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乐声戛然而止,洞中也终于亮了起来。来客纷纷朝着洞口的方向看去,只见新娘子从洞口一路扭到了台上,刚立定便甩出自己的蛇尾将洞口那穿的像只大花鸡的玄见,也就是玄曳他二叔给勾了过来亲亲抱抱。

    台下带小孩来的宾客纷纷默契地捂住了小孩的眼,清离也下意识地转过身准备捂住殷豊的眼睛,又突然想到白婶刚说的她在殷豊这个年纪已经定亲了的话,自己确不应将他再当作百岁孩童,便作了罢。

    要说玄曳他二叔,每场婚宴都得干些辣眼睛的少儿不宜的举动,丝毫不考虑在座的宾客们尴不尴尬。

    片刻后,台上的身影终于分开,进入到誓词环节,这时迎接完最后一波宾客的玄曳也摸到了清离这桌来,正准备去清离面前犯贱找揍却突然看见了坐在对面的君言。

    “君言?你不是说你不来吗,怎么突然就在这儿了”?

    君言轻咳了一声:“给你撑场子,不用谢”说完便扭过头看台上装作很忙很认真的样子。

    玄曳见状也懒得再追问,也忘了找清离的茬,和桌上的黑伯、白婶、日游神姐姐一一问了好便在君言旁边的空位坐下了。

    “遇见白儿之前,我的心就如一潭死水,世间情爱与我无半分关系。是白儿点燃了我,让我重燃对生活的激情,我从未见过如此娇弱、善良、贤淑的女子……那夜狂风暴雨……她坐在石板桥旁给一只没来得及回家的花鸡打伞…… ”

    玄见在台上述说起了他与蛇妖的往事,清离合理怀疑他是不是有一个婚宴宣誓模板,怎的每次的誓词环节都是总分总结构:以他的心本如一潭死水开头,中间穿插一个辣耳朵爱情故事,再以一段海誓山盟作为结束,好似只换掉了中间故事主人公的名字和场景。

    这妖族呵,贯是容易出些花心种来,不像天界,老是出些痴情种,比如她父君,再比如殷豊他父君。清离想着想着便不自觉的向玄曳投去一道嫌弃的目光,她怀疑这玄曳会不会也传承了妖族花心血脉,以后也六婚、七婚、八婚,负了青樱阿姐呢。

    玄曳刚从台上回过头就看到了对面那好似在看垃圾的眼神,不禁打了个寒颤。

    “我怎的你了清离,你不会还在记仇吧,拜托哎,被打的可是我”。看着玄曳龇牙咧嘴的样子,清离顿时又回想起刚刚在洞口的事,这玄曳不仅可能情感血脉不太好,武力值也不行,还老爱在别人面前耍贱,谁知道这将来会不会惹出什么祸端连累阿姐,嫌弃之情溢于言表。

    玄曳就这样看着对面的清离时而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时而啧啧两声,时而又叹出口气,仿佛短短数秒已经看完了他的一生。

    “今日,我们欢聚在此,我要敬各位、敬妖族、敬六界、敬我和白儿炙热的爱情!”玄以一杯酒结束了他的爱情故事,众来宾也终于可以开始享用桌上的餐食。白无常才吃了两筷便忍不住吐槽:“这厨艺,和我比可差远了,这肉一看就没有提前腌制半时辰以上”,一旁的黑无常也附和道:“是比你做的差远啦,我们就随便吃点,等会儿回去你再帮我煮碗葵花羮吧”。清离倒吃的很开心,被殷微得厨艺折磨了这么久,她现在已经能容忍各种稀奇古怪的味道了。她怕殷豊出门在外不好意思夹菜,先给他夹了满满一大碗,再给自己也夹了满满一大碗便大快朵颐起来。

    片刻过后,玄见和蛇妖一行来到了桌前敬酒。“哟老黑、老白、小游,就知道你们会来,真够意思,吃好喝好啊不醉不归”。玄见和他们一一干杯,蛇妖说是已有身孕便是以茶代酒。这桌剩下的四名小辈也默默站起身端起杯子等待着自己的轮次。

    “君言、阿离,你俩今日来是找玄曳这小子玩的吧,等会儿宴会结束就让他跟你们走吧,不知那这位少君是……?”玄曳的目光停在了殷豊脸上,流露出一丝疑惑。

    玄曳立马开口道:“殷豊,你知道的吧,就是他小子,今日我邀请他和阿离一同前来给你凑凑宾客数量,免得太寒酸。”

    “嘶,说什么呢”玄曳真想一把捂住他这怨种侄儿的嘴,怎么就把凑人头的事给抖落出来了。他不要面子的吗。

    “原来你就是小殷豊呀,生得如此俊俏,代我向你父君问好,欢迎日后常来玩哦”,玄见用一股子哄小孩的语气对殷豊说到,仿佛下一秒就要从怀里掏出一根棒棒糖给他。

    殷豊礼貌的点点头向玄见敬了酒。未曾沾过酒的殷豊一杯下肚,脸已是红了三分。

    “诶你行不行阿,不能喝别喝,等下我领你坐小孩儿那桌去罢”,清离侧着身子左顾右盼的,终于在身后看到了一桌全是孩童专用桌,想着敬完这轮酒就把殷豊安排过去坐。免得他也喝的醉了就没人能驾云回天上了,醉驾可要不得,太危险。

