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去厕所当然是借口，宋南竹从办公室出来直接回了教室，家长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和学生一起，显得很拥挤。
每个人的课桌上除了成绩单和毛慧妍亲手写的告家长书，其他物品和书都收到了桌肚子或者窗台上。都堆积在一起，光是分辨哪一垒是自己的就耗费了不少时间，还要从半个人高的书里翻找出作业就更加不容易。
“妈，她就在那呢，我去叫她。”
姜连绕过聊天的家长，从背后拍了拍宋南竹的肩膀，低声道：“我妈来了，她非要和你打个招呼，你帮我说说好话，到时候请你吃日料！”
试卷没找到，宋南竹单肩挂着空荡荡的书包，还没来得及回答，起身就看见姜连的妈妈站在身后笑盈盈地看着她。
“阿姨你来了。”
“好久不见啊南竹，哎哟你脸色看起来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姜阿姨反手招呼姜连，“去给南竹倒杯热水。”
“人太多闷的，不用。”宋南竹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唇，只想快点离开学校。
姜阿姨又关心了她几句，很快进入主题。问姜连平时表现乖不乖，有没有打架，有没有欺负弱小的同学，对学习兴趣是否是浓厚等等。姜阿姨看起来温和，但只是对外人。私底下对姜连还是很苛刻的，不过现在有了妹妹之后轻松了不少。
除了宋南竹，她肯定也会问其他的同学。这种事说谎也没意义，姜连本身就不是个爱惹是生非的人，宋南竹如实回答，姜阿姨明显不是很满意，瞪了姜连好几下。
不过姜连这次考试有所进步，也该弥补姜阿姨的心情。
姜连背着做了一个手刀抹脖子的动作，宋南竹视而不见，从桌肚子里拿走两张空白的试卷装在书包里就往外走。
里面耽误了时间，刚出教室，迎面就碰上了毛慧妍。
这运气真够背的。
宋南竹转身回去也来不及，毛慧妍开口叫她的名字，只好再次转身面向班主任。
“马上家长会就开始了，你要去哪儿？”
“二楼。”宋南竹面不改色地道：“我回来拿个东西。”
毛慧妍点点头，“行，刚好我有事找主任，我跟你一起。”
“……”
果然人还是不能撒谎。
宋南竹不想再回那令人烦闷的办公室，里面的人没一个能让她露出好脸色的人，再去也是自讨苦吃。
想了半天，也没编出合理的理由。毛慧妍岁数不大，但很敏锐，据说是心理学博士，对洞察这群未成年人的心理和做小学奥数题一样简单。
“这边处理得有点久，家长会那边也要开始了，可能这次没有机会和你的爸爸当面沟通。结束了你就和你爸爸一起回家吧，成绩单我已经提前邮件过去，你这次考得不错，我猜你爸爸也很高兴。”
毛慧妍像是在安抚她，不过也确实有用。宋平义以前没做到的事，现在即便有机会，宋南竹也不想看到他坐在一群真正的家长中间。
踩下最后一个台阶，毛慧妍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笑容，“回家好好休息。”
“嗯。”
不等靠近办公室，那扇门从里面被打开。
张国立仍旧殷勤地充当门童，恭恭敬敬地迎宋平义出来。两人面色稍愉，说着最后的场面话，看起来结果沟通得很顺利。
紧跟在身后的是宋桀，他一眼就看见宋南竹，脚尖挪了个方向，想朝这边走又想起宋平义还在，又停下了。
宋南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大概是因为后面脸色极臭的三个人，痛苦绝望的表情都如出一辙，实在太具有观赏性，成功夺走了她的注意力。
造成他们这副模样的始作俑者仍文质彬彬地做足体面，挨个和大人握手，却又不得不强撑着笑容应付，说着“麻烦宋总”“有机会希望还能见到宋总”这样违心的话。
宋平义十分享受。宋南竹不用想也知道。
“噗哧……”
宋南竹觉得讽刺无比。
“毛老师，您怎么也来了？我正想上去打个招呼。”
