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汤来了。”
鸯汐走在前，春坞跟在后，绿色罗裙的宫女手里小心翼翼捧了一只和田黄玉茶盅，里面盛了用萝卜、甘蔗酿造好的汤水，香气扑鼻。
“你先放在桌上好了，一会我拿去给陛下。”
春坞点点头，放置到红漆圆案之上，便退身离去。明面上她是鸯汐的掌事宫女，实际里她是乌部的一员，近能护身远能做事，受雇于鸯汐身侧多年，滴水不漏，事事无忧。
她自然晓得主子和都主的秘密，但她从不过问。
夜半，晚风习习，撩拨到内室带来屡屡清爽。鸯汐见吴朽婴眼皮开始打架，便走了上前，替他掖好锦被。
“陛下，不要着了风寒。”
鸯汐乌发如云，葱白玉指，粉面浅唇。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琥珀香，她的动作温柔入微，吴朽婴缓缓抬起双眸，紧盯着她的面颊。
“汐姐姐，”吴朽婴说着，忽地便攥住了她的手腕，“我不愿，不愿再像现在这样了，我还是想，回到没当都主的时候。”
鸯汐被抓着手腕，她能感觉出男人的力道，挣扎也挣不开，只留下一道红痕如此醒目。
“陛下，您喝醉了，请放手！”
她微拉动腕臂，双眸中已溢出了困扰。
“我没有喝醉，汐姐姐，我实在忍受不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一直冠着三哥的名字，去活另一个人的身份，那真正的吴朽婴有谁知道？他们只知道现在的都主名字是吴寸，无人知晓我。”
他说着，语气带了哭腔，脸上的表情委屈的拧作一团。
他抬起衣襟，颤巍巍道：“今年我终于长高了些，先前都是报用吴寸哥的尺码，每次衣襟都长出许多。自从上位来，我没穿过一件合身的衣服。”
吴朽婴仿佛逮住了倾诉的机会，借着酒醉，泪眼汪汪。今年二八年华，十六岁，到底也是一个孩子心智，尽管再怎么装成熟，内心的苦楚也挤压许久。
鸯汐见他这副样子，也不忍心多说什么。
只是替他拂去眼角的泪痕，道：“我知道你不容易，但咱们既然走到了这份上，也没有下去的余地了。”
“吴寸是一个成年男子体型，比你年长四岁。因此吏内府做衣都是用他先前的尺码，而今你现在也长高不少，怕是以后都没这样的忧愁了。”
鸯汐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年让他一直坐在屏风中也是这个缘故。身形坐下差距不大，即可鱼目混珠。百官不识真面孔，便可万无一失。
体型是保住了，但脸上的疤痕却遮掩不了。吴朽婴经历了一场难以磨灭的火灾，半张脸都爬上了红痕，即便过去多年，暗寻医师也无力回天。
因此他只能戴上面具，金丝嵌玉，奢华无度。
宫中之人只要看见黄金面具，便知陛下来人。统领三年，侍卫宫女的嘴都守口如瓶，如若有人多嘴，乌部的人也会暗中处理。
“汐姐姐……”
吴朽婴又念了一句，抓着鸯汐的手也松了几分。她看着软榻上疲惫的少年，一时语塞，怜悯之情萌生了出来。
“今日喝了那么多酒，究竟何故？”
少年摇摇头，不愿开口。
自从上位以来，二人就很少以这样的模式再次交流。
乘着酒意，吴朽婴卸下了面具，再一次久违地朝鸯汐撒娇。
“汐姐姐，你变了好多。得到了这半壁江山，我在你这里也学到了好多。”
