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毫不差
何不霁自此便于仰山派生活。
“坐好，今日教写字。”
仙人抱起身体三岁心理年龄未知的何不霁，将她放在桌上。
三岁小儿实在是太矮了，只有桌子一半高，何不霁并不想一直当个文盲，便去找师尊要求学习文字。
仙人也不意外，欣然应下，于是造就了如今这般看上去十分扯淡的光景——
一人提笔，一人观摩。
提笔的青年模样，仙风道骨。
观摩的早慧稚童，认真的盯宣纸上落下的一笔一划。
南流景写完，问：“看会了吗？”
“会了。”
何不霁有些费劲的抓着笔，学着方才师尊的模样，跪在桌上写。
她的字迹和南流景的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分毫不差的将字复刻在纸上。
南流景瞥了眼宣纸上的字，道：“认识这几个字吗？”
“不认识。”
何不霁虽然会讲话，但还没有将文字和语言对应起来。
“何、不、霁。”
“你的名字。”
何不霁。她记下了。
“......”
山头有竹叶落下，晃晃悠悠地停在少女阖着的眼上，何不霁似是睡了，惬意地仰躺在树下，好半响才取下竹叶，随手掐了个诀。
竹叶化蝶，忽闪着花纹漂亮的羽翅，飞走了。
一晃而过十六年，何不霁天生灵体，无需运功修炼，便会自发的引灵气入体，修行之路有如神助，进展飞快——她已元婴中期。
程煜得知此事后，便咬牙切齿的不愿理何不霁，谷灵敲了许久他的门方才见到人。 “她可是我们一手带大的孩子！明明十六年前只是个奶团子，如今修为都快比我高了，你叫我如何见人！”
“我连个孩子都不如——！”
大师姐谷灵对自己的师弟甚是了解，踮起脚揉了揉人炸毛的头顶，不过三言两语便将人哄好了：“是，孩子如此厉害，咱们做父母的开心还来不及，我更是恨不得张贴告示叫全天下人都知道——仰山派何不霁十九岁已至元婴！”
程煜成功被带歪了，面上泛着可疑的红晕：“原来是这样吗？”
于是仰山派大家庭成功重归于好。
何不霁自十二年前筑基后，已然可以隔绝与姐姐容昭的共感。
只是她的师尊不知为何，总是常年呆在禁地内，鲜少露面。
何不霁便去问谷灵。
“师妹长大了，学会关心咱们师尊啦。”
谷灵笑嘻嘻的道，眉眼弯弯甚是好看：“师尊可是如今修仙界第一人，大乘后期哦！”
“就算是天塌了，师尊也不会有事。”
即便大师姐这般说了，不安仍扎根在她心中——冥冥之中何不霁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应是为那件事而生的。
不能再拖了。
...不能再拖了...快要来不及了。
不知出自何人的呓语回荡在耳边，恍惚之间，何不霁脚步猛地一顿——她竟不自觉的到了禁地。
仰山派禁地，只有仙人师尊能进。
何不霁一直都很听师尊的话，可此时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般向禁地深处走去。
我只是去看一眼，她想。
何不霁喃喃道：“不能再拖了.......”
