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妥妥也是如此,她的情感开始如怒放的山茶花一般开得炽烈,如火如荼。她再也不像以前一样只是将喜爱盛放在隐秘的角落,恋爱中的女人如拥有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将九百九十九种心思都放在恋人的身上,一面如开屏的孔雀般美得无与伦比,光艳照人;一面如护宝的恐龙一般精于算计,患得患失。

    她不但每天都给杨策带早餐,还经常缠着杨策早晨来接她。她知道杨策心里有季小溪,虽然如芒在背,表面上却装作不知,她会缠着杨策问他第二天会穿的衣服颜色,如果杨策说的是淡蓝色,那么她一定身着一件淡蓝水裙飘然而至,然后对着来接她的他娇媚一笑,哪怕能让他有半秒失神她也会窃喜不已。

    她会用自己的零花钱给杨策买各种他需要的东西,比如杨策打球的时候多看谁的鞋一眼,第二天他就会得到一双同样的球鞋。比如夏日午后刚打完球出了一身大汗,正需要喝点什么的时候,杨策回到教室就一定会看到桌子里放着的雪碧,而且绝不止一瓶,同队的每个人都必定有一瓶,要知道,罐装雪碧在那个年代的农村,可算得上是奢侈品。

    从娘胎出生到十四岁,杨策没有受过这样的照顾。他的目光虽然还是会被季小溪吸引,但频率却越来越低了,有时候,眼光一转过去看一眼季小溪,他就会被她那种冷漠的姿态冻到。

    但是王妥妥就不同,自己在她面前想说什么就说什么,而且说什么都管用。这女孩温暖热情,有血有肉,挺够意思。

    何况恋爱中的女人本就自带光环,她们光艳照人,拥有了自己所爱的的心就仿佛男人坐拥江山一般自信愉悦,却又小鸟依人一样娇俏可爱,调皮伶俐,美得无处可藏。

    杨策感觉自己都快要失控了。

    但是王妥妥却感觉自己在走钢丝,杨策像甜蜜的毒药让她无法自拔,一想到这个世界上有他那样一个人存在,王妥妥就感觉如入蜜罐,能在一片蓝天下呼吸共同的空气,能听到他用微快的语速说着话,能看到他目无旁鹜般走路的姿态,妥妥都感觉此生足矣。他的许多细微的动作,如撩头发,眼睛转过来看她时的表情,在妥妥的眼里,都是那样无与伦比的帅气,这世上,再也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令她如此心动了。

    越喜爱,越紧张。

    妥妥害怕和他走不近,又害怕和他走得太近,杨策是如此的放肆,而她王妥妥又是如此的对他不可抗拒,甚至如飞蛾扑火般奋不顾身。越是想得到,也就越害怕失去,爱情像美丽的彩虹,彩虹美虽美,却转瞬即逝。如果拥有了那份美好,却不得不承受失去的痛苦,那将是多么钻心腕骨的疼痛?她不敢想,每天都忧思不已。

    但是杨策却丝毫不想给她任何犹豫的机会。

    初秋的午后,阳光还在散播着它勃勃的余威,万物在这肃杀的季节里敛气屏声。体育课的老师们带着午后的微困脚步沉沉地给孩子们集合,树荫也无法送走他缠绵的乏意,草草用糯粘绵软的声音整了一下队形就解散队伍让他们自由活动,许多孩子如脱笼的鸟一般奔向乒乓球桌,有的呼啸着一起去打篮球。杨策却觉得身上余热难当,早晨接妥妥时,她穿着一件白衬衫,下着一条牛仔短裤,宽松的衬衫快把下装的深蓝给盖住了,长长的白玉般的腿更是晃得他眼花。他扶着自行车,咬了一下唇,低头皱眉朝旁边看了一眼,转过来毫不客气地对妥妥说:“你这穿着什么破裤子?短得都快看不见了!这都什么季节了,你不知道冷吗?”

    妥妥没防他来了这么一句,顿时呆住了,她的脸腾地红了起来,早晨,为了配她刚买的白衬衫,她六点就起床,试了十几条裤子和短裙,最后还是跑到大姐房里才找来了这一条,觉得穿起来好看,现在却弄巧成拙,反被杨策骂了。杨策从来没有用这种声调对她说过话,她羞臊得要命,低着头半天才回过神,用蚊子般的声音道:“那……我进去再换一条?”杨策看着眼前娇怯如山茶花的她,瞬间觉得自己语气有点太过严厉了。迈开长腿上了自行车,对她说:“上来,等下要迟到了。”他们总是约在妥妥家旁边一个隐秘的小道旁,耽搁的时间越久越不安全。他不能让妥妥这个时候回家换衣服。

    妥妥上了自行车,把头埋得低低的,长发都落到了杨策的腰间,那细微的摩擦总是在他腰间若有若无,来来去去,身后不知是妥妥洗发水的香味,还是沐浴露的香味,也许是少女独有的体香,挥之不去。杨策觉得自行车都快要骑不稳了。