鸯汐背过身去，她今天穿了一件碧色清莲银纹锦袍，坐在那里宛若一只孤傲的鹤，气质脱俗。
半响没有回音。
吴朽婴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这江山不是我的，这江山是你的。哪怕我付出的代价要比你多些，这江山也是你的。”
蓦地，她说出了这番，让吴朽婴的酒意也消退了大半。
“汐姐姐，为什么？这江山既是我的，也是你的啊。”
“没什么，”鸯汐倏然站起身来，走到琴桌一侧，“就是今夜我也遇到了一些烦心事。”
她说着抚着琴身，纤长的手指划过琴弦，奏出三两碎音，飘荡在内室之中。
“我给陛下弹首曲子吧，曲毕，陛下就要继续做回那个为国为民的都主了。”
她说罢，还没等吴朽婴回音，琴弦就被撩拨开来，悠扬的琴音响彻。
吴朽婴垂眸看向鸯汐，她并未抬眼看向自己，而是注目着琴身。少年也知对方不愿接受抱怨，便也不再提及。
他伴着琴音，拿起桌案上的汤，一饮而尽。脑中也从几分混沌变得清明。
一曲毕，两人也仿佛回到了常态的模样。
鸯汐见吴朽婴的眼神变得清亮，知道他酒醉清醒，便将话题扯到了正事之上。
“方才壬癸堂的人来了，禀报了虚亥真人一事的调查情况，子水剑确认失踪。”鸯汐抿唇，饮了一口桂花饮。
见少年听的认真，她继续说道：“三日之后新任堂主儒禹宁会亲自登殿请命，届时我们可以与之商讨。那边人多眼杂的，虚亥真人也养了不少门客，关系网十分复杂。”
吴朽婴从软榻上起身，闻听此言，他拧眉道：“汐姐姐说的不无道理，虚亥真人在那边也形成了一股势力，各方肯定有很多看他不顺眼的。”
“其中，”吴朽婴停顿几分，思忖了片刻后，缓缓开口道，“郢帮的可能性最大了。”
鸯汐眸光微动，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她蹙起眉，不解发问：“陛下何出此言？据所知，万无猖已经退隐了。承接他的长子万皋也无什么动静……”
吴朽婴敏锐的察觉到鸯汐的微表情，他没再多言，只是撇嘴道了一句：“可是这也说不准，谁知道他们背地里不会耍什么花招。”
鸯汐干笑几声，没有作答。烛台摇曳，几只虫鸣混在浓浓夜色中，恬静柔和的月光洒在窗棂之上。落在谈话中的二人衣襟，逐渐拉远，吹散在风里。
———————————————
水瀛都内，殿选之日。
“娘娘，娘娘。”
随着一声急切地呼喊，鸯汐逐渐从记忆中回神。抬眸，春坞挂着焦急的表情，众人都纷纷将目光转在鸯汐的脸上。
“娘娘，刚才孟大人说，他有寻回子水剑的信心。”春坞贴近鸯汐，压低声音说道。
鸯汐微蹙起眉，内心陡然忐忑起来。刚刚一时之间陷入回忆，竟没回过神来，在众目睽睽下闹了笑话。
怎么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她看向孟肄千，男人坐的端正，眼神里带着揶揄之色，漫不经心的对视让鸯汐脸上的温度发烫。
“孟大人，昨夜休息欠佳，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让您见笑了，失礼失礼。”
“鸯汐娘娘忙着为殿选准备，具国事操劳，为陛下分忧，休息不够是在所难免的事，鄙人万分理解。”
孟肄千说这话时，站起了身，目光骤然变得十分诚恳，让鸯汐一时也不知应些什么。
“适才娘娘未回应之余，陛下承接了鄙人的应答。”
