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今儿贾家宅院的厨房可比往日里热闹多了。
炊烟袅袅，灶前的厨娘一手颠勺一手切菜，后门不断进出采买的人与货，就连不在厨房做工的人都调来了几个帮忙，才没累到厨娘她们。
因此香儿虽来得突然，但也没人得空多加理会这个蹭饭邻里。
许是菜色新鲜，香儿一口气吃了两碗饭，最后还贪杯蹭了几口酒。吃饱喝足后，他倚坐在墙边的石凳上，望着厨娘等人格外的亲切。
年纪还小的孩子便是如此。谁给他吃食，他瞧谁心善。如今他瞧着那专心颠勺的厨娘都觉得像是观观世音菩萨似的笼罩着满身慈悲的光辉。
实则厨娘那是给累的，大冬日满头密汗。
她许久没这么累了。当初贾琏一行人南下去扬州的人手可不少，平日里厨房的人供着众人的饭食也从未有过人手紧缺的时候，直到今儿遇上了那胃大如牛的郎中。
林姑娘也说得在理，不管怎地贾家如今可得好生款待那位郎中。等那郎中吃饱喝足休憩舒坦了，兴许便能相想出疗治琏二爷的方子了。
可那薛家送来的郎中也忒能吃了。他们后厨美酒佳肴统统奉上，却还喂不饱他那无底洞的肚子。
连来蹭饭的香儿都赶巧尝了几口诸郎中非要喝到的甜酒。
这时，厨娘又盛完一道菜，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隔壁来的总角小厮正倚在墙边眯着眼，她不免担心他是否醉了酒。
厨娘走过去想叫醒他：“嗳，你这小子，就不该馋那两口酒。”
要不是眼下她手里差事多，以厨娘的性子，定想同这总角小厮聊上几句。人呐，少不了爱打听点儿闲话。
香儿闻言睁大了自己圆溜溜的眼睛，笑着回道：“那酒醉不了人。姐姐北边来的，不知江南小酒的清甜了吧。”
“谁你姐姐了。”厨娘说笑，“我瞧着你年纪小，都可以做我儿子了。”
这总角小厮嘴甜，厨娘看着还挺讨喜，要不是她眼下手头忙，她还真想再逗趣他几番。
“你吃饱了？该回去罢。”
香儿赖在原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不仅吃饱了，他还吃撑了。
吃的时候没留心，等吃完之后已经撑得只想接着睡在此处了。
香儿抬起头，对上厨娘刚要转身走的目光，冲她咧嘴一笑，厚颜无耻道：“姐姐，明儿我还能来吃吗？”
李大有句话说得没错，这南北菜系大有不同，也许也是因他方才饿极了，他吃了厨娘烧的饭菜后意犹未尽，快对这家的厨房流连忘返了。
厨娘都被他逗乐了，忍不住问道：“你这小子，在自家饿狠了？怎还紧着你吃食？”
“是啊！”香儿为了能明日再来，都敢诬陷出以假乱真的委屈了，“我家主人近来手头紧，连猫儿的吃食都缩减了大半，更何况我呢。”
“嗳呦，”厨娘听得都有些心疼了，“你怎过得还不如猫狗了。”
香儿还真委屈上了：“是啊！当初我家主人还嫌弃我，本不打算带我出门。”
厨娘一听，也替他鸣不平：“怎会如此？难不成还敢少了你一口饭吃。”
眼瞧着快要成事了，香儿一点儿都不心虚：“那我明儿还能来吗？”
厨娘刚要善心发作满口答应，脱口而出前她忽然想到了林姑娘。若是以往琏二爷还安好时，这种事儿她还真敢自作主张，可自从上回阿花和林姑娘可谓是死里逃生，危在旦夕，她一朝被蛇咬，有事还是想先禀报了再说。
“那你等着，一会儿忙完了，我去问一声。”
