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四月，天色清没。和煦的春风徐徐拂过树梢，翠绿的叶随之簌簌作响，早前入骨的寒凉渐渐化为了丝丝暖意。
晌午后，燕京城里的十荣街上已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往来，道路两旁的摆摊小贩或忙着手下的活计，或吆喝高唱，脸上盈满了笑意，以此来招呼客人。
延喜楼正处于十荣街中央，此时二楼雅间内，一位紫衣姑娘正端坐在桌前，她生的一双凤眸，乌发仅一只碧玉簪半挽，宽大的衣袖随着她斟茶的动作轻垂，恬静美好。
桌上的白玉茶盏内，茶汤润泽清亮，如轻雾般的热气徐徐升起，飘散着浓浓茶香。
紫衣姑娘素净的面上挂着疏离的笑，“南边新进的龙凤团茶，沈阿兄尝尝。”
只见对面男人一身月白长衫，面容俊朗，周身正气凛然。因不好拂紫衣姑娘的面子，他端起茶盏轻呷了口。
甘而不涩，醇香留齿，细品之，带着丝丝甜。
茶是极品，可惜沈言韫心思不在此，只赞了一句，转而放下茶盏。
他虽是斟酌开口，但话语依旧直接，“想来郡主也不满这场议亲。”
萧清晏眉间泛着清冷之色，面色平静道：“何以见得？”
“我与郡主素来以兄妹相称，何况今日是家中长辈临时起意。”沈言韫神色认真，温声说：“我也并非郡主良配。”
这场会面是二人在前几日的宴会上，两家长辈谈笑中得来的。可萧清晏知道，这不是临时起意，那些不过是长辈们的说辞，她父王早在为她择选夫婿。
萧清晏说：“是否良配我不知，但不满……沈阿兄应是猜错了。”
她对这场议亲的成否并不在乎，沈言韫是为大理寺少卿，亦是当今皇后亲侄，他是南平王亲自为她择选最适合不过的夫婿。
但若沈言韫不愿，她亦不想成亲后二人相看两厌，但事关两府姻亲，她父王绝不会是因她的一句不满而作罢。
随后言语间点明，“此事是由我父王所定，沈阿兄想要了却此事，不应找我说这话。”
沈言韫自明白她话中意思，点头应下道：“我会亲自与王爷明说。”
见此事已了，萧清晏正欲起身告辞，却闻屋外一声声的叫喊，听着是女子的声音，一阵响动后又化为了平静。
萧清晏心中疑惑，欲推门一探究竟，不想面前男人猛然色变，急急撂下一句“告辞”，便疾步冲出了门外，寻着方才的声音去了。
萧清晏看着敞开的房门外，急切的月白身影，想到方才那道女声，心下了然，原是有了心上人。
她没了呆下去的心思，同近侍婢女甫一下楼，转角处迎面撞上一个脚下生风的颀长身影。
“姑娘！快让开！”
这道提醒的声音着实慢了些，萧清晏主仆二人还未反应过来，一紫一青两道身影便极为狼狈的撞在一起，先后跌倒在地。
“嘶~”青衣少年吃痛，又连忙起身，上前关切询问，“姑娘，你没事吧？实在对不住……”看见眼前人的面容，他有片刻的怔愣。
萧清晏眉头轻蹙，手肘处传来阵阵痛意，但只是小伤，不必计较。
她未曾注意这位少年的神色变化，摇了摇头，“无妨。”
见状，青衣少年回过神来，轻呼一口气，半掩的眸子染上一丝欣喜，精致的眉眼舒展，干净的面容上带着股少年意气，瞧着似未及弱冠。
婢女慢慢扶着自家郡主起来，再忍不住，对青衣少年愤然呵斥 ：“怎会没事！我家主子身子娇贵，哪容得你这一撞？你是哪家的公子，这般不知轻重？”
青衣少年自知是自己的错，闻言亦不辩驳，闷声垂首。
只听了最后一句时，眸子微亮，目光看向一旁的萧清晏，口齿清晰说：“我姓裴，名行觉，小字阿水，家中只一位胜似至亲的阿伯，家在文齐街东边。”
他而后出言道歉：“方才是我急了些，抱歉姑娘。我身子重，您定然受了伤……”
萧清晏未想到他一言道出诸多，听之觉得裴行觉此名有些耳熟。
裴行觉继续说，“姑娘还是去医馆瞧瞧吧，我认识一位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不若我带姑娘去吧？”
萧清晏婉言拒绝，“公子好意心领，但男女行事不便，就不必了。”
所幸此时延喜楼的客人稀少，是以并未注意到这儿。
裴行觉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后依言点头，“姑娘说的是。”他笑容真诚，“姑娘若有事可来裴府寻我，我定会竭尽赔偿姑娘。”
