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便爆出惊天消息,荆家三老爷及其长子,圈禁童男童女供他们淫乐。这几年失踪的孩子,几乎都是被这父子俩掳去了,大部分关在城外的别院,还有一些…则是被他们玩弄致死后,草草掩埋了。

    王上震怒,急召襄国公入宫,直接将荆枞荆芮父子俩下了死牢,命京兆衙门彻查此事。

    百姓们听闻此事,一个个怒发冲冠,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这是荆家人干出来的事。自从老太爷荆途发现了荆麻,还无偿的用荆麻帮安南人摆脱了从前的穷困,荆家人在安南人心里几乎与活菩莎一般地位超然。不少人家甚至在家里为荆途立了长生牌位,可现在人们发现,神圣外衣下却满是蛆虫,龌龊不堪。

    尤其是那些丢了孩子的人家,个个怒不可遏的围堵在襄国公府门口,叫嚷着让襄国公出来给给个说法。

    眼见襄国公府大门紧闭,无人应答,他们想到着自己原本玉雪聪慧的孩子,如今却成了那般半死不活的模样,盛怒之下齐齐破口大骂。

    其中一个七十多岁的老翁,儿子儿媳早逝,只他与孙子相依为命。两年前孙子丢了之后,他强撑着一把老骨头,四处打听孙子的下落,如今得知孙子早已惨死,万念俱灰的他,直接一头碰死在了襄国公府门口的石狮子上。

    荆家几十年积攒的名声,一朝丧尽。

    荆家厅堂内,荆家老少的脸色俱是阴沉至极,一个个不发一言,只听到一老一少两名妇人,挨在一起抽抽噎噎的哭泣不止。

    荆大老爷也就是现任襄国公荆桓,忍无可忍的怒拍桌面,厉声呵斥道:“哭哭哭,现在知道哭了,早干什么去了,你们若是早来告诉我他二人的恶事,也不至于此。”

    两妇人被吓的一时忘了哭泣,随即又忙的跪到荆桓面前,哀哀切切的恳求:“国公爷,他们是您的亲弟弟和亲侄子啊,您可不能撒手不管啊,您可一定得救救他们呐。”

    两个妇人分别是荆枞之妻江氏,荆芮之妻周氏,虽然心里恨极了他二人,可听闻夫君,儿子被下了死牢,于她们而言,就如同天塌了一般。

    襄国公太阳穴抽抽的疼,冷冷的瞟了她们一眼,荆家这么多年积攒的名声,被那两个猪狗不如的东西糟蹋了个干净,还妄想他救他们,他恨不得亲手掐死他们。更何况王上已经明示,他二人必死无疑。

    荆荷华上前扶起江氏,对着周氏道:“五嫂,地上凉,快把三婶扶起来。”周氏忙帮着搀扶。

    荆荷华将三夫人扶到椅子上坐下,低声劝道:“三婶,三叔和五哥是我们的至亲,你便是不求父亲,若有办法,父亲也绝不会见死不救。且事情尚未有定局,也未尝没有转机。”

    江氏紧紧抓住荆荷华的手,满眼希冀的问:“真的还有转机吗?”

    荆荷华自是知道荆氏父子难逃一死,她心里也深恨荆枞荆芮。她不敢相信,一向和蔼的三叔,谦逊有礼的五哥,会是这般的丧尽天良。可看着周氏满是绝望的双眼,还是轻轻点了点头。

    这时,管家着急忙慌的进来禀告,有人碰死在了荆家门口。

    闻言惊怒交加的荆家众人,齐齐站了起来,更有那年轻气盛的就要往外冲,嘴里骂骂咧咧:“老不死的东西,死那里不好,居然敢找我们家的晦气。”

    忽然,荆荷华一声急切的呼喊:“父亲。”随之便看见,襄国公紧紧捂着胸口倒了下去。

    别院,一名护卫低声禀告:“五年来,荆家父子陆续从各地搜罗了近六十人,除去别院中关着的四十三人,还有十六人都已经被…蹂躏致死。”

    半夏和徐怀瑾皆是神色沉重,没想到荆家父子竟然摧残了这么孩子。

    半夏狠拍桌面:“这两个禽兽不如的东西,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护卫忙说道:“荆枞荆芮已经被判斩立决,十日后行刑。”

    半夏仍是愤愤不平:“只是砍头真是便宜他们了,活该腰斩,凌迟。”随即又问道:“那些孩子现在如何了?”

    护卫沉默的摇了摇头,说道:“家在黎城的,都被家人接了回去,其余都被暂时安置在善堂。不过,听闻被家人接回去的人里,有两个女孩已经…自裁了。”那些孩子除了身体的伤,更多的是精神上的创伤,几乎所有人都有不同程度的精神失常。

    屋里三人沉默良久,徐怀瑾问道:“荆家人现在如何?”

