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她杀了大公子？她推公子下水的吗？”
“怎么是个女的啊？”
……
夜幕之下，桥头空地被无数火把点亮，汇集而来的大汉越来越多，吵嚷不断。
他们衣着统一，手里拿着半米长的刀。
一个板车从他们之中穿行而过，往大桥前进。
板车上延伸出一根手臂粗的铁链，将一个棕色麻衣女子的双手束在身后。
女子坐在颠簸的板车上，垂着头。
她浑身湿透，面色惨白，头上灵巧的发髻松散，几缕黑发散落，额前还有刚被砸出的血口子。
万千醒来有一会儿了，她还是难以接受自己穿成了一个落水千金。
她好歹是四星自由潜水员啊。
但额头那么痛，周围的一切那么真实。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也愈发清晰。
原主也叫万千，是晏朝万家的二小姐，因不甘婚姻受家族摆布，筹谋了个逃跑计划，没想到出京没多远，就掉湖里淹死了。
至于周围人说的“大公子”，也就是掉湖里的另一个倒霉蛋，原主一概不知。
万千正猜测牢房里会不会有刑具，突然瞥见前方左侧的大汉避让出一块空地。
随着板车行进，万千看见那片空地上也有一辆板车，比她的大不少，上面海铺着白布，一个身形修长的灰衣男子躺在上头。
这应该是“大公子”了。
他身材高大，一身灰色纱袍即使湿透也能瞧出轻逸感。五官也很好，剑眉星目，神情十分平和，仿佛睡着了一般。
可仔细一看，鼻下有细小白沫，手背上也有鸡皮疙瘩。
确实是溺死。
不对！
他的手！
作为自由潜水员，万千见过太多溺亡的同僚，手不应该是这样的！
万千正想起身仔细去看，可这具孱弱的身体硬是将她拽回板车上。
“停车！停车！”眼看就要与白布板车错过，万千挣扎去望，身后的铁链跟着响起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可前面拖车的大汉连一个眼神都没分过来，脚步没有丝毫停滞。
“干什么！？”
“知道要死了，现在急了？”
……
周围的人见万千有了反应，愤怒也被激发出来，红着眼恨不得冲上来拿刀了结了她。
万千心里凉了一大截。
不行！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一旦被关起来，就没有自救的机会了。
万千心一横，直接向后躺下，翻滚几圈，将铁链牢牢圈在自己脖子上，摔倒在地面。
拉板车的大汉没有发现异常，拖着地上的万千往前走。
万千白皙的面容瞬间爆红，五官被巨力揉得扭曲，充血的眼睛几乎要爆出来。
“停！”
“停车！快停车！”
板车前方的大汉被眼前一幕吓一跳，当即抬手拦车。
车停下。
脖子上的力量终于松懈，万千调整姿势，像没呼吸过一般吸了一大口气。
她从来没有觉得混杂在一起的煤焦味和水体潮气会这么清新。
一时间，空地上只剩下万千咳嗽喘息的声音。
等呼吸逐渐平复，她失力地靠回板车，抬眸扫了一圈，哑声道：“把你们头头给我叫过来。”
周围大汉虽然被吓一跳，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
“你以为你是谁？”
“凭什么？”
面对此起彼伏的咒骂，万千忍住心里的愤怒和烦躁，冷声道：“我可是杀大公子的嫌犯，我要是死在这儿，你们也别活。”
铁链还在万千脖子上挂着，纤细的脖颈已经泛起红斑，她作势又要扯动。
一个脸上横着刀疤的大汉悚然一惊，连忙伸手阻拦她的下一步动作，“好好，我们马上去叫，你等着。”
又回头冲边上的人下令：“宴将军什么时候从海城出发的？还有多久能到？算了，先写飞鸽传书，快去禀告！”
话音刚落，兵戈撞击地面发出整齐声响，地面都在隐隐震颤。
小跑而来的官吏几乎占满桥面，他们腰间都别着佩刀。