越往深处，越发阴森寒冷，漆黑粘腻的沾在身上，似是在诱惑人向它靠近。
红月映照下，绛红再次爬上眼底。强烈的饥饿随之感席卷而来，大脑似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她本不会感到饿的——元婴中期早已辟谷的修士，怎么会饿？
我得填饱肚子。
身体本能驱使着何不霁，对着身前黑气萦绕，却异常诱人的“美食”咬了下去。牙尖轻易便刺穿肌肤，黑气随颈侧血液一并吞吃入腹。
何不霁从未像现在这般满足过，曾经的十九年里，只剩下无尽的饥饿。
没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了。
夜空中的红月越发红了，兴奋地踏遍每一寸月光所及之地，何不霁自“美食”颈间发出一声低低的谓叹，两手紧抱住“美食”，再次低下头享受血液与黑气交融而成的大餐。
她似乎坠进了一个甜蜜的幻梦，全身浸泡在温热的液体中，连灵魂都兴奋地震颤，催促她吸食更多、更多——那与她同源的大餐。
“美食”并不想配合她，微凉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背上，抓着往下扯。
“何不霁，放开我。”
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有些平日里没有的低沉沙哑。
何不霁已然失了智，并不想搭理一块“点心”，将人搂的更紧，整个人贴在对方背后，不论那人如何用力也不放手。
脖颈间的气息很是好闻，与空气里流动的腥湿截然不同，似乎在哪里闻过许多次。 何不霁像一只醉酒的小猫，赖在那人身上打算把人吸干。
随即心念一动，更多的“手”缠在了“美食”身上，快乐地蠕动着，粘腻的液体打湿衣衫，裸露在外的手腕似乎已经满足不了那些“手”的好奇心，它们顺着胸前衣襟缝隙钻了进去。
触手十九年来首次出场，压根没见过世面，很不争气的在人身上胡乱摸索一通，实时将手下的触感传递给何不霁。
不愧是大乘期，手感如此嫩滑。
绯红月光懒洋洋地摊在地上，祭坛上一白衣男子衣衫不整，触手将他牢牢缠绕，动弹不得，少女埋在他白皙修长的颈间，不知是在亲吻还是折磨人。
仙人双目紧闭，面色透着红晕，隐忍地咬着下唇。
“——唔......何不霁,我...我是你师尊！”
何不霁轻笑一声，贴在她师尊耳边：“你是神仙也没用。”
“何不霁......”
她掰着仙人下颌，强迫他抬起头,垂眸打量起自己的师尊。
衣领被撕扯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肩头，如玉的肌肤因触手的蹂躏泛着红，蜷缩在袖袍里的手指攥紧，用力地微微颤抖，手背青筋凸起，是在忍耐。
纤长睫毛垂下，含水的眼半阖着，眼尾有些红，像是被人欺负了。
妖冶的月光轻柔的吻在高挺的鼻梁上，薄唇抿成一条缝，耳后红了一片。
心中似是被人狠啄一口。
很痛，但很爽。
这样的师尊真漂亮，她想。
她站在高处向下看，师尊只能被迫抬头仰望她——他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可怜又无助的小白鸟。
他挣不开捆住他作乱的触手，调皮的触手撬开紧闭的唇，肆意把玩起红嫩的舌。银丝从唇边流下，何不霁终于收回缠住舌尖的触手，勾着他的下巴，俯身吻了他。
气息交换间，她低低地问：“师尊，舒服吗？”
仙人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声音沙哑：“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何不霁，放开我，永远不要再来这里，你今日所为我便当从未发生。”
“你还是我的徒弟。”
何不霁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轻声道：“师尊知道我今日所为是什么吗？”
“你......”南流景说不出口，抬起手悬在两人之间，却落不下。
“我在玩弄你，师尊。”何不霁语气平静，正经地像是在进行某项学术研究。
她的视线落在凌乱衣衫下，掀起衣袍，贴在南流景耳廓低声道：“师尊的身体很敏.感.......”
何不霁一边说着，一边在人脸颊、鼻子、眉毛和额头印下轻柔的吻。
“我想见师尊，每日都想。”
“师尊也想见我吗？”
仙人阖上眼，喉间溢出几声低沉的喘息，哑着声断断续续道：“我是...你唔...师尊......”
“我知道。”
何不霁跪坐在仙人身前，一下一下吻在唇上，将人的话全部堵回去。
“......”
