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阎王爷
“镜敛……”
商时序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她声音轻轻的落在镜敛耳中。
镜敛走到商时序身边，少女的睫毛如鸦羽般，一眨一眨的，浅淡的眼眸透出惊慌地神色看着自己。
“小姐有何事？”
商时序壮着胆子往前挪动步子，将手中的伞举高，宽大的伞面遮着二人：“秋雨寒凉，你身上又有伤，莫要生病了。”
镜敛挑挑眉毛，没想到商时序会来关心他：“多谢小姐关心。”
他的声音略显沙哑。
细雨拍打伞面，朔风吹来，翻动着二人的衣袍相撞，如针的雨水落了几滴在镜敛的脸庞上，痒痒的。
商时序的视线落在镜敛腰上的佩剑，眼帘轻轻一动，拉过镜敛的手将伞塞进他的手中：“怕你生病无法护好我，要被责罚并非关心。”
前半句并非实话，但后半句却是，商时序只是害怕镜敛再因自己而被责罚，从而怀恨在心，哪天一不高兴就把自己灭口也说不定。
镜敛握住伞，稳稳的撑在头顶：“属下知道了。”
同镜敛站在一起实在令商时序感到如芒刺背，她退后两步，转身离开，回到帐篷内。
商时序紧张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倏忽她想起一件事，抬手摸向荷包，刚才实在害怕，走得太极忘记把药膏给镜敛。
商时序看着药膏：“……”
镜敛静静地看着商时序离开，又看向自己手中的油纸伞。
她到底还是害怕自己的。
入夜，下了半日的雨才停下。
商时序所住的帐篷同其他女眷的帐篷挨在一起。
女眷们围坐在篝火旁，火光照亮她们的容貌，美得各有千秋，商时序安静的坐在篝火边，看着噼啪作响的火焰，沉默不语。
“见过五公主。”
言语间，商时序身边的女眷们忽的起身对着来人福礼，商时序怔住一瞬，也匆匆站身起福礼。
五公主轻笑着道：“无需多礼。”
五公主的年纪与商时序相仿，她肤如凝脂，金一钗，玉一梭，云堆翠髻，秀靥艳比花娇，罗裙飘飘，腰挂翠琅玕。
养在宫中的金枝玉叶，通身的气派，自是与这一众女眷不同。
大家心知肚明五公主是来找她的手帕交，五公主步子轻快，走到和安郡主身边。
五公主挽着和安郡主的手臂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五公主同和安郡主都是性格开朗活泼的女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交谈的不亦乐乎，女眷们也笑着继续交谈。
商时序自五岁时便被寄养在江南的舅舅家，十一岁时才回京城，自幼体弱多病鲜少出门，如今长大了些，身子才渐渐变好。
商时序拿着树枝在地上随意画着，细细想来自己还真没有闺中密友，看着聊天的众人，自己只是愣愣地听着。
她像个局外人，无所适从。
“昭昭。”
商时序拿树枝的手一顿。
五公主嗓音清脆如泉水击石。
“我记得你的字是叫这个？”
“是的，五公主。”商时序不明所以地应道，“五公主叫我有何事吗？”
五公主款款走到她的身侧，在她一旁坐下：“听问三哥哥说你在密林中突遇恶虎，可有受伤？”
商时序礼貌笑笑，摇摇头：“并无大碍，只是擦破了些皮。”
“哦，没什么事便好。”五公主温声道，“我叫三哥哥给你的灰兔可有拿到。”
兔子是五公主赠的……
商时序愣了愣随即回道：“有拿到，多谢五公主相赠。”
“不必如此客气，你同我三哥一起进的林子，却受了伤，这就当作给你的赔礼。”
五公主面露愧疚之色。
她差点让齐王害死，齐王肯定对五公主有隐瞒。
商时序轻声道：“多谢五公主关心。”
五公主点点头，便离开商时序身边回到和安郡主身边。
女眷们大都谈论着上京最新的衣服饰品，亦或是其他趣事。
商时序又拿起树枝在地上画起来，她于丹青一道向来好，就连教于她丹青之术的先生都夸赞她天赋极佳。
泥地里，商时序画出镜敛的一张脸，商时序确实不得不感叹一下，自己虽害怕镜敛，但他生的实在好看，无论是眉眼还是容貌似乎都是精雕细琢出来的。