香儿立马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先前那个叫昭儿的带他拜见的姑娘。
这府上若是那姑娘做主，香儿觉得自己明儿八^九不离十定能再来蹭上饭。
那姑娘虽声音听着清冷，但待他客气，既然能留他饭吃一日，应该也能再让他蹭上几顿。
想到这里，香儿也有点儿好奇，他不由地抓住厨娘的勺柄，十拿九稳地说道：“你家姑娘必是心善之人，定会答应……吧？”
厨娘今儿还碰到“对手”了，她还没来得及打听隔壁邻里的闲事儿呢，这小子竟先打听起她们这儿来了？
“去去，”这事儿上厨娘还挺较劲，无可奉告，“我忙着呢，你可别拦我了。”
一来二去，香儿热络起来了，他紧随其后，嘴也跟甜酒似的：“姐姐还烧什么菜？都那么多了，难道还不够吃吗？”
“可不是嘛，”厨娘也累啊，“那客人又点了新菜。”
香儿一听，嘴又馋了，不由好奇问道：“什么菜？”
方才他吃的都是厨娘拿手的几道北方大菜，那甜酒也是江南常见的味道，不知厨娘姐姐稍后还要烧什么新菜？
厨娘皱眉，依稀回想道：“好像叫什么……‘瓜皮炒肉’？”
她这话说得，显然是一道她未曾做过的菜。
香儿转头一瞧。
案板之上，并非冬瓜，也非南瓜，而是……绿皮红瓤的西瓜。
香儿眼珠子一瞪：“西瓜皮炒肉？”
这菜能吃吗？
这菜大虫吃了都恐有三急。
《农政全书》说了，西瓜，种出西域，故之名。香儿不禁问道：“贵府来了西边的客人？”
“什么西边，”厨娘笑道，“金陵人士，正儿八经。不然方才你吃的那几口甜酒，正是他偏要咱们去买来的。”
说着厨娘看了一眼这总角小厮。她热衷庖厨之道，自然也熟悉瓜果，可这隔壁来的小厮倒瞧着也有不少见闻。
“那你帮我再瞧瞧，”厨娘顺势又问道，“‘葡萄炒面’又是什么来头？”
即便她自小炒遍百家菜，她也从未见过有如此吃法之人。
香儿一听，也咂舌道：“姐姐还说他不是西边人。”
西边葡萄大，西瓜圆，有首诗怎么念来着，夜半三更……忘了。
厨娘见他也面露迷惑之色，想必也未曾听闻过这些菜，她奇怪道：“我还以为你们南边人喜欢吃这些呢？”
两人正嘀咕怪异的菜色时，另一边的李大已经又搬来了木梯，怎么说也想再爬墙偷看。
郑李黄没跟上他心中所忧所虑，自然不知他为何执意如此，反倒开始怀疑他了：“难道隔壁有你的相好？”
李大险些脚底打滑踩空摔下来，他站在半道上，又气又急地叫他：“还不过来帮我扶着些。”
郑李黄勉为其难地走过去，仍觉得协助他爬墙偷看是件难为情的事，即便伸手帮着扶住木梯了，他还是不敢苟同地再次问道：“你家小爷怎会无故去了隔壁？”
李大正想回哪里“无故”了，但他口风向来紧，无论是无心之举的郑李黄还是有意套近乎之人，都甭想在他嘴里打听出事来。
郑李黄见他百折不挠地坚忍不拔地往上爬，便也欲言又止，没再继续开口了。
李大小心翼翼地爬上墙头，正要举目眺望他们的小爷是否跑到隔壁去了，谁知他乍一眼却望见了香儿那小子，正在围墙边上大快朵颐着瓜果。
他顿时气急，嫌这小子丢人现眼，忍不住低吼了一声：“香儿！”
香儿正满嘴的瓜瓤，听见熟悉的声音时愣愣抬起头。
李大见了他这幅模样，为何一副家中饿着他的可怜样，一时更气他出门在外给他们小爷丢面了。
香儿哪是可怜自己，他乃是可怜那些西瓜葡萄，拿去炒肉炒面简直暴殄天物，他方才好说歹说才从厨娘那儿将它们解救出来，怎会浪费。
