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公寓是个开间。
一张双人床大咧咧地摆在中间。
焦小倩看着双人床，就像看着让慕容家、让焦家死无葬身之地的深渊，却也知道甲之蜜糖，乙之□□，于她是深渊，于慕容桑是避风港。
与此同时，慕容桑想的可没这么文绉绉。
她想的是完了完了，两个人，一张床，这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那也得说。
“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想什么了？”
“总之，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你很喜欢他。”
慕容桑一愣。
焦小倩继续道：“桑桑，你知道你变了多少吗？我以为是你长大了，或者是因为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太多事。没想到是你恋爱了，是我这个做妈妈的不称职。但我是过来人，我知道喜欢一个人，会为他改变，但只有很喜欢一个人，那种改变才会是……才会是悄无声息又没有回头路的，不是你想改变就改变，想复原就复原的。”
焦小倩这一番话，差点儿让慕容桑扑上去，说知音啊知音。
结果，焦小倩话锋一转：“迟早要还的。”
慕容桑如梦初醒。
也对，焦小倩这个“过来人”，一还就还了二十几年。
“桑桑，”焦小倩好言好语，“爸爸妈妈给你铺的路，你迟早要走的。”
对此，慕容桑哑口无言。
她知道，焦小倩这话说得算客气，但说白了，就是父母以死相逼的话，你还不是得束手就擒？什么？以死相逼不光荣？不光荣怎么了？光荣又不能当饭吃。更何况这一招是祖传的……
这时，焦小倩收到一条消息。
与此同时，王念恩“焕然一新”地走出了卫生间。
难得慕容桑在如此严肃的氛围中，还能有如此不严肃的内心OS：好家伙，他仅凭神清气爽就刷新了帅的新高度吗？不过，换衬衫和西装裤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等等！怎么还有皮鞋？他是什么时候把皮鞋拎进卫生间的？还有手表、戒指和古龙水，全套！
说到戒指，是上一次去夜市，二人从地摊上买来的一对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材质不大好。
王念恩戴上会过敏，便摘了，却不忘在这个节骨眼戴上，趁焦小倩不备，紧紧握了一下慕容桑的手。
两个人便是一条心了。
焦小倩没抬头，对着刚刚收到的消息屏息凝神，良久。
王念恩和慕容桑便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王念恩：出什么事了？
慕容桑：不知道。
慕容桑：我们……
王念恩：稍安勿躁。
终于，坐在沙发上的焦小倩抬头，看慕容桑和王念恩像两个孩子似的站在她面前。说是孩子，一方面是说他们恭恭敬敬，另一方面，是说不好惹。
“我……”焦小倩起身，坐下，再起身，折腾了一溜够，憋出一句：“我有个提议。”
慕容桑有言在先：“妈，大家都是文明人。”
只要别动不动就“滚”，其他好说。
焦小倩对王念恩目不转睛，话也是对王念恩说的：“不如，我们重来一遍？之前的事就当没发生，我先出去，十分钟后再来。十分钟够不够你们泡壶茶给我？”
“什么？”慕容桑这一嗓子，嚎得焦小倩和王念恩双双一躲。
可这真不能怪慕容桑咋咋呼呼。
重来一遍，这不是王念恩的拿手戏吗？怎么焦小倩也学会了？人生有没有NG，全凭他们是不是心血来潮？
“没问题。”王念恩一锤定音。
在慕容桑一脑门子的问号下，焦小倩当真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
门一关，王念恩徐徐地呼出一口气。
他是如释重负了，慕容桑团团转：“你们这都是什么……什么怪癖？”
“下次你反悔的时候，也可以试试。好用的。”
“反悔？你是说，我妈反悔了？”
“显然。”
“哪方面？”
二人平日里不怎么喝茶，王念恩有条不紊地翻出一盒还没拆封的白毫银针：“接受我。”
慕容桑跟在王念恩身后碎碎念：“怎么可能？不是……我不是说她不可能接受你，但怎么可能一转眼的工夫？”
王念恩继续翻出一只直筒玻璃杯：“我也没想到我魅力这么大。”