宋平义发现这边站着的两人，或者说他终于舍得结束那边的气氛，把尊贵的目光移过来，礼貌地笑着招呼。
毛慧妍和他简单的聊了几句，就各自借着有事的借口分别了。宋平义理了理西装，逐渐收起眼尾为了挤出笑容的皱纹，看了眼时间。
“谢宇，陪宋桀收拾东西。”宋平义看了宋南竹一眼，“你先上车。”
按理他自然要去一趟校长办公室，宋南竹想了想，还是选择上车等。没过一会儿，宋桀和谢宇相继也上了车。
“宋总让我先送你们回去。”
车子发动，由缓变快地向前行。
宋南竹将车窗按到底，头靠在门边，风不知轻重地刮在她的脸上，皮肤泛起丝丝麻意，好在胸口的郁气被风一点点地卷走，随之而来的，是胃里空荡荡的饿意。
那个冷掉的汉堡发腻和干硬的口感实在让人难以下口，最终还是被她投进了垃圾桶。这下又饿到甚至有点想念那个味道，想法还真是不受控制的多变。
到家后，谢宇特意提醒两人下午好好在家里休息不要出门，等宋平义忙完手头要紧的事，晚上共进晚餐，下午饿了的话就让何伟下厨，不要点外卖等等。
随后他又和宋桀在玄关处不知道说了什么，宋南竹没听，进去找药箱。她轻按压着胃部隐隐作痛的位置，掰下的胶囊已经躺在手心，在往嘴里倒前又停下。
她放到一边，转而去厨房的冰箱里翻找有没有能即食的东西。除了新鲜的蔬菜就是生肉，连水果都没有。
算了。
以前都是直接吃了，现在又何必开始讲究空腹不空腹的问题。
冰箱门被她稍稍用力关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里有饼干，你要吃吗？”
宋桀察言观色的本事实在了得，像是给他看见的一举一动都能确切的猜出目的。楼道里避开别人飞奔送来的药，在甜水店调换的果汁，今天的汉堡和饼干……
宋南竹看了他一眼接过，直接拆开咬了一大口，咀嚼两下后她停了一瞬，然后放慢速度。
真是……甜到发腻。
宋桀殷切的目光看着她，微变的神色似乎在期待着她发表好不好吃的看法。
“……”
不能多尝，宋南竹直接咽下，仰头喝了好几口水，冲淡了点，但嘴里的甜巧克力味仍旧十分丰盈，一下就不饿了，连胃部的不适也在不经意间消失了。
比药的效果还要猛烈。
“这是你买的？”宋南竹又喝了几口水，难以理解地问。
“嗯，如果你不喜欢巧克力味的话，我这里还有其他口味。”宋桀点点头，又从书包里翻出拆开的包装盒，全都倒在桌上，像细数珍宝般地展示给宋南竹看，“草莓的被我吃掉了，还有坚果味，苹果味，燕麦味……”
腻就算了，还没营养。
难怪这么瘦。
“你平时就吃这些啊？”宋南竹问。
宋桀极力推销的那股劲儿一下被冲淡，怔然稍许，得出了宋南竹这么问的答案，“是不好吃吗？”
“太腻了。”
喝了这么多水都没去掉巧克力夹心糊在口腔的感觉，停留久了，还有点犯恶心。唯一的优点，就是饱腹感确实强，也是因为太腻，舌头在对其他事物感到排斥。
“那下次我换一种。”
宋南竹放下水杯，攒眉缓声道：“自己喜欢就行了。”
“可是……”
可是什么，宋桀没有继续说下去，沉思着站在原地，像是在思考一道难解的问题。
直到宋南竹拿起书包要上楼，宋桀再次开口，“那件事……现在也没到该说的时候吗？”
那件事。
宋南竹想了一下，是指作为帮宋桀证明没作弊的交换条件。她当然没忘，只是宋平义去了一趟学校之后的心情拿不准，不确定是否能成功。
期待了那么多天，宋南竹心里预想过无数次，宋平义点头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
宋平义坐在餐桌的主位，听到宋桀开口提出自己想要的奖励时，喝汤的勺子还未送到嘴边又突兀的停住，指尖一松，落进汤碗里，碰撞发出不小的声音，证明他生气了。
宋桀肩膀微微一抖，表情微变，但目光仍旧坚定。
宋平义用擦拭巾擦掉手背上溅起的浓汤，动作徐徐，抬起眼，幽幽看向对面的宋南竹。
宋南竹早就猜到宋平义会是什么反应，他是个渣男，但又不蠢。她若去其事地继续去夹了一块三文鱼，好似没有感觉到那抹质问的目光。
沉默半响。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是这个奖励？”
