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01
南明市的夏末八月，天气依旧燥热，昼长夜短。
天光乍亮，街上的环卫工人才刚刚开始打扫落叶；路上的店铺多数卷闸紧闭，人烟寥寥。
一家宠物殡葬馆虽然没有开灯，却已经挂上了“营业中”的标识。
季长安躺在店里的沙发上，右手搭在眼皮处，因为长时间的工作，所以她的眼睛又干又涩。
正当她快要跌落进梦境之时，裤袋里的手机开始不知疲倦地“嗡嗡”响起来，她把手放下来，伸进裤兜里。
“季老板，豆豆...豆豆不行了，你能来接一下我们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的声音。
光亮一下子刺得季长安有些睁不开眼睛，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两声，就摸索着到前台抽屉里掏出车钥匙。
她摁钥匙，停在店门口的一辆有些破旧泛黄的面包车就亮了一下。
开了约莫十五分钟，她停在一个小区的门口，从车窗往外看，一个头发乱乱的，眼睛红肿的姑娘怀里抱着一只狗站在路边，身后还站着几个看起来年龄稍大的人。
季长安下车给他们开门，瞥见那只狗双眼紧闭，嘴角还有些白沫。
“长安姐，豆豆，豆豆它快天亮的时候就突然四肢抽搐，开始吐白沫，现在已经没有心跳了。”林舒抽噎着，眼泪一滴滴地砸在怀中的那只小柴犬身上。
季长安伸手探了一下小狗的鼻间，随后叹了口气，拉开车门，说道，“上车吧。”
季长安车开得很稳，无奈这面包车实在破旧，遇到不平整的地面时就会发出kang kang的声音。
“妹子，对不住你，刚刚你还没睡醒吧？我看你这黑眼圈也重得很。”坐在林舒旁边的那个老奶奶一脸抱歉。
语罢，季长安扫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没事，奶奶，这是我的工作，车两边有矿泉水，你们拿来喝。”
季长安今年23岁，是这家宠物殡葬馆的老板，也是一名宠物入殓师。她的工作就是为死去的动物整理遗容，举办告别仪式以及对动物尸体进行无害化处理，也就是火化。
到店里后，季长安轻轻接过林舒怀里的小狗，带着他们走进告别室内，随后将小狗放在那张提前铺满鲜花的床。
这是一个月前，林舒通过朋友介绍来到季长安店内预定的，那时小狗豆豆被查出了严重的癫痫。
季长安熟练地弓着腰，用剪刀帮豆豆修剪毛发，又用毛巾轻轻擦拭它的身子，再用指甲钳帮它修剪指甲。
“长安姐，这是豆豆喜欢吃的零食，我可以拆开来摆在床边吗？”林舒红着眼，戳了戳正在点燃香烛的季长安的手臂。
季长安点点头，然后就默默退出了告别室，将最后的时间留给豆豆和它的家人们。
门后开始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伴随着诵经的乐声，这是一场庄严又神圣的葬礼。
季长安依靠在门框边，她的身前是一个由许多小方格组合而成的柜子，里面无一例外的放着水晶框裱好的小动物的遗照，有猫猫狗狗，有蜥蜴，还有金鱼。除此之外，还放着许多主人送来的供品，有满是玩具的，有很多小零食的。
她耐心等待着，直到身后的门被打开，里面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那位老奶奶最后一个出来，抓着季长安的双手，泪眼婆娑，声音沙哑地说道，“妹子，真的谢谢你，我们农村都不会给狗办葬礼，死了就是死了，我以前也这样想。后来我老了，女儿给我送来豆豆，我把它当儿子养，失去了，才知道葬礼的重要性。”
