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有人来店里给了我一张纸条。上面写着“放心吧，你担心的事不会发生。”署名是威廉。我稍微安下心，他的意思应该是说我哥哥不是悬赏目标吧，或者，也是在告诉我，让我不要担心太多。
开店真是个无聊的事，尤其是这几天威廉都不在，没人陪我解闷。但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这点让我很开心。
空暇时，我没忘计划怎么和哥哥相认。如果知道他之后的行程就好了呢。这么盘算着，店里来客人了。
“你好，呃——”
“我来看看你。”爱德华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请他坐下，僵硬地给他递上一杯茶。
他心情倒是很好，而且一改最初的有气无力，气色很好。
应该是最近不再只喝稀粥了吧，生活还是要稍微加点调味料才够劲。
“我看家里女仆最近少了一个。尤其是最显眼的那个孩子。”他缓缓说道。我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不过他接着又补充，“不过既然妹妹发了高烧，这几天做姐姐的应该要替妹妹分担。”
看来他是查过这家店的背景资料了，知道我和威廉是合伙人。所以就以为威廉和我是姐妹吧——
“不过，很少有女孩子叫威廉啊。我记得……伯爵身边的侍卫也叫威廉吧。”他盯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表情，“好像就是那天，在杂物间里和你嬉戏的人。”
“啊，我那天太着急，把弟弟说成妹妹了，其实威廉是我弟弟。但那个侍卫，应该只是重名吧。”
“你以为我查不到你的威廉是谁吗？”他特意加重了“威廉”两个字。
威廉妹妹，快来救救姐姐我啊。
意识到自己的尖锐，他突然用手撑着额头，放柔了语气说：“我知道的。”随后就只喝茶，不说话了。
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全部吗。为什么不继续说啊，不要停在这里啊。
我叹了一口气，他看了我一眼，说：“不要老是叹气。”我一脸不可置信，他用手帕擦擦嘴，对我伸出手。
要我扶他起来吗！
我眉毛都要竖起来了，这男的怎么这样啊。
算了，毕竟人家是公爵大人。
我把手放到他手里，他却一把把我拉过去，凑到我耳朵旁，说：“明天下午到街口的咖啡厅找我，我有事跟你说。”他往店门口看了一眼，“你想知道的事，我都知道。”
说完，他放开我，起身准备离开。这时我才发现威廉站在店门口。他戴上帽子笑着和威廉打了招呼，威廉只是瞪了他一眼。
爱德华走到门口，突又转过头对我说：“如果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不论哪方面。如果生意上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我，我可是很好的合伙人。”
两个人推挤着，最后还是威廉把爱德华推出去，很大声地关上门。
“哦哟，别把门碰坏了。”
“没事，我们不差钱。”威廉闷闷地走过来。
我当然懂他的心思。
我问道：“你怎么这样对公爵，他可是‘公爵大人’哦。比‘伯爵’还厉害哦。”
他不在乎地说：“我又不怕他，一个将死之人——”
我皱眉。他立马改口：“反正人都要死对吧。不管是公爵还是侯爵。”
“说的也是。但，贵族总比普通人死得安稳一点吧。”我在贫民窟看到过许多人，死得毫无尊严，也很少有人会给去世的人举行葬礼。大部分时候，只是随便找个荒草处埋了。