这总角小厮眉眼弯弯，向墙头的李大献殷勤，举起葡萄邀请道：“你要不要也来一串？”
李大气得脑袋仿佛都要发昏了，口气不耐道：“你赶紧回来！”
香儿摇头道：“你急什么？我还没吃完呢。你想必也饿极了吧？李大，你同我客气什么。”
李大没有客、只有气：“你给我回来！”
香儿做不到：“我不。不如你下来吧？”
“你回来！”
“你下来！”
“你有本事回来！”
“你有本事下来！”
……
郑李黄正嫌他两烦人，谁知他刚一晃眼，就见站在木梯顶端的李大身影一晃——
“嗳呀！”
郑李黄都还没来得及叫他站好，李大已经从墙头掉下来了。
“……”
都说了，没事爬墙作甚？郑李黄一点儿也不明白。
他上前捞起地上的李大，好声好气道：“你少喊两句，当心叫隔壁的人听到。”
李大拍拍身上的草屑，心道还不是那香儿不听话，气得他头都晕了。
不听话的香儿没等到李大下来，便不紧不慢地吃完了剩下瓜果后，才慢悠悠提着捎给大虫的食盒从后门回去。
他吃得太撑，走得也慢吞吞，等到闲适地走到矮屋时，没成想望见了一道人影，只见小爷也正在此处，前来矮屋探望大虫。
小爷意兴阑珊地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食盒，问道：“这是？”
香儿提起来笑道：“隔壁姑娘叫我带给大虫的。”
前头李大正急着到处找寻之人此时丝毫不知自己的小厮已经率先大饱口福了隔壁的美酒佳肴。
但他鼻子灵敏，嗅着嗅着，就将香儿手中的食盒夺了过去。
香儿怎会反抗，他煞有其事地走上前道：“我都婉拒了，但架不住盛情，这食盒里都是荤菜，大虫吃素，白白浪费了！”
真是太可惜了！
他小爷点头道：“那就我吃。”
香儿：“妙啊！”
他方才正担心白白浪费了这一食盒的菜。要不是他已经吃饱了，他左右都得帮大虫一把。
这时，他眼前的小爷忽又兴致勃勃地问道：“听说隔壁来了一只饕餮？”
炊烟袅袅，灶前的厨娘一手颠勺一手切菜，后门不断进出采买的人与货，就连不在厨房做工的人都调来了几个帮忙，才没累到厨娘她们。
因此香儿虽来得突然，但也没人得空多加理会这个蹭饭邻里。
许是菜色新鲜，香儿一口气吃了两碗饭，最后还贪杯蹭了几口酒。吃饱喝足后，他倚坐在墙边的石凳上，望着厨娘等人格外的亲切。
年纪还小的孩子便是如此。谁给他吃食，他瞧谁心善。如今他瞧着那专心颠勺的厨娘都觉得像是观观世音菩萨似的笼罩着满身慈悲的光辉。
实则厨娘那是给累的，大冬日满头密汗。
她许久没这么累了。当初贾琏一行人南下去扬州的人手可不少，平日里厨房的人供着众人的饭食也从未有过人手紧缺的时候，直到今儿遇上了那胃大如牛的郎中。
林姑娘也说得在理，不管怎地贾家如今可得好生款待那位郎中。等那郎中吃饱喝足休憩舒坦了，兴许便能相想出疗治琏二爷的方子了。
可那薛家送来的郎中也忒能吃了。他们后厨美酒佳肴统统奉上，却还喂不饱他那无底洞的肚子。
连来蹭饭的香儿都赶巧尝了几口诸郎中非要喝到的甜酒。
这时，厨娘又盛完一道菜，抬头看了一眼，只见那隔壁来的总角小厮正倚在墙边眯着眼，她不免担心他是否醉了酒。
厨娘走过去想叫醒他：“嗳，你这小子，就不该馋那两口酒。”
要不是眼下她手里差事多，以厨娘的性子，定想同这总角小厮聊上几句。人呐，少不了爱打听点儿闲话。
香儿闻言睁大了自己圆溜溜的眼睛，笑着回道：“那酒醉不了人。姐姐北边来的，不知江南小酒的清甜了吧。”
