嗒嗒。
马蹄踏过泥泞的水坑，雨夜下迅捷无息。一人一马在竹林里静默地穿行，雨声掩盖了行路的声响。
还差一点……就在前方了！
马上少女着一身玄色武服，竹林间月光如缎，依稀可窥见她劲瘦身形。她警觉回头，面罩上明亮锐利的双眸扫向马后。
“嗖！嗖——”
还是来了！
少女抽出腰侧长剑，光影间砍掉近十只木箭。暗夜下，箭头上诡谲繁杂的刻纹在某个刹那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弧光。
少女觉察到，顷刻间周围已聚拢十余个杀手，同她着相同服饰，正是群狼环伺，虎视眈眈。
竹干缝隙间，玄色影子影影幢幢，从四个方向鬼魅般逼近。
“还真是四面楚歌。”
少女嗤笑一声，勒马，摘下自己的面罩，神色黯淡。她原本生了双含情目，因为年纪尚轻多了几分英气，眉目端正优美，连日赶路带来的疲惫也丝毫沾染不上她面容。
包围圈收紧，内围的人在离她两三丈的位置停下，抽出了剑。
锋刃的杀意在雨夜下闪烁着冷光。
“岁鸳，你确定要跑？”
为首的人嗓音温润，桃花眼似笑非笑，尽管带着面罩，岁鸳很清楚，那黑色布料下的脸一定还是那副状似无意的慵懒无度。岁鸳看见他插在上衣缝隙的烟斗，咬紧双唇。
“齐奕，你废话什么？我不跑还等着被清理不成，”岁鸳扬声，环视周围的杀手，“可惜了，很多熟面孔——”
她话音一转：“既然见过我，还是担心担心你们自己吧！”
话音未落，内围五六个人从马上翻身而起！衣袖翻飞，剑锋破空的犀利声响，从岁鸳上空当头破开。岁鸳仰头，每一柄剑的位置都清晰烙印进她眼眸。
哗！——
岁鸳扬起手中长剑，一步跳起，凌空转身，随着动作，右臂悍然一挥！
血液喷溅在空中，明月被染上不详雾气。四周接连传来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岁鸳轻巧地落在马背，保持着警戒姿势。
落地的人已没了生息。
“啪，啪。”齐奕就好像死的人不是他的手下一般，拍着手对身侧的杀手训话：“瞧见没？这就是我们年纪最小的影卫。啧啧，要不是多带了点人，都怕不够这恶鬼杀的。”
岁鸳看向自己的剑。原本“同伴”的血液顺着剑刃，与雨滴汇合，成股落下。她尝到点铁锈味，随后反应过来是溅到自己脸上的血。真讽刺，自己为了终结无休止制造死亡的罪孽，选择了出逃，却在这里再次终结了自己曾经同伴的性命。
“齐奕，”岁鸳再开口时语气枯如古井，“你我都知道‘伊奈影’里出逃是死罪，更不用说我之前还放跑了人，横竖都要清剿我，就不要浪费他们的命了吧……”
齐奕眼前一闪，须臾之间，身形如鬼魅的少女跳至他面前，举剑挥下！
这个角度，只觉得岁鸳发怒的面容也格外生动，眼睫纤毫毕现。
下一瞬间，一只烟斗以及其刁钻的角度，卡住了剑刃，岁鸳再进分毫不能。
两人定格。岁鸳原本无意取他性命，凝视着齐奕那近在咫尺的，已经失去笑意的脸，和那双桃花眼里浓浓的悲哀。
“对不起，小鸳。”她听到齐奕一声叹息。
下一秒齐奕猛地一甩，岁鸳借力回到马背，猝然意识到竹林深处传来了更大的动静——
那是马蹄和马车轱辘声！
她难以置信地质问齐奕：“为了清剿我竟出动这么多影卫么？那马车里是谁？！”
齐奕冷冷开口：“不是‘主人’，一个统领罢了。但如你所见，清剿命令不是我自作主张。今天来的人目的只有一个——”
“把你这恶鬼带回去，否则就地斩杀！”
竹节高耸，层层叠叠掩盖下，来者看不清身形，一时间林中陷入可怖的压抑，岁鸳粗略打量，来了少说有五十人，如果那马车里还有别的人物……