闻听此言的鸯汐，双眸闪过愕然之色，内心陡然升起一阵不安。
她略带僵硬的勾起嘴角，轻声问道：“不知陛下允答了孟大人些什么？”
孟肄千睫翼一压，没有直面回应，道：
“娘娘说，虚亥真人的腰上佩剑子水剑不翼而飞，子水剑乃是水瀛都数一数二的名剑，倘若失踪落入贼心之人手中，必将引起大乱。”
他说着，将骨扇倏地撑起，目光重新投到了鸯汐的脸上，噙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因此，我主动请缨，要将子水剑找寻回来，也与陛下谈妥，如若找回，会允我谋下一块地皮，让我在此营生，亦可做官谋百姓福祉，也可开设机构供百姓便利。”
鸯汐深吸一口气，好一个见缝插针，居然趁机提出了这么些要求，她虽略有不满，但还是要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孟大人所言，句句是为了水瀛都的百姓。只是内城的土地紧张，如若孟大人真的带来子水剑，也不知哪里有地方满足大人的要求。”
“无妨娘娘，我已经有一块心水的地段。”
鸯汐不知他已心有所属，便追问言：“不知孟大人看上了哪里？”
“城中醉月楼。”
孟肄千语毕，立马掀起一阵波澜。就连江上柒也没料到，她侧目看向男人，压低声线：“孟大人，你来真的假的？”
这醉月楼，流水斗金，来往无白丁，皆是权贵富贾，她是见识过的。知道孟肄千有钱，但没想到那么有钱！
鸯汐也露出惊讶之色，凤眸微颤，语气添了几分不愿：“孟大人可是确定了？这醉月楼称得上水瀛都最大的酒楼了，每年所交赋税不知凡几，且要购置，也是一个天文数字，望大人三思。”
孟肄千勾唇浅笑，眼神深邃，不动如山。
鸯汐见他吃定的模样，有些坐不住了。
屏风内的吴朽婴也为之一振，他虽允诺孟肄千谋块地皮，但没想到醉月楼会被盯上。
这并非他的初衷，思虑片刻，承应上言：“醉月楼职权多样，不止酒色之地，有时也承迎外宾，且若搬迁也举数月，属实不妥，若孟兄果真将子水剑寻来，赏赐内城二圈栖山府如何？”
鸯汐走在前，春坞跟在后，绿色罗裙的宫女手里小心翼翼捧了一只和田黄玉茶盅，里面盛了用萝卜、甘蔗酿造好的汤水，香气扑鼻。
“你先放在桌上好了，一会我拿去给陛下。”
春坞点点头，放置到红漆圆案之上，便退身离去。明面上她是鸯汐的掌事宫女，实际里她是乌部的一员，近能护身远能做事，受雇于鸯汐身侧多年，滴水不漏，事事无忧。
她自然晓得主子和都主的秘密，但她从不过问。
夜半，晚风习习，撩拨到内室带来屡屡清爽。鸯汐见吴朽婴眼皮开始打架，便走了上前，替他掖好锦被。
“陛下，不要着了风寒。”
鸯汐乌发如云，葱白玉指，粉面浅唇。身上散发着淡淡的琥珀香，她的动作温柔入微，吴朽婴缓缓抬起双眸，紧盯着她的面颊。
“汐姐姐，”吴朽婴说着，忽地便攥住了她的手腕，“我不愿，不愿再像现在这样了，我还是想，回到没当都主的时候。”
鸯汐被抓着手腕，她能感觉出男人的力道，挣扎也挣不开，只留下一道红痕如此醒目。
“陛下，您喝醉了，请放手！”
她微拉动腕臂，双眸中已溢出了困扰。
“我没有喝醉，汐姐姐，我实在忍受不了，为什么，为什么我要一直冠着三哥的名字，去活另一个人的身份，那真正的吴朽婴有谁知道？他们只知道现在的都主名字是吴寸，无人知晓我。”
