下凡尘1
仙船行至云上，犹如行在水中，船体破开云海，荡起层层云波。
陆承和林引鹤在船舱内打坐，船外的灵力像被牵引着，和缓地流淌在船体四周。
忽然，仙船晃动了一下，周遭的灵力也有一瞬的凝滞，舱内的两人同时感觉到了凭空出现的灵压，竟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但两息后，灵压却蓦地消失。
想来应当是到了。
陆承走出船舱，入目是一片覆雪挂霜的云杉林。仙船悬停在其上方，可陆承却望不到这片雪林的尽头。
“到了？”林引鹤落后陆承几步，看见船头处立着的那只相风鸟已经安静了下来。她环顾四周：“无妄海以西我来过多次，之前竟从未觉察出天然幻阵。”
且这幻阵内的灵力也比外面浓郁些许。
传闻雷泽山是一片绵延万里的山脉，在雷神死后从神界坠入仙界。
可这望不到边际的雪林却瞧不见山的影子。
林引鹤拍了拍相风鸟，逗它：“坏了？”
那鸟不服，抬头冲她嘎嘎叫唤。
相风鸟的声音又响又尖，陆承被它吵得头疼，忍无可忍地斜乜它一眼：“别吵了。”
相风鸟闻言翅膀一收，安静了下来。
林引鹤笑着问他：“昨晚没休息好吗，怨气大的连它都发怵。”
早知道相风鸟可是仙界鸟霸王，没有仙能抵挡它的魔音攻击。
“嗯。”陆承转身回了船舱，闭眼靠坐在椅子上：“天帝昨晚拉我过去，想让我劝东海的鲛人搬去归墟。”
“你答应了？”
“当然没有。”
“天帝那老头竟放过你了？”
陆承闭着眼笑了一声：“我说，好办，劝不过去打过去就行了。”
最近下界刚结束了战乱，仙界因此忙得团团转。本来仙界人就不多，能管住事儿的更少。一忙起来多得是一仙身兼数职。
陆承和林引鹤刚忙完手头上的事，就立马被派了新的差事。
虽说成仙后少感疲惫，但仙也不是这么用的。
林引鹤还好，昨晚好歹休息了。陆承就惨了，半夜还被天帝叫了过去，这会儿子心底正压着躁意。
“你睡一会吧，等人来了我叫你。”
陆承闭眼点了点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臂睡了过去。
可没睡到多久，卯正一刻的时候，仙船前方隐隐传来清脆的铃响。
日晖照耀下，空旷的雪林之上，凭空出现了一青一红两道身影。
那穿青衣的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凡尘界十七八岁的模样。虽为龙族，却长了一双猫儿眼，脸颊饱满，唇瓣粉嫩，面上的五官带着精雕细琢的灵动。像浸透了水的春彩玉，鲜活又明艳。远远瞧见了人，还未开口，面上先带了三分笑意。
她身旁的红衣姑娘瞧着倒比她要成熟些，眉目深邃，容貌昳丽，右边唇角处长了一颗小小的唇边痣。本是风流氤氲的长相，却被双目中的冷傲压下了几分妩媚。
云留羡和楼憬出了护山幻阵后，一眼就瞧见了一里外的仙船。留羡示意：“阿憬，你看那儿是不是天宫的人？”
即使隔了一里的距离，楼憬依然能看清那船头立着的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女子穿着窄袖齐胸儒裙，窃蓝和月白的配色，细碎的纹绣点缀其间，灵动间又添一丝清冷。她身旁的男子体量修长，穿了一身晴蓝圆领袍。
二人虽未穿仙界的服饰，但周身的气质灵韵却不会叫人认错。
“走吧。”楼憬朝仙船的方向飞了几丈，回头一看发现云留羡没跟上，无奈返回拉住她。