“不一定呢。”威廉低声反驳。
我明白过来，“对喔，你们赏金猎人可不管对方是谁，应该都是一刀毙命，不管尊卑与否。”
我摸了摸他的火绒绒的脑袋。小小年纪就看惯杀戮和生死，应该不是什么好滋味。这点，我和威廉都有同感。
威廉突然抓住我的手，整个人的脸凑到我面前，而且越来越近。我顺势闭上眼睛，可我以为的事情却没有发生。
结果，他只是把头埋在了我肩膀上。
“你怎么不反抗。”他说。
“我不想反抗啊。”我答道。
“我不是说我，我，我是说，你怎么不反抗他。”
他是在说爱德华拉我的那一下吧。
“我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啊。”我多无辜呀。
“那你应该提高自己的反应能力——”话音刚落，我感觉到一片炽热压在了嘴唇上。他一动不动，我眨眨眼，想要张开嘴，他立马更用劲地压了过来，我快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开一点，很快又压过来，开始用牙齿轻轻啃咬，等他享受完毕，不忘舔一舔，最后亲了一口，才离开我的嘴唇。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忍不住偏过头笑了。
我无语，知道自己的嘴现在肯定红肿得不像样子，而罪魁祸首还开心得不行。为了报复，我抹了一把嘴，慢条斯理地说：“喜欢啃人，坏习惯，就像狗狗一样。”
我以为他会黑脸，没想到他的脸更红了。“一身肌肉，光用来压人了。”我继续说道。
好家伙，这下他脸和头发一样红了。我没把这句话说出来，怕他真发高烧。
第二天我如约到咖啡厅。出乎意料，他没给我点咖啡，而是点了薯条和牛排。
“我正好不怎么喜欢喝咖啡。”我大快朵颐。
“我知道。”他笑看着我。
我被看得有点毛毛的。“爱德华，我们也才刚认识一天吧……”
“……吃你的吧。小心噎着。”
我继续狂吃，他给我点了一杯水。
“我跟你说，如果你有好感呢，很抱歉我不能回应。”
“我知道。”
我没辙，不准备说话了，专心应对食物。说来也是奇怪，我能理解爱德华为什么对我有好感。我和他气场很相契，明明刚认识，却有莫名的亲切感，就像是——老乡？
我猛灌了一口水，问他：“你是哪里人啊？”
“……外国人。”
“嗯？”
“我们都是外国人。”
“我们是指——”
“我和……伯爵。”
我有点懵，哥哥是外国人，那我呢？
“你和我哥……和伯爵关系很好吗？”
“不太好，他想杀死我。”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我的一缕头发。
这家伙，果然是白毛控啊。
我抽回自己的头发，正经地对他说：“你再继续对我动手动脚，那真的会被暗杀哟。”（威廉：？）
听了我的话，他不气反笑：“那我很高兴。”
他喝着咖啡，继续说：“我和他是竞争对手。不如说，我顶替了他的位置，他从一开始就应该恨我。”
“对于他来说，我夺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他要求我把我最爱的宝物给他。”
东西吃完了，我嘴里空空的，他又点了几份蛋糕。“嗯……感觉还挺合理，这样你们也互不亏欠了嘛。”我看他表情有点晦涩，像在极力忍着什么，便切了一半蛋糕分到他盘里。“如果你很舍不得你的宝物，那你就把别的什么宝贝给他呗。你又不是给不起。”
“……不，他只要求这个宝物，其他的都不要。毕竟，能让我恨不得藏起来的宝物，世上又怎么会有第二个呢。”
看他情绪有些失控，我咂咂嘴，看样子他是真心喜爱自己那个宝物啊。
“我能理解你。”我吃下一块蛋糕，还没尝出味道，就迅速融化在嘴里了。