自己今天如果真的要拼死抵抗，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明明还有几里路就可以走出这片林子……
要放弃么？要放下剑，回到那里么？自己又是为什么放跑了暗杀对象，还选择背叛养了自己六年的伊奈影，背叛了养母？
她右手手腕轻微转动，左手稳稳抽出了第二把剑，横在自己身侧。
之前放走的那个小女孩儿清脆稚嫩的感谢犹在耳畔：“谢谢女侠姐姐！我回家啦——”
“女侠”。她这样的杀手，也有人称之为“侠”么？
“嗐，”她把剑举起，迎上齐奕端详的目光，“齐奕，你们要是觉得在这里就可弯折我的剑，尽管来试！”
“有多少人？一起上吧。”
举剑，挥剑。刀剑相撞，岁鸳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铿锵”一声挡开扑上来的四五个人。饶是天赋异禀，毕竟体格还未长成，应对这么多人不可能游刃有余。前面的人潮被格开后再次扑上来，后面的杀手举起近战的短刃——
血水和雨水织成红色的雾，模糊了她的视线。岁鸳心念电转，齐奕说了，伊奈影希望优先将自己带回去，为什么马车里的人迟迟不发话？按现在的趋势，她大概会直接死在影卫剑下。他们真的还有抓自己回去的念头么？
两道剑光闪过，她斩断了最近一层的人。
手臂，连带着剑身，仿佛都因为这残暴的杀戮兴奋地震颤起来。岁鸳手里的双剑是他们的‘主人’专门赏赐给她的，平时她只用其中一柄，现下对方十几个人齐上，她不得不左右开弓，然而此时此地，就算三头六臂都使不出来。
“哗啦——”岁鸳的右肩见了今天第一道血。那是伊奈影特制的飞镖，只有某一部分人才会用，黑色的镖身闪着诡异的光芒。
她转过身，下手的杀手似乎有些畏惧，战场上片刻的迟疑都是致命的，沾着血气还温热的劲风扫来，刚才下手的人头颅在空中划过一道血痕。
岁鸳陡然间明白齐奕那蠢货弄错的事实：
什么抓自己回去，有人这是铁了心要杀她。
“那个，大人……”齐奕凑到马车旁边，帘子被缓缓撩起，里面身着便服，面容妖冶的女人探出头，看了看不远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战场，有些不忍似的，柔柔开口：
“齐奕，我要是不带人来，你们这会儿早躺地上了。”
“有劳谢统领。不过你看，这么多人一起下手，‘主人’那边等着我带岁鸳回去呢，这要是真弄死了……”
谢司燕打断他：“那又如何？”
齐奕皱眉，不明白自己的上级在说什么。
谢司燕纤长的手指播弄着面前的圆扇，但清晰可见的厚茧彰示着这双手的主人绝不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齐奕眼角瞥见什么白光一闪，还没来得及反应，右胸已经被利刃贯穿！
剑被猛地拔出来，鲜血喷涌而出，齐奕瞪大眼睛，看见谢司燕红唇挤出淬毒般的笑容，幽幽地说：“齐大人率领影卫十余人抓捕伊奈影叛徒岁鸳，岁鸳拼死抵抗，乃至于杀死昔日上级，就在这时我及时赶到，战场上刀剑无眼，应对岁鸳这种怪物，为了保命难免失了轻重……”
“喜欢这个版本的故事么？养女和你都死了，你觉得‘主人’犯得着再削弱自己来查我？”谢司燕残忍地再挥一剑，这次是齐奕的腹部，男人被死死钉在地面，血和竹林泥土的腥气混到一起，他嘴角渗出血沫。
“谢统领，你胆子也太大了……”齐奕按着胸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他脸上带着笑，好似地上狼狈的男人不是自己，“我要是死在这里，你不会真以为能瞒过去吧？”