领头的官爷骑在马上，鹰隼一般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狼狈的万千身上，“听说谋害校书郎的凶手找到了，那便交给我带回衙门吧。”
闻言，刀疤大汉面色一沉，与众人眼神交换一番。不过几瞬，所有人自发往前走了几步，挡在了万千面前。
虽然没有举刀动武，但官爷哪儿受得了这般挑衅？
官爷眉目下沉，不愉之色尽显，沉声责问：“官府查案乃受之天命，你宴家为何阻拦？一开始岛都不许进，现在连犯人也不让审了？”
萧瑟秋风撩起尘土，虽无人应答，但也无人退让。
万千是真没想到，这帮大汉刚才还恨不得把她除之后快，现在脸上已经是誓死捍卫的表情了。
搞半天，她原来是个香饽饽，两边都抢着审判她。
双方僵持之时，桥上再度亮起一串光点。蹄声急促，隆隆如鼓，越来越清晰。
红底的宴字旗从桥面升起，在风中飘扬。
见其来势汹汹，官吏忙退至两侧闪避。
一匹骏马从队伍中脱出，冲至桥口，受缰绳牵扯，前掌骤然腾空，发出尖锐啼鸣。
马上之人一身黑衣，魁梧轩昂，轻易便控制住了烈马，停在官爷面前。
“家兄亡故，圣上特批我回沐城，侍御史没听说吗？”
他言语偏慢，但寒意尽显。不耐烦仿佛有了实质，在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
侍御史刚下马就被揶揄，脸色不由一变。
搀扶的下属低声道：“晏将军皇恩正盛，御使三思。”
宴云霆军功显赫，十八岁便成了辅国将军，自前年海上邻国异动，就驻守海岸至今。只要邻国不灭亡，他的皇恩约莫会一直盛下去。
而且他的血亲也不简单，都是朝中大员。
沉寂片刻，到底是侍御史妥协。
他走到宴云霆马下，作揖道：“参见宴将军，令兄乃朝廷命官，什么都不查，下官也不好交差啊。”
马上之人身量极高，阴影几乎将他完全笼罩。
见宴云霆不答话，侍御史抬头去看，迎面撞上了一双沉郁的眸子，里头似有黑云翻卷，雷鸣电闪。
他突然想起了宴云霆的传说，什么大败十万军，只身冲敌营，杀敌三千，一箭夺敌首。
那些嗜血暴戾的的形象与眼前人逐渐合一。
一时间，侍御史竟说不出话来，冷汗直流。
宴云霆策马转身，嗓音里带着不悦的寒意，“待我查明，自会予你交差。”
侍御史只得讪讪答应，“如此便谢谢将军了。”
没一会儿，桥上的官差就退回了桥的另一头。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缓了下来，万千心里的震撼却是不小，她的处境比预想的要严峻多了。
亡者是朝廷命官，他的弟弟不仅是一位将军，还非常受皇帝重视，厉害到官差见了都只有低声让道的份儿。
而她，一个跑路都能把自己淹死的弱鸡，居然是这种举国关注大案里的最大嫌疑人。
还没等万千感慨自己命途多舛，巨大的阴影如凉水，从头泼下。
“是你要见我？”
火光在宴云霆脸上飘摇，万千抬头去看，突然被他周身的肃杀之气震慑住了。
宴云霆瞧着也就二十五六的年纪，衣着是妥帖干练的朴素黑衣。他眉眼凌厉，神色威严又疏离，与他那飘逸俊秀的哥哥完全不同。
万千清了清嗓，“先把我放开。”
宴云霆轻轻抬指，就有人爬上板车解开木板下的锁扣
哗啦啦。
沉重的铁链滑落在地，几乎将万千连带趴下。
等手腕上的锁也被解开，万千这双纤细的手臂才终于有了知觉。
她费力地扒开脖子上的铁链，蹒跚起身，“以你哥的身量，推他的人就不会是我这种弱女子。”
“继续。”
打算开口的万千有些犹豫，她逃婚千金的身份不太好解释。说不清楚，宴云霆会怀疑；说清楚了，又很可能被送回万家。
“我是京城万家的二小姐，叫万千，今日来此游玩时落水，之前不曾见过你哥。我爹也就是个闲散王爷，从未与宴家来往，没有害你哥的理由。”
宴云霆离万千一米远。他蹙着眉，双眼漆黑深沉，叫人看不出情绪。