何不霁猛地坐起，汗水洇湿了单薄的里衣，额发湿乱缠在面上。她向窗边看去，一片明净，窗棂雕着精致的纹样，糊了片雪白。
她自案上取了盏放凉的茶，倒在小巧的杯内，仰头一口饮下。茶杯璧上刻了只仰颈长鸣的玄鸟，双翅高展，甚是好看。
冰凉的茶水入喉，冲淡了萎靡的气息。
方才一切都只是个梦。
一个大逆不道的梦。
真实情况是，那日她堪堪只尝到一捋黑气，便被师尊挥袖掀飞出去。
几乎全身骨折，多处经脉损伤，金丹破损险些碎成两半，将裂不裂般强撑着，灵气从这具将死之躯内逃出。
每一寸地皮肤都仿佛被揭开了一层，暴露在空气中，腥臭的黑气疯狂侵蚀着她的血肉，痛的像是万虫在皮下撕咬啃食。
上一刻还是食物的黑气，下一刻便成了进食者。
何不霁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一只手颤着捂住嘴，却只是徒劳，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沿小巧白皙的下巴淌下，洇湿衣襟，积成一片小水洼。
区区元婴怎么可能困住大乘期修士？！
仙人起身后面色阴沉，一丝血迹自唇边流下，语气冰冷，不带分毫感情的吐出一个字：
“滚。”
师尊不顾强行中断闭关的反噬，也要给她点颜色瞧瞧，这才是师徒情正确的打开方式啊！
他眼底阴霾重的和平日里判若两人，冰冷的像是不堪重负的冰面，突然遭受重击，兀自裂开一条缝，透着恶意。
剧烈的疼痛叫她眼前一片星星点点，何不霁竭力撑着眼望他，一时竟分不清，南流景是仙人，还是恶魔。
这黑气，师尊能吃得，弟子就不能吃了？
不过是同他抢了些黑气，何必如此小气。何不霁越想越气，不知为何气上心头，竟眼一闭昏了过去。
在她倒下那一刻，仙人眼里流转的黑气全然消失，像是被人强行吞入腹中，不经过咀嚼消化，硬生生地咽下。
哐当一声重重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剑，脸色煞白如纸，灵力自他身上飘出，诡异的流向昏迷不醒的何不霁，修复着她残破的身体。
*
何不霁再次醒来，已然回了自己的住处。她在床上躺尸半年，才堪堪能下床走动。
仙人自此以后，更是连面都不露了。 该说不说，即便如此，她的修为竟还是精进了，轻易便到了元婴后期。
何不霁隐约觉得，就算她什么都不做，都能一路躺到飞升。仿佛有什么在驱逐她，赶紧离开这个世界。
这样可不行。
脑中的声音催的越发紧了，不论睁眼还是闭眼，打坐或是冥想，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快要来不及了。
今日，仙人一反常态露了面，将谷灵叫去交代了些事，匆匆离开了仰山派。他终于不守着禁地了。
何不霁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她先去找了程煜，郑重道：“师兄，我近日心有所悟，怕是要突破了。”
“什么？”程煜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明明在床上躺了半年，现在告诉我你要突破了？！”
“我们修的是一个仙吗？”
何不霁：“师兄，仰山派里与我相熟之人除你和师姐外，再无第三人了。”
“师姐此时应是无空，我只能来找你了......师兄，我还记得小时候的那首曲子，实在动听，不知你可对师姐唱过？”
“打住，莫要再提此事，你找我是想叫我为你护法？”程煜连连摆手，示意何不霁别说了。
何不霁面带微笑：“师兄通透，如此便拜托你了。”
何不霁领程煜行至自己的住处，指着屋檐道：“我在此处设下了抵抗天雷的阵法，师兄只需看好房门，莫要让人闯入此阵便好。只要无人破阵，我便能抗下天雷步入化神。” “师妹且放心去吧，师兄定不负你所托。”程煜斩钉截铁道。
仙人的亲传弟子里，这么呆的也就程煜一个了。这人着实太傻，何不霁都有些不忍心骗他了。
这世上可没有能抗住天雷的阵法，她布下的实则是引雷阵。何不霁作揖道谢，临了忽地在程煜肩头拍了一掌，不着痕迹的留下一丝灵力。
“师兄于我如父亦如母，我对师兄实在感激不尽。”
“可别客套，突破事大，快些去吧。” 程煜受宠若惊的推开她，自发地守在外头。
“坐好，今日教写字。”
仙人抱起身体三岁心理年龄未知的何不霁，将她放在桌上。
三岁小儿实在是太矮了，只有桌子一半高，何不霁并不想一直当个文盲，便去找师尊要求学习文字。
仙人也不意外，欣然应下，于是造就了如今这般看上去十分扯淡的光景——
一人提笔，一人观摩。
提笔的青年模样，仙风道骨。
观摩的早慧稚童，认真的盯宣纸上落下的一笔一划。
南流景写完，问：“看会了吗？”
“会了。”
何不霁有些费劲的抓着笔，学着方才师尊的模样，跪在桌上写。
她的字迹和南流景的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分毫不差的将字复刻在纸上。
南流景瞥了眼宣纸上的字，道：“认识这几个字吗？”
“不认识。”
何不霁虽然会讲话，但还没有将文字和语言对应起来。
“何、不、霁。”
“你的名字。”
何不霁。她记下了。
“......”