说这话时，宋平义一直面无表情看着宋南竹，直到话音落下好一会儿，才朝宋桀看去，浅浅弯起嘴角。
宋桀似是真的在认真思考，然后道：“因为宋叔叔你说过，家里还有一位善良的阿姨一直期待着能见到我，她给我寄过好看的衣服，好吃的零食，我也想当面感谢她。”
宋南竹瞳孔骤缩，端筷的手连着左胸的心脏一齐颤了颤，脑中的一瞬空白让血液流动变缓，倔强地从内而外地穿透出冷意地让她的体温无法回升。
“是吗。”
宋平义近乎感叹道，又问，“真是你自己的想法？”
“是的。”
包间内再次陷入短暂的安静。
“跳级后第一次月考能得这样的成绩，证明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许诺了奖励，自然不会临时反悔。”宋平义应下，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之后也要继续努力，我一向大方，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谢谢宋叔叔。”
宋桀笑着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南竹呢，没什么想要的？”宋平义靠着椅背，对着宋南竹扬了扬下巴。
听起来像是顺带着把宋南竹算上一样，宋桀考得好有奖励，宋南竹的成绩可远远没有达到宋平义对她的期望和要求。
宋南竹不以为然，觉得无所谓，“不用。”
“你可以提。”宋平义看着她，强调道。
这是要她非说不可。唯一的愿望已经交给了宋桀，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想要的。
“经常去看我妈。”宋南竹故意的，她知道宋平义不会答应。
没想到的是，宋平义反常地笑了，“这算什么要求，那是你的妈妈，看望是理所应当。现在弟弟和她还比较陌生，常常去看也能增加感情。”
宋南竹渐渐挺直背，眼睛明显亮了亮，“你说真的？”
“但我也有条件。除了文珊珊老师那里的补习，没有家教的时间和弟弟互帮互助。当然，我需要看到成效。”
宋平义满脸精明的笑，像是在说“我想你不会拒绝这笔划算的交易”。他实在能拿捏宋南竹的脾性，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轻松让宋南竹按照他想要的步调走。
这么多年，宋南竹为了得到他的一句首肯，没少收敛去做许多不情愿的事。无论多少次，无论现在还是以后，宋南竹的回答有且只有一个。
“知道了。”
去厕所当然是借口，宋南竹从办公室出来直接回了教室，家长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和学生一起，显得很拥挤。
每个人的课桌上除了成绩单和毛慧妍亲手写的告家长书，其他物品和书都收到了桌肚子或者窗台上。都堆积在一起，光是分辨哪一垒是自己的就耗费了不少时间，还要从半个人高的书里翻找出作业就更加不容易。
“妈，她就在那呢，我去叫她。”
姜连绕过聊天的家长，从背后拍了拍宋南竹的肩膀，低声道：“我妈来了，她非要和你打个招呼，你帮我说说好话，到时候请你吃日料！”
试卷没找到，宋南竹单肩挂着空荡荡的书包，还没来得及回答，起身就看见姜连的妈妈站在身后笑盈盈地看着她。
“阿姨你来了。”
“好久不见啊南竹，哎哟你脸色看起来怎么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姜阿姨反手招呼姜连，“去给南竹倒杯热水。”
“人太多闷的，不用。”宋南竹不以为然地勾了勾唇，只想快点离开学校。
姜阿姨又关心了她几句，很快进入主题。问姜连平时表现乖不乖，有没有打架，有没有欺负弱小的同学，对学习兴趣是否是浓厚等等。姜阿姨看起来温和，但只是对外人。私底下对姜连还是很苛刻的，不过现在有了妹妹之后轻松了不少。
除了宋南竹，她肯定也会问其他的同学。这种事说谎也没意义，姜连本身就不是个爱惹是生非的人，宋南竹如实回答，姜阿姨明显不是很满意，瞪了姜连好几下。