而云留羡则满眼兴奋：“阿憬，这杉林银装素裹，果然好看。”
楼憬调侃她道：“此次下界尽是未见之景，你可要小心，别将眼珠瞪出来。”
“怎会！”
同时，仙船上的陆承和林引鹤也看见了两人。
原来眼下这片云杉林，是雷泽山脉的护山幻阵。
陆承：“第一次见下界办差还这么高兴的人。”
林引鹤十分赞同：“周身都散发着没被天帝摧残过的快乐。”
云留羡和楼憬登船后，相风鸟一声没叫，乖乖伸展翅膀，将船头掉转方向。四人见过礼后，一起转身进了船舱。
云留羡特意挑了个窗景好的位置。
上船时她打量了一圈，这船内外都由奇珍赤水木打造。这仙船虽不大，但装饰简雅，古朴大气。船舱前部用作会客闲谈，摆放了桌椅和茶案；而花鸟屏风隔出的后部，云留羡看不清楚，好似是放了一张软榻以便休憩。
“离抵达建木还有大约一日的时间。我听天帝说二位此次都是初去下界，若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都可以问我。”林引鹤是典型雅致清冷的长相，她开口说话时带着笑意，云留羡觉得她说话温温柔柔，莫名对她多了几分亲近喜欢。
只是那位叫陆承的上仙，进了船舱后便坐进角落闭上了眼。他也不见外，安安静静的，眉眼间一片平淡慵懒。
云留羡压低了声音凑近林引鹤：“引鹤，我话有些多，可会打扰到陆承仙君？”
林引鹤最初以为云留羡是介意陆承在她们面前睡觉才阴阳怪气地说了这句话。
可她观云留羡眼底清澈，且身旁的楼憬虽话少但面上也并无不满。
可见她们只是单纯地担心打扰到陆承，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思及此，林引鹤眼中的笑意真诚了几分：“他无妨，让他自己睡去吧。”
“昨夜他临时被天帝叫了过去，又连着好几日都在忙，实在是没休息好。”说着她抬手行礼，“只是失了礼数，二位见谅。”
云留羡连连摆手，声量也大了些：“怎会怎会。”然后用手拉了拉楼憬衣袖，“你说是吧阿憬？”
楼憬点头道：“嗯，无妨。”
“那便好。”
云留羡：“只是……你这衣裙是我从未见过的式样，那上面好似也没什么灵力。”
“这是人界的裙装。”林引鹤理了理襦群褶皱，“二位可有准备？”
“我找找。”
云留羡想起了昨晚离厌给她的乾坤袋，东西有些多，昨晚她实在没看完。
云留羡将灵识探入，最后在一口大木箱里找到了衣服。而那边的楼憬显然是因为东西太多，一时没有找到。
云留羡挑了两套出来：“找到了。”她用胳膊碰了碰楼憬，“阿憬你一时半会找不着的话，要不你先穿这套？”
楼憬垂眼，云留羡手上的两套衣裙，一浓一淡的两种风格，不是桃红柳绿，就是杏林青玉，花花绿绿，看得楼憬头疼。她摇头：“不用，找到了。”
再看楼憬挑的，云留羡心道果然，上朱樱下乳白。楼憬一贯的风格，喜欢红衣。
待她们挑好后，林引鹤在屏风后布了结界，帮二人换了衣发。
云留羡提着裙子转圈问另外两人：“如何？”
楼憬端详片刻，给她发间簪了一支绿彩花头簪。
云留羡摸了摸：“会不会太花了？”
楼憬摇头：“不会，加了刚好。”
云留羡的衣裙颜色足够明媚，加了这支花头簪只会有花团锦簇的热闹。
“不过阿憬我总见你穿红色，你要不要换换？”
“不要。”
“好吧好吧。”云留羡拗不过她，转身冲林引鹤晃了晃头，“引鹤，这身打扮打架时可会不便？”
