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动机,恐怕只有他自己知道吧。”孟肄千神色染上揶揄,“不过那日被我抓到,他支支吾吾也没道出一二,兴许是为了钱财吧搜罗出的账本足矣说明。”

    掌柜还想开口,孟肄千就转身离去。男人随着皓部跟上,似要叮嘱些什么。

    江上柒从头至尾都尽收眼底,她快步朝男人的方向走去,孟肄千见她过来,挥手道:“你且先回去吧,我同听他们交代完就来找你。”

    孟肄千目光温柔,宛若一道月光洒下。江上柒本还带着怀疑,看他这般模样,内心的不安消退了不少。

    看着面前的男人愈来愈远,她紧随的脚步也了下来。

    恐怕在他的嘴中是问不出什么来了,回答掌柜时都滴水不漏。

    她最想知道的莫过于验证万皋话的真假,纵火之人是谁,子水剑又去了哪里?

    这边的孟肄千虽与皓部同行,但依旧用余光观察着少女的神情。见她有了疑心,孟肄千沉绷着脸,与身边皓部道:“我记得有一事嘱托你们,娘娘和陛下也应允过我,子水剑寻回一事切莫外传。”

    皓部的一名士兵抬起头,他代表了全队的发言:“孟大人,您说的是。我们都记得,不外传子水剑被找到的事。但…”

    孟肄千紧紧盯向说话的士兵。

    “但孟大人,我多说一嘴,当时在场的人那么多,哪怕皓部的嘴严守,也难免那些官员不会传播开来。”

    士兵的言外之意,就是将皓部择了出来。

    出了问题可莫要找我们皓部的麻烦。

    孟肄千听到这话,唇边增上一抹笑意,他点了点头,道:“皓部隶属陛下,是水瀛都的主力,我相信,他们的一言一行也代表着陛下的意思,所做之事也定不会有辱陛下。”

    “那是自然,孟大人,您放心吧。不该多说的我们绝不会多说!”

    皓部的那名士兵行了个礼,挺胸昂首道。他不知男人为何如此在意,寻回分明是个好事。

    可当时带来巩盂之时,孟肄千再三向陛下和娘娘请愿,将子水剑一事对外封锁,理由有二,其一各方野派不知消息,会竭力搜寻内斗,到时起能凭借看出野心也可分散势力;其二则是更好保藏子水剑,不被有心之人窃取。

    陛下和娘娘当机立断就采取了他的意见,并三缄其口在场的所有人。对此事一概不谈。

    至此,完成一个闭环。棋局已定,只要中间环节的人不出问题,走露不了风声,那估计江上柒一辈子都不得而知。

    男人的眸底闪过一丝狡黠,他目送皓部走远,才匆匆找到了江上柒。

    “柒儿…”

    几米开外他蹙起眉,喊着江上柒的名字。

    江上柒一直在巩盂的厢房前站着,眼神有说不清的冽色。闻听男人喊她,她转过头来,期冀男人给她一个合理的解释。

    “孟大人,我也不把话憋到心里去了。实话告诉您,上午时我路过厢房,恰巧看到仝一在里面,手上还模糊拿着东西,和皓部搜出的东西一模一样。”

    孟肄千神色自若,他依旧是那张平静的脸,看不出任何端倪。男人扬眉,示意江上柒继续说道。

    江上柒抬眸,诧异于男人的冷静,她眉间很快皱了一下,但又恢复了正常,道:“再一联系平日的巩盂又是如此老实,我真的想不通…更何况当初问仝一,他说是您的旨意,去里面找找线索…”

    江上柒的声音愈说愈低,逐渐变得像蚊子嗡嗡,她没有十足的有力的证据,一切显得都那么苍白。

    “说完了?”男人歪头看向她,手中的骨扇不知何时抽了出来。挡在胸前,被倏地打开。

    江上柒颔首,孟肄千轻轻浅笑,身子前倾了几分。

    语气依旧温柔,但细听又觉得犀利,他道:“柒儿,我能理解为你现在在怀疑我吗?”

    男人向来都很会示弱,那双凤眼好似眨着水光,只一言就让江上柒语塞。

    “你告诉我,倘若不是巩盂,那你觉得是谁?”孟肄千抬眸,含情脉脉,鼻尖甚至都有些泛红。

    江上柒张了张嘴,逢上他脆弱的目光,吞吐半天也只能道:“孟大人…我…”

    “你觉得是我吗?”他上前又走近了一步,眸光里溢着伤感,眼角都逐渐泛红,“可我又有什么动机呢?”