萧清晏随意点点头，并未放在心上，只劝告说：“公子日后还是勿要急躁为好。”
旋即告辞，徒留青衣少年一人在此。
裴行觉脸上具是笑意，看着那道紫衣身影离去，驻足良久，随后猛然惊醒，一拍大腿，恨恨说：“那个小贼……我的钱袋子！”
又急忙朝一方向奔去，俨然将方才的应答忘的一干二净。
*
南平王府。
萧清晏回院后换了身衣裳，待婢女为她涂抹了药膏，方去了南平王的书房，想与他道明议亲一事。
入垂花门，走过东边的抄手游廊后，方是南平王的书房。
一路的草木生机勃勃，繁花正盛，尽情展露婀娜的身姿，萧清晏步子和而缓，不觉宜人。
来到门前，萧清晏正欲轻叩门扉，里面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她的父王。
“沈家二郎身负大理寺要职，且日后定有所作为，嘉宁嫁与他，也是为恒儿将来的前程着想。”
萧清晏动作一滞，嘉宁是她的封号。
她神色恍惚，有些难以明白父王的话中意思。
而书房里的南平王并未察觉外头的人，像是得到身旁人的反驳，他重重冷哼了一声，嗓音发沉，“她身为长姐，若是懂事便应扶持幼弟！难道她想南平王府的继任者一辈子碌碌无为吗？！”
里面蓦地传来手掌拍案的巨响，可见是被气狠了。
萧清晏心中最后的一丝期盼被打碎，白皙的手慢慢垂落下来。
她原以为是因她到了碧玉年华，应寻亲事了，不想竟是她的父王为尚在襁褓中的庶弟谋取前程。
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萧清晏无声的自嘲一笑，眼角沁出泪，回想之前种种便甚觉可笑。是啊，六年前因旁人一句话就将她赶出府的父王，六年后又怎会无故亲自为她筹划？
他一向喜欢的，看重的皆是男儿，南平王府里的女儿谁又曾被他真心所待？
是她错了，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妄想父王的改变。
萧清晏满不在乎用袖子擦了泪，书房内满是喋喋不休的维护庶弟与斥责她的怒气声，萧清晏转身漠然离去。
芸锦院的池塘里，透亮的露珠在青绿的荷叶里轻荡，一旁的荷花花苞虽未绽放，可粉白相间的花瓣依旧引人注目，淡淡花香沁人心脾，却怎么也抚不去萧清晏心中的痛意。
她将自己关在了屋里，舒身躺在软榻上，眼神空洞，妃色的裙摆随意铺开，留下几处褶皱。
萧清晏缓缓阖眸，脑海中不由地回想起幼年的时日——她母妃还在时，她每日过的很开心，读书写字，针织女工，繁多趣事，父王的疼爱与否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但自从她十岁时母妃病逝，她开始渴求父王的庇护，可父王整日里忙着教导庶弟，又怎会想起她？
一次庶弟落水，她在近旁，父王便一口咬定是她因嫉妒推的，萧清晏记得，父王温柔地抱着庶弟，却对她冷言说道，“便不是你，那你为何不救他？难道想要眼睁睁看着弟弟死吗？！”
可她也不过十岁。一字一句，如锋利的刀般在她心上凌迟，夏日的风暖人，却唯独对她寒意横生。
为此她被赶出了府，此后六年是在宫里长大，听闻那位庶弟后来早夭，直至几年后父王才再一得子，她也被接回了府。
她以为是她多年的懂事安分换回了父亲的回心转意，现在想起，接她回府之意不言而喻。
萧清晏睁开双眼，眸中渐复清明，她坐起身，下榻去净了脸。
既然她的父王为庶子苦心筹谋，那她势必不会如他的愿！庶弟可凭借自身考取功名，却不能依靠被冷待多年的她上位！
萧清晏心中对父亲最后的念想化为虚无。她坐在桌案前，几张宣纸整齐地铺在中央，旁边是墨色的砚台与几支秋毫。
与沈言韫的这桩亲事必不会成，但是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沈言韫。
萧清晏想过求皇上口谕，以此消减父王为她择婿的心。可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终究是要嫁人，到最后依旧是由父王做主，不可一劳永逸。
除非……她与一位身份低微的男子互相有意，再求皇上下旨赐婚，便是父王也不可阻拦圣意。
萧清晏现今什么都不去想，只要将她父王嫁女求官的想法扼杀，因此毁坏名声又如何？到最后她要一一讨回来！
