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肄千噙着笑,将正厅的大门掩上。他和李孚一同坐在桌前。李孚是倾慕孟肄千才华许久的一名官宦。

    现在得知孟肄千搬入了栖山府,他起个大早就赶来恭贺了。

    二人自然也是认识的,孟肄千向来对有价值之人来者不拒,他通过李孚也结识了不少同僚。扶苗先稳根,孟肄千深得领悟。

    “方才我在院里见到了那江姑娘,生的倒是俏丽,就是身上的气质和你趋同,都很清冷,”李孚背着手笑道,他长孟肄千要十岁左右,早已娶妻生子,“怪不得你要带我们这帮人去州江铺寻她,现在看来也能理解了。”

    李孚挺立起腰来,露出一丝坏笑。他深吸一口气,想到当初那帮子人凑在一起,孟肄千忽然似有急事般,欲要出离。

    “孟兄,我们话还没说呢,做何现在要走?”有人不悦,直言道。

    这场相聚本是由孟肄千组织开来,现在他却中途离席,众人纷纷议论。

    “抱歉,可我却有一事要处理,迫切要找到一位姑娘…”孟肄千顿了顿,敛眉,显出愧疚。

    听他这么说,众人的兴趣都被勾了起来。

    究竟是什么样的姑娘,能让这个不近女色、衣冠楚楚的男人为之触动?

    他们相视一眼,心有灵犀般的不再埋怨,团团把孟肄千围住,凑在他耳边道:“孟大人,你的事就是我们的事,找什么姑娘?我们陪你一起!”

    态度的截然转变让孟肄千也瞠目结舌,他轻笑一声,道:“好啊。”

    “我记得她应该是在州江铺吧,不如诸位陪我去那吧。”孟肄千扬眉,那几人都应了下来,大步向前。

    这其中,只有孟肄千的眼神匿着阴冷,旁人只当他是个用情至深的才子,有人还忍不住调侃道:“孟大人,那女子是您什么人啊?”

    “朋友。”

    众人面面相觑,都不相信这个说法。

    他们都是有头有脸的官宦,多少人想攀附关系都得用金银贿赂。

    像孟肄千这样有光环的人有,但也没和他一样拉上他们去寻女子。

    那不知名讳的陌生女子,一定对他来说很是重要。

    只有孟肄千知道,江上柒对他起疑,必定是查到了什么蛛丝马迹。可这蛛丝马迹,是仅凭她一人觉察出来的吗?

    不对劲,他总觉得这当中还有第三人。

    因此在早市里他特意嘱托江上柒,让她去州江铺看看,想着是否能捉到什么端倪。

    孟肄千睥睨地看向身前的官宦,被当了工具也沾沾自喜。

    没曾想,他扑了个空。

    江上柒运气好,被州江铺老板给保了下来。

    “那姑娘虽说是清冷,但好在也不算孤僻,看我来还想和我切磋棋艺一番。”李孚循了话题就说个没完。

    孟肄千微眯着双眸,似抓住了要点,紧跟说道:“你没告诉那日我们找过她吧?”

    李孚被呆怔了几分,顿了顿,觉得孟肄千兴许是羞涩,不愿让姑娘知道,便摇了摇头,撒谎道:“没没没。”

    “没有便好,我怕那家伙瞎想。”孟肄千轻叹一口气,仿佛真像那么回事。

    李孚不忘来这儿的使命,其实今天他还有一事,便是要问问孟肄千打算要这栖山府来做什么。

    当时他们一众人聚在一起,有人就直白地在饭局里问他。孟肄千也不恼,神神秘秘地说道:“秘密。”

    好嘛,秘密。

    众人都悻悻然,孟肄千看他们顿时没了兴致,便透露了一丝消息:“我要做的是为民之事,待栖山府于我手中以后,那时再与你们公布。”

    李孚记下了这个秘密,现在就要到兑现之日了。

    孟肄千居在栖山府,这条消息城内的百姓都不晓得,消息不知怎的封锁的严密,李孚赶来时,在路上也听到了很多不同的版本。

    “要我说,你这消息保密做的可真好,都赶上娘娘属领下的乌部了!”李孚拍了拍孟肄千的肩,自顾自坐了下去。

    男人浅笑,奴仆烧了一壶清茶,见主人正在商谈,犹豫地在门口徘徊。

    李孚看到这情景,招手让奴仆过来。清茶在杯中灌入,孟肄千瞄了一眼。

    “孟大人,你这刚一入内,就买了不少家奴啊!”李孚说着,抿了一口清茶,当着奴仆面直言道,“但是找的品质都不怎的,也不会当差,刚才就那样一直站门口,还是我招呼过来的。”

    孟肄千不语,让那奴仆退下。良久,他才悠悠吐出一句:“这烧茶的技艺还不错。”

    李孚轻哼了一声,他知道男人没把他的话放在心上。说实在,从入府邸到在内厅,少说他也见了有二十多的奴仆,孟肄千在水瀛都不过几日,就将他一辈子都潇洒了过去。

    这能不酸吗。

    李孚撇了撇嘴,他羡慕孟肄千在延纶城时赚得的财宝,是他为官一辈子也达不到的程度。

    忍不住说道:“孟大人真是好命,走到哪都顺顺利利。”

    这句是衷心的,不过也有酸味在。

    孟肄千见惯了旁人这么说,也没搭腔,他顿了顿,直视着男人的眼睛,说出了他最感兴趣的话:“你不是很想知道我要这栖山府以后做什么吗?”

