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绮冉觉得自己太冲动了。
晚上回到酒店才开始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早上太过于莽撞。
是当下的场景太具迷惑性，才让她失去了一贯的理智。
而且，确定关系后，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相处反而更不自然。
顾及着场合，得到肯定答案后，喻礼只是轻轻抱了下她，牵起她的手，郑重地对她说了句“谢谢”。
喻礼第一次谈恋爱，明绮冉更没有谈恋爱的经验，两人就这样僵着身子牵着手下了山。
杜浔下山后还问她，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好，又哭又笑的。
明绮冉只能尴尬地搪塞过去。
躺在床上和姜颂聊了会儿，明绮冉终于下定决心，把她和喻礼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了她。
姜颂的反应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先是怔然，顿了几秒钟，然后又贴心地告诉她，她要开始尖叫了。
表达完情绪之后，又对明绮冉大夸特夸：“冉冉宝你终于勇敢地迈出了这一步！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嘛！”
明绮冉手指绕了圈头发在手里打圈，情绪没什么波澜，反倒有些对未来的不确定之感以及对自己的反复审问：“但我觉得我没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每一个人的存在就是有价值和闪光点的，你这样想只会让你自己陷入没有意义的内耗，然后开始恶性循环。”姜颂知道她内心一直纠结的点，开导她，“而且，我觉得冉冉宝贝也很好啊！又美又热心，不盲目心软，非常有社会责任感…对待朋友虽然有些小心翼翼，但也无伤大雅，很可爱；处理事情也是非常果断有头脑……”
“行了。”明绮冉打断她，降低了声音，“别夸了。”
“反正，”姜颂最后叮嘱，“你就安心地享受恋爱，不要怕，不要多想。”
-
很快大红灯笼挂在了街头巷尾，象征过年的元素出现越来越频繁，年味儿越来越浓。就连出租车司机听的广播都换成了恭贺新春的祝福。
明绮冉和喻礼终于不再尴尬，对彼此男女朋友的身份适应良好。
喻礼给足了明绮冉安全感，但唯一让她觉得有些超出控制的是他的黏人程度。
每次出去约会，只要有机会，喻礼都会牢牢地牵着明绮冉的手，而且总是换各种亲密的称呼叫她，包括但不仅限于“宝宝”、“冉冉宝”、“乖乖”……
过年前，喻礼约了明绮冉去看烟花。
烟花秀设置在黎川城郊。
就近选了个餐厅吃过饭后，正好赶上试放开始。
喻礼拿起明绮冉的包，自然地挽起她的手。
可能是因为年前，人们来得不算多，两人选了个便于观看的位置站定。
试放结束，随着现场人员的一声呐喊，烟花秀就在这样一种有些草率的仪式感中噼里啪啦地开始了。
先是一排排长短参差不齐的单色礼花沿着直线射入空中，时间很密，一波还没来得及消失，另一波就迫不及待地接连而上。
随后又开始变换形状，虽然还是直线，但地面上的位置排布变换起来，空中短直线倏然变得繁复，从圆圈变成了“s”形。
接着更换了另一个种类，在空中炸开的瞬间碎裂成不同的形状。甚至还有栩栩如生的“玲娜贝儿”形象。
最后，五彩斑斓的渐变流苏一齐窜上天空，有节奏地炸开，铺满整个蓝黑色的夜空。
明绮冉的脸庞被烟花照亮，明明灭灭的色彩转换之中，眼尾泛起无限星光。
喻礼的视线从头到尾都凝聚在她身上，烟花只是余光里顺带的欣赏。
捏了捏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玩意放进手心。
“什么？”明绮冉的注意被吸引，摊开手掌，借着杂乱的光线看到手心里静静躺着的小木雕。
虽然有些粗糙，角度切割不太平滑，但两个滑雪小孩的形态栩栩如生。
“这是…”明绮冉有些惊喜，不确定地抬眼看他，“是我们俩吗？”
“嗯。”喻礼含笑点头，“看来我的水平也不算太差。”
“第一次？”
“当然。”
“什么时候开始的？”
“滑雪回家那天。”喻礼摸摸她的头发，“想着这样道歉更有诚意一些，但是用时太久了有点。”
明绮冉眉间带笑，拿在手中反复把玩，摸了摸两个小人的头顶，“我很喜欢。”
“我那天听到你们聊天了…”喻礼委委屈屈地小声抱怨。