而林舒也站在老奶奶旁边，附和道，“是啊，多亏你给了我们这个机会好好告别，我们大清早的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恼。”
季长安勾了勾唇角，露出两个小酒窝，然后说道，“这就是我干这一行的意义所在。”
林舒抬头，却被她的笑给惊艳到了。
季长安留着齐肩的学生头，小脸白皙而素净，一双鹿眼笑起来弯弯，脸颊两边有浅浅的酒窝，醉死人不偿命那种。
上午十一点，这家宠物殡葬馆的人群才散去，归于宁静。
季长安累瘫在前台的沙发上，手臂搭在眼睛处，短暂的合眼休息。
“长安姐，你都连续工作两晚了，不累吗？”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季长安一边打哈欠一边睁开眼，眼前留着大波浪的王薇薇递了一杯温水给她。
王薇薇在南大的财会专业念大三，平时在这家店做做兼职，负责记账。
这两人相识，是因为季长安换宿舍换到了王薇薇宿舍的空床位。
“比起我同专业的同学，这算什么？他们在宠物医院、动物养殖场都成卷王了。”季长安懒洋洋地回答，接过那纸杯，嘬了一口。
眼前的季长安还穿着粉色围裙，留着一头齐肩短发，眼下是明显的大片乌青，说话的时候两边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在其他人还不知道她是干哪一行的时候，都会觉得她长得很可爱。
王薇薇点头，打开前台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回答道“那也是。”
季长安是一年前从南大动物医学专业毕业的，同专业的同学大部分都在大三就找好了实习单位，毕业前就卷了各种宠物医院的实习证明；少部分同学另辟蹊径，找不到宠物医院的实习就去猪羊养殖场工作。
她也曾去面试过宠物医院的兽医岗，结果她的竞争对手全都是海归硕士，最后只能遗憾落选。
所以毕业后她就用积蓄开了这家店，选择成为了一名宠物入殓师。
相比之下，做这一行的内卷没那么严重，只是每天都要像今早一样见证小动物的离世以及主人们的不舍。
刚入行时，季长安总是忍不住跟着主人们一起哭，给宠物们修剪指甲的时候手都在抖。
但久而久之，她的心态也越来越平和了，表现的很沉稳，按部就班的完成葬礼每一项的同时还会安抚主人们。
面无表情的她对客人来说就是最有安全感的存在。
从凌晨四点忙到现在，她感觉眼睛都变得干涩无比。于是侧躺在沙发上休息。
季长安掏出裤袋里的手机，滑进短视频平台，点开自己的vlog评论区，看到那999+的小红点吓了一跳。
“搞什么，我的评论怎么炸了？”她嘟囔着，点开查看。
一条条评论从屏幕中弹出来。
“求日更，up主的治疗方法治好了我那爱滚屎的狗狗！”
“up，我家猫果真是得了带疱疹病毒！多亏你提醒我们重视小猫有泪痕的情况！”
“只有我想问up有没有男朋友吗？她长得好可爱！”
.......
季长安没想到拍着玩的vlog居然火了。
平时她会用手机镜头记录自己工作以外的时间，走路上班等红绿灯的间隙，中午等外卖的时候，晚上下班前收拾店铺......
除了记录，她还会利用以前学过的动物医学的知识科普一下宠物异常行为的应对方法，宠物疾病的前兆等。
于是视频的画风就变成了这样：
镜头前季长安面无表情地嗦螺蛳粉，然后视频后期的配音就是一本正经的科普“如果狗狗有滚屎的行为呢，那就证明它心理上觉得自己没吃饱，主人应该给它买一些除了狗粮之外的零食.......”
