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一个寻常的夜晚，冬雪悄然降临。
只穿着单薄里衣的绫音怔怔地望着白雪纷纷扬扬，直到被冷风吹得打个寒颤才回过神来。泉奈无奈地脱下自己身上厚实的棉衣披在她肩头，绫音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缩进存有他余温的棉衣中，然后红着脸与泉奈对视。
“怎么不穿外衣就跑出来了？”
“……下雪了，泉奈。”绫音喃喃。
“今年的冬天来得有些快了。”泉奈叹息，“好在我们准备得早——往年这个时候大家还在接任务呢。”
绫音垂眸，没有接话。
她小心翼翼地握住泉奈的手，见对方不仅没拒绝反而笑着看她后难掩欣喜地躲进泉奈怀抱中。她脸颊紧贴泉奈胸前，“咚”“咚”——对方蓬勃有力的心跳声源源不断钻进耳中，犹如一支令人安心的催眠曲。
“绫音？”
“你说隔壁千手今年冬天……会死很多人吗？”
“不好说。”
泉奈摇摇头，跟绫音说他自己也不确定千手是什么情况：“作为宿敌来说我巴不得他们千手死得差不多，但……”
“贵族对忍者的打压太过火，你看不下去了？”
“嗯。”
从泉奈的怀中起身，绫音将棉衣披回他肩上然后坐回他怀里拢好衣服。她微微抬头仰望灰黑色的天空，眸光闪烁，“可这也是个机会。”
泉奈双手环住妻子腰身，垂首将脸埋在她脖颈处闭眼，“斑哥说等开春。”
“为什么？”
“因为宇智波的状况也不好。”
泉奈话语间带着疲惫。
他用脸颊蹭蹭绫音裸露在外的肌肤，熟悉的淡淡花香令他精神放松不少，“虽然斑哥最后搞到能让大家过冬的粮食和物资储备了，但没法应对紧急情况。”
“万一千手——或者其他忍族因为活不下去来偷袭呢？”绫音问，“不能趁此机会把他们都一网打尽吗？”
“不行。”泉奈声音闷闷的，“还能活下去的人总会有所顾虑，可将死之人并非如此。”
绫音沉默。
泉奈以为妻子没听懂他的意思，继续解释道：“反正迟早都会死，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这样的人是最没有顾忌的。”
他话音刚落，狂风呼啸而过。
“什么？”泉奈脸凑到绫音唇边，“我没听清。”
绫音笑眯眯地说没什么。
“夜深了，我们回房间吧，泉奈。”
15.
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难熬。
将小径上的积雪全都扫到路两边，绫音握着扫把心绪复杂。
——这和她的“梦”不同。
她清楚记得“梦”里自己和泉奈成婚的第一年冬天没有下雪。族里的大家见温度还行纷纷跑到他们家拜访族长——宇智波斑，试图游说对方同意他们出去接点任务补贴家用。
本来主战的泉奈这次倒是持反对意见。在绫音的记忆里，晚上休息时她经常能听到泉奈唉声叹气。向来不关注族里事务的绫音因为这事还特地跑去找了祖父的旧部试图帮帮泉奈，可惜被对方拒绝了。
这是族长完全掌权的机会——祖父的旧部这么答复道。
“如果斑大人跨不过这个坎，族里的大家是不会服他的。”
尽管不解，但绫音选择听祖父旧部的话放弃插手。
“难道梦都是相反的……？”
绫音喃喃。
16.
怪物又出现了。
两人高的黑影泛着血光，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它匍匐在地上好似死了，可当绫音尝试离开房间时又蓦地向她袭来。
救救我——
绫音惊恐地瞪大双眼，求救的话语被黑影死死捂住无法叫喊。她看着黑影裂开血盆大口嘲笑自己，看着黑影融为黑水，看着自己被黑水淹没。
鼻腔先是被恶臭占领，接着那股气味把空气赶跑，绫音刹那间成了条缺水的鱼，只能无力地张嘴呼气。
喘不过气、无法呼吸。
绝望瞬间漫上心头，她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东西，入目所及全是黑与红。
“救救我……”
17.