慕容桑顿了顿：“也对。”
水池前的王念恩回过头，笑道：“你也太好骗了。”
慕容桑那一对曾经吓退了千千万游客的眼睛，如今闪烁着bling bling的疑惑。王念恩向她伸手：“袖子，帮我挽一下。”她上前，像做手工似的仔仔细细地一边挽了两折：“我妈把我搞糊涂了，你也把我搞糊涂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刚刚收到的消息，是关于盛家晔的。”王念恩给慕容桑公布了答案。
昨晚，盛家晔因为诽谤罪，被王念恩和唐儒生的律师请走，他带来的一票记者们归了王念恩所有。
到手的新闻什么时候发，由谁说了算？
自然不是记者们。
王念恩和唐儒生本想再拖一拖的，再从长计议一下。但适才，焦小倩的从天而降和一个“滚”字，杀了王念恩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他带进卫生间的除了全套的行头，还有手机。他向唐儒生打了一声招呼，便请记者们公开了盛家晔的所作所为，盛家晔的倒台由此板上钉钉。
不出他所料，焦小倩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真灵通。
那么，对焦小倩而言，这算什么？她替女儿选择了盛家晔，上一秒她还在对女儿说你在外面浪里个浪没有用，迟早要回到慕容家为你选择的路上，回到盛家晔身边，下一秒，盛家晔完了？歇菜了？一无是处了？他对唐儒生忘恩负义，那慕容家哪还敢沾他？
躲还躲不及呢……
此外，焦小倩在新闻中看到王念恩的名字。
王念恩？这是女儿最初的相亲对象啊。只是其资料少之又少，从没露过面，后来又被盛家晔取而代之，这个名字便渐渐被慕容家遗忘了。如今他是个大明星了？这是哪跟哪啊？
紧接着，焦小倩在新闻中看到了王念恩的照片。
被记者们配了张硬照。
论王念恩蓬头垢面和硬照的差距，差距是有的，但真不大。所以焦小倩一眼就认出刚刚那个穿着睡裤、拖鞋，被她定义为“花瓶”，让他“滚”的家伙，就是王念恩。
新闻中虽然只字未提王念恩和唐儒生的关系，但二人既然有同一个敌人——盛家晔，那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
当即，焦小倩掐了一把大腿。
哎呀呀，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
再等王念恩走出卫生间，站到她面前，一表人才，居高临下，她还能怎么办？除了重来，她还能怎么办？
挽好了袖子的王念恩烧水，洗了玻璃杯，慕容桑在他身后一下下轻戳着他的背：“我还真以为是你魅力大。”
“谢谢你这么瞧得起我。”王念恩在慕容桑的额角吻了一下，“我再接再厉。”
焦小倩再登门，是二十分钟后了。
她气喘吁吁地拎了油条、蒸饺和小米粥来，笑盈盈道：“还没吃早餐吧？快快快，趁热。中式的合不合胃口？不然我再去买咖啡和三明治来。”
好一个重来！好一个自欺欺人。
这别说慕容桑了，连王念恩都甘拜下风。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是焦小倩捧着直筒玻璃杯，不看白毫银针在水中的变幻，只看王念恩吃了多少。一旦王念恩撂筷子，她就问不好吃吗？王念恩不得不说吃好，继续吃。
期间，焦小倩表达了两个观点。
一个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说白了就是慕容桑这个后浪的眼光，比她这个前浪好多了。
另一个观点是岑阿姨这次聪明反被聪明误。
原来，焦小倩今天的突袭，是受岑阿姨引导。地址也是岑阿姨交到她手上的。
对此，慕容桑和王念恩不意外。
岑阿姨知道慕容桑身边有个王念恩，但不知道王念恩是什么人，便当他是“野男人”。在盛家晔和野男人中间，岑阿姨希望慕容桑选择野男人，好让郝安全有机可乘，这无可厚非。之前王念恩登门慕容家，岑阿姨帮忙打掩护，是这个目的。今天引导焦小倩突袭，也是这个目的。
焦小倩笑得合不拢嘴：“她怎么也想不到，我们桑桑这是丢了一等奖，反中了头奖！”
这话说得，像是夸王念恩。
但王念恩不爱听。
慕容桑更不爱听：“妈，他就是他，您别拿他和别人比。”
“是是是！”焦小倩好商好量，“别人比不了。”
王念恩不爱听归不爱听，但不挂脸：“阿姨，您的乐观有个小问题。”
“什么小问题？”
“尚早。”