有时候她也会针对评论区的问题做一期专门的回复，看她视频的观众多数是家里有宠物的。
季长安有点强迫症，她把评论区快速划了一下，那999+的红点才消失了。
她又点开私信处，有一则未读的短讯，发自“《退役吧，小狗》导演组”
那条信息写着：
Hi您好，我是企鹅《退役吧，小狗》导演，我们是一档素人帮助退役犬适应生活，男女搭档，共同治愈有心理疾病的退役犬的真人秀节目。看到您的科普vlog，觉得很符合我们节目的需求，想问您有没有意向参加呢~
季长安撇嘴，本想拒绝，刚打几个字，对方又发了一条私信过来。
看清楚报酬和档期之后，季长安马上直起身子，把字都删了，改成回复，“可以参加！”
小财迷季长安看到那丰厚的报酬简直走不动道了！
她心想，这也不能怪她贪钱吧，这家宠物殡葬馆其实赚的不多，人们都避讳殡葬，因此宣传店铺有困难。现在店里的客户都来自于熟人介绍。
而且综艺的档期也很合适，刚好是店铺重新装修的那段时间。
再加上还可以帮助退役犬，简直是一件天时地利人和的美差事。
“咦？裴度学长？老板，你的搭档竟然是他！”王薇薇看季长安突然从沙发上弹坐起来，也凑过来看，此时一脸惊讶地指着那条“搭档-—裴度”的信息。
季长安皱眉，“哦？你认识他？”
谁知王薇薇突然邪魅一笑，用一种讲鬼故事的口吻，“他是我高中的学长，毕业多年，学校里却还流传着他的事迹。”
“比如呢？”季长安有些好奇，追问道。
王薇薇眯眼望向前方，“比如，他因为本人长得巨帅，加之每次大考都霸榜第一，所以被选去当学校宣传片的男主。”
季长安无语地“啧”了一声，“不就是个帅哥吗，有什么稀奇的。”
王薇薇一拍大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据说，以前有个学姐和他表白，被拒之后死缠烂打，裴度学长恼了，跟她说，你如果不想死，就不要接近我。”
“所以呢？不就是个爱恐吓别人的家伙？”季长安翻个白眼，决定不再和王薇薇继续聊下去，“你表做完了？”
王薇薇“靠”了一声，就急急忙忙坐回电脑桌前。
一个月后的某个傍晚，夕阳渐沉。
街道旁，季长安左手扶着一个黑色的大行李箱，右手提着一个礼物盒。
没错，是给裴度准备的，王薇薇说过的话还是让她有些怕，所以为了和他好好相处，她决定先讨好他。
“司机，你还没接到我搭档吗？”她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皱着眉问。
“哔哔哔”鸣笛声从左边拐角处响起，没一会，一辆白色的SUV开着双闪停在她面前。
司机大哥很好心的下车，帮她把行李搬到了车尾箱。
等她打开后座的车门，就看到车厢左边坐了一个穿着白色T恤，深蓝色破洞牛仔裤的男生。
那个男生眉眼冷峭，轮廓锐利，右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此时也正看着她。
“你好，你就是我的搭档吧？”季长安对他浅浅微笑了一下，脸颊两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对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就转头望向车窗外，好像不想和她多说话。
伴随一声“砰”的关门声，司机大哥一踩油门，这次为期两个星期的录制节目就开始了。
季长安感觉坐垫上有什么东西，才发现压到了一张卡片，她快速扫了一眼：
“亲爱的季长安小姐：
欢迎来到《退役吧，小狗》！在旅途中的两个星期里，你需要和搭档共同照顾一只名叫多多的搜救犬。期间，你们将负责多多的饮食起居，与它培养默契，在节目的最后一天，我们将评估多多的心理状况，并从三支队伍里选出效果最好的队，有丰富大奖！ ”
然后她把任务卡反转，果然，背后还有字：
“DAY 1 : 带多多完成一次晚间散步，并写一篇观察日记”
季长安随即把任务卡放在大腿上，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有多难呢。”
然后她又微微弯腰，从脚边拎起那个礼物盒，向那个男生递过去。
“这个是见面礼，我叫季长安，四季的季，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长安。”季长安把礼物放在他脚边，歪头看着他，好像在观察他的反应。
“我...我是裴度” 裴度有些惊讶地和季长安的视线对上，看到她无辜又清澈的大眼睛，肉嘟嘟的小脸，瞬间感觉耳廓发烫的厉害，把礼物又放回她那边，之后立刻往车顶看。
眼前的男人脸上都染上一层红晕，季长安不解，眉头又皱在一起，“收下吧，不是贵重的东西。”
“不...不行，摄像头在拍呢，这样会，会被误会的，我不能收你的礼物。”裴度结结巴巴地开口，又把礼物放到他俩座位的中间，像个三八线。
季长安无语，“只是个礼物而已，朋友之间也可以送呀。”
裴度还是执拗地不肯收，一直推脱，最后干脆转身不看她了，几乎要把整张脸贴在车窗上。
季长安看着他的后脑勺，心想，这人不会以为我想追他吧，真是自作多情.......
