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到的人并不多,淑妃要养胎没来,顺嫔流产在坐小月子,让偌大的前殿看上去十分空荡。

    梁才人先开口:“咱们这位宁御女长得真是如花似玉,怪不得能进太后娘娘的眼。”

    “妹妹此言差矣,端午宴上不还夸过宁御女舞姿柔美,可见也是入了你的眼了。”刘才人说完不禁用帕子捂着嘴笑了出来。

    梁才人这才想起来,顿时表情跟吃了苍蝇一样难看,“哟,倒是妹妹眼拙了,也怪我,宁御女台上妩媚台下素净,不知妹妹两种样子差别。”

    端午宴表演宁意安化了浓妆,毕竟是和舞蹈相契合,今日没有像那般浓妆艳抹,但该化的地方也都没落,梁才人怕是在说她当时故意勾引皇上,也刺她身份低微。

    宁意安无视她们的嘲笑,一直带着淡淡的笑容,不卑不亢说道:“谢过两位姐姐,妹妹幸运,得太后娘娘和皇上青眼,得了厚赏,能和两位身份高贵的娘娘做姐妹,日后还要两位姐姐多多关照才是。”

    言下之意是你们看不起我的出身,现在不都是后宫的嫔妃,还要互相以姐妹相称。

    梁才人正要说话,皇后到了,众人起身对皇后请安。

    “梁才人,你和顺嫔一向交好,她身体可好些了?”

    “臣妾昨日去看她,气色好了点,但整个人还是没什么生气,毕竟是头胎,伤心也是难免的。”梁才人说完叹了口气,看样子她们关系确实不错。

    “嗯,本宫叫人给她送点补药将身子养好,她还年轻,孩子会有的,淑妃那边也叫她多注意些,她月份小,要仔细着。”

    梁才人应了下来,表情有点微妙,她站队淑妃的事本不想让皇后这么早知道,但不想皇后这么快就察觉了。

    “昨日宁御女刚进宫,宫里有什么缺的和尚功局说便是,今日就这些,散了吧。”

    宁意安位份最低,要等人都走完她才走,第一天还算太平,可能人实在太少。宁意安顺着回蕙草殿最近的路回去,她很困,精神一放松下来就只想睡觉了。

    然而门口的林公公让宁意安精神一振,林公公看见宁意安,向她走近行礼,示意身旁的内侍打开捧着的盒子,“宁御女,皇上体恤,吩咐奴婢将这对白玉铛和青莲荷纹镯送来。”

    宁意安叫知柳将东西收下去,又和林公公客套了两句,将他送走,然后吩咐素烟一个时辰过后叫她。

    妃子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天天早上都要跟打工一样早早起来去皇后那签到开晨会,要不是她没得选,也不会乐意进宫。

    宁意安的生父乃是个商人,士农工商,社会地位低下,于是便费尽心思娶了宁意安的娘。

    薛氏是个八品小官的女儿,本想着能凭借岳父能实现阶级跨越,但是宁意安外祖膝下有三女,他将宝全押在了小女儿身上,挑了个家境略为贫寒的读书人,指望小女婿高中,将仅有的一点点资源都给了小女婿。

    岳父指望不上,加上薛氏身体不好,成婚五年才生下宁意安,宁父对薛氏的怨气越来越大,冷落了薛氏,纳了一房美妾,那妾室生有一儿一女,女儿只比宁意安小三岁,儿子刚刚开蒙。

    宁父不喜宁意安,让她练舞也是薛氏看她有天赋坚持而为。邕国文化发展好,有官家“乐团”太乐府,按现代的话说进去的都是有编制的,而她师父滕四娘便是太乐府首席舞者。

    宁父看她在舞艺上有一番成就,抱着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的心思,便想将她嫁给一位落寞的子爵做妾,还好薛氏知道了这个消息立马让她一直待在太乐府避着宁父。

    那位子爵的女儿都和宁意安一般大了,况且爵位如今只是虚封,续弦三次夫人皆早亡,一听这家里就不简单。

    不过,这子爵的女儿……怕是要参加选秀的,明年三月殿选,日子很近了。

    说到选秀,这第一次选秀听说是卧虎藏龙,魏国公的孙女首当其冲,魏国公是三朝元老,朝中地位举足轻重,皇帝都要给他三分薄面。

    宁意安还听了个八卦,说是皇上的六姑姑嘉平长公主也要送她的女儿进宫。

    虽然知道古代表亲通婚属正常现象,但是这公主送女儿进宫的好像还是当朝首例。人家陈阿娇是皇后,是正妻,这公主女儿进来就是个妃子,而且选秀进来一般是不给高位的,图啥啊。

    刚入宫的宁意安没有什么依仗,她觉得太后并没有将宝押在她身上。

    将她先推出来一是宫里人比较少,目前能侍寝的没几个皇帝喜欢的。

    二是减轻皇后的压力,虽然淑妃一派目前并没有什么动作,但是一直暗暗拉拢后宫等人,再加上年初大皇子出的事,宁意安觉得跟淑妃应该有什么联系。

    三嘛,或许太后也想培养自己在后宫的势力,她曾暗示过宁意安可以和武义侯家的小姐交往,暂时还不是很清楚太后的目的。

    在宫里各处打点都需要银子,宁意安让知柳请探亲假,回家的同时拿着自己的平安锁和一封信去宁家要银子。虽说宁家不是什么大商贾,但是比起一般的官吏家庭还是很有钱的,按照她那父亲的嘴脸,肯定不会拒绝拿银子换一个宫里当娘娘的女儿。