是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所以镜敛其实和阎王搭不上边，只不过是自己的恐惧罢了。
商时序给所画的镜敛加上青面獠牙，头上画上犄角，在商时序的一通忙活下，刚刚的翩翩少年郎，眼下却变成了一个阎王爷。
坐在商时序身边的女眷余光瞥见地上，吓了一跳，抬手戳戳商时序的肩膀道：“四小姐，你这画的是什么？看着怪骇人的……”
商时序偏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镜敛，回过头对着女眷缓声道：“画的是阎王。”
怕归怕，许是被镜敛吓多了，想来画个阎王报复一下他。
女眷认可的点点头：“确实很像。”
商时序唇角弯出一抹弧度。
“我也觉得像。”
盯着地上的“阎王”看了会儿，商时序竟还真有些害怕，她暗叹自己真是胆小，握紧树枝胡乱抹掉地上的画。
女眷们还在兴致勃勃的攀谈，商时序却觉眼皮渐沉，打了个哈欠，她将手中的树枝放在地上，拍拍手，站起身，便往自己的帐篷里走。
夜深人静，月色朦胧似水，偶有秋风袭来，卷着阵阵寒意。
商时序睁开眼，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住，四周站着一群小鬼手里举着幽幽火光，抬眸看去，前方摆着一张桌椅。
桌椅两侧站着两个人，吐着长舌头，一人穿白衣，一人穿黑衣，他们头上带着帽子，分别写着一见生财，天下太平。
商时序吓得不敢动弹。
这是地府吗？
所以，她是死了吗？
商时序正想着，忽然桌椅上一阵浓烟冒出，待浓烟散去，出现了一个人。
是镜敛。
商时序顿时全身瘫软，她脑袋一片空白，嘴巴张了张，喉咙里艰难地滚出字来：“你是镜敛？”
坐在椅子上的人点点头。
商时序难以置信地打量着镜敛，不是翩翩少年镜敛而是阎王爷镜敛。
商时序忍不住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把镜敛画成阎王爷了，她抬起手扶着额头，让自己平静下来。
“镜敛，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受了十鞭。”商时序站起身同镜敛道歉，她声音弱弱的，“对不起……我有药膏……”
商时序说着摸向腰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摸到，心瞬间凉透。
镜敛从椅子上下来，慢慢走到商时序的面前，抬手掐住她的脸：“小姐真是可笑，道歉可不能让我那十鞭的痛消失。”
商时序错愕的看着他，旋即抬手打在镜敛的脸上，但商时序早已吓得浑身发软，这一把掌也打得有气无力。
手还贴在镜敛的脸上，镜敛扬眉，悠悠问道：“小姐你摸我做什么？”
“我命令你退下……你不是我的侍卫吗？”商时序挣扎着从他手中挣脱，受惊般的看着镜敛。
“哦？可现在不是了。”镜敛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小姐的恩情，我记在心里，所以为报答小姐，你就落入畜牲道吧。”
商时序看着青面獠牙的镜敛，说不出一句话。
脚下传来一阵震动，石地塌陷，商时序下意识拉住镜敛的手腕，脚下的石地变成一处漩涡，镜敛脸上带笑，可眼神却丝毫没有笑意。
他只是轻轻扯掉商时序抓着自己的手。
商时序惊恐又气愤，早知道自己就应当把镜敛画出一头猪的。
“不要。”
商时序蹙着眉嘴里呢喃细语，猛地从床上睁开眼睛，心脏不停跳动着，她从床上坐起，按着自己的胸口，扫视四周。
冗长的夜，寂静无声，帐篷里亮着微弱的烛火。
一切都没有变化。
没有地府。
也没有阎王爷……
商时序下了床，去桌上倒了一杯水喝，压压惊，刚喝两口商时序便瞧见了桌上的荷包，她扶额。
自己又忘记给镜敛了。
镜敛坐在帐篷外，背后的伤口时不时传来痛感，让自己根本无法好好入睡。