山头有竹叶落下，晃晃悠悠地停在少女阖着的眼上，何不霁似是睡了，惬意地仰躺在树下，好半响才取下竹叶，随手掐了个诀。
竹叶化蝶，忽闪着花纹漂亮的羽翅，飞走了。
一晃而过十六年，何不霁天生灵体，无需运功修炼，便会自发的引灵气入体，修行之路有如神助，进展飞快——她已元婴中期。
程煜得知此事后，便咬牙切齿的不愿理何不霁，谷灵敲了许久他的门方才见到人。 “她可是我们一手带大的孩子！明明十六年前只是个奶团子，如今修为都快比我高了，你叫我如何见人！”
“我连个孩子都不如——！”
大师姐谷灵对自己的师弟甚是了解，踮起脚揉了揉人炸毛的头顶，不过三言两语便将人哄好了：“是，孩子如此厉害，咱们做父母的开心还来不及，我更是恨不得张贴告示叫全天下人都知道——仰山派何不霁十九岁已至元婴！”
程煜成功被带歪了，面上泛着可疑的红晕：“原来是这样吗？”
于是仰山派大家庭成功重归于好。
何不霁自十二年前筑基后，已然可以隔绝与姐姐容昭的共感。
只是她的师尊不知为何，总是常年呆在禁地内，鲜少露面。
何不霁便去问谷灵。
“师妹长大了，学会关心咱们师尊啦。”
谷灵笑嘻嘻的道，眉眼弯弯甚是好看：“师尊可是如今修仙界第一人，大乘后期哦！”
“就算是天塌了，师尊也不会有事。”
即便大师姐这般说了，不安仍扎根在她心中——冥冥之中何不霁总觉得自己似乎忘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她应是为那件事而生的。
不能再拖了。
...不能再拖了...快要来不及了。
不知出自何人的呓语回荡在耳边，恍惚之间，何不霁脚步猛地一顿——她竟不自觉的到了禁地。
仰山派禁地，只有仙人师尊能进。
何不霁一直都很听师尊的话，可此时不知为何，她鬼使神差般向禁地深处走去。
我只是去看一眼，她想。
何不霁喃喃道：“不能再拖了.......”
