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孟肄千见她这幅寡言的模样,便礼貌的合上了扇门。他想,有关栖山府的事,还是等她情绪好转再说道吧。

    现在的江上柒,说不上来有哪里的古怪。像是一道天然的屏障,将二人阻隔了起来。

    孟肄千叹了口气,推开了自个儿的扇门,刚拉到了一半,就见仝一座在正中,似久侯着自己。

    孟肄千虽早将屋里匙交给了他,但看到男人,惊讶之余还是压低声音,道:“怎么了?”

    “孟大人,您终于来了。”仝一快步靠近,他面上挂着一副担忧的表情,“您交代我的事,已经办妥了,已经将做过手脚的账本放到了巩盂的厢房内…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好像被江姑娘给看到了…”仝一不敢抬头看孟肄千的表情,他抠着手指,眼神瞟向别处。

    终于知道为何江上柒的举动如此冷淡了…

    孟肄千拧眉,诘问道:“她具体看到了什么?”

    “其实也没看到什么,”仝一微微抬头,思索了半天才敢和孟肄千对视,“因为当时我捕捉到了背后的目光,一转头就看见窗纸破了个洞,一过去就吓了她一跳。”

    仝一深吸一口气,继续说道:“我借口说了,是您的指令,调查前来看有没有什么遗留的线索…她那时,就…笑了一下,然后就走了。”

    闻言,孟肄千脑中只萦绕了一个问题,她为何好端端的要去巩盂的厢房?客舍离下人住的厢房并不连路,若不是刻意走到那,基本到不了。

    而且不偏不倚,刚好是他今日向她提及的巩盂,莫非这姑娘对自己起了疑心,想要亲自验证?

    孟肄千眸底迅速闪过一丝阴鸷,眼下,他决心要稳住江上柒,以免她查出什么祸水东引。

    “孟大人…现在我们要怎么做?”仝一自知疏忽,讨好般的问询道。

    “此事由我处理,再有什么事还会来找你,”孟肄千抽出骨扇,骨扇合拢,直指仝一。

    “好…好…”

    仝一闻言,就要转身离去。孟肄千倏地又喊住他,薄唇轻启:“你回去这些天可以去收拾行囊了,我们马上就要迁址了,目前来看,事情已经办妥,三日之后就可到栖山府了。”

    没想到孟大人做事如此之迅猛,短短一天时间就完成两大壮举,跟着他瞒天过海,比在延纶城里任人差遣的日子好多了。

    “恭喜孟大人,贺喜孟大人!”仝一答应得快奉承的也快。

    孟肄千高兴,丢来了一锦囊。他伸手接过,沉甸的很。

    还是一个小小差使的时候他就听旁人说过,孟肄千出手阔绰,豪掷千金。对下人慷慨的很,不仅如此,随他做事还能学到不少东西。

    因此,延纶城不少人都想在孟肄千手中求个一官二职,仝一就是其中的一个。一开始,孟肄千并未在茫茫人海挑中他。

    但他总是出现在男人的面前,忠心耿耿、鞠躬尽瘁的模样,最重要的是先前还是猎户家庭出身,还会骑马会木工,身兼多职,良久孟肄千接纳了他。

    离开延纶城,也只带上了他一人。仝一满脸堆笑,为孟肄千做事是他此生最无憾的抉择。

    “好了,出去吧。”孟肄千看他接了锦囊乐滋滋的模样,也勾起了嘴角。

    扇门逐渐关闭,孟肄千也起身褪去了外袍。他狭长的凤眼再次眯起,瞧着那碧色藻井,眉间划过一丝疲惫。

    过会的功夫,他还要盯着皓部的人来到巩盂的厢房。让他们亲眼目睹提前放置好的作案工具,证据确凿以后才能将巩盂施以绞刑。

    换件外衣,提前去那边候着吧。

    孟肄千打开衣橱,不知怎的,这些天他总动恻隐之心,关于纵火栽赃的事,还心有不安。

    他做这种缺德事不是一次两次了,以前也没有这种感觉。眸光流转间,一个念头在他心中响起。

    过几天前去水瀛都的庙观里吧,布施一下,洗净晦气,正巧还能问问栖山府闹鬼一事如何解决。

    更过衣后,他来到走廊,瞄了一眼丙房间,依旧毫无动静。

    孟肄千希望她是睡了,不然一会皓部的人前来,被她看到搜寻厢房,还不知要如何解释呢。

    路上微风拂起,绕过那石拱桥,由于支不开人手,残荷目前还无人打理。这早春的品种向来这样,这阵子气温回转,又添了几株新苞。

    不知不觉中,孟肄千就拐到了巩盂的厢房前。

    此刻,皓部的人也正浩浩汤汤的从醉月楼的正门前来。他们是陛下手中的人,负责一切明面上的工作。

    数名民众聚集在这,纷纷议论着醉月楼又发生了什么。

    掌柜的一脸的愕然,她还负责着重建工程,见来了皓部,她揪着队伍的最后一名,塞了几两碎银,道:“你告诉姐,这是又怎么了?”