“谁你姐姐了。”厨娘说笑，“我瞧着你年纪小，都可以做我儿子了。”
这总角小厮嘴甜，厨娘看着还挺讨喜，要不是她眼下手头忙，她还真想再逗趣他几番。
“你吃饱了？该回去罢。”
香儿赖在原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他不仅吃饱了，他还吃撑了。
吃的时候没留心，等吃完之后已经撑得只想接着睡在此处了。
香儿抬起头，对上厨娘刚要转身走的目光，冲她咧嘴一笑，厚颜无耻道：“姐姐，明儿我还能来吃吗？”
李大有句话说得没错，这南北菜系大有不同，也许也是因他方才饿极了，他吃了厨娘烧的饭菜后意犹未尽，快对这家的厨房流连忘返了。
厨娘都被他逗乐了，忍不住问道：“你这小子，在自家饿狠了？怎还紧着你吃食？”
“是啊！”香儿为了能明日再来，都敢诬陷出以假乱真的委屈了，“我家主人近来手头紧，连猫儿的吃食都缩减了大半，更何况我呢。”
“嗳呦，”厨娘听得都有些心疼了，“你怎过得还不如猫狗了。”
香儿还真委屈上了：“是啊！当初我家主人还嫌弃我，本不打算带我出门。”
厨娘一听，也替他鸣不平：“怎会如此？难不成还敢少了你一口饭吃。”
眼瞧着快要成事了，香儿一点儿都不心虚：“那我明儿还能来吗？”
厨娘刚要善心发作满口答应，脱口而出前她忽然想到了林姑娘。若是以往琏二爷还安好时，这种事儿她还真敢自作主张，可自从上回阿花和林姑娘可谓是死里逃生，危在旦夕，她一朝被蛇咬，有事还是想先禀报了再说。
“那你等着，一会儿忙完了，我去问一声。”
香儿立马反应过来，她说的应该是先前那个叫昭儿的带他拜见的姑娘。
这府上若是那姑娘做主，香儿觉得自己明儿八^九不离十定能再来蹭上饭。
那姑娘虽声音听着清冷，但待他客气，既然能留他饭吃一日，应该也能再让他蹭上几顿。
想到这里，香儿也有点儿好奇，他不由地抓住厨娘的勺柄，十拿九稳地说道：“你家姑娘必是心善之人，定会答应……吧？”
厨娘今儿还碰到“对手”了，她还没来得及打听隔壁邻里的闲事儿呢，这小子竟先打听起她们这儿来了？
“去去，”这事儿上厨娘还挺较劲，无可奉告，“我忙着呢，你可别拦我了。”
一来二去，香儿热络起来了，他紧随其后，嘴也跟甜酒似的：“姐姐还烧什么菜？都那么多了，难道还不够吃吗？”
“可不是嘛，”厨娘也累啊，“那客人又点了新菜。”
香儿一听，嘴又馋了，不由好奇问道：“什么菜？”
方才他吃的都是厨娘拿手的几道北方大菜，那甜酒也是江南常见的味道，不知厨娘姐姐稍后还要烧什么新菜？
厨娘皱眉，依稀回想道：“好像叫什么……‘瓜皮炒肉’？”
她这话说得，显然是一道她未曾做过的菜。
香儿转头一瞧。
案板之上，并非冬瓜，也非南瓜，而是……绿皮红瓤的西瓜。
香儿眼珠子一瞪：“西瓜皮炒肉？”
这菜能吃吗？
这菜大虫吃了都恐有三急。
《农政全书》说了，西瓜，种出西域，故之名。香儿不禁问道：“贵府来了西边的客人？”
“什么西边，”厨娘笑道，“金陵人士，正儿八经。不然方才你吃的那几口甜酒，正是他偏要咱们去买来的。”
说着厨娘看了一眼这总角小厮。她热衷庖厨之道，自然也熟悉瓜果，可这隔壁来的小厮倒瞧着也有不少见闻。
“那你帮我再瞧瞧，”厨娘顺势又问道，“‘葡萄炒面’又是什么来头？”
即便她自小炒遍百家菜，她也从未见过有如此吃法之人。
香儿一听，也咂舌道：“姐姐还说他不是西边人。”