她啧了一声，也往外看。
立交桥高耸入云，一辆辆不同的车飞驰而过，绿色的树也好似在连连往后退。
不管怎么样，这趟旅行，就算是正式开始了。
南明市的夏末八月，天气依旧燥热，昼长夜短。
天光乍亮，街上的环卫工人才刚刚开始打扫落叶；路上的店铺多数卷闸紧闭，人烟寥寥。
一家宠物殡葬馆虽然没有开灯，却已经挂上了“营业中”的标识。
季长安躺在店里的沙发上，右手搭在眼皮处，因为长时间的工作，所以她的眼睛又干又涩。
正当她快要跌落进梦境之时，裤袋里的手机开始不知疲倦地“嗡嗡”响起来，她把手放下来，伸进裤兜里。
“季老板，豆豆...豆豆不行了，你能来接一下我们吗？”电话那头是一个很年轻的女孩子的声音。
光亮一下子刺得季长安有些睁不开眼睛，她迷迷糊糊地嗯了两声，就摸索着到前台抽屉里掏出车钥匙。
她摁钥匙，停在店门口的一辆有些破旧泛黄的面包车就亮了一下。
开了约莫十五分钟，她停在一个小区的门口，从车窗往外看，一个头发乱乱的，眼睛红肿的姑娘怀里抱着一只狗站在路边，身后还站着几个看起来年龄稍大的人。
季长安下车给他们开门，瞥见那只狗双眼紧闭，嘴角还有些白沫。
“长安姐，豆豆，豆豆它快天亮的时候就突然四肢抽搐，开始吐白沫，现在已经没有心跳了。”林舒抽噎着，眼泪一滴滴地砸在怀中的那只小柴犬身上。
季长安伸手探了一下小狗的鼻间，随后叹了口气，拉开车门，说道，“上车吧。”
季长安车开得很稳，无奈这面包车实在破旧，遇到不平整的地面时就会发出kang kang的声音。
“妹子，对不住你，刚刚你还没睡醒吧？我看你这黑眼圈也重得很。”坐在林舒旁边的那个老奶奶一脸抱歉。
语罢，季长安扫了眼后视镜里的自己，“没事，奶奶，这是我的工作，车两边有矿泉水，你们拿来喝。”
季长安今年23岁，是这家宠物殡葬馆的老板，也是一名宠物入殓师。她的工作就是为死去的动物整理遗容，举办告别仪式以及对动物尸体进行无害化处理，也就是火化。
到店里后，季长安轻轻接过林舒怀里的小狗，带着他们走进告别室内，随后将小狗放在那张提前铺满鲜花的床。
这是一个月前，林舒通过朋友介绍来到季长安店内预定的，那时小狗豆豆被查出了严重的癫痫。
季长安熟练地弓着腰，用剪刀帮豆豆修剪毛发，又用毛巾轻轻擦拭它的身子，再用指甲钳帮它修剪指甲。
“长安姐，这是豆豆喜欢吃的零食，我可以拆开来摆在床边吗？”林舒红着眼，戳了戳正在点燃香烛的季长安的手臂。
季长安点点头，然后就默默退出了告别室，将最后的时间留给豆豆和它的家人们。
门后开始传来断断续续的哭声，伴随着诵经的乐声，这是一场庄严又神圣的葬礼。
季长安依靠在门框边，她的身前是一个由许多小方格组合而成的柜子，里面无一例外的放着水晶框裱好的小动物的遗照，有猫猫狗狗，有蜥蜴，还有金鱼。除此之外，还放着许多主人送来的供品，有满是玩具的，有很多小零食的。
她耐心等待着，直到身后的门被打开，里面的人陆陆续续走了出来。
那位老奶奶最后一个出来，抓着季长安的双手，泪眼婆娑，声音沙哑地说道，“妹子，真的谢谢你，我们农村都不会给狗办葬礼，死了就是死了，我以前也这样想。后来我老了，女儿给我送来豆豆，我把它当儿子养，失去了，才知道葬礼的重要性。”