越往深处，越发阴森寒冷，漆黑粘腻的沾在身上，似是在诱惑人向它靠近。
红月映照下，绛红再次爬上眼底。强烈的饥饿随之感席卷而来，大脑似乎丧失了思考的能力，她本不会感到饿的——元婴中期早已辟谷的修士，怎么会饿？
我得填饱肚子。
身体本能驱使着何不霁，对着身前黑气萦绕，却异常诱人的“美食”咬了下去。牙尖轻易便刺穿肌肤，黑气随颈侧血液一并吞吃入腹。
何不霁从未像现在这般满足过，曾经的十九年里，只剩下无尽的饥饿。
没什么比这件事更重要了。
夜空中的红月越发红了，兴奋地踏遍每一寸月光所及之地，何不霁自“美食”颈间发出一声低低的谓叹，两手紧抱住“美食”，再次低下头享受血液与黑气交融而成的大餐。
她似乎坠进了一个甜蜜的幻梦，全身浸泡在温热的液体中，连灵魂都兴奋地震颤，催促她吸食更多、更多——那与她同源的大餐。
“美食”并不想配合她，微凉的手指搭在她的手背上，抓着往下扯。
“何不霁，放开我。”
熟悉的声音自耳边响起，有些平日里没有的低沉沙哑。
何不霁已然失了智，并不想搭理一块“点心”，将人搂的更紧，整个人贴在对方背后，不论那人如何用力也不放手。
脖颈间的气息很是好闻，与空气里流动的腥湿截然不同，似乎在哪里闻过许多次。 何不霁像一只醉酒的小猫，赖在那人身上打算把人吸干。
随即心念一动，更多的“手”缠在了“美食”身上，快乐地蠕动着，粘腻的液体打湿衣衫，裸露在外的手腕似乎已经满足不了那些“手”的好奇心，它们顺着胸前衣襟缝隙钻了进去。
触手十九年来首次出场，压根没见过世面，很不争气的在人身上胡乱摸索一通，实时将手下的触感传递给何不霁。
不愧是大乘期，手感如此嫩滑。
绯红月光懒洋洋地摊在地上，祭坛上一白衣男子衣衫不整，触手将他牢牢缠绕，动弹不得，少女埋在他白皙修长的颈间，不知是在亲吻还是折磨人。
仙人双目紧闭，面色透着红晕，隐忍地咬着下唇。
“——唔......何不霁,我...我是你师尊！”
何不霁轻笑一声，贴在她师尊耳边：“你是神仙也没用。”
“何不霁......”
她掰着仙人下颌，强迫他抬起头,垂眸打量起自己的师尊。
衣领被撕扯开，露出精致的锁骨和白皙的肩头，如玉的肌肤因触手的蹂躏泛着红，蜷缩在袖袍里的手指攥紧，用力地微微颤抖，手背青筋凸起，是在忍耐。
纤长睫毛垂下，含水的眼半阖着，眼尾有些红，像是被人欺负了。
妖冶的月光轻柔的吻在高挺的鼻梁上，薄唇抿成一条缝，耳后红了一片。
心中似是被人狠啄一口。
很痛，但很爽。
这样的师尊真漂亮，她想。
她站在高处向下看，师尊只能被迫抬头仰望她——他像一只被关在笼子里，可怜又无助的小白鸟。
他挣不开捆住他作乱的触手，调皮的触手撬开紧闭的唇，肆意把玩起红嫩的舌。银丝从唇边流下，何不霁终于收回缠住舌尖的触手，勾着他的下巴，俯身吻了他。
气息交换间，她低低地问：“师尊，舒服吗？”
仙人胸口剧烈的上下起伏，声音沙哑：“以下犯上，大逆不道。”
“何不霁，放开我，永远不要再来这里，你今日所为我便当从未发生。”
“你还是我的徒弟。”
何不霁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轻声道：“师尊知道我今日所为是什么吗？”
“你......”南流景说不出口，抬起手悬在两人之间，却落不下。
“我在玩弄你，师尊。”何不霁语气平静，正经地像是在进行某项学术研究。
她的视线落在凌乱衣衫下，掀起衣袍，贴在南流景耳廓低声道：“师尊的身体很敏.感.......”
何不霁一边说着，一边在人脸颊、鼻子、眉毛和额头印下轻柔的吻。
“我想见师尊，每日都想。”
“师尊也想见我吗？”
仙人阖上眼，喉间溢出几声低沉的喘息，哑着声断断续续道：“我是...你唔...师尊......”
“我知道。”
何不霁跪坐在仙人身前，一下一下吻在唇上，将人的话全部堵回去。
“......”