焦小倩一愣。
但以下的话王念恩不能不说：“我和唐董目前的关系，没有您以为的和睦。但这不会影响我和桑桑的关系，不会影响慕容家的未来。只是还需要时间。尤其是桑桑要扭转唐董和骄子集团对慕容家的牵制，以及要让郝安全找回他的自知之明，知难而退，需要时间。”
良久，焦小倩吹了吹早就不烫了的茶：“合算……你什么忙都帮不上？全靠我们桑桑一个人？”
“她靠得住的。”王念恩没有长篇大论，只这一句，足以。
一张双人床大咧咧地摆在中间。
焦小倩看着双人床，就像看着让慕容家、让焦家死无葬身之地的深渊，却也知道甲之蜜糖，乙之□□，于她是深渊，于慕容桑是避风港。
与此同时，慕容桑想的可没这么文绉绉。
她想的是完了完了，两个人，一张床，这浑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那也得说。
“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想什么了？”
“总之，不是您想的那样。”
“我想的是，你很喜欢他。”
慕容桑一愣。
焦小倩继续道：“桑桑，你知道你变了多少吗？我以为是你长大了，或者是因为这段时间家里发生了太多事。没想到是你恋爱了，是我这个做妈妈的不称职。但我是过来人，我知道喜欢一个人，会为他改变，但只有很喜欢一个人，那种改变才会是……才会是悄无声息又没有回头路的，不是你想改变就改变，想复原就复原的。”
焦小倩这一番话，差点儿让慕容桑扑上去，说知音啊知音。
结果，焦小倩话锋一转：“迟早要还的。”
慕容桑如梦初醒。
也对，焦小倩这个“过来人”，一还就还了二十几年。
“桑桑，”焦小倩好言好语，“爸爸妈妈给你铺的路，你迟早要走的。”
对此，慕容桑哑口无言。
她知道，焦小倩这话说得算客气，但说白了，就是父母以死相逼的话，你还不是得束手就擒？什么？以死相逼不光荣？不光荣怎么了？光荣又不能当饭吃。更何况这一招是祖传的……
这时，焦小倩收到一条消息。
与此同时，王念恩“焕然一新”地走出了卫生间。
难得慕容桑在如此严肃的氛围中，还能有如此不严肃的内心OS：好家伙，他仅凭神清气爽就刷新了帅的新高度吗？不过，换衬衫和西装裤会不会太兴师动众了？等等！怎么还有皮鞋？他是什么时候把皮鞋拎进卫生间的？还有手表、戒指和古龙水，全套！
说到戒指，是上一次去夜市，二人从地摊上买来的一对不值钱的小玩意儿。
材质不大好。
王念恩戴上会过敏，便摘了，却不忘在这个节骨眼戴上，趁焦小倩不备，紧紧握了一下慕容桑的手。
两个人便是一条心了。
焦小倩没抬头，对着刚刚收到的消息屏息凝神，良久。
王念恩和慕容桑便用眼神交流了一番。
王念恩：出什么事了？
慕容桑：不知道。
慕容桑：我们……
王念恩：稍安勿躁。
终于，坐在沙发上的焦小倩抬头，看慕容桑和王念恩像两个孩子似的站在她面前。说是孩子，一方面是说他们恭恭敬敬，另一方面，是说不好惹。
“我……”焦小倩起身，坐下，再起身，折腾了一溜够，憋出一句：“我有个提议。”
慕容桑有言在先：“妈，大家都是文明人。”
只要别动不动就“滚”，其他好说。
焦小倩对王念恩目不转睛，话也是对王念恩说的：“不如，我们重来一遍？之前的事就当没发生，我先出去，十分钟后再来。十分钟够不够你们泡壶茶给我？”
“什么？”慕容桑这一嗓子，嚎得焦小倩和王念恩双双一躲。
可这真不能怪慕容桑咋咋呼呼。
重来一遍，这不是王念恩的拿手戏吗？怎么焦小倩也学会了？人生有没有NG，全凭他们是不是心血来潮？
“没问题。”王念恩一锤定音。
在慕容桑一脑门子的问号下，焦小倩当真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了。
门一关，王念恩徐徐地呼出一口气。
他是如释重负了，慕容桑团团转：“你们这都是什么……什么怪癖？”
“下次你反悔的时候，也可以试试。好用的。”
“反悔？你是说，我妈反悔了？”
“显然。”
“哪方面？”
二人平日里不怎么喝茶，王念恩有条不紊地翻出一盒还没拆封的白毫银针：“接受我。”
慕容桑跟在王念恩身后碎碎念：“怎么可能？不是……我不是说她不可能接受你，但怎么可能一转眼的工夫？”
王念恩继续翻出一只直筒玻璃杯：“我也没想到我魅力这么大。”
慕容桑顿了顿：“也对。”
水池前的王念恩回过头，笑道：“你也太好骗了。”