不过姜连这次考试有所进步，也该弥补姜阿姨的心情。
姜连背着做了一个手刀抹脖子的动作，宋南竹视而不见，从桌肚子里拿走两张空白的试卷装在书包里就往外走。
里面耽误了时间，刚出教室，迎面就碰上了毛慧妍。
这运气真够背的。
宋南竹转身回去也来不及，毛慧妍开口叫她的名字，只好再次转身面向班主任。
“马上家长会就开始了，你要去哪儿？”
“二楼。”宋南竹面不改色地道：“我回来拿个东西。”
毛慧妍点点头，“行，刚好我有事找主任，我跟你一起。”
“……”
果然人还是不能撒谎。
宋南竹不想再回那令人烦闷的办公室，里面的人没一个能让她露出好脸色的人，再去也是自讨苦吃。
想了半天，也没编出合理的理由。毛慧妍岁数不大，但很敏锐，据说是心理学博士，对洞察这群未成年人的心理和做小学奥数题一样简单。
“这边处理得有点久，家长会那边也要开始了，可能这次没有机会和你的爸爸当面沟通。结束了你就和你爸爸一起回家吧，成绩单我已经提前邮件过去，你这次考得不错，我猜你爸爸也很高兴。”
毛慧妍像是在安抚她，不过也确实有用。宋平义以前没做到的事，现在即便有机会，宋南竹也不想看到他坐在一群真正的家长中间。
踩下最后一个台阶，毛慧妍给了她一个淡淡的笑容，“回家好好休息。”
“嗯。”
不等靠近办公室，那扇门从里面被打开。
张国立仍旧殷勤地充当门童，恭恭敬敬地迎宋平义出来。两人面色稍愉，说着最后的场面话，看起来结果沟通得很顺利。
紧跟在身后的是宋桀，他一眼就看见宋南竹，脚尖挪了个方向，想朝这边走又想起宋平义还在，又停下了。
宋南竹并没有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大概是因为后面脸色极臭的三个人，痛苦绝望的表情都如出一辙，实在太具有观赏性，成功夺走了她的注意力。
造成他们这副模样的始作俑者仍文质彬彬地做足体面，挨个和大人握手，却又不得不强撑着笑容应付，说着“麻烦宋总”“有机会希望还能见到宋总”这样违心的话。
宋平义十分享受。宋南竹不用想也知道。
“噗哧……”
宋南竹觉得讽刺无比。
“毛老师，您怎么也来了？我正想上去打个招呼。”
宋平义发现这边站着的两人，或者说他终于舍得结束那边的气氛，把尊贵的目光移过来，礼貌地笑着招呼。
毛慧妍和他简单的聊了几句，就各自借着有事的借口分别了。宋平义理了理西装，逐渐收起眼尾为了挤出笑容的皱纹，看了眼时间。
“谢宇，陪宋桀收拾东西。”宋平义看了宋南竹一眼，“你先上车。”
按理他自然要去一趟校长办公室，宋南竹想了想，还是选择上车等。没过一会儿，宋桀和谢宇相继也上了车。
“宋总让我先送你们回去。”
车子发动，由缓变快地向前行。
宋南竹将车窗按到底，头靠在门边，风不知轻重地刮在她的脸上，皮肤泛起丝丝麻意，好在胸口的郁气被风一点点地卷走，随之而来的，是胃里空荡荡的饿意。
那个冷掉的汉堡发腻和干硬的口感实在让人难以下口，最终还是被她投进了垃圾桶。这下又饿到甚至有点想念那个味道，想法还真是不受控制的多变。
到家后，谢宇特意提醒两人下午好好在家里休息不要出门，等宋平义忙完手头要紧的事，晚上共进晚餐，下午饿了的话就让何伟下厨，不要点外卖等等。
随后他又和宋桀在玄关处不知道说了什么，宋南竹没听，进去找药箱。她轻按压着胃部隐隐作痛的位置，掰下的胶囊已经躺在手心，在往嘴里倒前又停下。
她放到一边，转而去厨房的冰箱里翻找有没有能即食的东西。除了新鲜的蔬菜就是生肉，连水果都没有。
算了。
以前都是直接吃了，现在又何必开始讲究空腹不空腹的问题。
冰箱门被她稍稍用力关上，发出一声闷响。
“这里有饼干，你要吃吗？”
宋桀察言观色的本事实在了得，像是给他看见的一举一动都能确切的猜出目的。楼道里避开别人飞奔送来的药，在甜水店调换的果汁，今天的汉堡和饼干……
宋南竹看了他一眼接过，直接拆开咬了一大口，咀嚼两下后她停了一瞬，然后放慢速度。
真是……甜到发腻。
宋桀殷切的目光看着她，微变的神色似乎在期待着她发表好不好吃的看法。