林引鹤沉吟片刻：“魔谷施咒封印了便好，应不会有打架的机会。”
接着她将两个巴掌大的卷轴交给两人。卷轴里淡金色的神力勾勒出了下界的山川城池。仔细去瞧还能看见隐隐流动的半山云雾和悬泉瀑布。
云留羡和楼憬往卷轴中注入灵力，那卷轴便幻化成神识分别隐入了两人的眉心。
楼憬摸了摸眉心道：“这是？”
“魔谷开启前的两到三日神识会提醒方位，到时我们便赶过去，然后等魔谷开启后封印就好。”
……
仙船行了一日，在第二日清晨时抵达了建木。
云留羡在船舷处张望。看见前方各式各样的舟、船、车排成了长队。她问林引鹤：“仙界之人不是都会腾云驾雾？为何会有这么多飞行法器？”
林引鹤眨眨眼：“为了结伴而行？慢是慢了些，但是这样更为闲适。”
“这排队大概要排多久啊？”
“大约一刻钟？我们办的不是急差，不然就能去右手边的另一处建木台了，那儿不用等。”
云留羡点头，用余光瞟到在角落里补觉的陆承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他手边放了四个钱袋和四个玉牌。他看着那一堆东西，面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话，半响，叹了口气。
“怎么了？”林引鹤问。
陆承笑得有些无奈：“天帝忘给过所了。”
云留羡凑在楼憬耳边问：“过所是什么？”
楼憬悄声回她：“没有过所进不了城。”
“为何？咱隐身混进去不就成了？”
“不可。在人间不可施法伤人，不可制造钱币，进城需使用人间过所。这些审批下界的仙官都会告知。”
云留羡听着听着觉出不对劲：“你何时申请下界的，我竟不知道？”
“……就前两日，当时正忙着，忙过后你就来找我了，没来得及说。”
云留羡用肩膀轻撞她：“好吧，原谅你了。”
“留羡，楼憬。咱们现在回去拿过所已经来不及了。要不……下界后等晚上混进城去？”说着，林引鹤将钱袋和玉牌给两人，“这玉牌建木台的栖木仙君会查验，届时交于他就行。”
云留羡颠了颠钱袋：“这钱若是花完了怎么办？”
“自己赚。”
云留羡偏头，这陆承仙君之前要么垂着眸子犯困，要么闭着眼睛补觉，她只在最处见面是粗粗扫了他一眼，并未对他留下太深的印象，只是他整整齐齐地束着冠，让人觉得利落板正。
雷泽山的龙也好，凤凰也好，化形后都是顶尖的样貌，那怕是水玉化形的长赢，虽脑子不大好使，样貌也是水灵剔透。
可如今与他对视，她才发现陆承长了双形神兼有的丹凤眼，虽显得不好接近，可他骨相好，眉眼间自成一派气韵。
她目光不禁下落，注意到陆承的唇，唇峰明显，颜色也鲜亮。
云留羡在心里暗暗点头，陆承长了一副经得起仔细描摹的漂亮相貌。
“怎么？”陆承见云留羡视线往下，不禁皱了下眉。
哪成想她又细细端详了林引鹤的相貌，说道：“我探查不出二位的原身，想必应是人修？之前听山里的狐狸说人修与我们修炼法子不同，故而周身气韵也大不相同。如今一见……”
云留羡一时想不出形容的词儿来，但满脸的真诚欣赏谁看都知道她要说的是好话。
陆承一时间有些语塞，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夸人找不到词的情况。
楼憬习惯性拆她台：“让你平常多看些书。”
云留羡不服：“我看的还不多吗？”
“好了好了。”林引鹤笑着劝道：“快到咱们了，收拾收拾吧。”
……