    护卫回道:“安南百姓对荆枞荆芮父子深恶痛绝,却并未太过殃及荆家。除却别拐孩子的家人,还有不少人为荆家说话,认为只是好竹出歹笋。”

    徐怀瑾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意料之中的事。光凭这件事,还无法真正动摇荆家或者说荆麻在安南人心里的地位。

    入安南之前他们便想到了,要摧毁安南人对荆麻的信任,最简单的方式就是从荆家人入手。于是他们来安南后第一件事,就搜寻荆家人有无违法乱纪的罪证,偶然间发现荆枞荆芮父子俩的兽行,之后便暗中操纵那三个闲汉将事情捅破,果然如他们所料,荆家名声大受打击。

    虽然没能一击致命,可荆家现在已经是破了金光护体的泥菩萨,是决计挨不过下一场风雨的。

    十日后,荆枞荆芮二人被斩首示众。从监狱出发到刑场,一路上两人被百姓们用烂菜叶子,臭鸡蛋和石头子儿砸的浑身污浊,头破血流。

    尸首曝尸五日,不许收敛,最后还是荆家趁着夜色悄悄收了去。

    荆枞荆芮父子伏法受诛后,荆家愁云惨淡,每日里关门闭户,一改往日的热闹繁盛。而就在荆家人绞尽脑汁的想法子,试图挽回名声时,黎城出了件怪事。

    城北保安堂是黎城有名的医馆,保安堂坐诊的是个积年的老大夫,姓白,在黎城小有名声。

    这天傍晚,保安堂来了一对夫妻,男人怀里抱着一个五岁大的孩子,急急忙忙的要找大夫。白大夫忙上前查看,只见那孩子双眼紧闭,满脸的红疹子。掀开孩子的衣服,浑身的疹子密密麻麻,一摸额头,热的烫手。

    白大夫神色凝重的问这情况多久了,二人哪里知道,只说他们一早出了门,留孩子一人在家,回来就发现孩子已经烧昏过去了。

    这个情形如何敢耽搁,白大夫忙吩咐药童倒碗烈酒,给孩子擦拭额头,腋下和脚心降温。他则在一旁施针,不赶紧把热度降下来,就算治好了,孩子的脑子怕是也烧坏了。

    好一番折腾后,温度才慢慢降了一些。白大夫看着孩子满脸红疹,摸着脉搏,脸色越发严峻。

    良久,白大夫沉声问两人,孩子这两日可是吃了什么,喝了什么,或者接触了什么。

    夫妻俩看着人事不省的孩子,脑子早成了一盆浆糊,女人只一个劲的摇头哭泣,男人语无伦次的说道:“没有…没有,吃的,喝的都是一样。”

    白大夫无奈的叹了口气,转身去开了张方子,让药童去抓药,煎了给孩子喂下。

    等喂了药,孩子的情况又好转些,可白大夫非但没能松了口气,看着依旧醒目的红疹,心里泛起隐隐的不安。

    果真,到了晚间,又有六七人,火急火燎的叫开了保安堂的门,白大夫才知道他为什么会觉得不安。

    这些人个个怀里都抱着一个孩子,而且这些孩子和傍晚时那个孩子的症状一模一样,浑身的红疹子,高热至昏迷不醒。

    白大夫见状有片刻道晕眩,脑子嗡嗡的响。高热,浑身红疹,而且是群发性的,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白大夫不敢在往下想,这要真是…他们这些人怕是都活不成。

    白大夫咬牙镇定下来,指挥药童把孩子安顿好,烈酒擦拭降温,抓药,煎药,自己则是一个接一个的为这些孩子施针。

    忙活了一整晚,连气都没时间都喘一口,白大夫已是精疲力尽。

    好消息是孩子们的高热都退下去了,坏消息是身上红疹,没有毫无起色。就连第一个孩子身上的疹子,也是没有半点消退的迹象。

    白大夫强撑着精神,让徒弟去城里其他药铺和医馆看看,有没有和这里类似的病人。

    一个时辰后,徒弟满头大汗的回来,告诉白大夫其他药铺和医馆也都有症状相似的病人,还都是孩子,一样的浑身红疹,起高热。

    白大夫听完,脸色瞬间惨白,可还不等他作出反应,又来了上十人。这次来的不仅有孩子,还有老人和年轻人,甚至还有一家子的都发了病,都是满脸红疹,发着高热,只是大人没有像孩子那样昏迷不醒。

    白大夫面无人色,嘴唇剧烈的颤抖,心里最后一丝侥幸破灭了。

    真是…时疫?

    白大夫狠狠的咽了咽唾沫,吩咐徒弟和药童安置好他们。一刻也不敢多耽搁,出了门,直奔京兆衙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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