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音顿起,温令踩着长凳,给温淳舀了几勺粥,温时琢给两人穿上衣裳,就带着两人去吃朝食。

    姜满棠吞下粥,不由一顿,姜满棠虽然嗜甜,但平日里喝粥惯爱放盐巴。

    而今日的粥,竟也是加了盐的。

    她抬眸瞧了眼,瞧见温令和温时琢正暗自观察她的神色,就明白了。

    “好吃的。”姜满棠弯着眉眼,算是应承他们两个。

    果不其然,她话音刚落,两人对视一眼,接着勾唇垂眸,吞下勺子里的粥。

    温姎咬着木箸尖,低低惊呼一声:“我忘记了,今儿早上要看二哥和三哥练功!”

    “害,那有什么!我都记得,一会儿三哥再练一次给你瞧瞧!”

    姜满棠轻笑,没有阻止,几人吃过朝食后,温令站在木桩上,给温淳和温姎领头,两个小的站在地面上,摇摇晃晃的跟着学,她就在院子中摆弄扇骨的竹片,温时琢坐在八仙桌的另一侧,翻着书页。

    这次的錾刻更加细致,远看隐约能瞧见扇后的景象,离得近了才能看清竹片成丝,上面凌空浮出着仙鹤啄兰,将雕刻好的扇骨聚合,抹开流畅,才开始给扇面开肩打孔。

    手中磨着扇骨,一边想着早就摆出来水沉木,其实山海经中的瑞兽不占少数,但百姓耳熟能详的却寥寥无几,思忖良久,搜寻出几个笼统的模样,才下了刻刀,桌面上逐渐摆出成型的毕方、腾蛇和当康。

    而檀香扇,姜满棠还没有什么思路,就只好放下手里的东西,阖目养神。

    而后,她长睫上掀,回眸环视着院中,好像想起来缺点什么了,姜满棠起身,将院子里的竹子刷净,砍下两段足有三尺的竹子,拿到庖厨里,架上火焰,将竹子烧弯。

    姜满棠竹子并在一起,撑着头尾端,前后压着试了下,才拎出去搁在地面,握着蔑刀削竹片,将长竹分成细片、长短各异的竹筒,刮掉竹青,她拿着石子,在上面落下敲孔的痕迹。

    对榫将洗净的竹筒敲进去,而后将四边支撑敲入底部微弯的长竹上,竹骨架子初成,姜满棠捡了几个干燥的竹子,劈成竹栓子,连接处用将竹栓敲进去固定。

    她将磨得薄厚相当的竹片,抵着两段的竹骨别入,然后重复的敲入竹栓。

    一张竹摇椅就这么立在院中。

    姜满棠窝进去,长腿交叠,足尖撑着地面,缓慢地摇着,枕后靠在凸起的竹片上。

    清风吹拂起唇边的那缕长发,头顶的日照洒在面庞,让人脊背松散,透着股慵懒倦怠的意味。

    良久,她才睁开眼眸,起身拎起蔑刀,嵌合着竹子,温时琢偏头瞧见,将书册放到桌角,也握着蔑刀去帮忙,两人没一会儿,就制了张罗汉躺椅出来。

    温时琢捡着竹筒,看着切口的薄厚,指尖落在上头,用刀劈成宽窄相同的竹条,摞了半臂,拎着木锤到菜地边上。

    拿了一根竹条,斜着敲入地面,再从反向斜着敲入,呈一个交叉。

    用时学着姜满棠,劈出竹栓,在中心连接点上和顶端两角嵌入。

    温时琢观望片刻,想着明儿阿姐可能要买鸡崽,就在旁边圈出鸡舍,只不过鸡舍的围栏是竖着敲入地面的,两个竹片之间,上下用细麻绳连接成一排。

    姜满棠弯眸倚在躺椅上,搬出昨儿的泥炉,烧上小块木柴,从瓦罐里拿出羊肋肉洗净,切成小块,撒上盐巴。

    将羊肋肉放在躺椅上,姜满棠随手劈了几根竹子,不粗不细,但顶端微尖。

    洗去上面的竹屑,才将切成块的羊肉串在竹子上,两端架在泥炉边。

    油和水滴入燃烧的木柴,发出呲啦的声响,炙烤的味道瞬间弥散。

    姜满棠翻着面,刮了勺猪油,熨在上面。

    温令也跳下木桩,牵着带着温姎过来,而温淳,早在姜满棠进入庖厨时,就跟在了她的身后,亦步亦趋。

    等羊肉上了泥炉,便已经在一旁等着,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

    姜满棠抬手,拇指和食指捏了下他的脸颊,温淳才挪开视线抬眸,四目对上时,他便露齿笑着,直看的人没脾气。

    “你这副馋猫样儿,以后不会被人用块麦芽糖就给拐走了吧。”