我的人生中，也存在着这样的宝物。
爱德华注视着我，像在等我。
在这目光下，我又吃下一块蛋糕，好让我的话能更好地说出口。
“我的宝物，我也不想随便交出去。”这下尝出味道了，真是有点酸酸的。
“……如果可以不交出那份宝物，我宁愿付出我的生命。”我说出来了，蛋糕也吃完了。
七
马车上，我和伯爵，也就是我的哥哥，坐在了一起。
我吞了吞口水，看来爱德华是真的什么都知道。他讨厌着我哥哥，但他好像不讨厌我，甚至在帮我。我从包里拿出带花边的大帽子戴上，对着旁边的车窗照了照。哎呀，肯定是因为我美丽动人，怎么会有正常人讨厌我呢。
马车将要驶向新星剧院，最近最火爆的杂技演员正在剧院里巡演。爱德华特地邀请我一起去，并安排我和伯爵坐在一起。我往后面的那辆马车探了探头。本来伯爵应该和作为侍卫的威廉坐在一起的，可难得爱德华和威廉都同意让我和伯爵坐在一起。现在他们两个待在同一辆马车里，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架来。
我转过头时，帽沿碰到了伯爵。他没有半点动怒，只是微微往外坐了一点。
对了，照爱德华的说法，哥哥应该是在逃去外国的过程中失忆了，后来到了外国，又进行了一些身份的审查，甚至连外貌也进行了些微改变。也就是说，现在的哥哥，是全新的他，拥有着全新的身份。
“你哥哥曾经死过一次，是看着一张照片死的……照片上是一个银色头发的小女孩。”
看着我质疑的眼神，他继续说：“还好他被路过的外国人发现了，之所以会被发现嘛，当然是因为——”
“银色的头发。”我说。
“没错。最后居然是被他恨了一辈子的发色救了一把。”
“嗯……我想，你说的外国人，很多人都是银发吧。”
“对。当然，银发即使在外国也不是很普遍，但也不至于像这个地区，只有一两个。”
“居然有这样的地方啊，真想去那个国家啊。”
“怎么？难道在这里现在还会有人因为你的发色嘲笑你吗？”
“不不不，现在倒是没有了，连你不也喜欢戴——”
我愣住了。
“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我问了另一件事：“我记得报纸上说，白发伯爵从黑暗中归来，那个国家是不是……”
爱德华没回答我。我准备问问“白发伯爵”本人。
对了，现在伯爵是有了新名字，那他对原来的名字还有印象吗？
我尝试着唤他：“阿，阿尔杰？”
他转过头来，眼睛里覆上了一层冰霜。“我不是你哥哥。”
我……还是换个话题吧。
“呃，伯爵大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是否会介意。”我努力对他摆出我最甜美的微笑。
“……只要别用那种卑贱的名字称呼我。”
好难伺候啊这人。
“请问，那个报纸上说的，银发伯爵从黑暗中——”我观察着他的表情，他似乎不反感，“为什么说你是从黑暗中归来的呀？”
“因为我的国家只有一个季节。”
“哎呀，是只有……冬季吗？”
“嗯，非常漫长的冬季。永不结束的凛冬。”
“怪不得，那天肯定很黑吧。”我低声说，“怪不得叫黑暗的地方……我可不要去这种地方。”
伯爵挑起眉，第一次正视我的眼睛，我看到他和我略微相似的眉眼，灵魂好像被抽调了。
“你不去也得去，因为你就是出生在那里的。”
“不要！”我推开他，“我很怕冷！”
被突然推开，他很震惊。随后他揉揉眉心，无奈地说：“我怎么可能让你受冻。”
我瞪大眼睛看向他。
“——你可是伯爵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如果你想，一丝冷风都不会让你吹到。”
我打开马车窗户，风从我耳边呼呼吹过，我探出头，猛地喊道：“我现在就吹到了！心里好凉——”