    殷豊闻言却是皱了皱眉,想半天憋出一句:“我不是百岁孩童”。清离闻言噗嗤一笑,心想果然小孩子都不愿意说自己是小孩子,都觉得自己可成熟了呢。罢了,难得他能离开天族出来游玩一次就让他放纵一下,实在不行回去时就传唤个代驾吧。

    新郎新娘一行走后,玄曳、君言、清离带着殷豊开始向长辈们敬酒,要说这逢宴晚辈就得像长辈们敬酒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传下来的陋习,反正自清离有记忆起就已经有这一习俗了。喝酒清离倒是不怕,她自幼便跟着有“九重天酒王”之称的父君历练,幼时凡清离哭闹不止时,清知就给她喝上二两仙酿,等她睡着了就安静了,所以喝酒于清离而言,是呼吸般的存在。

    但殷豊就不同了,他们家没有善酒的基因,他父君殷微素不喜酒,少有几次因内心烦闷至极来找清知买醉,都是半杯便倒,还吐过清离一头。殷豊吧,自出生起未曾沾酒,虽也因此不知其酒量具体怎样但想来也是不怎么的,这才三五杯呢,脸都已经熟透了。

    “你到底行不行啊豆,别等会儿还要我抗着你飞回去,你看看你这脸红的和蛇妖脑袋上差的那朵大花一样”清离说着便上手揪了一吧殷豊红红的脸庞,咦,真烫。

    殷豊侧过身躲了躲,皱着眉头压下想吐的冲动,半响憋出一句:“我不醉”。清离见状也便不再问了,领着他走到下一桌。

    刚和玄曳他们一起敬的那几桌都是妖族长辈,接下来的这桌是仙族一行清离长吸一口气给自己打了打气走向前。

    “阿离携玄曳妖君、君言冥君、殷豊仙君问食仙伯伯、药仙伯伯、丹灵伯伯、玉树婶婶、日游神叔叔、夜游神姐姐安。”

    玄曳也上前一步“小辈玄曳,感谢各位长辈今日光临我二叔婚宴,还望各位今日吃好喝好,若觉今日礼宴有何不足与小辈直言,小辈定将好生修整”。

    君言举了举杯向各位长辈点头行了礼,殷豊却是不太看得到每一位长辈的脸也举不了杯,因为清离正悄悄地踮了些脚,试图将他挡在她与君言身后…… 不过就身高而言,清离再怎么踮脚也是徒劳。

    “玄曳阿,今日你是辛苦了,这婚宴…花花绿绿的倒是很鲜艳,这吃食嘛虽不如我老厨所做,但也还算凑合,比上次君言他姑姑婚宴的全虫宴好多了,好歹能下嘴”食仙说罢饮了一杯,继续开口道“要说不足啊倒还真有一点,就是怎么什么阿猫阿狗都放进来了,怪晦气的”,食仙边说边撇了一眼清离身后,所指非常明确。

    “对啊,阿离,不是哥哥说你,怎的你私自给那魔界小杂种授了仙品?还殷豊仙——君呢,这魔族后代可担得起?”王灵仙君故意在仙君的仙字拖长了音调,挑了挑眉眼睛直盯盯的盯着清离身后。

    清离就知道该来的躲不掉,她一早就看到这桌都是因为殷豊授品的问题正在天界罢工的长辈们,肯定不会待见殷豊。但若不让殷豊也跟着来敬酒,不更显得他目无长幼尊卑,是个没礼貌的野孩子吗。

    言语难听,但身后的殷申请并未发生一丝变化,这种事早已稀松平常,自他出生起便不绝于耳,有世仇的仙、魔两族皆视他为族中败类,不想承认他体中那一半血脉的存在。对此他也觉得无所谓,只要能有一隅与自己家人、清离家人生活便好。

    “厨仙伯伯、王灵哥哥,阿离知得殷豊还未正式授品,未位列仙族,但殷豊体中留着我们天族的血,且他还是殷微伯伯的独子,想来称一句仙君并不过分,还望前辈们今日不要太过为难小辈”。

    “为难?说两句事实就为难了啊,阿离,你一向是最懂事的怎的也跟着胡闹起来,那魔族万年前怎么屠害我天族同胞的,你年纪小未曾亲身经历但想来在学堂夫子也讲过的吧?这样善怒、残忍、低劣的血脉能滋养出什么好苗子?你父君老说祸不及小辈让我们别太为难这杂种,那我族中当年惨死的那些小辈呢?我那全尸都找不到的孩子呢?谁来善待他们?当年那些魔族小儿可有想过祸不及子女啊”玉树神君怒而拍桌,对着清离就是一通输出,情绪激动一时也没控制音量,顿时整个婚宴安静如鸡。

    当年玉树神君家中的遭遇清离在六界历史课中也是学过的。那时天族战将稀缺,玉树神君的夫君还未来得及归家看才出生的龙凤胎便战死,她只能接过夫君的战甲,狠下心将刚生下不久的一子一女留在家中奔赴战况最严重的归墟之境,等到了战场却发现那本应在家中的孩儿、父母以及一众族人都被对方吊在戾火之上。这戾火是魔族集人间多种戾气所炼,戾气越纯火中的蓝芯越耀眼,这“火”若烧到身上并不会致使皮肉受损,只会让身体因温度过高而导致五脏六腑爆裂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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