谢司燕另一只手拿扇子半遮自己的脸，“嗤嗤”笑起来。等笑够了她扬声：“说得好！当然瞒不过去……不过齐大人，你以为自己原本打算就这么将计就计，放跑岁鸳，顺便清洗手下的事瞒得过去？”
齐奕一凛，眼下杀意顿生。
谢司燕权当瞧不见似的：“或者，还有另一个版本的故事——我和齐大人联手抓捕岁鸳，岁鸳拼死抵抗，杀死影卫几十人，最后不得不被我们就地处决。这个版本，不就是我们正要做的事么？”
月色下，谢司燕皮肤的白已经不是单纯的白皙，像多年没见光似的让人生寒。失血过多，齐奕的意识开始涣散，陷入黑暗之前是那女人快活的笑声，甚至不忘居高临下地送上嘲讽：“齐大人，放心，我会把你扔进坤脉里，让你活着回去领罚的。”
谢司燕也太毒！岁鸳一剑挥向身后，前面不防下被两刀袭中，霎时喷出一口鲜血，从马上被打飞，滚落到后面影卫的尸体上。
“咳咳……咳咳……”
手臂、肩膀和两腿鲜血直流，岁鸢一手肘撑住身下尸体试图坐起，奈何一只飞镖“咻”地命中她另一只手手腕，让她彻底失了平衡。
还有大约二十个影卫。
眼前黑白轮廓开始交织，脑海中意识隐隐绰绰，血液大量流失，她的思绪犹如在钢针上滑行，一触即断。
我要死了么？
——就在这里，作为所谓的“叛徒”被处决。组织的严酷她比谁都清楚，好不容易想要逃离，好不容易说服了齐奕……
她原本还想着，回到坤脉所在的边境线，去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呢。
“我果然差点运气。”岁鸳松了手，彻底躺倒，看向夜幕。今天应是十六，月亮格外圆、格外皎洁，也许自己眨眨眼的功夫，就能和身上的剧痛道别了吧。
预想之中的剑风没有袭来，岁鸳困惑地强撑起上半身，发现影卫竟然全都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訇轰！——”
电闪雷鸣，惨烈的白光下，岁鸳发现面前三丈的地面立着一个人。
应当是个男人，身量极高，披着黑色斗篷戴着斗笠，面部隐匿在帽檐下看不真切。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他居然在无声无息之间，宛如死神降世，顷刻收走了至少十几条影卫的性命！
马蹄踏过泥泞的水坑，雨夜下迅捷无息。一人一马在竹林里静默地穿行，雨声掩盖了行路的声响。
还差一点……就在前方了！
马上少女着一身玄色武服，竹林间月光如缎，依稀可窥见她劲瘦身形。她警觉回头，面罩上明亮锐利的双眸扫向马后。
“嗖！嗖——”
还是来了！
少女抽出腰侧长剑，光影间砍掉近十只木箭。暗夜下，箭头上诡谲繁杂的刻纹在某个刹那反射出冰冷的金属弧光。
少女觉察到，顷刻间周围已聚拢十余个杀手，同她着相同服饰，正是群狼环伺，虎视眈眈。
竹干缝隙间，玄色影子影影幢幢，从四个方向鬼魅般逼近。
“还真是四面楚歌。”
少女嗤笑一声，勒马，摘下自己的面罩，神色黯淡。她原本生了双含情目，因为年纪尚轻多了几分英气，眉目端正优美，连日赶路带来的疲惫也丝毫沾染不上她面容。
包围圈收紧，内围的人在离她两三丈的位置停下，抽出了剑。
锋刃的杀意在雨夜下闪烁着冷光。
“岁鸳，你确定要跑？”
为首的人嗓音温润，桃花眼似笑非笑，尽管带着面罩，岁鸳很清楚，那黑色布料下的脸一定还是那副状似无意的慵懒无度。岁鸳看见他插在上衣缝隙的烟斗，咬紧双唇。
“齐奕，你废话什么？我不跑还等着被清理不成，”岁鸳扬声，环视周围的杀手，“可惜了，很多熟面孔——”
她话音一转：“既然见过我，还是担心担心你们自己吧！”
话音未落，内围五六个人从马上翻身而起！衣袖翻飞，剑锋破空的犀利声响，从岁鸳上空当头破开。岁鸳仰头，每一柄剑的位置都清晰烙印进她眼眸。