可是要选择何人呢？
出身低微又有官职在身，为人清正又心有所求……
这倒成了难题。
萧清晏笔下缓缓写出出几个名字，细察却总有疏漏之处。思绪游走间，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梨花木椅的扶手，萧清晏低声轻呼，“嘶~”
看着青紫的痕迹，她目光陡然顿住。
她忽然想起裴行觉此名为何熟悉了。
晌午后，燕京城里的十荣街上已有三三两两的行人往来，道路两旁的摆摊小贩或忙着手下的活计，或吆喝高唱，脸上盈满了笑意，以此来招呼客人。
延喜楼正处于十荣街中央，此时二楼雅间内，一位紫衣姑娘正端坐在桌前，她生的一双凤眸，乌发仅一只碧玉簪半挽，宽大的衣袖随着她斟茶的动作轻垂，恬静美好。
桌上的白玉茶盏内，茶汤润泽清亮，如轻雾般的热气徐徐升起，飘散着浓浓茶香。
紫衣姑娘素净的面上挂着疏离的笑，“南边新进的龙凤团茶，沈阿兄尝尝。”
只见对面男人一身月白长衫，面容俊朗，周身正气凛然。因不好拂紫衣姑娘的面子，他端起茶盏轻呷了口。
甘而不涩，醇香留齿，细品之，带着丝丝甜。
茶是极品，可惜沈言韫心思不在此，只赞了一句，转而放下茶盏。
他虽是斟酌开口，但话语依旧直接，“想来郡主也不满这场议亲。”
萧清晏眉间泛着清冷之色，面色平静道：“何以见得？”
“我与郡主素来以兄妹相称，何况今日是家中长辈临时起意。”沈言韫神色认真，温声说：“我也并非郡主良配。”
这场会面是二人在前几日的宴会上，两家长辈谈笑中得来的。可萧清晏知道，这不是临时起意，那些不过是长辈们的说辞，她父王早在为她择选夫婿。
萧清晏说：“是否良配我不知，但不满……沈阿兄应是猜错了。”
她对这场议亲的成否并不在乎，沈言韫是为大理寺少卿，亦是当今皇后亲侄，他是南平王亲自为她择选最适合不过的夫婿。
但若沈言韫不愿，她亦不想成亲后二人相看两厌，但事关两府姻亲，她父王绝不会是因她的一句不满而作罢。
随后言语间点明，“此事是由我父王所定，沈阿兄想要了却此事，不应找我说这话。”
沈言韫自明白她话中意思，点头应下道：“我会亲自与王爷明说。”
见此事已了，萧清晏正欲起身告辞，却闻屋外一声声的叫喊，听着是女子的声音，一阵响动后又化为了平静。
萧清晏心中疑惑，欲推门一探究竟，不想面前男人猛然色变，急急撂下一句“告辞”，便疾步冲出了门外，寻着方才的声音去了。
萧清晏看着敞开的房门外，急切的月白身影，想到方才那道女声，心下了然，原是有了心上人。
她没了呆下去的心思，同近侍婢女甫一下楼，转角处迎面撞上一个脚下生风的颀长身影。
“姑娘！快让开！”
这道提醒的声音着实慢了些，萧清晏主仆二人还未反应过来，一紫一青两道身影便极为狼狈的撞在一起，先后跌倒在地。
“嘶~”青衣少年吃痛，又连忙起身，上前关切询问，“姑娘，你没事吧？实在对不住……”看见眼前人的面容，他有片刻的怔愣。
萧清晏眉头轻蹙，手肘处传来阵阵痛意，但只是小伤，不必计较。
她未曾注意这位少年的神色变化，摇了摇头，“无妨。”
见状，青衣少年回过神来，轻呼一口气，半掩的眸子染上一丝欣喜，精致的眉眼舒展，干净的面容上带着股少年意气，瞧着似未及弱冠。
婢女慢慢扶着自家郡主起来，再忍不住，对青衣少年愤然呵斥 ：“怎会没事！我家主子身子娇贵，哪容得你这一撞？你是哪家的公子，这般不知轻重？”
青衣少年自知是自己的错，闻言亦不辩驳，闷声垂首。
只听了最后一句时，眸子微亮，目光看向一旁的萧清晏，口齿清晰说：“我姓裴，名行觉，小字阿水，家中只一位胜似至亲的阿伯，家在文齐街东边。”
他而后出言道歉：“方才是我急了些，抱歉姑娘。我身子重，您定然受了伤……”
萧清晏未想到他一言道出诸多，听之觉得裴行觉此名有些耳熟。
裴行觉继续说，“姑娘还是去医馆瞧瞧吧，我认识一位一位医术高明的大夫，不若我带姑娘去吧？”
萧清晏婉言拒绝，“公子好意心领，但男女行事不便，就不必了。”
所幸此时延喜楼的客人稀少，是以并未注意到这儿。
裴行觉眼中闪过一丝失落，随后依言点头，“姑娘说的是。”他笑容真诚，“姑娘若有事可来裴府寻我，我定会竭尽赔偿姑娘。”
萧清晏随意点点头，并未放在心上，只劝告说：“公子日后还是勿要急躁为好。”
旋即告辞，徒留青衣少年一人在此。
