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蛋
冬日里风雪呼啸，树林边一间茅草屋被刮得摇摇欲坠。
屋里摆着几个空瓦罐，角落里是几块石板和一堆干草，上面躺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除此之外，家徒四壁。
就连屋主裹在身上的一床破烂被褥，都是从瓦砾堆里捡回来的。
半年前，这个村子被煞气侵袭，一夕之间，地动山摇，屋舍倾塌，所有人都化为行尸。
岑出就是在那时候醒过来的。
才刚睁眼，她就被一大群青面獠牙的行尸从村里追杀到村外。
要不是及时从村口那座塌了半边的山君祠里扯了一道赤帝令旗护身，估计早就被行尸们嚼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只不过，岑出艰难困苦地捱了半年，终于山穷水尽——
村里能翻找出来的粮食全部吃光，煞气伤不了她，祸害过的田地却至少三年无法耕种。
她每天都饿到想把那些行尸给嚼了。
刚醒来那会儿，岑出也想过到外边去寻活路。可无论哪个方位，只要走到这座荒村的三里外，天上就有雷劈她。
思来想去，无非两种可能：其一，自己是因煞气而重生；其二，上辈子的劫数未尽。
可若是身带煞气，那道赤帝令旗非但护不了她，反倒会直接将她灼伤，故此就只能是后者了。
岑出曾经有另一个名字。
彼时，她是个被人遗弃的小婴儿。师父江悯带着年仅七岁的大师兄下山游历，在山崖边捡到她时，已经冻得气若游丝。
前来勾魂的地府阴差都有点迫不及待了，见到匡山派的师徒俩才悻悻离去。
“‘人之初，性本善’。”师父叹了口气，给她取名叫岑初。
岑初就被他们带回了匡山辞云峰，用灵鹿乳汁一点点喂养长大，匡山派的其余小弟子总在背后讥笑她为“鹿女”。
岑初从来不理会这些小事，她一心只有修行，继续修行，以及师兄訾化异。
师兄名为訾楚，字化异。
訾化异是个天才，十岁时引气入体，百年就已成功晋阶。但师父算过他的命格，说他三百岁时将遇大劫，不成神便堕魔。
又一百九十年后，忽有八十一道天雷哐哐往辞云峰兜头劈下。
那日正是訾化异的生辰。
岑初御剑而起，祭出毕生修为，为师兄挡下了最后那道电光凛冽的紫玄雷，非常成功地被劈了个烟消云散。
訾化异最后是成了神还是堕了魔，她再也无从知晓。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无有生死，若退若出。”
“从今以后，我便是‘岑出’。”
本想着如今已借壳重生，恩怨一笔勾销，她也该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
可谁能料到，上辈子的雷居然还能追到这儿来劈她？
“这实在是——欺人太甚啊！”
岑出一怒之下……
也只能怒了一下。
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无法修行的弱小凡人，连行尸这种低阶邪物都打不过。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且不管方圆三里外的晴天霹雳是何人未尽之劫，还是前世恩怨，总得先活着，才能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之后，岑出就只好老老实实呆在那个破村子里，每天上蹿下跳躲行尸，跟一群又一群的老鼠抢粮吃。