哗！——
岁鸳扬起手中长剑，一步跳起，凌空转身，随着动作，右臂悍然一挥！
血液喷溅在空中，明月被染上不详雾气。四周接连传来重物落地的沉闷声响，岁鸳轻巧地落在马背，保持着警戒姿势。
落地的人已没了生息。
“啪，啪。”齐奕就好像死的人不是他的手下一般，拍着手对身侧的杀手训话：“瞧见没？这就是我们年纪最小的影卫。啧啧，要不是多带了点人，都怕不够这恶鬼杀的。”
岁鸳看向自己的剑。原本“同伴”的血液顺着剑刃，与雨滴汇合，成股落下。她尝到点铁锈味，随后反应过来是溅到自己脸上的血。真讽刺，自己为了终结无休止制造死亡的罪孽，选择了出逃，却在这里再次终结了自己曾经同伴的性命。
“齐奕，”岁鸳再开口时语气枯如古井，“你我都知道‘伊奈影’里出逃是死罪，更不用说我之前还放跑了人，横竖都要清剿我，就不要浪费他们的命了吧……”
齐奕眼前一闪，须臾之间，身形如鬼魅的少女跳至他面前，举剑挥下！
这个角度，只觉得岁鸳发怒的面容也格外生动，眼睫纤毫毕现。
下一瞬间，一只烟斗以及其刁钻的角度，卡住了剑刃，岁鸳再进分毫不能。
两人定格。岁鸳原本无意取他性命，凝视着齐奕那近在咫尺的，已经失去笑意的脸，和那双桃花眼里浓浓的悲哀。
“对不起，小鸳。”她听到齐奕一声叹息。
下一秒齐奕猛地一甩，岁鸳借力回到马背，猝然意识到竹林深处传来了更大的动静——
那是马蹄和马车轱辘声！
她难以置信地质问齐奕：“为了清剿我竟出动这么多影卫么？那马车里是谁？！”
齐奕冷冷开口：“不是‘主人’，一个统领罢了。但如你所见，清剿命令不是我自作主张。今天来的人目的只有一个——”
“把你这恶鬼带回去，否则就地斩杀！”
竹节高耸，层层叠叠掩盖下，来者看不清身形，一时间林中陷入可怖的压抑，岁鸳粗略打量，来了少说有五十人，如果那马车里还有别的人物……
自己今天如果真的要拼死抵抗，怕是真的要交代在这里。
明明还有几里路就可以走出这片林子……
要放弃么？要放下剑，回到那里么？自己又是为什么放跑了暗杀对象，还选择背叛养了自己六年的伊奈影，背叛了养母？
她右手手腕轻微转动，左手稳稳抽出了第二把剑，横在自己身侧。
之前放走的那个小女孩儿清脆稚嫩的感谢犹在耳畔：“谢谢女侠姐姐！我回家啦——”
“女侠”。她这样的杀手，也有人称之为“侠”么？
“嗐，”她把剑举起，迎上齐奕端详的目光，“齐奕，你们要是觉得在这里就可弯折我的剑，尽管来试！”
“有多少人？一起上吧。”
举剑，挥剑。刀剑相撞，岁鸳使出了十成十的力气，“铿锵”一声挡开扑上来的四五个人。饶是天赋异禀，毕竟体格还未长成，应对这么多人不可能游刃有余。前面的人潮被格开后再次扑上来，后面的杀手举起近战的短刃——
血水和雨水织成红色的雾，模糊了她的视线。岁鸳心念电转，齐奕说了，伊奈影希望优先将自己带回去，为什么马车里的人迟迟不发话？按现在的趋势，她大概会直接死在影卫剑下。他们真的还有抓自己回去的念头么？
两道剑光闪过，她斩断了最近一层的人。
手臂，连带着剑身，仿佛都因为这残暴的杀戮兴奋地震颤起来。岁鸳手里的双剑是他们的‘主人’专门赏赐给她的，平时她只用其中一柄，现下对方十几个人齐上，她不得不左右开弓，然而此时此地，就算三头六臂都使不出来。
“哗啦——”岁鸳的右肩见了今天第一道血。那是伊奈影特制的飞镖，只有某一部分人才会用，黑色的镖身闪着诡异的光芒。
她转过身，下手的杀手似乎有些畏惧，战场上片刻的迟疑都是致命的，沾着血气还温热的劲风扫来，刚才下手的人头颅在空中划过一道血痕。