片刻，他用那低沉而慵懒嗓音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万千心口一跳。
这种生死被别人拿在手里玩弄的感觉让万千非常难受，烦躁在体内翻腾。
万千捏紧拳头，仰面看着宴云霆，“想知道是吗？那我告诉你，我跟你哥没一点关系。我是逃婚逃到这儿不小心落水的，怕被你们逮到送回万家，这才万般躲藏。”
宴云霆脸上终于泛起惊异之色，类似于看到兔子咬人，惊讶但无所谓。
万千一直盯着他，不愿放过任何能够逃生的可能性。
他发丝有些凌乱，额头还冒着细汗，长途赶路在他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这让万千觉得宴云霆非常重视他哥。
他越重视，越严肃，万千越安心。
因为原主确实与凶案无关，只要宴云霆在乎真相，她就没那么担心被抓去顶罪砍头了。
但万千也很难彻底放松，因为宴云霆非常冷静，几乎不在没用的事物上花时间。
他没空去理解万千想要的自由，他只会把万千关在什么地方，等手下确认她的身份甚至查清他哥死因再放出来。
可不管被关在宴家还是牢房，都不是万千想要的结果，她既不想受这个苦，也不想被送回万家。
那就得和他谈，得平等地谈。
万千很清楚，让强者尊重的办法就是要有实力，即使没有都得装得手拿把掐，不能漏一点怯。
万千面上多了几分破罐破摔的坦然和无畏的狠劲，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一字一顿地说：“现在，我也给你一个机会。”
“要么今天就当没见过我，要么别想找到害你哥的人。”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死寂，宴府百来号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她身上。
万千没体会过这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但面对宴云霆的凝视，她没有丝毫退让。
终于，宴云霆冷冷地问：“我凭什么信你？”
“让我看看你哥，我证明给你看。”
宴云霆眸中厉色如寒芒，和脚步一块往万千袭来。
情急之下，她不由后退半步，几欲摔倒，却被宴云霆手疾眼快地拽住手腕。
宴云霆缓慢威胁道：“我与你保证，如果你以此事为戏，一定会死在我手上。”
“怎么是个女的啊？”
……
夜幕之下，桥头空地被无数火把点亮，汇集而来的大汉越来越多，吵嚷不断。
他们衣着统一，手里拿着半米长的刀。
一个板车从他们之中穿行而过，往大桥前进。
板车上延伸出一根手臂粗的铁链，将一个棕色麻衣女子的双手束在身后。
女子坐在颠簸的板车上，垂着头。
她浑身湿透，面色惨白，头上灵巧的发髻松散，几缕黑发散落，额前还有刚被砸出的血口子。
万千醒来有一会儿了，她还是难以接受自己穿成了一个落水千金。
她好歹是四星自由潜水员啊。
但额头那么痛，周围的一切那么真实。
不属于自己的记忆也愈发清晰。
原主也叫万千，是晏朝万家的二小姐，因不甘婚姻受家族摆布，筹谋了个逃跑计划，没想到出京没多远，就掉湖里淹死了。
至于周围人说的“大公子”，也就是掉湖里的另一个倒霉蛋，原主一概不知。
万千正猜测牢房里会不会有刑具，突然瞥见前方左侧的大汉避让出一块空地。
随着板车行进，万千看见那片空地上也有一辆板车，比她的大不少，上面海铺着白布，一个身形修长的灰衣男子躺在上头。
这应该是“大公子”了。
他身材高大，一身灰色纱袍即使湿透也能瞧出轻逸感。五官也很好，剑眉星目，神情十分平和，仿佛睡着了一般。
可仔细一看，鼻下有细小白沫，手背上也有鸡皮疙瘩。
确实是溺死。
不对！
他的手！
作为自由潜水员，万千见过太多溺亡的同僚，手不应该是这样的！
万千正想起身仔细去看，可这具孱弱的身体硬是将她拽回板车上。