…
这个冬天似乎格外漫长。
“哎，要是今日能找到那棵瑰古仙树就好了。”
岑出翻了个身，不小心扯到背上被雷电击伤的皮肉，顿时痛得面目扭曲。
如此一来，她更加渴望能找到藏在山里的瑰古仙树了。
一枚瑰古果可抵百粒辟谷丹，还能洗筋涤髓，化去肉.体凡躯上的寻常病痛。
若有机缘在身，甚至可以直接感应到天地灵气，于修行之途更近一步了。
但这种仙树非常刁钻，偏偏只长在煞气横生的地方，通常还会将自己伪装成一棵普通树木。
她从草堆里爬起来，又从旁边翻出一只小竹篓和一根扁担，裹紧了身上的破旧棉袄，小心翼翼走到屋外。
一阵寒风挟着絮雪，无情地刮过她瘦小面颊，留下细微刺痛。
煞气肆虐之后，方圆十里荒无人烟，行尸动作迟缓，惧火畏光，通常是昼伏夜出。红眼睛的乌鸦和老鼠已成了村里最常见的古怪活物，即便是在正午，它们也毫不惧人。
岑出背着竹篓，握着扁担，站在屋门口跟那些鸦鼠对峙了许久。
它们食腐多时，早已期盼着尝一尝新鲜血肉。岑出没有办法，她也已经断粮两天了，走两步腿都打颤，再饿下去她就完全没力气动弹，只能任凭那些恶畜分食。
她试探着把扁担伸出去，在门口破石板上猛地一敲——
“啪！”鸦鼠都被惊得四散逃离。
岑出轻轻吁出一口气：还好它们全都灵智未开，很容易就能吓走。
最后只剩下一只毛色黯淡身形瘦小的乌鸦还呆呆停在原地。它的眼睛很奇特，只有左边是血红色，右边眼瞳竟是澄黄如金。
这只异瞳乌鸦远远瞅了岑出几眼，忽然单腿蹦跶着，缓缓向她靠近。
岑出愣了一下，才慌里慌张大喊道：“不许过来！你也是邪物，离我远点儿！”
异瞳乌鸦果然停住了。
岑出不敢再放松警惕，她握紧扁担，蹑手蹑脚地向外走去，尤其小心地绕开了那只最古怪的乌鸦。
天上太阳的光线非常黯淡，不知何时就可能会出现日蚀，行尸们也将倾巢而出。她必须尽快找到果腹之物，然后躲回屋子里。
异瞳乌鸦跟了她很长一段时间，距离不远不近，有时落在松枝头，有时也在地上单腿蹦几步。
岑出一开始试过驱赶这只非常古怪的乌鸦，但她无论怎么大吼大叫也没法吓跑它。她丢了几颗干枯的松果壳子，没有一颗能打中，异瞳乌鸦还是从容不迫地缀在她后面。
岑出终于确定，它一定另有所图。
“喂！你想要什么啊？跟着我也没用，我家里连只死耗子都没有。”
乌鸦的左边翅膀似乎抽了一下筋，整只鸟从半空跌下好几尺。
“你要是飞累了就留在这里休息嘛，反正我也只是去山上采药，不是去打猎。你跟着我除了累个半死之外，也只能继续饿肚子。”
岑出站在原地瞅了它多久，也就诚心诚意地劝了它多久。
但那只扁毛东西相当的冥顽不灵，岑出一往前走，它就继续跟在后面飞。
这回更是放肆了许多，好几次都直接在她头顶上盘旋扑棱，落下不少灰尘与绒羽，大抵是为了报方才的松果壳之仇。
岑出不胜其烦，一抬手去赶它，这乌鸦就又嘎嘎叫着往上飞，却只飞到她跳起来也够不着的高度，态度极其嚣张。
“可恶！你最好别被我捉到，不然一定拔光你这一身黑毛！”岑出一边在山路上狂奔，一边怒气冲冲地骂它，忽然“哎呦”一声，整个人往前方趴伏下去，开始龇牙咧嘴。
看着像是摔得不轻的样子。
乌鸦眨了眨一金一红的眼睛，竟然朝她飞了过去。它落到地面上，一步步蹦到岑出身边，歪着小脑袋，似乎在殷切观察她的情况。
下一瞬，原本趴在原地哼哼唧唧的岑出如饿虎扑食，“嗖”地出手，将它牢牢攥住。
意外的是，这扁毛东西并没有挣扎，反而很乖巧地呆在她的手中，眨巴着眼睛，半声也没吱。
“噫，该不会被我捏傻了吧？”岑出掐着乌鸦的双翅，将它提起来抖了抖。