“什么？谁们？”明绮冉思索良久无果，一头雾水地问。
“陈画原…”
“啊？”明绮冉早已把他拉进了记忆宫殿中最不重要的一格，努力想了想，恍然道，“那是浮雕吧？不一样啊这根本就。”
“我不管什么雕，”喻礼双手覆上她握着木雕的小手，像一只摇着尾巴眼巴巴地讨好主人的小狗，但语气确实不容拒绝，“你只许喜欢我这个。”
最后一颗烟花放完，天空寂静下来，残留的淡淡烟雾还未完全消散。
明绮冉脸上笑意也久久不能收敛。
两人慢慢向停车场方向走着。
“过年就见不能天天见面了。”喻礼嗓音里的失落显而易见。
明绮冉挠了挠他的手心，“我觉得我们应该还是有一些距离感比较好。”
“为什么？！”喻礼快走两步停在她面前，一把拉起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握在手心，不赞同地抬高了音量控诉，“现在的见面频率我都觉得还不够，而且，情侣不就应该天天待在一起吗？”
“那你喜欢我什么？”明绮冉沉默了会儿，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轻声问道。
“喜欢…”，喻礼把她的手塞进他的口袋，神色认真地想了想，郑重地说，“喜欢你的全部。第一眼见到你我其实没有太多特别的感觉，但你和我说话，我突然变得开始有些奇怪。后来……”
他开始拖长音调，阴阳怪气，“后来你的小海哥出现，我才突然明白我的心意。”
明绮冉抬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毫不留情地打断：“所以你喜欢我什么？”
喻礼目光飘远，边回忆边慢慢说：“喜欢你做事认真的态度，天马行空的想法，不受拘束做自己的性格，绞尽脑汁想着问题解决方法时闪闪发光的魅力，紧急情况下的游刃有余，面对朋友的宽容和默默关心……”
“当然，”喻礼补充，“我并不否认你的相貌对我的吸引力。”
“哦。”明绮冉垂下眼睫，干巴巴地小声回了一句，拉着喻礼的手加快了脚步。
“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如果…”明绮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提出一个假设词，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惹人厌烦，把未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
-
过完年后的日子过得飞快，马上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陈画原也在这个学期转回了黎川学习基础课程。
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了课表，明绮冉下课了就看到他站在门口等她。
哦，还不确定是不是等她。
但搜寻到她的身影后，陈画原炽热的眼神就一路追随她，抬步逆着人流走到她面前，扬起熟悉的微笑，操着熟悉的语气：“又见面了学姐！”
“有事吗？”明绮冉也回给他一个面具之上的笑容，保持着不咸不淡的社交距离。
“学姐，中午可以和你一起吃饭吗？”
看到明绮冉微微皱眉，他抬了下手中的本子，补充：“有一些专业上的问题想请教你。”
“好。”虽然觉得这只是借口，但无心和他纠缠，不如遂了他的意。
明绮冉答应下来，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喻礼夸她的那句话——面对朋友宽容和默默关心。
陈画原喜怒都写在脸上，得到想要的回答后，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
但明绮冉只觉得他表演痕迹过重，虽无所谓，也还是默默拉开了距离。
一顿饭都是陈画原一个人的独角戏，明绮冉只是偶尔附和几句，他所说的专业问题也没问几个，还都是一些浅显的理论知识。
搭配着这样无趣的下饭菜，着实有些食之无味。
陈画原见她兴致不高，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寒假有和家人一起出去玩吗？”
又精准地踩到她的雷点。
明绮冉面无表情，装模作样的假笑也懒得做了，就事论事地回答：“有。”
“可以说说吗？想做个参考。”
“去了趟灵济寺。”明绮冉嗓音淡淡，“没什么好说的。”