裴行觉脸上具是笑意，看着那道紫衣身影离去，驻足良久，随后猛然惊醒，一拍大腿，恨恨说：“那个小贼……我的钱袋子！”
又急忙朝一方向奔去，俨然将方才的应答忘的一干二净。
*
南平王府。
萧清晏回院后换了身衣裳，待婢女为她涂抹了药膏，方去了南平王的书房，想与他道明议亲一事。
入垂花门，走过东边的抄手游廊后，方是南平王的书房。
一路的草木生机勃勃，繁花正盛，尽情展露婀娜的身姿，萧清晏步子和而缓，不觉宜人。
来到门前，萧清晏正欲轻叩门扉，里面却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是她的父王。
“沈家二郎身负大理寺要职，且日后定有所作为，嘉宁嫁与他，也是为恒儿将来的前程着想。”
萧清晏动作一滞，嘉宁是她的封号。
她神色恍惚，有些难以明白父王的话中意思。
而书房里的南平王并未察觉外头的人，像是得到身旁人的反驳，他重重冷哼了一声，嗓音发沉，“她身为长姐，若是懂事便应扶持幼弟！难道她想南平王府的继任者一辈子碌碌无为吗？！”
里面蓦地传来手掌拍案的巨响，可见是被气狠了。
萧清晏心中最后的一丝期盼被打碎，白皙的手慢慢垂落下来。
她原以为是因她到了碧玉年华，应寻亲事了，不想竟是她的父王为尚在襁褓中的庶弟谋取前程。
还在襁褓中的孩子……
萧清晏无声的自嘲一笑，眼角沁出泪，回想之前种种便甚觉可笑。是啊，六年前因旁人一句话就将她赶出府的父王，六年后又怎会无故亲自为她筹划？
他一向喜欢的，看重的皆是男儿，南平王府里的女儿谁又曾被他真心所待？
是她错了，是她一直在自欺欺人，妄想父王的改变。
萧清晏满不在乎用袖子擦了泪，书房内满是喋喋不休的维护庶弟与斥责她的怒气声，萧清晏转身漠然离去。
芸锦院的池塘里，透亮的露珠在青绿的荷叶里轻荡，一旁的荷花花苞虽未绽放，可粉白相间的花瓣依旧引人注目，淡淡花香沁人心脾，却怎么也抚不去萧清晏心中的痛意。
她将自己关在了屋里，舒身躺在软榻上，眼神空洞，妃色的裙摆随意铺开，留下几处褶皱。
萧清晏缓缓阖眸，脑海中不由地回想起幼年的时日——她母妃还在时，她每日过的很开心，读书写字，针织女工，繁多趣事，父王的疼爱与否对她而言并不重要。
但自从她十岁时母妃病逝，她开始渴求父王的庇护，可父王整日里忙着教导庶弟，又怎会想起她？
一次庶弟落水，她在近旁，父王便一口咬定是她因嫉妒推的，萧清晏记得，父王温柔地抱着庶弟，却对她冷言说道，“便不是你，那你为何不救他？难道想要眼睁睁看着弟弟死吗？！”
可她也不过十岁。一字一句，如锋利的刀般在她心上凌迟，夏日的风暖人，却唯独对她寒意横生。
为此她被赶出了府，此后六年是在宫里长大，听闻那位庶弟后来早夭，直至几年后父王才再一得子，她也被接回了府。
她以为是她多年的懂事安分换回了父亲的回心转意，现在想起，接她回府之意不言而喻。
萧清晏睁开双眼，眸中渐复清明，她坐起身，下榻去净了脸。
既然她的父王为庶子苦心筹谋，那她势必不会如他的愿！庶弟可凭借自身考取功名，却不能依靠被冷待多年的她上位！
萧清晏心中对父亲最后的念想化为虚无。她坐在桌案前，几张宣纸整齐地铺在中央，旁边是墨色的砚台与几支秋毫。
与沈言韫的这桩亲事必不会成，但是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沈言韫。
萧清晏想过求皇上口谕，以此消减父王为她择婿的心。可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终究是要嫁人，到最后依旧是由父王做主，不可一劳永逸。
除非……她与一位身份低微的男子互相有意，再求皇上下旨赐婚，便是父王也不可阻拦圣意。
萧清晏现今什么都不去想，只要将她父王嫁女求官的想法扼杀，因此毁坏名声又如何？到最后她要一一讨回来！
可是要选择何人呢？
出身低微又有官职在身，为人清正又心有所求……
这倒成了难题。
萧清晏笔下缓缓写出出几个名字，细察却总有疏漏之处。思绪游走间，手肘不小心碰到了梨花木椅的扶手，萧清晏低声轻呼，“嘶~”
看着青紫的痕迹，她目光陡然顿住。
她忽然想起裴行觉此名为何熟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