“镜敛……”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镜敛扭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商时序拉开帐篷帘子的一角，露出半边身子：“镜敛你进来一下，可以吗？”
镜敛唇线拉直，抬睫看了看商时序的神情，无言，迈开步子跟着商时序进了帐篷。
一进帐篷，商时序就手忙脚乱的往他手里塞进一个小瓶子。
“小姐，这是什么？”镜敛掂量着手中的东西，拿起来端详。
“是药膏。”商时序往后退了几步跟他保持距离，“你受了伤，快拿去涂一涂吧。”
“属下多谢小姐。”
“你能涂的到吗？”商时序狐疑的问。
毕竟是十鞭，他自己一个人哪里都能涂到。
镜敛道：“应当能。”
商时序盯着镜敛，想起刚刚的那场梦，既是愧疚又是害怕。
商时序叹了口气，鼓起勇气往镜敛身边走，拿过她方才给镜敛的药：“镜敛把上衣脱了……”
镜敛一顿：“啊。”
商时序壮起胆子，努力让语气变得凶一些：“本小姐的话你现在是不听了吗？”
“属下不敢。”
镜敛说着，犹豫一番便开始脱去上衣。
商时序脸上浮现出红晕，她的急急叫停：“你背对着我在脱。”
少女的声音柔软，似一曲桃花水。
镜敛仍是沉默着，转过身，脱下最后一层衣服。
“你先坐到椅子上吧。”
商时序越看脸越热，她抬手附在脸上，让自己降降温。
镜敛偏头看了眼身后，退后几步坐在椅子上。
烛光微弱的跳动着。
商时序从瓶子里挖出药膏，涂抹在镜敛的伤口处，这药膏刺激抹在伤口上会刺痛，但是药效好，摸了还得快。
少女温热的指尖触碰到镜敛的后背，镜敛的肩膀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就是药膏带来的刺痛。
“很疼吗？”
商时序轻声询问道。
“没有。”
“镜敛。”
商时序说着，伸出没抹药的手，从桌上纸袋里拿了一颗蜜枣。
“嗯？”
“张嘴。”
镜敛疑惑，但还是听着商时序的话张嘴，下一刻，嘴里传来一阵甜味。
“吃个蜜枣，应该不那么痛。”
商时序想着，让他吃点东西分散注意力。
良久，商时序才将镜敛背上的伤口涂好药膏。
“镜敛把衣裳穿上吧。”
“是小姐。”
衣裳一件件穿好，许是涂了药背上的伤反倒没那么疼。
商时序一抹完药便朝后退去，拿出帕子将手上的药膏擦干净。
镜敛转过身眸光落在商时序的身上：“小姐，属下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属下长的很可怖吗？”
商时序：“……”
“镜敛……”
商时序撑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她声音轻轻的落在镜敛耳中。
镜敛走到商时序身边，少女的睫毛如鸦羽般，一眨一眨的，浅淡的眼眸透出惊慌地神色看着自己。
“小姐有何事？”
商时序壮着胆子往前挪动步子，将手中的伞举高，宽大的伞面遮着二人：“秋雨寒凉，你身上又有伤，莫要生病了。”
镜敛挑挑眉毛，没想到商时序会来关心他：“多谢小姐关心。”
他的声音略显沙哑。
细雨拍打伞面，朔风吹来，翻动着二人的衣袍相撞，如针的雨水落了几滴在镜敛的脸庞上，痒痒的。
商时序的视线落在镜敛腰上的佩剑，眼帘轻轻一动，拉过镜敛的手将伞塞进他的手中：“怕你生病无法护好我，要被责罚并非关心。”
前半句并非实话，但后半句却是，商时序只是害怕镜敛再因自己而被责罚，从而怀恨在心，哪天一不高兴就把自己灭口也说不定。
镜敛握住伞，稳稳的撑在头顶：“属下知道了。”
同镜敛站在一起实在令商时序感到如芒刺背，她退后两步，转身离开，回到帐篷内。
商时序紧张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倏忽她想起一件事，抬手摸向荷包，刚才实在害怕，走得太极忘记把药膏给镜敛。
商时序看着药膏：“……”
镜敛静静地看着商时序离开，又看向自己手中的油纸伞。
她到底还是害怕自己的。