而林舒也站在老奶奶旁边，附和道，“是啊，多亏你给了我们这个机会好好告别，我们大清早的给你打电话，你也不恼。”
季长安勾了勾唇角，露出两个小酒窝，然后说道，“这就是我干这一行的意义所在。”
林舒抬头，却被她的笑给惊艳到了。
季长安留着齐肩的学生头，小脸白皙而素净，一双鹿眼笑起来弯弯，脸颊两边有浅浅的酒窝，醉死人不偿命那种。
上午十一点，这家宠物殡葬馆的人群才散去，归于宁静。
季长安累瘫在前台的沙发上，手臂搭在眼睛处，短暂的合眼休息。
“长安姐，你都连续工作两晚了，不累吗？”一个脆生生的女声在耳边响起。季长安一边打哈欠一边睁开眼，眼前留着大波浪的王薇薇递了一杯温水给她。
王薇薇在南大的财会专业念大三，平时在这家店做做兼职，负责记账。
这两人相识，是因为季长安换宿舍换到了王薇薇宿舍的空床位。
“比起我同专业的同学，这算什么？他们在宠物医院、动物养殖场都成卷王了。”季长安懒洋洋地回答，接过那纸杯，嘬了一口。
眼前的季长安还穿着粉色围裙，留着一头齐肩短发，眼下是明显的大片乌青，说话的时候两边脸颊的酒窝若隐若现。
在其他人还不知道她是干哪一行的时候，都会觉得她长得很可爱。
王薇薇点头，打开前台桌上的笔记本电脑，回答道“那也是。”
季长安是一年前从南大动物医学专业毕业的，同专业的同学大部分都在大三就找好了实习单位，毕业前就卷了各种宠物医院的实习证明；少部分同学另辟蹊径，找不到宠物医院的实习就去猪羊养殖场工作。
她也曾去面试过宠物医院的兽医岗，结果她的竞争对手全都是海归硕士，最后只能遗憾落选。
所以毕业后她就用积蓄开了这家店，选择成为了一名宠物入殓师。
相比之下，做这一行的内卷没那么严重，只是每天都要像今早一样见证小动物的离世以及主人们的不舍。
刚入行时，季长安总是忍不住跟着主人们一起哭，给宠物们修剪指甲的时候手都在抖。
但久而久之，她的心态也越来越平和了，表现的很沉稳，按部就班的完成葬礼每一项的同时还会安抚主人们。
面无表情的她对客人来说就是最有安全感的存在。
从凌晨四点忙到现在，她感觉眼睛都变得干涩无比。于是侧躺在沙发上休息。
季长安掏出裤袋里的手机，滑进短视频平台，点开自己的vlog评论区，看到那999+的小红点吓了一跳。
“搞什么，我的评论怎么炸了？”她嘟囔着，点开查看。
一条条评论从屏幕中弹出来。
“求日更，up主的治疗方法治好了我那爱滚屎的狗狗！”
“up，我家猫果真是得了带疱疹病毒！多亏你提醒我们重视小猫有泪痕的情况！”
“只有我想问up有没有男朋友吗？她长得好可爱！”
.......
季长安没想到拍着玩的vlog居然火了。
平时她会用手机镜头记录自己工作以外的时间，走路上班等红绿灯的间隙，中午等外卖的时候，晚上下班前收拾店铺......
除了记录，她还会利用以前学过的动物医学的知识科普一下宠物异常行为的应对方法，宠物疾病的前兆等。
于是视频的画风就变成了这样：
镜头前季长安面无表情地嗦螺蛳粉，然后视频后期的配音就是一本正经的科普“如果狗狗有滚屎的行为呢，那就证明它心理上觉得自己没吃饱，主人应该给它买一些除了狗粮之外的零食.......”