“停车！停车！”眼看就要与白布板车错过，万千挣扎去望，身后的铁链跟着响起沉闷的金属碰撞声。
可前面拖车的大汉连一个眼神都没分过来，脚步没有丝毫停滞。
“干什么！？”
“知道要死了，现在急了？”
……
周围的人见万千有了反应，愤怒也被激发出来，红着眼恨不得冲上来拿刀了结了她。
万千心里凉了一大截。
不行！这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一旦被关起来，就没有自救的机会了。
万千心一横，直接向后躺下，翻滚几圈，将铁链牢牢圈在自己脖子上，摔倒在地面。
拉板车的大汉没有发现异常，拖着地上的万千往前走。
万千白皙的面容瞬间爆红，五官被巨力揉得扭曲，充血的眼睛几乎要爆出来。
“停！”
“停车！快停车！”
板车前方的大汉被眼前一幕吓一跳，当即抬手拦车。
车停下。
脖子上的力量终于松懈，万千调整姿势，像没呼吸过一般吸了一大口气。
她从来没有觉得混杂在一起的煤焦味和水体潮气会这么清新。
一时间，空地上只剩下万千咳嗽喘息的声音。
等呼吸逐渐平复，她失力地靠回板车，抬眸扫了一圈，哑声道：“把你们头头给我叫过来。”
周围大汉虽然被吓一跳，但也不是那么容易被拿捏的。
“你以为你是谁？”
“凭什么？”
面对此起彼伏的咒骂，万千忍住心里的愤怒和烦躁，冷声道：“我可是杀大公子的嫌犯，我要是死在这儿，你们也别活。”
铁链还在万千脖子上挂着，纤细的脖颈已经泛起红斑，她作势又要扯动。
一个脸上横着刀疤的大汉悚然一惊，连忙伸手阻拦她的下一步动作，“好好，我们马上去叫，你等着。”
又回头冲边上的人下令：“宴将军什么时候从海城出发的？还有多久能到？算了，先写飞鸽传书，快去禀告！”
话音刚落，兵戈撞击地面发出整齐声响，地面都在隐隐震颤。
小跑而来的官吏几乎占满桥面，他们腰间都别着佩刀。
领头的官爷骑在马上，鹰隼一般的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在狼狈的万千身上，“听说谋害校书郎的凶手找到了，那便交给我带回衙门吧。”
闻言，刀疤大汉面色一沉，与众人眼神交换一番。不过几瞬，所有人自发往前走了几步，挡在了万千面前。
虽然没有举刀动武，但官爷哪儿受得了这般挑衅？
官爷眉目下沉，不愉之色尽显，沉声责问：“官府查案乃受之天命，你宴家为何阻拦？一开始岛都不许进，现在连犯人也不让审了？”
萧瑟秋风撩起尘土，虽无人应答，但也无人退让。
万千是真没想到，这帮大汉刚才还恨不得把她除之后快，现在脸上已经是誓死捍卫的表情了。
搞半天，她原来是个香饽饽，两边都抢着审判她。
双方僵持之时，桥上再度亮起一串光点。蹄声急促，隆隆如鼓，越来越清晰。
红底的宴字旗从桥面升起，在风中飘扬。
见其来势汹汹，官吏忙退至两侧闪避。
一匹骏马从队伍中脱出，冲至桥口，受缰绳牵扯，前掌骤然腾空，发出尖锐啼鸣。
马上之人一身黑衣，魁梧轩昂，轻易便控制住了烈马，停在官爷面前。
“家兄亡故，圣上特批我回沐城，侍御史没听说吗？”
他言语偏慢，但寒意尽显。不耐烦仿佛有了实质，在周身散发出强烈的压迫感。
侍御史刚下马就被揶揄，脸色不由一变。
搀扶的下属低声道：“晏将军皇恩正盛，御使三思。”
宴云霆军功显赫，十八岁便成了辅国将军，自前年海上邻国异动，就驻守海岸至今。只要邻国不灭亡，他的皇恩约莫会一直盛下去。
而且他的血亲也不简单，都是朝中大员。
沉寂片刻，到底是侍御史妥协。
他走到宴云霆马下，作揖道：“参见宴将军，令兄乃朝廷命官，什么都不查，下官也不好交差啊。”
马上之人身量极高，阴影几乎将他完全笼罩。
见宴云霆不答话，侍御史抬头去看，迎面撞上了一双沉郁的眸子，里头似有黑云翻卷，雷鸣电闪。
他突然想起了宴云霆的传说，什么大败十万军，只身冲敌营，杀敌三千，一箭夺敌首。