“约莫十二寸高，虽没半两肉，倒也勉强可以炖做一锅鸟汤。”
异瞳乌鸦被抖得两条鸟腿不停晃悠，终于忍不住又嘎嘎大叫起来。
听起来应该骂得挺脏。
“行行行，那就不炖你了。”虽然岑出听不懂它在骂什么，但这只黑了吧唧的玩意儿灵智已开，显然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这样，我有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是就叫一声，不是就叫两声，不知道就叫三声。”
乌鸦扭开头不看她，并且有气无力地蹬了一下腿。
“你是不是认识我？”
“嘎。”它竟然真的应了一声。
岑出挑了挑眉：“所以，你是来帮我的？”
异瞳乌鸦想也不想，立刻直着脖子嘎嘎叫了两声。
“哎呀，没想到一听能帮我，你竟如此激动，还强调了两次‘是’，实在盛情难却。”岑出缓缓摇了摇头，故意摆出一脸受宠若惊的神色，“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你带个路，我想找一棵藏在这片林子里的瑰古仙树。”
话是这么说，岑出其实也没觉得自己能使唤得动这只犟鸟。
从刚开始她就发觉，这家伙身上似乎有点小毛病，所以一直在单腿蹦跶。此时拎起来细瞧，它的右腿外侧果然有一处伤口，像是被同类啄伤。
“就您这爆竹脾气，平日里没少跟别鸟干架吧？”岑出一边调侃着乌鸦，一边从竹篓里摸了点消痈排脓的药草出来，揉碎后给它敷上。
敷完便干脆利落地撒了手，任其一飞冲天。
谁知那乌鸦飞上了半空，右眼中忽然金光大盛！
岑出仔细一看，却发现那道金光所投射出来的形状，分明是一个卍字海云纹。
“不是吧，这山野荒村里竟能孕育出一只‘观色蕴之眼’？”
虽说当了一百多年的剑仙，岑出上辈子却鲜少下山，平日里除了刻苦修行之外，也就只能翻看一些经卷典籍来打发时间。
根据古书中的记载，“观色蕴之眼”这种法门“可见五根五境等有形之物质”，简直专为寻觅天材地宝而生。
区区一棵瑰古仙树，岂不是手到擒来？
屋里摆着几个空瓦罐，角落里是几块石板和一堆干草，上面躺着个大约十三四岁的小姑娘。
除此之外，家徒四壁。
就连屋主裹在身上的一床破烂被褥，都是从瓦砾堆里捡回来的。
半年前，这个村子被煞气侵袭，一夕之间，地动山摇，屋舍倾塌，所有人都化为行尸。
岑出就是在那时候醒过来的。
才刚睁眼，她就被一大群青面獠牙的行尸从村里追杀到村外。
要不是及时从村口那座塌了半边的山君祠里扯了一道赤帝令旗护身，估计早就被行尸们嚼得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只不过，岑出艰难困苦地捱了半年，终于山穷水尽——
村里能翻找出来的粮食全部吃光，煞气伤不了她，祸害过的田地却至少三年无法耕种。
她每天都饿到想把那些行尸给嚼了。
刚醒来那会儿，岑出也想过到外边去寻活路。可无论哪个方位，只要走到这座荒村的三里外，天上就有雷劈她。
思来想去，无非两种可能：其一，自己是因煞气而重生；其二，上辈子的劫数未尽。
可若是身带煞气，那道赤帝令旗非但护不了她，反倒会直接将她灼伤，故此就只能是后者了。
岑出曾经有另一个名字。
彼时，她是个被人遗弃的小婴儿。师父江悯带着年仅七岁的大师兄下山游历，在山崖边捡到她时，已经冻得气若游丝。
前来勾魂的地府阴差都有点迫不及待了，见到匡山派的师徒俩才悻悻离去。