“绫音？”
“……泉奈。”
绫音疲惫地睁开眼。守在一旁的泉奈见她醒来总算松口气，看着她起身的动作赶紧凑过去当靠枕。
“我这是？”绫音问。
泉奈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地给妻子喂水，“你昏迷一个星期了——发生什么了？”
“一个星期？”绫音讶异，“我昨天下午有点困就回房间小憩……怎么会睡了一个星期？”
她活动脚踝，生涩而僵硬的感觉十分陌生。绫音伸手敲敲自己小腿，却没由来的一阵头晕。泉奈见状干脆唤出忍猫让对方帮忙去找族里的医疗忍者，自己则扶着绫音让她躺回去。
绫音有点不愿意，“再躺下身体就要生锈了……”
“等医忍检查完再说。”泉奈伸手点点绫音额头，“之前葵过来检查完说你可能是因为思虑过重，精神不堪重荷——愿意跟我说说吗？”
绫音张了张嘴，视线落到冒着热气的茶杯上。
如今已是深冬。继大雪以后气温一降再降，寒冷的天气甚至让族里部分青壮年忍者都哆嗦着套上温暖的厚衣服。
想到泉奈唤出忍猫的动作，绫音猜测他们兄弟应该是让阿婆在家好好歇息。她扭头朝障子门的方向看，门口榻榻米上有点点水渍。结合忍猫刚刚从门缝里钻出去的动作，绫音觉得那大概是雪。
她拽住泉奈的衣袖问：“雪很大吗？”
“……斑哥出远门了。”泉奈避而不答，“等他回来后换我出去。”
绫音强撑起身体，眼前又是一阵漆黑。她甩甩晕沉沉的大脑追问：“是出意外了？粮食不够吗？还是——”
“你不用想那么多。”泉奈按住绫音肩膀，“有我和斑哥在，你好好修养身体。”
“……可我想帮你。”绫音乞求，“我也想成为你的助力，泉奈。”
虽然心里很感谢妻子的好意，但泉奈有些无奈。
他把绫音塞回被窝里，然后牵住她的手贴到自己心口。
“我不可信吗？”
“当然不——！”
“那就相信我。”他说，“相信我和斑哥会解决一切。”
“……”
绫音没有答话。
她看着泉奈认真的双眼，思绪却忽然飘回久远的曾经。
好像在她的兄长宇智波绫人还活着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冬天——在家陪伴她的祖父总是愁容满面地注视庭院中半人高的雪，等快被雪染白的兄长到家后他们二人总会先进屋子里交谈好一会儿。
接着她会被满身寒意的兄长抱到怀里当手炉，准备领她回房间的祖父见到这一幕会狠狠追着兄长骂上两句，再用温热粗糙的掌心捂她的脸、她的手，等到她热得脸通红以后抱着她走。
“如果绫音永远长不大就好了。”
兄长总会这么感慨。祖父不满地反驳他，然后兄长——
……然后哥哥他，说了什么？
绫音怔住。
“——绫音！”
“……泉奈？”
泉奈担忧地看着她，“你刚刚一直在发呆，我怎么喊你都没用。”
障子门外传来忍猫的叫声。
绫音转动眼珠，目光从泉奈的手一路上移到他的脸。她松开泉奈的手，缓缓向上抬起随后用食指点点他眼下青黑。
“如果哥哥活着就好了。”她说。
“如果哥哥还活着……泉奈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了？”
一个寻常的夜晚，冬雪悄然降临。
只穿着单薄里衣的绫音怔怔地望着白雪纷纷扬扬，直到被冷风吹得打个寒颤才回过神来。泉奈无奈地脱下自己身上厚实的棉衣披在她肩头，绫音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缩进存有他余温的棉衣中，然后红着脸与泉奈对视。
“怎么不穿外衣就跑出来了？”
“……下雪了，泉奈。”绫音喃喃。
“今年的冬天来得有些快了。”泉奈叹息，“好在我们准备得早——往年这个时候大家还在接任务呢。”
绫音垂眸，没有接话。
她小心翼翼地握住泉奈的手，见对方不仅没拒绝反而笑着看她后难掩欣喜地躲进泉奈怀抱中。她脸颊紧贴泉奈胸前，“咚”“咚”——对方蓬勃有力的心跳声源源不断钻进耳中，犹如一支令人安心的催眠曲。
“绫音？”
“你说隔壁千手今年冬天……会死很多人吗？”
“不好说。”
泉奈摇摇头，跟绫音说他自己也不确定千手是什么情况：“作为宿敌来说我巴不得他们千手死得差不多，但……”
“贵族对忍者的打压太过火，你看不下去了？”
“嗯。”
从泉奈的怀中起身，绫音将棉衣披回他肩上然后坐回他怀里拢好衣服。她微微抬头仰望灰黑色的天空，眸光闪烁，“可这也是个机会。”
泉奈双手环住妻子腰身，垂首将脸埋在她脖颈处闭眼，“斑哥说等开春。”
“为什么？”
“因为宇智波的状况也不好。”
泉奈话语间带着疲惫。
他用脸颊蹭蹭绫音裸露在外的肌肤，熟悉的淡淡花香令他精神放松不少，“虽然斑哥最后搞到能让大家过冬的粮食和物资储备了，但没法应对紧急情况。”
“万一千手——或者其他忍族因为活不下去来偷袭呢？”绫音问，“不能趁此机会把他们都一网打尽吗？”
“不行。”泉奈声音闷闷的，“还能活下去的人总会有所顾虑，可将死之人并非如此。”
绫音沉默。
泉奈以为妻子没听懂他的意思，继续解释道：“反正迟早都会死，能多活一天是一天——这样的人是最没有顾忌的。”
他话音刚落，狂风呼啸而过。
“什么？”泉奈脸凑到绫音唇边，“我没听清。”
绫音笑眯眯地说没什么。
“夜深了，我们回房间吧，泉奈。”
15.