岁鸳陡然间明白齐奕那蠢货弄错的事实：
什么抓自己回去，有人这是铁了心要杀她。
“那个，大人……”齐奕凑到马车旁边，帘子被缓缓撩起，里面身着便服，面容妖冶的女人探出头，看了看不远处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战场，有些不忍似的，柔柔开口：
“齐奕，我要是不带人来，你们这会儿早躺地上了。”
“有劳谢统领。不过你看，这么多人一起下手，‘主人’那边等着我带岁鸳回去呢，这要是真弄死了……”
谢司燕打断他：“那又如何？”
齐奕皱眉，不明白自己的上级在说什么。
谢司燕纤长的手指播弄着面前的圆扇，但清晰可见的厚茧彰示着这双手的主人绝不是养尊处优的贵族小姐。齐奕眼角瞥见什么白光一闪，还没来得及反应，右胸已经被利刃贯穿！
剑被猛地拔出来，鲜血喷涌而出，齐奕瞪大眼睛，看见谢司燕红唇挤出淬毒般的笑容，幽幽地说：“齐大人率领影卫十余人抓捕伊奈影叛徒岁鸳，岁鸳拼死抵抗，乃至于杀死昔日上级，就在这时我及时赶到，战场上刀剑无眼，应对岁鸳这种怪物，为了保命难免失了轻重……”
“喜欢这个版本的故事么？养女和你都死了，你觉得‘主人’犯得着再削弱自己来查我？”谢司燕残忍地再挥一剑，这次是齐奕的腹部，男人被死死钉在地面，血和竹林泥土的腥气混到一起，他嘴角渗出血沫。
“谢统领，你胆子也太大了……”齐奕按着胸口，挣扎着想要爬起来，他脸上带着笑，好似地上狼狈的男人不是自己，“我要是死在这里，你不会真以为能瞒过去吧？”
谢司燕另一只手拿扇子半遮自己的脸，“嗤嗤”笑起来。等笑够了她扬声：“说得好！当然瞒不过去……不过齐大人，你以为自己原本打算就这么将计就计，放跑岁鸳，顺便清洗手下的事瞒得过去？”
齐奕一凛，眼下杀意顿生。
谢司燕权当瞧不见似的：“或者，还有另一个版本的故事——我和齐大人联手抓捕岁鸳，岁鸳拼死抵抗，杀死影卫几十人，最后不得不被我们就地处决。这个版本，不就是我们正要做的事么？”
月色下，谢司燕皮肤的白已经不是单纯的白皙，像多年没见光似的让人生寒。失血过多，齐奕的意识开始涣散，陷入黑暗之前是那女人快活的笑声，甚至不忘居高临下地送上嘲讽：“齐大人，放心，我会把你扔进坤脉里，让你活着回去领罚的。”
谢司燕也太毒！岁鸳一剑挥向身后，前面不防下被两刀袭中，霎时喷出一口鲜血，从马上被打飞，滚落到后面影卫的尸体上。
“咳咳……咳咳……”
手臂、肩膀和两腿鲜血直流，岁鸢一手肘撑住身下尸体试图坐起，奈何一只飞镖“咻”地命中她另一只手手腕，让她彻底失了平衡。
还有大约二十个影卫。
眼前黑白轮廓开始交织，脑海中意识隐隐绰绰，血液大量流失，她的思绪犹如在钢针上滑行，一触即断。
我要死了么？
——就在这里，作为所谓的“叛徒”被处决。组织的严酷她比谁都清楚，好不容易想要逃离，好不容易说服了齐奕……
她原本还想着，回到坤脉所在的边境线，去看看自己出生的地方呢。
“我果然差点运气。”岁鸳松了手，彻底躺倒，看向夜幕。今天应是十六，月亮格外圆、格外皎洁，也许自己眨眨眼的功夫，就能和身上的剧痛道别了吧。
预想之中的剑风没有袭来，岁鸳困惑地强撑起上半身，发现影卫竟然全都无声无息地倒下了！
“訇轰！——”
电闪雷鸣，惨烈的白光下，岁鸳发现面前三丈的地面立着一个人。
应当是个男人，身量极高，披着黑色斗篷戴着斗笠，面部隐匿在帽檐下看不真切。但有一件事是确定的——
他居然在无声无息之间，宛如死神降世，顷刻收走了至少十几条影卫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