“‘人之初，性本善’。”师父叹了口气，给她取名叫岑初。
岑初就被他们带回了匡山辞云峰，用灵鹿乳汁一点点喂养长大，匡山派的其余小弟子总在背后讥笑她为“鹿女”。
岑初从来不理会这些小事，她一心只有修行，继续修行，以及师兄訾化异。
师兄名为訾楚，字化异。
訾化异是个天才，十岁时引气入体，百年就已成功晋阶。但师父算过他的命格，说他三百岁时将遇大劫，不成神便堕魔。
又一百九十年后，忽有八十一道天雷哐哐往辞云峰兜头劈下。
那日正是訾化异的生辰。
岑初御剑而起，祭出毕生修为，为师兄挡下了最后那道电光凛冽的紫玄雷，非常成功地被劈了个烟消云散。
訾化异最后是成了神还是堕了魔，她再也无从知晓。
“诸行无常，诸法无我。无有生死，若退若出。”
“从今以后，我便是‘岑出’。”
本想着如今已借壳重生，恩怨一笔勾销，她也该为了自己好好活下去。
可谁能料到，上辈子的雷居然还能追到这儿来劈她？
“这实在是——欺人太甚啊！”
岑出一怒之下……
也只能怒了一下。
毕竟她现在只是一个无法修行的弱小凡人，连行尸这种低阶邪物都打不过。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且不管方圆三里外的晴天霹雳是何人未尽之劫，还是前世恩怨，总得先活着，才能有真相大白的时候。
之后，岑出就只好老老实实呆在那个破村子里，每天上蹿下跳躲行尸，跟一群又一群的老鼠抢粮吃。
…
这个冬天似乎格外漫长。
“哎，要是今日能找到那棵瑰古仙树就好了。”
岑出翻了个身，不小心扯到背上被雷电击伤的皮肉，顿时痛得面目扭曲。
如此一来，她更加渴望能找到藏在山里的瑰古仙树了。
一枚瑰古果可抵百粒辟谷丹，还能洗筋涤髓，化去肉.体凡躯上的寻常病痛。
若有机缘在身，甚至可以直接感应到天地灵气，于修行之途更近一步了。
但这种仙树非常刁钻，偏偏只长在煞气横生的地方，通常还会将自己伪装成一棵普通树木。
她从草堆里爬起来，又从旁边翻出一只小竹篓和一根扁担，裹紧了身上的破旧棉袄，小心翼翼走到屋外。
一阵寒风挟着絮雪，无情地刮过她瘦小面颊，留下细微刺痛。
煞气肆虐之后，方圆十里荒无人烟，行尸动作迟缓，惧火畏光，通常是昼伏夜出。红眼睛的乌鸦和老鼠已成了村里最常见的古怪活物，即便是在正午，它们也毫不惧人。
岑出背着竹篓，握着扁担，站在屋门口跟那些鸦鼠对峙了许久。
它们食腐多时，早已期盼着尝一尝新鲜血肉。岑出没有办法，她也已经断粮两天了，走两步腿都打颤，再饿下去她就完全没力气动弹，只能任凭那些恶畜分食。
她试探着把扁担伸出去，在门口破石板上猛地一敲——
“啪！”鸦鼠都被惊得四散逃离。
岑出轻轻吁出一口气：还好它们全都灵智未开，很容易就能吓走。
最后只剩下一只毛色黯淡身形瘦小的乌鸦还呆呆停在原地。它的眼睛很奇特，只有左边是血红色，右边眼瞳竟是澄黄如金。
这只异瞳乌鸦远远瞅了岑出几眼，忽然单腿蹦跶着，缓缓向她靠近。
岑出愣了一下，才慌里慌张大喊道：“不许过来！你也是邪物，离我远点儿！”
异瞳乌鸦果然停住了。
岑出不敢再放松警惕，她握紧扁担，蹑手蹑脚地向外走去，尤其小心地绕开了那只最古怪的乌鸦。
天上太阳的光线非常黯淡，不知何时就可能会出现日蚀，行尸们也将倾巢而出。她必须尽快找到果腹之物，然后躲回屋子里。
异瞳乌鸦跟了她很长一段时间，距离不远不近，有时落在松枝头，有时也在地上单腿蹦几步。
岑出一开始试过驱赶这只非常古怪的乌鸦，但她无论怎么大吼大叫也没法吓跑它。她丢了几颗干枯的松果壳子，没有一颗能打中，异瞳乌鸦还是从容不迫地缀在她后面。