    “做什么?”李孚瞬间来了精神,撑着桌子,“你打算用它来当居所吗?”

    房子除了居住,他一点也没想到别的用途。

    孟肄千倏地站起身来,带起一阵风。

    “你随我来。”

    李孚紧跟了上去,二人穿过大厅,孟肄千领着他看过了一个接一个的厢房。

    房间是挺多的,但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孟大人…这…”

    “别说话。”

    待所有房间都看过,李孚的脚也酸麻了,他没想到栖山府还有不少小的套间。

    “发现什么了吗?”孟肄千骤然提问。

    “额,房间很多…”李孚蹙起眉,思索起来,房间很多能做什么,用来储物?

    他看着孟肄千眼里含笑,忍不住搓了搓下巴,李孚道:“孟大人,你是不是想将栖山府租出去!好拿来换钱?”

    孟肄千扶额,嘴角抽了抽。他深吸一口气,二人此时停在抄手游廊上。恰好离那院里不远,那几棵有年岁的杏树就种在那,开花的时节,飘逸漫天。

    “我想,把它用来开办学堂。”

    孟肄千眯起眼,瞧那盛开的杏花,花瓣飘到这般,他拾起一片,又轻轻吹去。

    “我幼年时期,家境并不好。是我的老师扶持着我,一步步的,才有了今天的我。”

    李孚抬眸,惊诧写在脸上。没想到孟肄千还有这样一段经历,他总以为这样的人都是事事顺利。

    “算是回报吧,我也想用毕生所学去教着弟子,栖山府正巧房间多,过些时日就将它改造成私塾。”

    李孚为自己浅薄的赚钱思想感到惭愧,孟肄千伟光正的形象一下子立了起来。

    “孟大人果真是为民着想,佩服佩服!”他低下头去,也不敢再与男人对视。

    孟肄千背过手去,眼神掠过一层狡黠。

    他哪里是这样好心肠的人,任何事在他这里都要有利可图。

    哪怕是开办私塾本质上也是为了结交权贵,赢个好名声,且这里面能做文章的地方海了去,他打算再谋略一番,乘胜追击。

    申初,李孚用过午膳,才同孟肄千告别离开。

    江上柒这时也回来了府中,玩这一通让她的心情并不美好。得知了闹鬼的讯息,又知道了那老者横尸街头,她一中午的饭都未吃下。

    孟肄千听送餐的丫头那么说,便走向了江上柒的房间。小姑娘还躺在床榻上面朝着墙,丝毫没察觉男人的到来。

    男人看着桌上放的饭菜,纹丝未动。他笑了一声,这一声让江上柒坐了起来。

    “孟大人,你怎么来了?”

    江上柒的脸色并不正常,惨白惨白的。

    “来看看你,听她们说你不吃午饭。”

    江上柒眼神瞥向别处,纠结着要不要告诉男人自己知道的事。

    “怎么了?你有事就说。”他向来敏锐,江上柒的一点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江上柒见状,也不做隐瞒,一五一十都道了出来。

    “还有上次我们两个第一次去看栖山府,和我们搭话那老人,他说自己是上任首辅的家臣,您还记得吗!居然就这么醉酒死了…”

    “哦。”

    孟肄千回答的很冷淡,江上柒还以为男人会多少有点触动,就算不为这陌生人,也该会被闹鬼的传言为之动容吧。

    江上柒歪过头去,实在是不解。

    孟肄千似也察觉到回应不妥,顿了顿道:“三人成虎,说的多了这件事就成真了。你当真信栖山府有女鬼哭声?”

    男人入住前还半信半疑,入住以后他断定这里一切正常,那些传言都是蛊惑人心的话。

    江上柒看他一脸坚定,便也不好说什么。入住栖山府的日里没什么端倪,这儿空气环境都是一等一,一时间,她也迟疑起来。

    “我叫后厨再去给你做新的吃食,若不愿意吃菜肴,那就叫人给你弄点小点心,总归要填填肚子。”孟肄千过来就是看她有无大碍,见没事,便叮嘱了一句。

    欲办私塾准备工作还有很多,他不能久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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