后面那辆马车的车窗打开了，威廉探出头来，手上拿着匕首，冲我这边挥道：“怎么啦，他欺负你了吗？”
我被他这架势唬到。大兄弟，你好歹是人家的侍卫吧，这就举着刀一副要干他的样子。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你啊！”我装作神气地斥责了他几句。威廉一下子钻进车内，我也跟着缩回去了。
“你在那小子面前倒很像姐姐嘛。”伯爵扯起嘴角。
“我本来就比他大嘛。”
“你自己没注意到，你和别人的相处方式以及气场，反映了你和那人的关系。”
“那你看我和你相处的气场像什么。”
伯爵嗤笑了一声。
我不理他，哼着歌“稍纵即逝的每一天，始终追寻着你的身影……”
开店真是个无聊的事，尤其是这几天威廉都不在，没人陪我解闷。但客人渐渐多了起来，这点让我很开心。
空暇时，我没忘计划怎么和哥哥相认。如果知道他之后的行程就好了呢。这么盘算着，店里来客人了。
“你好，呃——”
“我来看看你。”爱德华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请他坐下，僵硬地给他递上一杯茶。
他心情倒是很好，而且一改最初的有气无力，气色很好。
应该是最近不再只喝稀粥了吧，生活还是要稍微加点调味料才够劲。
“我看家里女仆最近少了一个。尤其是最显眼的那个孩子。”他缓缓说道。我绞尽脑汁地想着理由，不过他接着又补充，“不过既然妹妹发了高烧，这几天做姐姐的应该要替妹妹分担。”
看来他是查过这家店的背景资料了，知道我和威廉是合伙人。所以就以为威廉和我是姐妹吧——
“不过，很少有女孩子叫威廉啊。我记得……伯爵身边的侍卫也叫威廉吧。”他盯着我，似乎在观察我的表情，“好像就是那天，在杂物间里和你嬉戏的人。”
“啊，我那天太着急，把弟弟说成妹妹了，其实威廉是我弟弟。但那个侍卫，应该只是重名吧。”
“你以为我查不到你的威廉是谁吗？”他特意加重了“威廉”两个字。
威廉妹妹，快来救救姐姐我啊。
意识到自己的尖锐，他突然用手撑着额头，放柔了语气说：“我知道的。”随后就只喝茶，不说话了。
知道了什么？知道了全部吗。为什么不继续说啊，不要停在这里啊。
我叹了一口气，他看了我一眼，说：“不要老是叹气。”我一脸不可置信，他用手帕擦擦嘴，对我伸出手。
要我扶他起来吗！
我眉毛都要竖起来了，这男的怎么这样啊。
算了，毕竟人家是公爵大人。
我把手放到他手里，他却一把把我拉过去，凑到我耳朵旁，说：“明天下午到街口的咖啡厅找我，我有事跟你说。”他往店门口看了一眼，“你想知道的事，我都知道。”
说完，他放开我，起身准备离开。这时我才发现威廉站在店门口。他戴上帽子笑着和威廉打了招呼，威廉只是瞪了他一眼。
爱德华走到门口，突又转过头对我说：“如果有什么困难就跟我说，不论哪方面。如果生意上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找我，我可是很好的合伙人。”
两个人推挤着，最后还是威廉把爱德华推出去，很大声地关上门。
“哦哟，别把门碰坏了。”
“没事，我们不差钱。”威廉闷闷地走过来。
我当然懂他的心思。
我问道：“你怎么这样对公爵，他可是‘公爵大人’哦。比‘伯爵’还厉害哦。”
他不在乎地说：“我又不怕他，一个将死之人——”
我皱眉。他立马改口：“反正人都要死对吧。不管是公爵还是侯爵。”
“说的也是。但，贵族总比普通人死得安稳一点吧。”我在贫民窟看到过许多人，死得毫无尊严，也很少有人会给去世的人举行葬礼。大部分时候，只是随便找个荒草处埋了。
“不一定呢。”威廉低声反驳。