他说着，语气带了哭腔，脸上的表情委屈的拧作一团。
他抬起衣襟，颤巍巍道：“今年我终于长高了些，先前都是报用吴寸哥的尺码，每次衣襟都长出许多。自从上位来，我没穿过一件合身的衣服。”
吴朽婴仿佛逮住了倾诉的机会，借着酒醉，泪眼汪汪。今年二八年华，十六岁，到底也是一个孩子心智，尽管再怎么装成熟，内心的苦楚也挤压许久。
鸯汐见他这副样子，也不忍心多说什么。
只是替他拂去眼角的泪痕，道：“我知道你不容易，但咱们既然走到了这份上，也没有下去的余地了。”
“吴寸是一个成年男子体型，比你年长四岁。因此吏内府做衣都是用他先前的尺码，而今你现在也长高不少，怕是以后都没这样的忧愁了。”
鸯汐深吸一口气，这么多年让他一直坐在屏风中也是这个缘故。身形坐下差距不大，即可鱼目混珠。百官不识真面孔，便可万无一失。
体型是保住了，但脸上的疤痕却遮掩不了。吴朽婴经历了一场难以磨灭的火灾，半张脸都爬上了红痕，即便过去多年，暗寻医师也无力回天。
因此他只能戴上面具，金丝嵌玉，奢华无度。
宫中之人只要看见黄金面具，便知陛下来人。统领三年，侍卫宫女的嘴都守口如瓶，如若有人多嘴，乌部的人也会暗中处理。
“汐姐姐……”
吴朽婴又念了一句，抓着鸯汐的手也松了几分。她看着软榻上疲惫的少年，一时语塞，怜悯之情萌生了出来。
“今日喝了那么多酒，究竟何故？”
少年摇摇头，不愿开口。
自从上位以来，二人就很少以这样的模式再次交流。
乘着酒意，吴朽婴卸下了面具，再一次久违地朝鸯汐撒娇。
“汐姐姐，你变了好多。得到了这半壁江山，我在你这里也学到了好多。”
鸯汐背过身去，她今天穿了一件碧色清莲银纹锦袍，坐在那里宛若一只孤傲的鹤，气质脱俗。
半响没有回音。
吴朽婴又叫了一声她的名字。
“这江山不是我的，这江山是你的。哪怕我付出的代价要比你多些，这江山也是你的。”
蓦地，她说出了这番，让吴朽婴的酒意也消退了大半。
“汐姐姐，为什么？这江山既是我的，也是你的啊。”
“没什么，”鸯汐倏然站起身来，走到琴桌一侧，“就是今夜我也遇到了一些烦心事。”
她说着抚着琴身，纤长的手指划过琴弦，奏出三两碎音，飘荡在内室之中。
“我给陛下弹首曲子吧，曲毕，陛下就要继续做回那个为国为民的都主了。”
她说罢，还没等吴朽婴回音，琴弦就被撩拨开来，悠扬的琴音响彻。
吴朽婴垂眸看向鸯汐，她并未抬眼看向自己，而是注目着琴身。少年也知对方不愿接受抱怨，便也不再提及。
他伴着琴音，拿起桌案上的汤，一饮而尽。脑中也从几分混沌变得清明。
一曲毕，两人也仿佛回到了常态的模样。
鸯汐见吴朽婴的眼神变得清亮，知道他酒醉清醒，便将话题扯到了正事之上。
“方才壬癸堂的人来了，禀报了虚亥真人一事的调查情况，子水剑确认失踪。”鸯汐抿唇，饮了一口桂花饮。
见少年听的认真，她继续说道：“三日之后新任堂主儒禹宁会亲自登殿请命，届时我们可以与之商讨。那边人多眼杂的，虚亥真人也养了不少门客，关系网十分复杂。”
吴朽婴从软榻上起身，闻听此言，他拧眉道：“汐姐姐说的不无道理，虚亥真人在那边也形成了一股势力，各方肯定有很多看他不顺眼的。”
“其中，”吴朽婴停顿几分，思忖了片刻后，缓缓开口道，“郢帮的可能性最大了。”
鸯汐眸光微动，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一下。