何不霁猛地坐起，汗水洇湿了单薄的里衣，额发湿乱缠在面上。她向窗边看去，一片明净，窗棂雕着精致的纹样，糊了片雪白。
她自案上取了盏放凉的茶，倒在小巧的杯内，仰头一口饮下。茶杯璧上刻了只仰颈长鸣的玄鸟，双翅高展，甚是好看。
冰凉的茶水入喉，冲淡了萎靡的气息。
方才一切都只是个梦。
一个大逆不道的梦。
真实情况是，那日她堪堪只尝到一捋黑气，便被师尊挥袖掀飞出去。
几乎全身骨折，多处经脉损伤，金丹破损险些碎成两半，将裂不裂般强撑着，灵气从这具将死之躯内逃出。
每一寸地皮肤都仿佛被揭开了一层，暴露在空气中，腥臭的黑气疯狂侵蚀着她的血肉，痛的像是万虫在皮下撕咬啃食。
上一刻还是食物的黑气，下一刻便成了进食者。
何不霁猛地咳出一大口血来，一只手颤着捂住嘴，却只是徒劳，夹杂着内脏碎片的血液争先恐后地涌出，沿小巧白皙的下巴淌下，洇湿衣襟，积成一片小水洼。
区区元婴怎么可能困住大乘期修士？！
仙人起身后面色阴沉，一丝血迹自唇边流下，语气冰冷，不带分毫感情的吐出一个字：
“滚。”
师尊不顾强行中断闭关的反噬，也要给她点颜色瞧瞧，这才是师徒情正确的打开方式啊！
他眼底阴霾重的和平日里判若两人，冰冷的像是不堪重负的冰面，突然遭受重击，兀自裂开一条缝，透着恶意。
剧烈的疼痛叫她眼前一片星星点点，何不霁竭力撑着眼望他，一时竟分不清，南流景是仙人，还是恶魔。
这黑气，师尊能吃得，弟子就不能吃了？
不过是同他抢了些黑气，何必如此小气。何不霁越想越气，不知为何气上心头，竟眼一闭昏了过去。
在她倒下那一刻，仙人眼里流转的黑气全然消失，像是被人强行吞入腹中，不经过咀嚼消化，硬生生地咽下。
哐当一声重重跪在地上，一手撑着剑，脸色煞白如纸，灵力自他身上飘出，诡异的流向昏迷不醒的何不霁，修复着她残破的身体。
*
何不霁再次醒来，已然回了自己的住处。她在床上躺尸半年，才堪堪能下床走动。
仙人自此以后，更是连面都不露了。 该说不说，即便如此，她的修为竟还是精进了，轻易便到了元婴后期。
何不霁隐约觉得，就算她什么都不做，都能一路躺到飞升。仿佛有什么在驱逐她，赶紧离开这个世界。
这样可不行。
脑中的声音催的越发紧了，不论睁眼还是闭眼，打坐或是冥想，无时无刻不在告诉她——快要来不及了。
今日，仙人一反常态露了面，将谷灵叫去交代了些事，匆匆离开了仰山派。他终于不守着禁地了。
何不霁当然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她先去找了程煜，郑重道：“师兄，我近日心有所悟，怕是要突破了。”
“什么？”程煜内心受到一万点暴击，“明明在床上躺了半年，现在告诉我你要突破了？！”
“我们修的是一个仙吗？”
何不霁：“师兄，仰山派里与我相熟之人除你和师姐外，再无第三人了。”
“师姐此时应是无空，我只能来找你了......师兄，我还记得小时候的那首曲子，实在动听，不知你可对师姐唱过？”
“打住，莫要再提此事，你找我是想叫我为你护法？”程煜连连摆手，示意何不霁别说了。
何不霁面带微笑：“师兄通透，如此便拜托你了。”
何不霁领程煜行至自己的住处，指着屋檐道：“我在此处设下了抵抗天雷的阵法，师兄只需看好房门，莫要让人闯入此阵便好。只要无人破阵，我便能抗下天雷步入化神。” “师妹且放心去吧，师兄定不负你所托。”程煜斩钉截铁道。
仙人的亲传弟子里，这么呆的也就程煜一个了。这人着实太傻，何不霁都有些不忍心骗他了。
这世上可没有能抗住天雷的阵法，她布下的实则是引雷阵。何不霁作揖道谢，临了忽地在程煜肩头拍了一掌，不着痕迹的留下一丝灵力。
“师兄于我如父亦如母，我对师兄实在感激不尽。”
“可别客套，突破事大，快些去吧。” 程煜受宠若惊的推开她，自发地守在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