西边葡萄大，西瓜圆，有首诗怎么念来着，夜半三更……忘了。
厨娘见他也面露迷惑之色，想必也未曾听闻过这些菜，她奇怪道：“我还以为你们南边人喜欢吃这些呢？”
两人正嘀咕怪异的菜色时，另一边的李大已经又搬来了木梯，怎么说也想再爬墙偷看。
郑李黄没跟上他心中所忧所虑，自然不知他为何执意如此，反倒开始怀疑他了：“难道隔壁有你的相好？”
李大险些脚底打滑踩空摔下来，他站在半道上，又气又急地叫他：“还不过来帮我扶着些。”
郑李黄勉为其难地走过去，仍觉得协助他爬墙偷看是件难为情的事，即便伸手帮着扶住木梯了，他还是不敢苟同地再次问道：“你家小爷怎会无故去了隔壁？”
李大正想回哪里“无故”了，但他口风向来紧，无论是无心之举的郑李黄还是有意套近乎之人，都甭想在他嘴里打听出事来。
郑李黄见他百折不挠地坚忍不拔地往上爬，便也欲言又止，没再继续开口了。
李大小心翼翼地爬上墙头，正要举目眺望他们的小爷是否跑到隔壁去了，谁知他乍一眼却望见了香儿那小子，正在围墙边上大快朵颐着瓜果。
他顿时气急，嫌这小子丢人现眼，忍不住低吼了一声：“香儿！”
香儿正满嘴的瓜瓤，听见熟悉的声音时愣愣抬起头。
李大见了他这幅模样，为何一副家中饿着他的可怜样，一时更气他出门在外给他们小爷丢面了。
香儿哪是可怜自己，他乃是可怜那些西瓜葡萄，拿去炒肉炒面简直暴殄天物，他方才好说歹说才从厨娘那儿将它们解救出来，怎会浪费。
这总角小厮眉眼弯弯，向墙头的李大献殷勤，举起葡萄邀请道：“你要不要也来一串？”
李大气得脑袋仿佛都要发昏了，口气不耐道：“你赶紧回来！”
香儿摇头道：“你急什么？我还没吃完呢。你想必也饿极了吧？李大，你同我客气什么。”
李大没有客、只有气：“你给我回来！”
香儿做不到：“我不。不如你下来吧？”
“你回来！”
“你下来！”
“你有本事回来！”
“你有本事下来！”
……
郑李黄正嫌他两烦人，谁知他刚一晃眼，就见站在木梯顶端的李大身影一晃——
“嗳呀！”
郑李黄都还没来得及叫他站好，李大已经从墙头掉下来了。
“……”
都说了，没事爬墙作甚？郑李黄一点儿也不明白。
他上前捞起地上的李大，好声好气道：“你少喊两句，当心叫隔壁的人听到。”
李大拍拍身上的草屑，心道还不是那香儿不听话，气得他头都晕了。
不听话的香儿没等到李大下来，便不紧不慢地吃完了剩下瓜果后，才慢悠悠提着捎给大虫的食盒从后门回去。
他吃得太撑，走得也慢吞吞，等到闲适地走到矮屋时，没成想望见了一道人影，只见小爷也正在此处，前来矮屋探望大虫。
小爷意兴阑珊地瞥了一眼他手里的食盒，问道：“这是？”
香儿提起来笑道：“隔壁姑娘叫我带给大虫的。”
前头李大正急着到处找寻之人此时丝毫不知自己的小厮已经率先大饱口福了隔壁的美酒佳肴。
但他鼻子灵敏，嗅着嗅着，就将香儿手中的食盒夺了过去。
香儿怎会反抗，他煞有其事地走上前道：“我都婉拒了，但架不住盛情，这食盒里都是荤菜，大虫吃素，白白浪费了！”
真是太可惜了！
他小爷点头道：“那就我吃。”
香儿：“妙啊！”
他方才正担心白白浪费了这一食盒的菜。要不是他已经吃饱了，他左右都得帮大虫一把。
这时，他眼前的小爷忽又兴致勃勃地问道：“听说隔壁来了一只饕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