下船后，入目是两处白玉搭成的圆台，只有四周的玉栏做了描金和雕刻。
两个台子中间是一道结界进出口，周围一圈站着看守的天兵。
想来这便是建木台了。
四人验过玉牌后，栖木仙官面无表情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祝各位一路顺风。”
这礼没有灵魂，但十分标准，若说他敷衍，又找不到证据。
陆承和林引鹤在船舱内打坐，船外的灵力像被牵引着，和缓地流淌在船体四周。
忽然，仙船晃动了一下，周遭的灵力也有一瞬的凝滞，舱内的两人同时感觉到了凭空出现的灵压，竟压得他们喘不过气来。
但两息后，灵压却蓦地消失。
想来应当是到了。
陆承走出船舱，入目是一片覆雪挂霜的云杉林。仙船悬停在其上方，可陆承却望不到这片雪林的尽头。
“到了？”林引鹤落后陆承几步，看见船头处立着的那只相风鸟已经安静了下来。她环顾四周：“无妄海以西我来过多次，之前竟从未觉察出天然幻阵。”
且这幻阵内的灵力也比外面浓郁些许。
传闻雷泽山是一片绵延万里的山脉，在雷神死后从神界坠入仙界。
可这望不到边际的雪林却瞧不见山的影子。
林引鹤拍了拍相风鸟，逗它：“坏了？”
那鸟不服，抬头冲她嘎嘎叫唤。
相风鸟的声音又响又尖，陆承被它吵得头疼，忍无可忍地斜乜它一眼：“别吵了。”
相风鸟闻言翅膀一收，安静了下来。
林引鹤笑着问他：“昨晚没休息好吗，怨气大的连它都发怵。”
早知道相风鸟可是仙界鸟霸王，没有仙能抵挡它的魔音攻击。
“嗯。”陆承转身回了船舱，闭眼靠坐在椅子上：“天帝昨晚拉我过去，想让我劝东海的鲛人搬去归墟。”
“你答应了？”
“当然没有。”
“天帝那老头竟放过你了？”
陆承闭着眼笑了一声：“我说，好办，劝不过去打过去就行了。”
最近下界刚结束了战乱，仙界因此忙得团团转。本来仙界人就不多，能管住事儿的更少。一忙起来多得是一仙身兼数职。
陆承和林引鹤刚忙完手头上的事，就立马被派了新的差事。
虽说成仙后少感疲惫，但仙也不是这么用的。
林引鹤还好，昨晚好歹休息了。陆承就惨了，半夜还被天帝叫了过去，这会儿子心底正压着躁意。
“你睡一会吧，等人来了我叫你。”
陆承闭眼点了点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抱臂睡了过去。
可没睡到多久，卯正一刻的时候，仙船前方隐隐传来清脆的铃响。
日晖照耀下，空旷的雪林之上，凭空出现了一青一红两道身影。
那穿青衣的小姑娘看起来也就凡尘界十七八岁的模样。虽为龙族，却长了一双猫儿眼，脸颊饱满，唇瓣粉嫩，面上的五官带着精雕细琢的灵动。像浸透了水的春彩玉，鲜活又明艳。远远瞧见了人，还未开口，面上先带了三分笑意。
她身旁的红衣姑娘瞧着倒比她要成熟些，眉目深邃，容貌昳丽，右边唇角处长了一颗小小的唇边痣。本是风流氤氲的长相，却被双目中的冷傲压下了几分妩媚。
云留羡和楼憬出了护山幻阵后，一眼就瞧见了一里外的仙船。留羡示意：“阿憬，你看那儿是不是天宫的人？”
即使隔了一里的距离，楼憬依然能看清那船头立着的一高一矮两道身影。
女子穿着窄袖齐胸儒裙，窃蓝和月白的配色，细碎的纹绣点缀其间，灵动间又添一丝清冷。她身旁的男子体量修长，穿了一身晴蓝圆领袍。
二人虽未穿仙界的服饰，但周身的气质灵韵却不会叫人认错。
“走吧。”楼憬朝仙船的方向飞了几丈，回头一看发现云留羡没跟上，无奈返回拉住她。