我明白过来，“对喔，你们赏金猎人可不管对方是谁，应该都是一刀毙命，不管尊卑与否。”
我摸了摸他的火绒绒的脑袋。小小年纪就看惯杀戮和生死，应该不是什么好滋味。这点，我和威廉都有同感。
威廉突然抓住我的手，整个人的脸凑到我面前，而且越来越近。我顺势闭上眼睛，可我以为的事情却没有发生。
结果，他只是把头埋在了我肩膀上。
“你怎么不反抗。”他说。
“我不想反抗啊。”我答道。
“我不是说我，我，我是说，你怎么不反抗他。”
他是在说爱德华拉我的那一下吧。
“我没来得及反应过来啊。”我多无辜呀。
“那你应该提高自己的反应能力——”话音刚落，我感觉到一片炽热压在了嘴唇上。他一动不动，我眨眨眼，想要张开嘴，他立马更用劲地压了过来，我快喘不过气来，他才松开一点，很快又压过来，开始用牙齿轻轻啃咬，等他享受完毕，不忘舔一舔，最后亲了一口，才离开我的嘴唇。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忍不住偏过头笑了。
我无语，知道自己的嘴现在肯定红肿得不像样子，而罪魁祸首还开心得不行。为了报复，我抹了一把嘴，慢条斯理地说：“喜欢啃人，坏习惯，就像狗狗一样。”
我以为他会黑脸，没想到他的脸更红了。“一身肌肉，光用来压人了。”我继续说道。
好家伙，这下他脸和头发一样红了。我没把这句话说出来，怕他真发高烧。
第二天我如约到咖啡厅。出乎意料，他没给我点咖啡，而是点了薯条和牛排。
“我正好不怎么喜欢喝咖啡。”我大快朵颐。
“我知道。”他笑看着我。
我被看得有点毛毛的。“爱德华，我们也才刚认识一天吧……”
“……吃你的吧。小心噎着。”
我继续狂吃，他给我点了一杯水。
“我跟你说，如果你有好感呢，很抱歉我不能回应。”
“我知道。”
我没辙，不准备说话了，专心应对食物。说来也是奇怪，我能理解爱德华为什么对我有好感。我和他气场很相契，明明刚认识，却有莫名的亲切感，就像是——老乡？
我猛灌了一口水，问他：“你是哪里人啊？”
“……外国人。”
“嗯？”
“我们都是外国人。”
“我们是指——”
“我和……伯爵。”
我有点懵，哥哥是外国人，那我呢？
“你和我哥……和伯爵关系很好吗？”
“不太好，他想杀死我。”
他慢条斯理地拿起我的一缕头发。
这家伙，果然是白毛控啊。
我抽回自己的头发，正经地对他说：“你再继续对我动手动脚，那真的会被暗杀哟。”（威廉：？）
听了我的话，他不气反笑：“那我很高兴。”
他喝着咖啡，继续说：“我和他是竞争对手。不如说，我顶替了他的位置，他从一开始就应该恨我。”
“对于他来说，我夺走了他最重要的东西。所以他要求我把我最爱的宝物给他。”
东西吃完了，我嘴里空空的，他又点了几份蛋糕。“嗯……感觉还挺合理，这样你们也互不亏欠了嘛。”我看他表情有点晦涩，像在极力忍着什么，便切了一半蛋糕分到他盘里。“如果你很舍不得你的宝物，那你就把别的什么宝贝给他呗。你又不是给不起。”
“……不，他只要求这个宝物，其他的都不要。毕竟，能让我恨不得藏起来的宝物，世上又怎么会有第二个呢。”
看他情绪有些失控，我咂咂嘴，看样子他是真心喜爱自己那个宝物啊。
“我能理解你。”我吃下一块蛋糕，还没尝出味道，就迅速融化在嘴里了。
我的人生中，也存在着这样的宝物。
爱德华注视着我，像在等我。
在这目光下，我又吃下一块蛋糕，好让我的话能更好地说出口。
“我的宝物，我也不想随便交出去。”这下尝出味道了，真是有点酸酸的。
“……如果可以不交出那份宝物，我宁愿付出我的生命。”我说出来了，蛋糕也吃完了。
七
马车上，我和伯爵，也就是我的哥哥，坐在了一起。