    好不容易挨到学校,他下自行车后还犹自面沉如水,无视江庭曦那站在教室门口向他们口哨,也不去看他不怀好意的笑,径自就去车棚放车,把妥妥晾在一旁,妥妥等他不是,不等他也不是,耳朵烧得要命,幸亏黎慧佳正好来了,高兴地奔过来挽着她的手往前走。

    一整个上午杨策都心不在焉,江庭曦过来和他说话,他一个字也没听进去,嗯嗯啊啊地敷衍了过去。课间操江庭曦过来邀他去打球,他也推说脚疼没去,妥妥那白玉般的腿不时在他脑海中晃动,一会儿又变成了早晨她映着朝阳比飞霞还红的脸。他刻意不去看她,却总是不由自主地又开始搜索她的身影。

    妥妥也没好到哪去,她感觉一点都不自在,一起身就会觉得自己的腿不像是自己的腿了,变成了独立的存在,让她无法忽视,所以,她老老实实地坐在位子上,并拢双腿,拿过一本书,装模作样地翻起来,没翻多久,就觉得支棱起来的脊背僵硬得生痛。她动了动臂膀,脸烫得厉害,干脆伏在了桌上,想让自己睡会儿,脑子里却乱得浆糊一般,就是不肯睡去。

    教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成了多余的存在,挥之不去的灼热让她无所适从,她在想是不是该请假回家休息一下。但是只要想到坐在教室后面,她的斜后方的那个人,她就又不想回家了。

    就这样矛盾不已地挨到了下午,体育老师宣布解散,慧佳和她就准备回教室喝水,慧佳拿着水杯往操场走,教室里空无一人,一直浑身不舒服的妥妥坐在位子上呼了一口气,感觉浑身酸软无力,她拿起水杯小泯了一口水,无助地闭上眼睛,想理一理头绪,具体要理什么么,其实她自己也不清楚。

    不过她还没等她好好缓过气来,一只强有力的手臂将她拽了起来,她愕然睁开眼,杨策半是嗔怒半是不耐的脸就在咫尺,“你干什……”话还没说完,人就被半推半搡地带到了工具间,这是一间设在教室角落放置劳动工具的独立小房,阳光从一扇小窗里透了进来,能看见窗外的树枝横斜,飞鸟嬉戏。角落里扫把的尘土混合着水散发着腥味,杨策把门一带,随手反锁,房间里就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妥妥脸红得快要滴血,鼻底全是杨策躯体散发出的味道,汗腺和一些不知名的气味,属于这个年龄男孩独有的青春和阳光的味道,混合在一起,感觉简直要把她整个人熏晕了,她别过头去不看他。

    杨策高她一头,此时还维持着捉住她双手的姿势,他咬着牙想要说什么,半天才说了一句:“王妥妥……”妥妥看了他一眼,那眼睛里的灼热和莫名的愤怒把她吓坏了,她的身体开始抖,抖得话都说不完整了:“你……你……怎么了……”杨策没有回答她,只是依旧狠狠地盯着她,妥妥害怕极了,想要挣脱他的手,没想到意识到她在挣扎的杨策反而把她抓得更紧,并且顺势把她往胸前一带,两人隔得更近了,妥妥盯着他的肩膀,又委屈又心慌,眼泪都快出来了。杨策没有看到,只是松了双手抱住她,搂得越来越紧,他一头扎进她的秀发里,脸摩挲着她的头发,嘴里喃喃,翻来覆去叫着她的名字:“王妥妥……妥妥……王妥妥……”妥妥心疼极了,悬着的双手穿过他的肋间绕到他的背部,环抱住了他。杨策的双唇含着她的发丝,不停地噬咬,不一会而穿过发丝噌着她的脖子。双唇逐香,寻找着妥妥脖子上的肌肤,然后开始新一轮的噬咬。妥妥像是触电了一般,飞快地扭过脖子:“别……”

    杨策却不让她退缩,双手从后背移到了腰,又从她的腰上摩挲上升,一寸寸地在她的身上点火,妥妥想要挣脱他的怀抱,无奈那双手如铁箍一般有力,让她分毫也动弹不得。

    妥妥心里又紧张又害怕,教室里刚刚虽然没有人,但随时都有可能有人会进来,等一下他们两人怎么出去,被人看见他们从密闭的房间里出去,别人会怎样看他们,会不会告诉老师?妥妥不敢想象。

    她开腔了,语调里尽是央求:“不要……别这样,等下我们都出不去了……”“我才不管。”杨策突然抬起头,眼睛直视妥妥,温柔满溢,满眼星光如水,妥妥溺水一般闭上眼。

    杨策又埋头用鼻尖蹭着她的脸,然后是双唇,薄薄的唇膜如蝶穿花一般轻柔而温热,妥妥的脸烧得更厉害了,他的双手也没闲着,从腰间留连到腰侧,和他的唇一样贪婪,从指腹的轻揉到指节的轻叩到手背的摩蹭,无一不让妥妥绝望至极,他这是要干什么,疯了么?本来脑袋就一锅浆糊的她意识更加模糊了。她闭上眼睛决定死了算。这时窗外“呯”的一声,是一只飞鸟凌空而起,撞到了玻璃发出的声音,这声音让妥妥惊出了一声冷汗,她咬牙用力推开了杨策,夺门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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