    那皓部的士兵用手又抿了抿,示意不够。

    掌柜心生不悦,到底还是都城陛下的亲兵,几两碎银都打发不够。待又加了一点筹码,那人才吐露风声:“我们是来搜寻巩盂厢房的,纵火嫌犯,要找到证据。”

    “什么?”掌柜音量拔高,众人的目光都齐刷刷的透来,爱看热闹的又涌了上来。

    “你不知道?孟肄千没有和你说?”那士兵也处在茫然的状态里,“我以为他会跟你讲的,你不是醉月楼的掌柜吗?这种事你应该清楚…”

    “我不知道,孟肄千从来没说过什么。”掌柜的叉着腰,怒意窜了上来。

    士兵见状,也没再多说什么。大步跟上了队伍。

    掌柜也将手中的铲子扔到了地上,跟着皓部去了巩盂的厢房处。

    孟肄千还低着头踢着石子,听见一阵整齐划一的脚步声,他猛地抬头,掌柜气势汹汹的站在最前,身后是一群皓部的士兵。

    “孟—大—人—”掌柜扯开嗓子,任谁听这语气都觉得对方阴阳怪气。

    “掌柜的,有什么事吗?”

    孟肄千猜到了一二,他简单行了个礼。他本就不愿告诉掌柜,倘若告诉掌柜,那后续伪造证据就变得难办起来,这件事,多一个人知道不如少一个人知道。

    “为何你早就知道是巩盂纵的火,还不告知于我。这些时日里我内心有多么煎熬,还一直以为是自己得罪了老天,降罪于我!”

    掌柜的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她实在想不通,倏尔又抬头,质问着孟肄千:“我不明白了,为什么巩盂要这么做?”

    “掌柜,不如这样,先让皓部的人进去搜查,后面该说的我都会与你讲到,这般前来莫要耽误皓部做事。”

    孟肄千温润细腻,他的话一出,皓部都欣然点头。掌柜知道自己没理,便放纵了他们巡查。

    “孟大人…一会你可要和我好好说叨了,巩盂这孩子那么老实,他为何能做出这种事?”

    “是啊,巩盂为什么会做出这种事,我也想不明白。”

    骤然间,一阵空灵且熟悉的女声传来。孟肄千循声看去,只一眼就望到了江上柒站在几米开外,她紧紧盯向皓部那群人的行踪。

    见男人的目光投来,江上柒也毫不示弱的投了过去。

    孟肄千知晓她心中有所怀疑,但笃定江上柒只是猜测,他不知道的是,江上柒碰上了万皋,那个知晓一切间接看到他做局的人。

    “柒儿,你怎么来了,不是身体不舒服吗,怎不回屋呆着。”

    哪怕对方心存疑虑,他还是要装作若无其事,表现关心出来。

    江上柒抬眸,看了一眼男人,她摇了摇头,浅浅露出笑意:“孟大人,我方要入睡,就听到一片喧闹,便追了出去查看,结果就看到了这群。”

    她说着,手一抬,旁人都知说的是皓部。

    孟肄千冷笑一声,他知道少女没说实话,客舍离这远得很,怎会听到这边的声音。

    二人正说着,皓部的人就从床底搜罗了账本出来,还有一人拿出了火折子,厢房不大,三下五除二就找了出来。

    江上柒眼尖,一眼就看到那账本好似上午看到仝一偷偷藏的那本,现在,她终于知道为何对方要如此慌张。

    她欲要上前,掌柜先行一步。粗粗扫一眼,掌柜就知道那账本是账房丢失的那些,她接过皓部手中的本儿,看到上面红的圈勾勒了一大半。

    皓部的人有人插嘴道:“这圈的数额就是他拿来的私账,总共加起来就有那么多。”

    说着那人比划了一个庞大的数字,掌柜越翻越不对劲,醉月楼的帐虽然做少许多,为的是逃避徭役,但实际具体有没有少钱,银两落到她的手中,她自己最为清晰。

    “怎么会…”掌柜刚想开口说从未少帐,孟肄千就走了过来。

    他一个眼神示意,皓部的人就将醉月楼的账本拿取。另一人手中还有搜查来的火折子,孟肄千站在一旁,冷冷向掌柜补充道:“这火折子就是他用来焚烧醉月楼的罪证。”

    “为什么?孟大人,您能告诉我,他有什么动机吗?我待巩盂如此之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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