她蹙起眉，不解发问：“陛下何出此言？据所知，万无猖已经退隐了。承接他的长子万皋也无什么动静……”
吴朽婴敏锐的察觉到鸯汐的微表情，他没再多言，只是撇嘴道了一句：“可是这也说不准，谁知道他们背地里不会耍什么花招。”
鸯汐干笑几声，没有作答。烛台摇曳，几只虫鸣混在浓浓夜色中，恬静柔和的月光洒在窗棂之上。落在谈话中的二人衣襟，逐渐拉远，吹散在风里。
———————————————
水瀛都内，殿选之日。
“娘娘，娘娘。”
随着一声急切地呼喊，鸯汐逐渐从记忆中回神。抬眸，春坞挂着焦急的表情，众人都纷纷将目光转在鸯汐的脸上。
“娘娘，刚才孟大人说，他有寻回子水剑的信心。”春坞贴近鸯汐，压低声音说道。
鸯汐微蹙起眉，内心陡然忐忑起来。刚刚一时之间陷入回忆，竟没回过神来，在众目睽睽下闹了笑话。
怎么犯了如此低级的错误…
她看向孟肄千，男人坐的端正，眼神里带着揶揄之色，漫不经心的对视让鸯汐脸上的温度发烫。
“孟大人，昨夜休息欠佳，一时没有回过神来，让您见笑了，失礼失礼。”
“鸯汐娘娘忙着为殿选准备，具国事操劳，为陛下分忧，休息不够是在所难免的事，鄙人万分理解。”
孟肄千说这话时，站起了身，目光骤然变得十分诚恳，让鸯汐一时也不知应些什么。
“适才娘娘未回应之余，陛下承接了鄙人的应答。”
闻听此言的鸯汐，双眸闪过愕然之色，内心陡然升起一阵不安。
她略带僵硬的勾起嘴角，轻声问道：“不知陛下允答了孟大人些什么？”
孟肄千睫翼一压，没有直面回应，道：
“娘娘说，虚亥真人的腰上佩剑子水剑不翼而飞，子水剑乃是水瀛都数一数二的名剑，倘若失踪落入贼心之人手中，必将引起大乱。”
他说着，将骨扇倏地撑起，目光重新投到了鸯汐的脸上，噙着势在必得的笑意。
“因此，我主动请缨，要将子水剑找寻回来，也与陛下谈妥，如若找回，会允我谋下一块地皮，让我在此营生，亦可做官谋百姓福祉，也可开设机构供百姓便利。”
鸯汐深吸一口气，好一个见缝插针，居然趁机提出了这么些要求，她虽略有不满，但还是要摆出一副善解人意的模样。
“孟大人所言，句句是为了水瀛都的百姓。只是内城的土地紧张，如若孟大人真的带来子水剑，也不知哪里有地方满足大人的要求。”
“无妨娘娘，我已经有一块心水的地段。”
鸯汐不知他已心有所属，便追问言：“不知孟大人看上了哪里？”
“城中醉月楼。”
孟肄千语毕，立马掀起一阵波澜。就连江上柒也没料到，她侧目看向男人，压低声线：“孟大人，你来真的假的？”
这醉月楼，流水斗金，来往无白丁，皆是权贵富贾，她是见识过的。知道孟肄千有钱，但没想到那么有钱！
鸯汐也露出惊讶之色，凤眸微颤，语气添了几分不愿：“孟大人可是确定了？这醉月楼称得上水瀛都最大的酒楼了，每年所交赋税不知凡几，且要购置，也是一个天文数字，望大人三思。”
孟肄千勾唇浅笑，眼神深邃，不动如山。
鸯汐见他吃定的模样，有些坐不住了。
屏风内的吴朽婴也为之一振，他虽允诺孟肄千谋块地皮，但没想到醉月楼会被盯上。
这并非他的初衷，思虑片刻，承应上言：“醉月楼职权多样，不止酒色之地，有时也承迎外宾，且若搬迁也举数月，属实不妥，若孟兄果真将子水剑寻来，赏赐内城二圈栖山府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