“……”
不能多尝，宋南竹直接咽下，仰头喝了好几口水，冲淡了点，但嘴里的甜巧克力味仍旧十分丰盈，一下就不饿了，连胃部的不适也在不经意间消失了。
比药的效果还要猛烈。
“这是你买的？”宋南竹又喝了几口水，难以理解地问。
“嗯，如果你不喜欢巧克力味的话，我这里还有其他口味。”宋桀点点头，又从书包里翻出拆开的包装盒，全都倒在桌上，像细数珍宝般地展示给宋南竹看，“草莓的被我吃掉了，还有坚果味，苹果味，燕麦味……”
腻就算了，还没营养。
难怪这么瘦。
“你平时就吃这些啊？”宋南竹问。
宋桀极力推销的那股劲儿一下被冲淡，怔然稍许，得出了宋南竹这么问的答案，“是不好吃吗？”
“太腻了。”
喝了这么多水都没去掉巧克力夹心糊在口腔的感觉，停留久了，还有点犯恶心。唯一的优点，就是饱腹感确实强，也是因为太腻，舌头在对其他事物感到排斥。
“那下次我换一种。”
宋南竹放下水杯，攒眉缓声道：“自己喜欢就行了。”
“可是……”
可是什么，宋桀没有继续说下去，沉思着站在原地，像是在思考一道难解的问题。
直到宋南竹拿起书包要上楼，宋桀再次开口，“那件事……现在也没到该说的时候吗？”
那件事。
宋南竹想了一下，是指作为帮宋桀证明没作弊的交换条件。她当然没忘，只是宋平义去了一趟学校之后的心情拿不准，不确定是否能成功。
期待了那么多天，宋南竹心里预想过无数次，宋平义点头当然是最好的结果。
但是——
宋平义坐在餐桌的主位，听到宋桀开口提出自己想要的奖励时，喝汤的勺子还未送到嘴边又突兀的停住，指尖一松，落进汤碗里，碰撞发出不小的声音，证明他生气了。
宋桀肩膀微微一抖，表情微变，但目光仍旧坚定。
宋平义用擦拭巾擦掉手背上溅起的浓汤，动作徐徐，抬起眼，幽幽看向对面的宋南竹。
宋南竹早就猜到宋平义会是什么反应，他是个渣男，但又不蠢。她若去其事地继续去夹了一块三文鱼，好似没有感觉到那抹质问的目光。
沉默半响。
“那你告诉我，为什么是这个奖励？”
说这话时，宋平义一直面无表情看着宋南竹，直到话音落下好一会儿，才朝宋桀看去，浅浅弯起嘴角。
宋桀似是真的在认真思考，然后道：“因为宋叔叔你说过，家里还有一位善良的阿姨一直期待着能见到我，她给我寄过好看的衣服，好吃的零食，我也想当面感谢她。”
宋南竹瞳孔骤缩，端筷的手连着左胸的心脏一齐颤了颤，脑中的一瞬空白让血液流动变缓，倔强地从内而外地穿透出冷意地让她的体温无法回升。
“是吗。”
宋平义近乎感叹道，又问，“真是你自己的想法？”
“是的。”
包间内再次陷入短暂的安静。
“跳级后第一次月考能得这样的成绩，证明你是个聪明的孩子。我许诺了奖励，自然不会临时反悔。”宋平义应下，喝了口茶，继续说道：“之后也要继续努力，我一向大方，想要什么都可以提。”
“谢谢宋叔叔。”
宋桀笑着点点头，“我会努力的。”
“南竹呢，没什么想要的？”宋平义靠着椅背，对着宋南竹扬了扬下巴。
听起来像是顺带着把宋南竹算上一样，宋桀考得好有奖励，宋南竹的成绩可远远没有达到宋平义对她的期望和要求。
宋南竹不以为然，觉得无所谓，“不用。”
“你可以提。”宋平义看着她，强调道。
这是要她非说不可。唯一的愿望已经交给了宋桀，除此之外，她没有任何想要的。
“经常去看我妈。”宋南竹故意的，她知道宋平义不会答应。
没想到的是，宋平义反常地笑了，“这算什么要求，那是你的妈妈，看望是理所应当。现在弟弟和她还比较陌生，常常去看也能增加感情。”
宋南竹渐渐挺直背，眼睛明显亮了亮，“你说真的？”
“但我也有条件。除了文珊珊老师那里的补习，没有家教的时间和弟弟互帮互助。当然，我需要看到成效。”
宋平义满脸精明的笑，像是在说“我想你不会拒绝这笔划算的交易”。他实在能拿捏宋南竹的脾性，简单的一句话，就能轻松让宋南竹按照他想要的步调走。
这么多年，宋南竹为了得到他的一句首肯，没少收敛去做许多不情愿的事。无论多少次，无论现在还是以后，宋南竹的回答有且只有一个。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