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婉儿迟疑了一会,望望男人,又望望江上柒。呆愣之时,就见远处的小厮们朝她招着手,她也不是傻子,懵懂的男女感情也是看得出的。

    线轮被一股脑塞到了江上柒手中,月婉儿拔腿就跑。

    江上柒蹙着眉,不是说好要来教她吗?

    “诶,婉儿…”她喊了一声,月婉儿转过身,勾起唇角,扬了扬下巴,示意让她好好玩。

    “但是你还没教我呢,”江上柒看着线轮,指尖摸向那根细线,“我不会啊…”

    她说这话时的语气渐微,孟肄千在身侧早就等候多时,调笑说道:“不如让我来教你?”

    说着,他就将手伸去,江上柒便把线轮塞到他手中。两只眼上下盯着风筝,好奇地观望着。

    没想到孟大人也会玩小孩才会玩的玩具。

    “看好了。”他久违的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将风筝往上一抛,那风筝宛若有生命般,浮在半空之中,风筝被他操纵的很高,男人快步向前,它更高高升起。

    江上柒看着他,眸中显出青睐之色。

    月婉儿也同那群小厮般鼓着掌,高喊着孟肄千的名字。他确实有些手段,很快就高过了那颗杏树,超过了月婉儿的距离。

    江上柒也仰起头,手痒起来。

    “方才我的过程你可有看见?”孟肄千这般也像个俊俏少年一样活泼,他将线轮朝着江上柒平行,同她肩并肩。

    “来,你过来拿着。”

    江上柒闻言,便接过线轮。她用力一拿,孟肄千却还没放手。

    她好奇的睨了男人一眼,孟肄千眸中含水,向她笑道:“拿得动吗,我这手攥着。”

    江上柒不知这话什么意思,不是要给自己?怎个还不放开。

    孟肄千不语,但脸上的笑容一直未变。他灵巧的绕到江上柒身后,大手攀附在了她的手上,四双手都搭在那只线轮上。

    风吹过,发丝摩挲过江上柒的脸颊。

    她羞的脸一下子变红了,想退一步,背却靠在了他的胸膛,□□却又温热。

    “孟大人…”她轻喊了一声。

    孟肄千仿佛没受到影响,仰面看向那只悬在半空的风筝。

    “别动,现在刚好有风,慢慢转那线轮。”男人的话语撒在江上柒的耳畔,勾的人心痒痒的。

    江上柒嗯了一声,竭力转移着注意力看向风筝,心却砰砰跳个不停。

    转动线轮之时,江上柒随手搭在那,但一直是男人的大手控制力度。线被轻轻的吐出,那风筝也愈发愈高,随之来的她发现消耗的力气也变大了起来。

    江上柒蹙着眉,看那极速向上的线,不知怎的,竟想伸手触碰一下。孟肄千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她,警惕道:“不可以,若碰了那线,或许会割伤你。”

    男人语气温柔,让江上柒瑟瑟缩回了手。她侧过头,看向孟肄千那双认真的眸子,睫翼闪烁,宛若画中走出的人。

    他气质彬然,鼻梁高挺。上一次和他挨的这样近,还是醉月楼燃起大火,自己被万皋带走,回来时的那个拥抱。

    “诶,不要动。”男人轻轻的道出,语气多了份暧昧。她红着脸,从他身上让开。将那线轮颤巍巍还给孟肄千。

    “不放了?”他慵懒的挑眉,似故意挑逗这小姑娘一般,饶有兴趣的看向她。

    “嗯…不放了不放了…”江上柒怕再待下去会露出什么端倪,孟肄千生的那样一张皮囊,靠得这么近,难免会心动。

    孟肄千也不恼,识趣的小厮走上前来,将那线轮和风筝一齐收回。

    他跟着江上柒的背影,江上柒还没察觉男人就在几米开外。

    余光看到一个很像孟大人的东西,她停下了脚步,回了一个微笑。

    “孟大人这般跟着我做什么?”

    “这不是听你的话,我便让今日都休假一天,好不容易能歇口气,多陪陪你不可?”