入夜，下了半日的雨才停下。
商时序所住的帐篷同其他女眷的帐篷挨在一起。
女眷们围坐在篝火旁，火光照亮她们的容貌，美得各有千秋，商时序安静的坐在篝火边，看着噼啪作响的火焰，沉默不语。
“见过五公主。”
言语间，商时序身边的女眷们忽的起身对着来人福礼，商时序怔住一瞬，也匆匆站身起福礼。
五公主轻笑着道：“无需多礼。”
五公主的年纪与商时序相仿，她肤如凝脂，金一钗，玉一梭，云堆翠髻，秀靥艳比花娇，罗裙飘飘，腰挂翠琅玕。
养在宫中的金枝玉叶，通身的气派，自是与这一众女眷不同。
大家心知肚明五公主是来找她的手帕交，五公主步子轻快，走到和安郡主身边。
五公主挽着和安郡主的手臂拉着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五公主同和安郡主都是性格开朗活泼的女子，二人你一句我一句，交谈的不亦乐乎，女眷们也笑着继续交谈。
商时序自五岁时便被寄养在江南的舅舅家，十一岁时才回京城，自幼体弱多病鲜少出门，如今长大了些，身子才渐渐变好。
商时序拿着树枝在地上随意画着，细细想来自己还真没有闺中密友，看着聊天的众人，自己只是愣愣地听着。
她像个局外人，无所适从。
“昭昭。”
商时序拿树枝的手一顿。
五公主嗓音清脆如泉水击石。
“我记得你的字是叫这个？”
“是的，五公主。”商时序不明所以地应道，“五公主叫我有何事吗？”
五公主款款走到她的身侧，在她一旁坐下：“听问三哥哥说你在密林中突遇恶虎，可有受伤？”
商时序礼貌笑笑，摇摇头：“并无大碍，只是擦破了些皮。”
“哦，没什么事便好。”五公主温声道，“我叫三哥哥给你的灰兔可有拿到。”
兔子是五公主赠的……
商时序愣了愣随即回道：“有拿到，多谢五公主相赠。”
“不必如此客气，你同我三哥一起进的林子，却受了伤，这就当作给你的赔礼。”
五公主面露愧疚之色。
她差点让齐王害死，齐王肯定对五公主有隐瞒。
商时序轻声道：“多谢五公主关心。”
五公主点点头，便离开商时序身边回到和安郡主身边。
女眷们大都谈论着上京最新的衣服饰品，亦或是其他趣事。
商时序又拿起树枝在地上画起来，她于丹青一道向来好，就连教于她丹青之术的先生都夸赞她天赋极佳。
泥地里，商时序画出镜敛的一张脸，商时序确实不得不感叹一下，自己虽害怕镜敛，但他生的实在好看，无论是眉眼还是容貌似乎都是精雕细琢出来的。
是个鲜衣怒马少年郎。
所以镜敛其实和阎王搭不上边，只不过是自己的恐惧罢了。
商时序给所画的镜敛加上青面獠牙，头上画上犄角，在商时序的一通忙活下，刚刚的翩翩少年郎，眼下却变成了一个阎王爷。
坐在商时序身边的女眷余光瞥见地上，吓了一跳，抬手戳戳商时序的肩膀道：“四小姐，你这画的是什么？看着怪骇人的……”
商时序偏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镜敛，回过头对着女眷缓声道：“画的是阎王。”
怕归怕，许是被镜敛吓多了，想来画个阎王报复一下他。
女眷认可的点点头：“确实很像。”
商时序唇角弯出一抹弧度。
“我也觉得像。”
盯着地上的“阎王”看了会儿，商时序竟还真有些害怕，她暗叹自己真是胆小，握紧树枝胡乱抹掉地上的画。
女眷们还在兴致勃勃的攀谈，商时序却觉眼皮渐沉，打了个哈欠，她将手中的树枝放在地上，拍拍手，站起身，便往自己的帐篷里走。
夜深人静，月色朦胧似水，偶有秋风袭来，卷着阵阵寒意。
商时序睁开眼，便被眼前的景象吓住，四周站着一群小鬼手里举着幽幽火光，抬眸看去，前方摆着一张桌椅。
桌椅两侧站着两个人，吐着长舌头，一人穿白衣，一人穿黑衣，他们头上带着帽子，分别写着一见生财，天下太平。
商时序吓得不敢动弹。
这是地府吗？
所以，她是死了吗？
商时序正想着，忽然桌椅上一阵浓烟冒出，待浓烟散去，出现了一个人。
是镜敛。
商时序顿时全身瘫软，她脑袋一片空白，嘴巴张了张，喉咙里艰难地滚出字来：“你是镜敛？”
坐在椅子上的人点点头。