那些嗜血暴戾的的形象与眼前人逐渐合一。
一时间，侍御史竟说不出话来，冷汗直流。
宴云霆策马转身，嗓音里带着不悦的寒意，“待我查明，自会予你交差。”
侍御史只得讪讪答应，“如此便谢谢将军了。”
没一会儿，桥上的官差就退回了桥的另一头。
这剑拔弩张的气氛缓了下来，万千心里的震撼却是不小，她的处境比预想的要严峻多了。
亡者是朝廷命官，他的弟弟不仅是一位将军，还非常受皇帝重视，厉害到官差见了都只有低声让道的份儿。
而她，一个跑路都能把自己淹死的弱鸡，居然是这种举国关注大案里的最大嫌疑人。
还没等万千感慨自己命途多舛，巨大的阴影如凉水，从头泼下。
“是你要见我？”
火光在宴云霆脸上飘摇，万千抬头去看，突然被他周身的肃杀之气震慑住了。
宴云霆瞧着也就二十五六的年纪，衣着是妥帖干练的朴素黑衣。他眉眼凌厉，神色威严又疏离，与他那飘逸俊秀的哥哥完全不同。
万千清了清嗓，“先把我放开。”
宴云霆轻轻抬指，就有人爬上板车解开木板下的锁扣
哗啦啦。
沉重的铁链滑落在地，几乎将万千连带趴下。
等手腕上的锁也被解开，万千这双纤细的手臂才终于有了知觉。
她费力地扒开脖子上的铁链，蹒跚起身，“以你哥的身量，推他的人就不会是我这种弱女子。”
“继续。”
打算开口的万千有些犹豫，她逃婚千金的身份不太好解释。说不清楚，宴云霆会怀疑；说清楚了，又很可能被送回万家。
“我是京城万家的二小姐，叫万千，今日来此游玩时落水，之前不曾见过你哥。我爹也就是个闲散王爷，从未与宴家来往，没有害你哥的理由。”
宴云霆离万千一米远。他蹙着眉，双眼漆黑深沉，叫人看不出情绪。
片刻，他用那低沉而慵懒嗓音说：“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万千心口一跳。
这种生死被别人拿在手里玩弄的感觉让万千非常难受，烦躁在体内翻腾。
万千捏紧拳头，仰面看着宴云霆，“想知道是吗？那我告诉你，我跟你哥没一点关系。我是逃婚逃到这儿不小心落水的，怕被你们逮到送回万家，这才万般躲藏。”
宴云霆脸上终于泛起惊异之色，类似于看到兔子咬人，惊讶但无所谓。
万千一直盯着他，不愿放过任何能够逃生的可能性。
他发丝有些凌乱，额头还冒着细汗，长途赶路在他身上留下了明显的痕迹。
这让万千觉得宴云霆非常重视他哥。
他越重视，越严肃，万千越安心。
因为原主确实与凶案无关，只要宴云霆在乎真相，她就没那么担心被抓去顶罪砍头了。
但万千也很难彻底放松，因为宴云霆非常冷静，几乎不在没用的事物上花时间。
他没空去理解万千想要的自由，他只会把万千关在什么地方，等手下确认她的身份甚至查清他哥死因再放出来。
可不管被关在宴家还是牢房，都不是万千想要的结果，她既不想受这个苦，也不想被送回万家。
那就得和他谈，得平等地谈。
万千很清楚，让强者尊重的办法就是要有实力，即使没有都得装得手拿把掐，不能漏一点怯。
万千面上多了几分破罐破摔的坦然和无畏的狠劲，嘴角勾起一抹讥诮的笑，一字一顿地说：“现在，我也给你一个机会。”
“要么今天就当没见过我，要么别想找到害你哥的人。”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死寂，宴府百来号人的目光都汇集在她身上。
万千没体会过这种度日如年的感觉，但面对宴云霆的凝视，她没有丝毫退让。
终于，宴云霆冷冷地问：“我凭什么信你？”
“让我看看你哥，我证明给你看。”
宴云霆眸中厉色如寒芒，和脚步一块往万千袭来。
情急之下，她不由后退半步，几欲摔倒，却被宴云霆手疾眼快地拽住手腕。
宴云霆缓慢威胁道：“我与你保证，如果你以此事为戏，一定会死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