    他一个反问给江上柒整不会了,二人其实多少对彼此都有些好感,但不知该怎么推进。

    从前的那些日子充满了惊险,更何况孟肄千还在其中算来算去,如今稳定了下来,也是该增进一点感情了。

    她思忖了片刻,二人这时已走到了前院那石桌处,很久不下棋了,江上柒想,迈前走近了几步。

    孟肄千也知道她的意思,但他并不想对弈,自己也是该到了谈感情之年,过去在延纶城,虽然有大把的官员向他送上美人。

    但他不为所动,一来是一心只为政途,二来是不想有所牵挂,有软肋在手,这三来便是不想被人沦做棋子。

    这些年里,他片叶不沾身。

    如今事业平顺,对感情看法也趋于理性,才琢磨着去碰一下这男女之情。

    但下定心,却发现四周无人。唯一全部符合的,便是江上柒,这个陪他小些时日的女子,也是时间最长久的人。

    可那姑娘仿佛不通世事,单纯的很,二人相处这么久,都是君臣之礼,他虽之前借用不少的阴招,想利用少女情窦初开的想法来间接操控。

    但少女依旧算是清醒,没有那种话本小说里对恋人共生赴死的想法,只是点头之交,平静如水,他想再推进一步,看江上柒的另一面。

    孟肄千一直认为,自己并非传统意义上的好男儿,他觉得,自己不会爱上任何人,爱这种东西虚无缥缈的很,不如他的春秋霸业,万土河山。

    但要让一个姑娘彻底喜欢你,不是那种有好感的浅层,不得不说,还是有些难度的。

    现在,他就停在那张石桌前,看着在对面一脸期待的江上柒坐在上面。拍着那棋子,等待着他。

    “柒儿,跟你说件事。”孟肄千坐在石凳上,神情十分认真,“我基本上私塾的事都安排妥当了,前些日子确实比较繁忙。”

    孟肄千早日便将手上的事提前做完,那些编制名录、核算账目,他全都一一过目。

    江上柒呆愣了片刻,还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然后呢?”

    少女抬起眼眸,注意力却全都在棋子上。

    孟肄千敏锐,伸手将那棋子移开:“我的意思是,这样我便有更多的时间来陪你了。”

    江上柒却十分耿直,看向孟肄千的眼睛,丝毫品不出男人话里的气氛暧昧。

    “现在孟大人就可来陪我,快与我下棋吧。”

    看来她是真的很想让孟肄千陪自己下棋,语气已经颇显急躁。孟肄千深吸一口气,只能陪她下了一场又一场的棋。

    “看来你是真有长进了。”男人发出由衷的夸赞。

    江上柒点点头,道:“这一切都要承蒙孟大人,若不是您带我入门,现在还不会有这样的棋艺呢。”

    “柒儿…”孟肄千望向她,眸光中似匿着说不出的万千话。

    “怎么了,孟大人。”

    “马上入夏,我随你去趟衣坊,给你挑些清凉料子吧。”男人话语温柔,扬起唇角。

    江上柒刚想回绝,却看到他的脸上掠过一层失落,良久男人又抬起头,对她说道:“你可有喜欢的人?”

    这句话问得之突兀,让江上柒也愣了愣,她摇了摇头,应道:“没有。”

    不知道为何孟大人要问这样的问题,她思忖了半天,也没觉出答案来。

    孟肄千仿佛不确定般,再次问了一遍:“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

    江上柒确实没有喜欢的人,过往经历就是壬癸堂,她并不受欢迎,也对感情发觉的迟钝。身后时常会出现后知后觉的玩笑起哄声,她才知道,是被表白心意了。

    可回过头去,表白她的人又不知是哪位,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觉得羞人。

    再大一点,则是出了壬癸堂外,遇到的第一个男人就是孟肄千,他教会了自己很多,也是第一次内心有了触动,脸上也出现了红晕。

    这就是所谓的少女怀春?

    有时枕在床榻上,她会时不时的问自己。

    而今孟肄千那个问题一出来,她的心又开始悸动起来。这,是不是意味着男人对自己也有点意思?

    虽然有时摸不清他在想着什么,但所处的这段日子里,孟肄千照顾了许久也担待了许久,很多为人处事,都看在眼里。

    除了,子水剑那件事。

    “孟大人,你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似懂非懂地开口,让孟肄千也顿住了。

    他也是个对感情空白一切的男人,虽然见惯了旁人的痴情,但落到自己身上还是头一遭。

    他深吸一口气,眸光闪烁着:“只是问问,没有别的意思。”

    他在撒谎,心却跳个不停。

    杏花树下花瓣纷飞,落到石桌上,落到那棋子上,也落在他们的心间,泛起涟漪。

    江上柒一连答应了下来。

    远处的小厮们早就不知听了谁的消息,都跑出来寻这二人。终在这处杏花树下觅到,于是各自都发出感言。

    “这孟大人和江上柒,不得不说,还真是有些相配。”一嬷嬷站出来,笑着说道。

    “就是嘛,孟大人感觉格外关照呢。”

    月婉儿听到这话,抬眸看去,她毕竟也是乌部的人,见多识广,一眼便知孟肄千的心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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