商时序难以置信地打量着镜敛，不是翩翩少年镜敛而是阎王爷镜敛。
商时序忍不住后悔，早知如此就不该把镜敛画成阎王爷了，她抬起手扶着额头，让自己平静下来。
“镜敛，对不起，因为我让你受了十鞭。”商时序站起身同镜敛道歉，她声音弱弱的，“对不起……我有药膏……”
商时序说着摸向腰间，空空如也，什么也没摸到，心瞬间凉透。
镜敛从椅子上下来，慢慢走到商时序的面前，抬手掐住她的脸：“小姐真是可笑，道歉可不能让我那十鞭的痛消失。”
商时序错愕的看着他，旋即抬手打在镜敛的脸上，但商时序早已吓得浑身发软，这一把掌也打得有气无力。
手还贴在镜敛的脸上，镜敛扬眉，悠悠问道：“小姐你摸我做什么？”
“我命令你退下……你不是我的侍卫吗？”商时序挣扎着从他手中挣脱，受惊般的看着镜敛。
“哦？可现在不是了。”镜敛声音不带任何情绪，“小姐的恩情，我记在心里，所以为报答小姐，你就落入畜牲道吧。”
商时序看着青面獠牙的镜敛，说不出一句话。
脚下传来一阵震动，石地塌陷，商时序下意识拉住镜敛的手腕，脚下的石地变成一处漩涡，镜敛脸上带笑，可眼神却丝毫没有笑意。
他只是轻轻扯掉商时序抓着自己的手。
商时序惊恐又气愤，早知道自己就应当把镜敛画出一头猪的。
“不要。”
商时序蹙着眉嘴里呢喃细语，猛地从床上睁开眼睛，心脏不停跳动着，她从床上坐起，按着自己的胸口，扫视四周。
冗长的夜，寂静无声，帐篷里亮着微弱的烛火。
一切都没有变化。
没有地府。
也没有阎王爷……
商时序下了床，去桌上倒了一杯水喝，压压惊，刚喝两口商时序便瞧见了桌上的荷包，她扶额。
自己又忘记给镜敛了。
镜敛坐在帐篷外，背后的伤口时不时传来痛感，让自己根本无法好好入睡。
“镜敛……”
一道熟悉的声音传入耳中，镜敛扭头看向声音的主人。
商时序拉开帐篷帘子的一角，露出半边身子：“镜敛你进来一下，可以吗？”
镜敛唇线拉直，抬睫看了看商时序的神情，无言，迈开步子跟着商时序进了帐篷。
一进帐篷，商时序就手忙脚乱的往他手里塞进一个小瓶子。
“小姐，这是什么？”镜敛掂量着手中的东西，拿起来端详。
“是药膏。”商时序往后退了几步跟他保持距离，“你受了伤，快拿去涂一涂吧。”
“属下多谢小姐。”
“你能涂的到吗？”商时序狐疑的问。
毕竟是十鞭，他自己一个人哪里都能涂到。
镜敛道：“应当能。”
商时序盯着镜敛，想起刚刚的那场梦，既是愧疚又是害怕。
商时序叹了口气，鼓起勇气往镜敛身边走，拿过她方才给镜敛的药：“镜敛把上衣脱了……”
镜敛一顿：“啊。”
商时序壮起胆子，努力让语气变得凶一些：“本小姐的话你现在是不听了吗？”
“属下不敢。”
镜敛说着，犹豫一番便开始脱去上衣。
商时序脸上浮现出红晕，她的急急叫停：“你背对着我在脱。”
少女的声音柔软，似一曲桃花水。
镜敛仍是沉默着，转过身，脱下最后一层衣服。
“你先坐到椅子上吧。”
商时序越看脸越热，她抬手附在脸上，让自己降降温。
镜敛偏头看了眼身后，退后几步坐在椅子上。
烛光微弱的跳动着。
商时序从瓶子里挖出药膏，涂抹在镜敛的伤口处，这药膏刺激抹在伤口上会刺痛，但是药效好，摸了还得快。
少女温热的指尖触碰到镜敛的后背，镜敛的肩膀瑟缩了一下，紧接着就是药膏带来的刺痛。
“很疼吗？”
商时序轻声询问道。
“没有。”
“镜敛。”
商时序说着，伸出没抹药的手，从桌上纸袋里拿了一颗蜜枣。
“嗯？”
“张嘴。”
镜敛疑惑，但还是听着商时序的话张嘴，下一刻，嘴里传来一阵甜味。
“吃个蜜枣，应该不那么痛。”
商时序想着，让他吃点东西分散注意力。
良久，商时序才将镜敛背上的伤口涂好药膏。
“镜敛把衣裳穿上吧。”
“是小姐。”
衣裳一件件穿好，许是涂了药背上的伤反倒没那么疼。
商时序一抹完药便朝后退去，拿出帕子将手上的药膏擦干净。
镜敛转过身眸光落在商时序的身上：“小姐，属下想问你一件事。”
“什么事？”
“属下长的很可怖吗？”
商时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