    但是她身处后宫,管不上家里那些事,她只能写一封信,警告那个当爹的善待母亲,更不要仗势欺人拖她后腿,否则惹怒天子全家小命不保,希望这份警告能有用。

    午膳过后宁意安也不能闲着,她是半道入宫,现在身份不一样了,规矩自然也就多了,所以她要日日学习宫妃的规矩。

    林掌赞是尚仪局的女官,马上入宫的秀女也会由她主管,“宁御女学得很快,奴婢稍后便去和皇后娘娘复命。”

    “多谢这两日林掌赞的指导,皇后娘娘也定是费心了,不知皇后娘娘可有什么喜爱的物什,好以聊表谢意。”

    “宁御女说笑了,主子的喜恶我这下面人怎能妄自揣度,皇后娘娘宽厚,御女送的娘娘定会收下。”

    宁意安含笑回:“是我思虑不周。”

    “御女言重了。”林掌赞还是看上去很好说话的样子。

    知柳在宁意安背后一脸疑惑的样子,待林掌赞走远后,才小心开口:“主子,林掌赞是皇后娘娘的人,咱们要打听最好还是私下行事,宫里明面上是不允的。”

    宁意安不紧不慢地喝了口茶,“我之所以故意和她打探皇后的喜好,就是为了让她告诉皇后。”

    知柳还是疑惑,但宁意安并不打算直接告诉她。

    知柳侍奉过徐美人,但还不够通透,在后宫生存,身边人能不掉链子就不掉,她得多培养知柳,以后至少是个助力。

    今晚小林子带着宁意安要侍寝的消息和皇帝赏赐的一对银叶流苏簪来了,说是练习宫规认真不苟的奖励。

    自她上次侍寝过后,皇上就去过一次淑妃和皇后宫里,但都只是吃了顿饭,第二次侍寝依然是她,说明上次体验不错,是个不错的开始。

    宁意安戴上皇帝赏赐的簪子,身着藕色罗裙,为了不让自己看上去太素,她加了一条柳黄色发带,既不夺了簪子的光彩,又能让人注意到那对簪子。

    到了未央宫,照旧行礼后,赵冕调笑道:“爱妃礼仪不愧经过几日恶补,大有进步。”

    宁意安红着脸扭过头:“皇上惯会拿臣妾开玩笑。”

    头上簪子的流苏随着宁意安的摆动碰撞出小小的声音,听起来轻快悦耳。

    “这对簪子很适合你。”

    宁意安笑道:“皇上眼光真好,臣妾很喜欢呢,在镜子前瞧了半天。”

    “喜欢朕再赏你一些,爱妃会打扮,朕心甚悦。”

    “啊,那臣妾日日可得好好打扮,万一叫皇上看见臣妾素面朝天的模样,皇上岂不是立马不想要臣妾了。”说着摆出伤心的表情。

    “哈哈哈,”赵冕敲了一下她的额头,“爱妃还是个爱演戏的,朕看那戏班子都该找你拜师求学了。”

    宁意安撇撇嘴,“那戏班子能跟臣妾比吗,他们求我我都不收呢。莫说今日我是皇上的妃嫔,就是往日臣妾都不会看的。”

    有些态度一开始便是要摆好的,哪怕是玩笑,出身低没关系,但是不能让别人轻看了,否则往后处境只会越来越被动。

    “朕不过开个玩笑,怎得这么不经开。”赵冕惩罚似的捏了捏宁意安的鼻子。

    “皇上就知道开臣妾的玩笑,那臣妾就是总是分不清这些嘛,”宁意拉着赵冕的袖子晃了晃,哀怨又有几分地看着他,“皇上还总是取笑臣妾。”

    赵冕有点受不了她这样,“好好好,是朕的错了,朕可要好好补偿爱妃。”

    说完将宁意安直接抱起来,宁意安猝不及防不由得叫了一声搂紧他的脖子,赵冕还故意颠了颠,“爱妃还是省着点力气,使在更有用的地方。”

    “皇上真是……”宁意安将头埋在赵冕怀里。

    第二日不用上朝,宁意安睡得是比平时稍晚了点,但是做皇帝的,还是个勤奋的皇帝,哪怕不上朝也不会睡多久懒觉,不过这些天宁意安好歹是适应了些,不至于第一天困得睁不开眼。

    赵冕看着低头为他整理腰带的宁意安,心情愉悦,临走时宣布“宁御女侍驾有功,着晋为宝林。”

    刚进来的知柳脸上遮不住的欢喜,和宁意安素烟一同谢恩,素烟倒是没什么表情,一如既往的高冷。

    临走时小林子端上一个盒子,里面是赵冕赏的一对耳铛和玉镯子,宁意安笑了笑,“多谢小林子跑一趟了。”

    素烟上去给小林子塞了个鼓鼓的荷包,“公公深受皇上器重,近日有缘与公公常常见面,日后还得公公多多提点才是。”

    小林子年纪尚小,是近几个月才提上来的,虽然年纪小,但却是皇上身边大太监汪公公的徒弟,拉拢他绝不是坏事。

    小林子刚要推脱,但想起师父的话,便接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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