而云留羡则满眼兴奋：“阿憬，这杉林银装素裹，果然好看。”
楼憬调侃她道：“此次下界尽是未见之景，你可要小心，别将眼珠瞪出来。”
“怎会！”
同时，仙船上的陆承和林引鹤也看见了两人。
原来眼下这片云杉林，是雷泽山脉的护山幻阵。
陆承：“第一次见下界办差还这么高兴的人。”
林引鹤十分赞同：“周身都散发着没被天帝摧残过的快乐。”
云留羡和楼憬登船后，相风鸟一声没叫，乖乖伸展翅膀，将船头掉转方向。四人见过礼后，一起转身进了船舱。
云留羡特意挑了个窗景好的位置。
上船时她打量了一圈，这船内外都由奇珍赤水木打造。这仙船虽不大，但装饰简雅，古朴大气。船舱前部用作会客闲谈，摆放了桌椅和茶案；而花鸟屏风隔出的后部，云留羡看不清楚，好似是放了一张软榻以便休憩。
“离抵达建木还有大约一日的时间。我听天帝说二位此次都是初去下界，若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都可以问我。”林引鹤是典型雅致清冷的长相，她开口说话时带着笑意，云留羡觉得她说话温温柔柔，莫名对她多了几分亲近喜欢。
只是那位叫陆承的上仙，进了船舱后便坐进角落闭上了眼。他也不见外，安安静静的，眉眼间一片平淡慵懒。
云留羡压低了声音凑近林引鹤：“引鹤，我话有些多，可会打扰到陆承仙君？”
林引鹤最初以为云留羡是介意陆承在她们面前睡觉才阴阳怪气地说了这句话。
可她观云留羡眼底清澈，且身旁的楼憬虽话少但面上也并无不满。
可见她们只是单纯地担心打扰到陆承，倒是她小人之心了。
思及此，林引鹤眼中的笑意真诚了几分：“他无妨，让他自己睡去吧。”
“昨夜他临时被天帝叫了过去，又连着好几日都在忙，实在是没休息好。”说着她抬手行礼，“只是失了礼数，二位见谅。”
云留羡连连摆手，声量也大了些：“怎会怎会。”然后用手拉了拉楼憬衣袖，“你说是吧阿憬？”
楼憬点头道：“嗯，无妨。”
“那便好。”
云留羡：“只是……你这衣裙是我从未见过的式样，那上面好似也没什么灵力。”
“这是人界的裙装。”林引鹤理了理襦群褶皱，“二位可有准备？”
“我找找。”
云留羡想起了昨晚离厌给她的乾坤袋，东西有些多，昨晚她实在没看完。
云留羡将灵识探入，最后在一口大木箱里找到了衣服。而那边的楼憬显然是因为东西太多，一时没有找到。
云留羡挑了两套出来：“找到了。”她用胳膊碰了碰楼憬，“阿憬你一时半会找不着的话，要不你先穿这套？”
楼憬垂眼，云留羡手上的两套衣裙，一浓一淡的两种风格，不是桃红柳绿，就是杏林青玉，花花绿绿，看得楼憬头疼。她摇头：“不用，找到了。”
再看楼憬挑的，云留羡心道果然，上朱樱下乳白。楼憬一贯的风格，喜欢红衣。
待她们挑好后，林引鹤在屏风后布了结界，帮二人换了衣发。
云留羡提着裙子转圈问另外两人：“如何？”
楼憬端详片刻，给她发间簪了一支绿彩花头簪。
云留羡摸了摸：“会不会太花了？”
楼憬摇头：“不会，加了刚好。”
云留羡的衣裙颜色足够明媚，加了这支花头簪只会有花团锦簇的热闹。
“不过阿憬我总见你穿红色，你要不要换换？”
“不要。”
“好吧好吧。”云留羡拗不过她，转身冲林引鹤晃了晃头，“引鹤，这身打扮打架时可会不便？”
林引鹤沉吟片刻：“魔谷施咒封印了便好，应不会有打架的机会。”