我吞了吞口水，看来爱德华是真的什么都知道。他讨厌着我哥哥，但他好像不讨厌我，甚至在帮我。我从包里拿出带花边的大帽子戴上，对着旁边的车窗照了照。哎呀，肯定是因为我美丽动人，怎么会有正常人讨厌我呢。
马车将要驶向新星剧院，最近最火爆的杂技演员正在剧院里巡演。爱德华特地邀请我一起去，并安排我和伯爵坐在一起。我往后面的那辆马车探了探头。本来伯爵应该和作为侍卫的威廉坐在一起的，可难得爱德华和威廉都同意让我和伯爵坐在一起。现在他们两个待在同一辆马车里，不知道会不会打起架来。
我转过头时，帽沿碰到了伯爵。他没有半点动怒，只是微微往外坐了一点。
对了，照爱德华的说法，哥哥应该是在逃去外国的过程中失忆了，后来到了外国，又进行了一些身份的审查，甚至连外貌也进行了些微改变。也就是说，现在的哥哥，是全新的他，拥有着全新的身份。
“你哥哥曾经死过一次，是看着一张照片死的……照片上是一个银色头发的小女孩。”
看着我质疑的眼神，他继续说：“还好他被路过的外国人发现了，之所以会被发现嘛，当然是因为——”
“银色的头发。”我说。
“没错。最后居然是被他恨了一辈子的发色救了一把。”
“嗯……我想，你说的外国人，很多人都是银发吧。”
“对。当然，银发即使在外国也不是很普遍，但也不至于像这个地区，只有一两个。”
“居然有这样的地方啊，真想去那个国家啊。”
“怎么？难道在这里现在还会有人因为你的发色嘲笑你吗？”
“不不不，现在倒是没有了，连你不也喜欢戴——”
我愣住了。
“怎么了？”
过了好一会，我问了另一件事：“我记得报纸上说，白发伯爵从黑暗中归来，那个国家是不是……”
爱德华没回答我。我准备问问“白发伯爵”本人。
对了，现在伯爵是有了新名字，那他对原来的名字还有印象吗？
我尝试着唤他：“阿，阿尔杰？”
他转过头来，眼睛里覆上了一层冰霜。“我不是你哥哥。”
我……还是换个话题吧。
“呃，伯爵大人，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不知道你是否会介意。”我努力对他摆出我最甜美的微笑。
“……只要别用那种卑贱的名字称呼我。”
好难伺候啊这人。
“请问，那个报纸上说的，银发伯爵从黑暗中——”我观察着他的表情，他似乎不反感，“为什么说你是从黑暗中归来的呀？”
“因为我的国家只有一个季节。”
“哎呀，是只有……冬季吗？”
“嗯，非常漫长的冬季。永不结束的凛冬。”
“怪不得，那天肯定很黑吧。”我低声说，“怪不得叫黑暗的地方……我可不要去这种地方。”
伯爵挑起眉，第一次正视我的眼睛，我看到他和我略微相似的眉眼，灵魂好像被抽调了。
“你不去也得去，因为你就是出生在那里的。”
“不要！”我推开他，“我很怕冷！”
被突然推开，他很震惊。随后他揉揉眉心，无奈地说：“我怎么可能让你受冻。”
我瞪大眼睛看向他。
“——你可是伯爵家的大小姐，怎么可能——如果你想，一丝冷风都不会让你吹到。”
我打开马车窗户，风从我耳边呼呼吹过，我探出头，猛地喊道：“我现在就吹到了！心里好凉——”
后面那辆马车的车窗打开了，威廉探出头来，手上拿着匕首，冲我这边挥道：“怎么啦，他欺负你了吗？”
我被他这架势唬到。大兄弟，你好歹是人家的侍卫吧，这就举着刀一副要干他的样子。
“成何体统！成何体统！你啊！”我装作神气地斥责了他几句。威廉一下子钻进车内，我也跟着缩回去了。
“你在那小子面前倒很像姐姐嘛。”伯爵扯起嘴角。
“我本来就比他大嘛。”
“你自己没注意到，你和别人的相处方式以及气场，反映了你和那人的关系。”
“那你看我和你相处的气场像什么。”
伯爵嗤笑了一声。
我不理他，哼着歌“稍纵即逝的每一天，始终追寻着你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