慕容桑那一对曾经吓退了千千万游客的眼睛，如今闪烁着bling bling的疑惑。王念恩向她伸手：“袖子，帮我挽一下。”她上前，像做手工似的仔仔细细地一边挽了两折：“我妈把我搞糊涂了，你也把我搞糊涂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刚刚收到的消息，是关于盛家晔的。”王念恩给慕容桑公布了答案。
昨晚，盛家晔因为诽谤罪，被王念恩和唐儒生的律师请走，他带来的一票记者们归了王念恩所有。
到手的新闻什么时候发，由谁说了算？
自然不是记者们。
王念恩和唐儒生本想再拖一拖的，再从长计议一下。但适才，焦小倩的从天而降和一个“滚”字，杀了王念恩一个措手不及。所以他带进卫生间的除了全套的行头，还有手机。他向唐儒生打了一声招呼，便请记者们公开了盛家晔的所作所为，盛家晔的倒台由此板上钉钉。
不出他所料，焦小倩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
真灵通。
那么，对焦小倩而言，这算什么？她替女儿选择了盛家晔，上一秒她还在对女儿说你在外面浪里个浪没有用，迟早要回到慕容家为你选择的路上，回到盛家晔身边，下一秒，盛家晔完了？歇菜了？一无是处了？他对唐儒生忘恩负义，那慕容家哪还敢沾他？
躲还躲不及呢……
此外，焦小倩在新闻中看到王念恩的名字。
王念恩？这是女儿最初的相亲对象啊。只是其资料少之又少，从没露过面，后来又被盛家晔取而代之，这个名字便渐渐被慕容家遗忘了。如今他是个大明星了？这是哪跟哪啊？
紧接着，焦小倩在新闻中看到了王念恩的照片。
被记者们配了张硬照。
论王念恩蓬头垢面和硬照的差距，差距是有的，但真不大。所以焦小倩一眼就认出刚刚那个穿着睡裤、拖鞋，被她定义为“花瓶”，让他“滚”的家伙，就是王念恩。
新闻中虽然只字未提王念恩和唐儒生的关系，但二人既然有同一个敌人——盛家晔，那敌人的敌人，不就是朋友？
当即，焦小倩掐了一把大腿。
哎呀呀，这真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
再等王念恩走出卫生间，站到她面前，一表人才，居高临下，她还能怎么办？除了重来，她还能怎么办？
挽好了袖子的王念恩烧水，洗了玻璃杯，慕容桑在他身后一下下轻戳着他的背：“我还真以为是你魅力大。”
“谢谢你这么瞧得起我。”王念恩在慕容桑的额角吻了一下，“我再接再厉。”
焦小倩再登门，是二十分钟后了。
她气喘吁吁地拎了油条、蒸饺和小米粥来，笑盈盈道：“还没吃早餐吧？快快快，趁热。中式的合不合胃口？不然我再去买咖啡和三明治来。”
好一个重来！好一个自欺欺人。
这别说慕容桑了，连王念恩都甘拜下风。
于是，接下来的画面是焦小倩捧着直筒玻璃杯，不看白毫银针在水中的变幻，只看王念恩吃了多少。一旦王念恩撂筷子，她就问不好吃吗？王念恩不得不说吃好，继续吃。
期间，焦小倩表达了两个观点。
一个是长江后浪推前浪，说白了就是慕容桑这个后浪的眼光，比她这个前浪好多了。
另一个观点是岑阿姨这次聪明反被聪明误。
原来，焦小倩今天的突袭，是受岑阿姨引导。地址也是岑阿姨交到她手上的。
对此，慕容桑和王念恩不意外。
岑阿姨知道慕容桑身边有个王念恩，但不知道王念恩是什么人，便当他是“野男人”。在盛家晔和野男人中间，岑阿姨希望慕容桑选择野男人，好让郝安全有机可乘，这无可厚非。之前王念恩登门慕容家，岑阿姨帮忙打掩护，是这个目的。今天引导焦小倩突袭，也是这个目的。
焦小倩笑得合不拢嘴：“她怎么也想不到，我们桑桑这是丢了一等奖，反中了头奖！”
这话说得，像是夸王念恩。
但王念恩不爱听。
慕容桑更不爱听：“妈，他就是他，您别拿他和别人比。”
“是是是！”焦小倩好商好量，“别人比不了。”
王念恩不爱听归不爱听，但不挂脸：“阿姨，您的乐观有个小问题。”
“什么小问题？”
“尚早。”
焦小倩一愣。
但以下的话王念恩不能不说：“我和唐董目前的关系，没有您以为的和睦。但这不会影响我和桑桑的关系，不会影响慕容家的未来。只是还需要时间。尤其是桑桑要扭转唐董和骄子集团对慕容家的牵制，以及要让郝安全找回他的自知之明，知难而退，需要时间。”
良久，焦小倩吹了吹早就不烫了的茶：“合算……你什么忙都帮不上？全靠我们桑桑一个人？”
“她靠得住的。”王念恩没有长篇大论，只这一句，足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