    最后的这句,他眉色染上忧郁,所处的情绪像一只被抛弃的猫,无人替他遮风挡雨。

    “我…”江上柒顿了顿,抬头望着高大的男人,此刻他低着头,不愿露出自己的表情。

    孟大人别是哭了啊…

    她陡然升起一丝内疚,拉着男人的衣襟,轻声说道:“孟大人,我没有别的意思…没有怀疑你的意思…”

    他这句驳斥说的直击江上柒内心,他确实没有纵火焚烧醉月楼的理由,自己也只是听万皋一面之辞。

    江上柒垂睫,兴许是万皋看错了,改日一定要问个清楚。

    见少女这般样子,孟肄千乘胜追击,他直接牵起江上柒的手,四目对视,男人的面上划过了一滴泪。

    “柒儿,该说不说,我还以为今后找到了愿意信我的人,”孟肄千扯出一个苦笑,眼底略过一层薄凉,“打从我懂事起,就是孤身一人,其实我的经历和你差不太多,我虽然有爹妈,但是他们并不疼我。若不是在学堂里碰上了恩师,就没有我现在的今天。”

    男人说着说着,开始道起陈年往事开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在师傅身边数年,最终听他的话引荐为了幕僚,官场上尔虞我诈已经见怪不怪。为了更好谋生,只携了仝一就到了水瀛都,本以为从此会孤身一人,却在暴雨过后的复日,看到了树下熟睡的你。”

    “马车里,我识破你的身份,你也愿意放下戒心,同我到醉月楼中,可是没想到,”男人倏地嗤笑了一声,自嘲的样子令人看了心碎,“你不愿信我了。”

    这梨花带雨的茶艺哪里是一般人招架得住的,江上柒怔了怔,只能安抚着男人。

    她的心也在逐渐动摇,一直以来,她都觉孟大人是个坚强的人,却未曾想过,他也会因误会而难过。

    面上的疚意浮现,孟肄千再次思忖着开口,话间也掺了委屈,道:“让你见笑了。”

    这样的他,怎会是纵火之人!

    “没有,孟大人,我从未想过你也有这样的一面,未经证实就去猜忌你,是我不好…”

    江上柒将他拥入怀中,深吸一口气,面色凝重。

    孟肄千也克制的拍了下她的肩头,悲伤却在没人的地方收放自如。眸底里的晦暗不论怎演都消退不去。

    他一向喜欢用最小的砝码去搏,去利用她的愧疚心、她的好感,无所不为其极。

    相拥之时,孟肄千陡然开口:“柒儿,还有一件事,我没来得及说。”

    “什么事?”

    “其实上午回来时,我敲响你的扇门就想告知于你,但那时你面色不佳。”孟肄千似特意提及这件事,眼神荡漾。

    江上柒敛眉,轻咳了一声,她知道男人在说什么。

    “现在误会解除,柒儿的疑心我也算理解。我要说的是,三日之后我们就不居醉月楼了,马上就要迁到栖山府去了。”孟肄千浮着温柔的笑,身姿挺立。

    闻言,江上柒瞪大了双眸,诘问道:“为何?娘娘当初不是应允,唯有找到子水剑才可赠予栖山府吗?”

    孟肄千上前几步,宛若春风沐浴,道:“不必了,今日带着巩盂入殿,找到醉月楼的纵火嫌犯,又指挥灭火,属于有功,娘娘一时高兴,便允诺了我。”

    男人说起慌来,面不改色。江上柒见状,也由衷替他高兴了起来。

    “若是那样极好,我还怕丢了子水剑,耽误了孟大人的计划。”江上柒顿了顿,最终还是道了出来。

    她隐约也知道,最初孟肄千让自己当差使,其原因也是看上了手中的子水剑。

    反正到底也是要将它交出来的,江上柒并不心疼。留在身边也没有多大用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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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字号丙房间。

    复日,扇门被敲响。窗棂上斜斜的透过几缕阳光,洒在被褥上。

    江上柒从睡梦中沉沉醒来,推开门,孟肄千其站在外,男人着一银灰长袍,二人致意几句。

    孟肄千便抱着热忱,道:

    “柒儿,离搬迁还有两日,为了免于到时慌乱,劝你现在就开始收拾行囊,另外,有什么要买之物也去州江铺瞧瞧,到了栖山府,可不同这边的距离一样了。”

    江上柒明白他的意思,内城二圈毕竟不是皇城根底下,绕到这要好大一弯子,她应下了男人的提议。

    “还有,这两日你可能在房间内找寻不到我,有关处理地契的问题还等着我,因此要去吏内府一趟。”孟肄千开口说明了去向,接而该叮嘱的完毕,他就开口邀请江上柒前去街巷用早膳。

    “若是前院没有被烧,就带你去酒楼里去了,可是没办法,咱就照常去上次吃的那家店吧。”孟肄千看向她,面上挂了无奈的笑。

    江上柒点了点头,二人心领神会,她转身回了屋里。

    少顷,便更了新衣,一身青色绸缎暗花衫,看着轻快活泼。快步跟到了男人身侧,随着男人去往街巷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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