今年的冬天好像格外难熬。
将小径上的积雪全都扫到路两边，绫音握着扫把心绪复杂。
——这和她的“梦”不同。
她清楚记得“梦”里自己和泉奈成婚的第一年冬天没有下雪。族里的大家见温度还行纷纷跑到他们家拜访族长——宇智波斑，试图游说对方同意他们出去接点任务补贴家用。
本来主战的泉奈这次倒是持反对意见。在绫音的记忆里，晚上休息时她经常能听到泉奈唉声叹气。向来不关注族里事务的绫音因为这事还特地跑去找了祖父的旧部试图帮帮泉奈，可惜被对方拒绝了。
这是族长完全掌权的机会——祖父的旧部这么答复道。
“如果斑大人跨不过这个坎，族里的大家是不会服他的。”
尽管不解，但绫音选择听祖父旧部的话放弃插手。
“难道梦都是相反的……？”
绫音喃喃。
16.
怪物又出现了。
两人高的黑影泛着血光，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令人作呕的铁锈味。
它匍匐在地上好似死了，可当绫音尝试离开房间时又蓦地向她袭来。
救救我——
绫音惊恐地瞪大双眼，求救的话语被黑影死死捂住无法叫喊。她看着黑影裂开血盆大口嘲笑自己，看着黑影融为黑水，看着自己被黑水淹没。
鼻腔先是被恶臭占领，接着那股气味把空气赶跑，绫音刹那间成了条缺水的鱼，只能无力地张嘴呼气。
喘不过气、无法呼吸。
绝望瞬间漫上心头，她眼前一片模糊看不清东西，入目所及全是黑与红。
“救救我……”
17.
“绫音？”
“……泉奈。”
绫音疲惫地睁开眼。守在一旁的泉奈见她醒来总算松口气，看着她起身的动作赶紧凑过去当靠枕。
“我这是？”绫音问。
泉奈端起杯子小心翼翼地给妻子喂水，“你昏迷一个星期了——发生什么了？”
“一个星期？”绫音讶异，“我昨天下午有点困就回房间小憩……怎么会睡了一个星期？”
她活动脚踝，生涩而僵硬的感觉十分陌生。绫音伸手敲敲自己小腿，却没由来的一阵头晕。泉奈见状干脆唤出忍猫让对方帮忙去找族里的医疗忍者，自己则扶着绫音让她躺回去。
绫音有点不愿意，“再躺下身体就要生锈了……”
“等医忍检查完再说。”泉奈伸手点点绫音额头，“之前葵过来检查完说你可能是因为思虑过重，精神不堪重荷——愿意跟我说说吗？”
绫音张了张嘴，视线落到冒着热气的茶杯上。
如今已是深冬。继大雪以后气温一降再降，寒冷的天气甚至让族里部分青壮年忍者都哆嗦着套上温暖的厚衣服。
想到泉奈唤出忍猫的动作，绫音猜测他们兄弟应该是让阿婆在家好好歇息。她扭头朝障子门的方向看，门口榻榻米上有点点水渍。结合忍猫刚刚从门缝里钻出去的动作，绫音觉得那大概是雪。
她拽住泉奈的衣袖问：“雪很大吗？”
“……斑哥出远门了。”泉奈避而不答，“等他回来后换我出去。”
绫音强撑起身体，眼前又是一阵漆黑。她甩甩晕沉沉的大脑追问：“是出意外了？粮食不够吗？还是——”
“你不用想那么多。”泉奈按住绫音肩膀，“有我和斑哥在，你好好修养身体。”
“……可我想帮你。”绫音乞求，“我也想成为你的助力，泉奈。”
虽然心里很感谢妻子的好意，但泉奈有些无奈。
他把绫音塞回被窝里，然后牵住她的手贴到自己心口。
“我不可信吗？”
“当然不——！”
“那就相信我。”他说，“相信我和斑哥会解决一切。”
“……”
绫音没有答话。
她看着泉奈认真的双眼，思绪却忽然飘回久远的曾经。
好像在她的兄长宇智波绫人还活着的时候也曾有过这样的冬天——在家陪伴她的祖父总是愁容满面地注视庭院中半人高的雪，等快被雪染白的兄长到家后他们二人总会先进屋子里交谈好一会儿。
接着她会被满身寒意的兄长抱到怀里当手炉，准备领她回房间的祖父见到这一幕会狠狠追着兄长骂上两句，再用温热粗糙的掌心捂她的脸、她的手，等到她热得脸通红以后抱着她走。
“如果绫音永远长不大就好了。”
兄长总会这么感慨。祖父不满地反驳他，然后兄长——
……然后哥哥他，说了什么？
绫音怔住。
“——绫音！”
“……泉奈？”
泉奈担忧地看着她，“你刚刚一直在发呆，我怎么喊你都没用。”
障子门外传来忍猫的叫声。
绫音转动眼珠，目光从泉奈的手一路上移到他的脸。她松开泉奈的手，缓缓向上抬起随后用食指点点他眼下青黑。
“如果哥哥活着就好了。”她说。
“如果哥哥还活着……泉奈是不是就不用这么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