    估计是饿怕了,温淳在吃的这件事上,尤为执着,但好在人小,瞧着也可爱。

    泥炉上搭了五串羊肋肉:“阿琢,去净个手。”

    声落,姜满棠往上面撒了层细盐,而其中一串被姜满棠撒了些川椒。

    最后翻了两下,温时琢也从庖厨里走了过来,手中还拿着温淳的小碗,落座在躺椅上。

    姜满棠都不由感叹温时琢的细致用心,还不等她伸手去接,温淳已经意识到了,双手朝着温时琢举着,准备接过自己的碗。

    温时琢轻笑,将碗递给他抱着。

    温淳双手捧着碗,用肚子顶着碗,一副乖巧等着的模样,虽然挪不开视线,但也没有争抢的意思。

    很佛。

    姜满棠把其中一根先递给温时琢,唇边带着笑意,嗓音透过日光,没了凌冽的意味:“辛苦阿琢,维护我们家的菜地。”

    而后各递了一串给温姎和温令,细声跟两人嘱咐别被竹刺扎了嘴:“扯着咬下来。”

    姜满棠拿着木箸,把温淳的那根给他扯到碗中,让他用勺子吃。

    温时琢拿着羊肉串,看姜满棠咬住羊肉,从签子上拽下来,神情颇为满足。

    顿时,味蕾生津,薄唇微张,缓缓从签子上扯下肉块。

    咬合的动作一滞,长睫掀动,反复压出褶皱:“竟是吃不太出来腥膻味的!从前听说关外异族,多喜爱吊着羊炙肉,没成想还有这种以竹子串肉块的吃法。”

    “比涮着还好吃!”温令三两口就囫囵吞下,舔着唇应和温时琢。

    温姎吃得秀气,但眼睛亮晶晶的,打眼就能瞧出来是喜欢的:“阿姐,这个好吃,又不费什么事,是不是能在集市上出个摊子?”

    姜满棠闻言,微愣后便满是笑意,不得不说温姎这经商头脑和觉悟,她都要以为是她亲妹妹来着。

    果然是她养的宝贝,就要十足十的像她才行!

    分毫没有谦虚的意思。

    “阿姐平日到县城是买主,可若是带着货,许是要交市税。”温时琢捏着羊肉块,穿上细竹杆,“还要细算进价和出价。”

    院子里有蝴蝶翩跹,烈日穿透云层,散下斑斓的色泽。

    同样的旭日高挂在西北天际,它仿佛劈碎了云,破空夺目着,风沙席卷,滚烫烧灼的刮向脸颊。

    “都督,援军……走了山路。”秦文炤抬袖,擦着唇角的血迹,声音颤抖嘶哑带着含恨的意味。

    “山石封路,斥候早就传了消息,武鸣疯了?!”赵陆低吼,“走他爹的山路!”

    语罢,正想反手砍下蛮族的人头,却因脱力,长剑被对方挑开。

    赵陆面色难堪的闭了眼。

    长枪荡来,直取对方的首级,正是那名容色惊绝却淬了霜雪的守将。

    “都督!”赵陆横着胳膊抹着双眼,已然分不清是汗水还是泪水,模糊着双眸。

    “武鸣没想救咱们。”秦文炤容色灰白,甚至难以置信,“他们岂敢!”

    赵陆吐了口血沫子,舔着牙根:“这帮狗爹生得杂种!蛮夷犯境的关口排除异己。”

    温舒宁荡回长枪,顶级骨相的惊世,眉尾的一道细血痕,给他平添了难以揣度的莫测:“捡起剑,鸣鼓进山。”

    杀意被鸣金之音掩盖,一片血色卷起,沙土被染成了黑色,粘腻的结成块。

    温舒宁立身在树荫下,玄甲清寒。

    他抬起眼,长睫簇簇浓密,遮盖住其中凉薄:“兵马我们自己护,凉州,决不能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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