陈画原罕见地沉默了下来。看她面上丝毫不露其他情绪的平静神色，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一个对亲情还有期待的自己。
但现在他已经在心脏外围筑起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人际交往只看利益，不谈感情，不让等不来的期待侵蚀他一分一毫。
有意开导明绮冉，陈画原旁敲侧击地说：“不开心的话，可以考虑阻断不开心源的传播。”
“阻断？”明绮冉擦了下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阻断是最没用的方法。”
“不开心的话，可以考虑消除源头或挖掉接收器。”她目光飘远，神色难辨，柔和的嗓音里好像蕴含着冰凌，必要时融化自己的部分血肉，给人致命一击。
晚上回到酒店才开始后知后觉地觉得自己早上太过于莽撞。
是当下的场景太具迷惑性，才让她失去了一贯的理智。
而且，确定关系后，不知道为什么，两人的相处反而更不自然。
顾及着场合，得到肯定答案后，喻礼只是轻轻抱了下她，牵起她的手，郑重地对她说了句“谢谢”。
喻礼第一次谈恋爱，明绮冉更没有谈恋爱的经验，两人就这样僵着身子牵着手下了山。
杜浔下山后还问她，怎么看起来脸色不好，又哭又笑的。
明绮冉只能尴尬地搪塞过去。
躺在床上和姜颂聊了会儿，明绮冉终于下定决心，把她和喻礼在一起的事情告诉了她。
姜颂的反应比她想象中的还要大，先是怔然，顿了几秒钟，然后又贴心地告诉她，她要开始尖叫了。
表达完情绪之后，又对明绮冉大夸特夸：“冉冉宝你终于勇敢地迈出了这一步！其实也没有那么难嘛！”
明绮冉手指绕了圈头发在手里打圈，情绪没什么波澜，反倒有些对未来的不确定之感以及对自己的反复审问：“但我觉得我没什么值得他喜欢的……”
“每一个人的存在就是有价值和闪光点的，你这样想只会让你自己陷入没有意义的内耗，然后开始恶性循环。”姜颂知道她内心一直纠结的点，开导她，“而且，我觉得冉冉宝贝也很好啊！又美又热心，不盲目心软，非常有社会责任感…对待朋友虽然有些小心翼翼，但也无伤大雅，很可爱；处理事情也是非常果断有头脑……”
“行了。”明绮冉打断她，降低了声音，“别夸了。”
“反正，”姜颂最后叮嘱，“你就安心地享受恋爱，不要怕，不要多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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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大红灯笼挂在了街头巷尾，象征过年的元素出现越来越频繁，年味儿越来越浓。就连出租车司机听的广播都换成了恭贺新春的祝福。
明绮冉和喻礼终于不再尴尬，对彼此男女朋友的身份适应良好。
喻礼给足了明绮冉安全感，但唯一让她觉得有些超出控制的是他的黏人程度。
每次出去约会，只要有机会，喻礼都会牢牢地牵着明绮冉的手，而且总是换各种亲密的称呼叫她，包括但不仅限于“宝宝”、“冉冉宝”、“乖乖”……
过年前，喻礼约了明绮冉去看烟花。
烟花秀设置在黎川城郊。
就近选了个餐厅吃过饭后，正好赶上试放开始。
喻礼拿起明绮冉的包，自然地挽起她的手。
可能是因为年前，人们来得不算多，两人选了个便于观看的位置站定。
试放结束，随着现场人员的一声呐喊，烟花秀就在这样一种有些草率的仪式感中噼里啪啦地开始了。
先是一排排长短参差不齐的单色礼花沿着直线射入空中，时间很密，一波还没来得及消失，另一波就迫不及待地接连而上。
随后又开始变换形状，虽然还是直线，但地面上的位置排布变换起来，空中短直线倏然变得繁复，从圆圈变成了“s”形。
接着更换了另一个种类，在空中炸开的瞬间碎裂成不同的形状。甚至还有栩栩如生的“玲娜贝儿”形象。
最后，五彩斑斓的渐变流苏一齐窜上天空，有节奏地炸开，铺满整个蓝黑色的夜空。
明绮冉的脸庞被烟花照亮，明明灭灭的色彩转换之中，眼尾泛起无限星光。
喻礼的视线从头到尾都凝聚在她身上，烟花只是余光里顺带的欣赏。
捏了捏她的手，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玩意放进手心。
“什么？”明绮冉的注意被吸引，摊开手掌，借着杂乱的光线看到手心里静静躺着的小木雕。
虽然有些粗糙，角度切割不太平滑，但两个滑雪小孩的形态栩栩如生。
“这是…”明绮冉有些惊喜，不确定地抬眼看他，“是我们俩吗？”