岑出终于确定，它一定另有所图。
“喂！你想要什么啊？跟着我也没用，我家里连只死耗子都没有。”
乌鸦的左边翅膀似乎抽了一下筋，整只鸟从半空跌下好几尺。
“你要是飞累了就留在这里休息嘛，反正我也只是去山上采药，不是去打猎。你跟着我除了累个半死之外，也只能继续饿肚子。”
岑出站在原地瞅了它多久，也就诚心诚意地劝了它多久。
但那只扁毛东西相当的冥顽不灵，岑出一往前走，它就继续跟在后面飞。
这回更是放肆了许多，好几次都直接在她头顶上盘旋扑棱，落下不少灰尘与绒羽，大抵是为了报方才的松果壳之仇。
岑出不胜其烦，一抬手去赶它，这乌鸦就又嘎嘎叫着往上飞，却只飞到她跳起来也够不着的高度，态度极其嚣张。
“可恶！你最好别被我捉到，不然一定拔光你这一身黑毛！”岑出一边在山路上狂奔，一边怒气冲冲地骂它，忽然“哎呦”一声，整个人往前方趴伏下去，开始龇牙咧嘴。
看着像是摔得不轻的样子。
乌鸦眨了眨一金一红的眼睛，竟然朝她飞了过去。它落到地面上，一步步蹦到岑出身边，歪着小脑袋，似乎在殷切观察她的情况。
下一瞬，原本趴在原地哼哼唧唧的岑出如饿虎扑食，“嗖”地出手，将它牢牢攥住。
意外的是，这扁毛东西并没有挣扎，反而很乖巧地呆在她的手中，眨巴着眼睛，半声也没吱。
“噫，该不会被我捏傻了吧？”岑出掐着乌鸦的双翅，将它提起来抖了抖。
“约莫十二寸高，虽没半两肉，倒也勉强可以炖做一锅鸟汤。”
异瞳乌鸦被抖得两条鸟腿不停晃悠，终于忍不住又嘎嘎大叫起来。
听起来应该骂得挺脏。
“行行行，那就不炖你了。”虽然岑出听不懂它在骂什么，但这只黑了吧唧的玩意儿灵智已开，显然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这样，我有几个问题，你好好回答。是就叫一声，不是就叫两声，不知道就叫三声。”
乌鸦扭开头不看她，并且有气无力地蹬了一下腿。
“你是不是认识我？”
“嘎。”它竟然真的应了一声。
岑出挑了挑眉：“所以，你是来帮我的？”
异瞳乌鸦想也不想，立刻直着脖子嘎嘎叫了两声。
“哎呀，没想到一听能帮我，你竟如此激动，还强调了两次‘是’，实在盛情难却。”岑出缓缓摇了摇头，故意摆出一脸受宠若惊的神色，“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你带个路，我想找一棵藏在这片林子里的瑰古仙树。”
话是这么说，岑出其实也没觉得自己能使唤得动这只犟鸟。
从刚开始她就发觉，这家伙身上似乎有点小毛病，所以一直在单腿蹦跶。此时拎起来细瞧，它的右腿外侧果然有一处伤口，像是被同类啄伤。
“就您这爆竹脾气，平日里没少跟别鸟干架吧？”岑出一边调侃着乌鸦，一边从竹篓里摸了点消痈排脓的药草出来，揉碎后给它敷上。
敷完便干脆利落地撒了手，任其一飞冲天。
谁知那乌鸦飞上了半空，右眼中忽然金光大盛！
岑出仔细一看，却发现那道金光所投射出来的形状，分明是一个卍字海云纹。
“不是吧，这山野荒村里竟能孕育出一只‘观色蕴之眼’？”
虽说当了一百多年的剑仙，岑出上辈子却鲜少下山，平日里除了刻苦修行之外，也就只能翻看一些经卷典籍来打发时间。
根据古书中的记载，“观色蕴之眼”这种法门“可见五根五境等有形之物质”，简直专为寻觅天材地宝而生。
区区一棵瑰古仙树，岂不是手到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