有时候她也会针对评论区的问题做一期专门的回复，看她视频的观众多数是家里有宠物的。
季长安有点强迫症，她把评论区快速划了一下，那999+的红点才消失了。
她又点开私信处，有一则未读的短讯，发自“《退役吧，小狗》导演组”
那条信息写着：
Hi您好，我是企鹅《退役吧，小狗》导演，我们是一档素人帮助退役犬适应生活，男女搭档，共同治愈有心理疾病的退役犬的真人秀节目。看到您的科普vlog，觉得很符合我们节目的需求，想问您有没有意向参加呢~
季长安撇嘴，本想拒绝，刚打几个字，对方又发了一条私信过来。
看清楚报酬和档期之后，季长安马上直起身子，把字都删了，改成回复，“可以参加！”
小财迷季长安看到那丰厚的报酬简直走不动道了！
她心想，这也不能怪她贪钱吧，这家宠物殡葬馆其实赚的不多，人们都避讳殡葬，因此宣传店铺有困难。现在店里的客户都来自于熟人介绍。
而且综艺的档期也很合适，刚好是店铺重新装修的那段时间。
再加上还可以帮助退役犬，简直是一件天时地利人和的美差事。
“咦？裴度学长？老板，你的搭档竟然是他！”王薇薇看季长安突然从沙发上弹坐起来，也凑过来看，此时一脸惊讶地指着那条“搭档-—裴度”的信息。
季长安皱眉，“哦？你认识他？”
谁知王薇薇突然邪魅一笑，用一种讲鬼故事的口吻，“他是我高中的学长，毕业多年，学校里却还流传着他的事迹。”
“比如呢？”季长安有些好奇，追问道。
王薇薇眯眼望向前方，“比如，他因为本人长得巨帅，加之每次大考都霸榜第一，所以被选去当学校宣传片的男主。”
季长安无语地“啧”了一声，“不就是个帅哥吗，有什么稀奇的。”
王薇薇一拍大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据说，以前有个学姐和他表白，被拒之后死缠烂打，裴度学长恼了，跟她说，你如果不想死，就不要接近我。”
“所以呢？不就是个爱恐吓别人的家伙？”季长安翻个白眼，决定不再和王薇薇继续聊下去，“你表做完了？”
王薇薇“靠”了一声，就急急忙忙坐回电脑桌前。
一个月后的某个傍晚，夕阳渐沉。
街道旁，季长安左手扶着一个黑色的大行李箱，右手提着一个礼物盒。
没错，是给裴度准备的，王薇薇说过的话还是让她有些怕，所以为了和他好好相处，她决定先讨好他。
“司机，你还没接到我搭档吗？”她把手机夹在耳朵和肩膀之间，皱着眉问。
“哔哔哔”鸣笛声从左边拐角处响起，没一会，一辆白色的SUV开着双闪停在她面前。
司机大哥很好心的下车，帮她把行李搬到了车尾箱。
等她打开后座的车门，就看到车厢左边坐了一个穿着白色T恤，深蓝色破洞牛仔裤的男生。
那个男生眉眼冷峭，轮廓锐利，右眼角下还有一颗泪痣，此时也正看着她。
“你好，你就是我的搭档吧？”季长安对他浅浅微笑了一下，脸颊两边的酒窝若隐若现。
对方礼貌性地点了点头，就转头望向车窗外，好像不想和她多说话。
伴随一声“砰”的关门声，司机大哥一踩油门，这次为期两个星期的录制节目就开始了。
季长安感觉坐垫上有什么东西，才发现压到了一张卡片，她快速扫了一眼：
“亲爱的季长安小姐：
欢迎来到《退役吧，小狗》！在旅途中的两个星期里，你需要和搭档共同照顾一只名叫多多的搜救犬。期间，你们将负责多多的饮食起居，与它培养默契，在节目的最后一天，我们将评估多多的心理状况，并从三支队伍里选出效果最好的队，有丰富大奖！ ”
然后她把任务卡反转，果然，背后还有字：
“DAY 1 : 带多多完成一次晚间散步，并写一篇观察日记”
季长安随即把任务卡放在大腿上，松了口气，“我还以为有多难呢。”
然后她又微微弯腰，从脚边拎起那个礼物盒，向那个男生递过去。
“这个是见面礼，我叫季长安，四季的季，一日看尽长安花的长安。”季长安把礼物放在他脚边，歪头看着他，好像在观察他的反应。
“我...我是裴度” 裴度有些惊讶地和季长安的视线对上，看到她无辜又清澈的大眼睛，肉嘟嘟的小脸，瞬间感觉耳廓发烫的厉害，把礼物又放回她那边，之后立刻往车顶看。
眼前的男人脸上都染上一层红晕，季长安不解，眉头又皱在一起，“收下吧，不是贵重的东西。”
“不...不行，摄像头在拍呢，这样会，会被误会的，我不能收你的礼物。”裴度结结巴巴地开口，又把礼物放到他俩座位的中间，像个三八线。
季长安无语，“只是个礼物而已，朋友之间也可以送呀。”
裴度还是执拗地不肯收，一直推脱，最后干脆转身不看她了，几乎要把整张脸贴在车窗上。
季长安看着他的后脑勺，心想，这人不会以为我想追他吧，真是自作多情.......
她啧了一声，也往外看。
立交桥高耸入云，一辆辆不同的车飞驰而过，绿色的树也好似在连连往后退。
不管怎么样，这趟旅行，就算是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