“嗯。”喻礼含笑点头，“看来我的水平也不算太差。”
“第一次？”
“当然。”
“什么时候开始的？”
“滑雪回家那天。”喻礼摸摸她的头发，“想着这样道歉更有诚意一些，但是用时太久了有点。”
明绮冉眉间带笑，拿在手中反复把玩，摸了摸两个小人的头顶，“我很喜欢。”
“我那天听到你们聊天了…”喻礼委委屈屈地小声抱怨。
“什么？谁们？”明绮冉思索良久无果，一头雾水地问。
“陈画原…”
“啊？”明绮冉早已把他拉进了记忆宫殿中最不重要的一格，努力想了想，恍然道，“那是浮雕吧？不一样啊这根本就。”
“我不管什么雕，”喻礼双手覆上她握着木雕的小手，像一只摇着尾巴眼巴巴地讨好主人的小狗，但语气确实不容拒绝，“你只许喜欢我这个。”
最后一颗烟花放完，天空寂静下来，残留的淡淡烟雾还未完全消散。
明绮冉脸上笑意也久久不能收敛。
两人慢慢向停车场方向走着。
“过年就见不能天天见面了。”喻礼嗓音里的失落显而易见。
明绮冉挠了挠他的手心，“我觉得我们应该还是有一些距离感比较好。”
“为什么？！”喻礼快走两步停在她面前，一把拉起她的另一只手，紧紧握在手心，不赞同地抬高了音量控诉，“现在的见面频率我都觉得还不够，而且，情侣不就应该天天待在一起吗？”
“那你喜欢我什么？”明绮冉沉默了会儿，低头看着两人交握的手，轻声问道。
“喜欢…”，喻礼把她的手塞进他的口袋，神色认真地想了想，郑重地说，“喜欢你的全部。第一眼见到你我其实没有太多特别的感觉，但你和我说话，我突然变得开始有些奇怪。后来……”
他开始拖长音调，阴阳怪气，“后来你的小海哥出现，我才突然明白我的心意。”
明绮冉抬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毫不留情地打断：“所以你喜欢我什么？”
喻礼目光飘远，边回忆边慢慢说：“喜欢你做事认真的态度，天马行空的想法，不受拘束做自己的性格，绞尽脑汁想着问题解决方法时闪闪发光的魅力，紧急情况下的游刃有余，面对朋友的宽容和默默关心……”
“当然，”喻礼补充，“我并不否认你的相貌对我的吸引力。”
“哦。”明绮冉垂下眼睫，干巴巴地小声回了一句，拉着喻礼的手加快了脚步。
“为什么突然问这些？”
“如果…”明绮冉没有回答他的问题，提出一个假设词，但话到嘴边又觉得惹人厌烦，把未说出口的话咽回肚子里。
-
过完年后的日子过得飞快，马上就到了开学的日子。
陈画原也在这个学期转回了黎川学习基础课程。
不知道他从哪里搞来了课表，明绮冉下课了就看到他站在门口等她。
哦，还不确定是不是等她。
但搜寻到她的身影后，陈画原炽热的眼神就一路追随她，抬步逆着人流走到她面前，扬起熟悉的微笑，操着熟悉的语气：“又见面了学姐！”
“有事吗？”明绮冉也回给他一个面具之上的笑容，保持着不咸不淡的社交距离。
“学姐，中午可以和你一起吃饭吗？”
看到明绮冉微微皱眉，他抬了下手中的本子，补充：“有一些专业上的问题想请教你。”
“好。”虽然觉得这只是借口，但无心和他纠缠，不如遂了他的意。
明绮冉答应下来，脑海里却突然浮现出喻礼夸她的那句话——面对朋友宽容和默默关心。
陈画原喜怒都写在脸上，得到想要的回答后，肉眼可见地开心了起来。
但明绮冉只觉得他表演痕迹过重，虽无所谓，也还是默默拉开了距离。
一顿饭都是陈画原一个人的独角戏，明绮冉只是偶尔附和几句，他所说的专业问题也没问几个，还都是一些浅显的理论知识。
搭配着这样无趣的下饭菜，着实有些食之无味。
陈画原见她兴致不高，不动声色地转移话题：“寒假有和家人一起出去玩吗？”
又精准地踩到她的雷点。
明绮冉面无表情，装模作样的假笑也懒得做了，就事论事地回答：“有。”
“可以说说吗？想做个参考。”
“去了趟灵济寺。”明绮冉嗓音淡淡，“没什么好说的。”
陈画原罕见地沉默了下来。看她面上丝毫不露其他情绪的平静神色，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一个对亲情还有期待的自己。
但现在他已经在心脏外围筑起坚不可摧的铜墙铁壁，人际交往只看利益，不谈感情，不让等不来的期待侵蚀他一分一毫。
有意开导明绮冉，陈画原旁敲侧击地说：“不开心的话，可以考虑阻断不开心源的传播。”
“阻断？”明绮冉擦了下嘴，凉凉地看了他一眼，“阻断是最没用的方法。”
“不开心的话，可以考虑消除源头或挖掉接收器。”她目光飘远，神色难辨，柔和的嗓音里好像蕴含着冰凌，必要时融化自己的部分血肉，给人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