接着她将两个巴掌大的卷轴交给两人。卷轴里淡金色的神力勾勒出了下界的山川城池。仔细去瞧还能看见隐隐流动的半山云雾和悬泉瀑布。
云留羡和楼憬往卷轴中注入灵力，那卷轴便幻化成神识分别隐入了两人的眉心。
楼憬摸了摸眉心道：“这是？”
“魔谷开启前的两到三日神识会提醒方位，到时我们便赶过去，然后等魔谷开启后封印就好。”
……
仙船行了一日，在第二日清晨时抵达了建木。
云留羡在船舷处张望。看见前方各式各样的舟、船、车排成了长队。她问林引鹤：“仙界之人不是都会腾云驾雾？为何会有这么多飞行法器？”
林引鹤眨眨眼：“为了结伴而行？慢是慢了些，但是这样更为闲适。”
“这排队大概要排多久啊？”
“大约一刻钟？我们办的不是急差，不然就能去右手边的另一处建木台了，那儿不用等。”
云留羡点头，用余光瞟到在角落里补觉的陆承不知什么时候醒了。
他手边放了四个钱袋和四个玉牌。他看着那一堆东西，面上没什么表情，也没说什么话，半响，叹了口气。
“怎么了？”林引鹤问。
陆承笑得有些无奈：“天帝忘给过所了。”
云留羡凑在楼憬耳边问：“过所是什么？”
楼憬悄声回她：“没有过所进不了城。”
“为何？咱隐身混进去不就成了？”
“不可。在人间不可施法伤人，不可制造钱币，进城需使用人间过所。这些审批下界的仙官都会告知。”
云留羡听着听着觉出不对劲：“你何时申请下界的，我竟不知道？”
“……就前两日，当时正忙着，忙过后你就来找我了，没来得及说。”
云留羡用肩膀轻撞她：“好吧，原谅你了。”
“留羡，楼憬。咱们现在回去拿过所已经来不及了。要不……下界后等晚上混进城去？”说着，林引鹤将钱袋和玉牌给两人，“这玉牌建木台的栖木仙君会查验，届时交于他就行。”
云留羡颠了颠钱袋：“这钱若是花完了怎么办？”
“自己赚。”
云留羡偏头，这陆承仙君之前要么垂着眸子犯困，要么闭着眼睛补觉，她只在最处见面是粗粗扫了他一眼，并未对他留下太深的印象，只是他整整齐齐地束着冠，让人觉得利落板正。
雷泽山的龙也好，凤凰也好，化形后都是顶尖的样貌，那怕是水玉化形的长赢，虽脑子不大好使，样貌也是水灵剔透。
可如今与他对视，她才发现陆承长了双形神兼有的丹凤眼，虽显得不好接近，可他骨相好，眉眼间自成一派气韵。
她目光不禁下落，注意到陆承的唇，唇峰明显，颜色也鲜亮。
云留羡在心里暗暗点头，陆承长了一副经得起仔细描摹的漂亮相貌。
“怎么？”陆承见云留羡视线往下，不禁皱了下眉。
哪成想她又细细端详了林引鹤的相貌，说道：“我探查不出二位的原身，想必应是人修？之前听山里的狐狸说人修与我们修炼法子不同，故而周身气韵也大不相同。如今一见……”
云留羡一时想不出形容的词儿来，但满脸的真诚欣赏谁看都知道她要说的是好话。
陆承一时间有些语塞，他也是第一次遇到夸人找不到词的情况。
楼憬习惯性拆她台：“让你平常多看些书。”
云留羡不服：“我看的还不多吗？”
“好了好了。”林引鹤笑着劝道：“快到咱们了，收拾收拾吧。”
……
下船后，入目是两处白玉搭成的圆台，只有四周的玉栏做了描金和雕刻。
两个台子中间是一道结界进出口，周围一圈站着看守的天兵。
想来这便是建木台了。
四人验过玉牌后，栖木仙官面无表情地行了一个标准的礼：“祝各位一路顺风。”
这礼没有灵魂，但十分标准，若说他敷衍，又找不到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