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亲别走
夜半三更，残月当空。
手持菜刀的妇人一脚踹开仙女庙破败的大门，气势汹汹地持刀直指庙里一脸迷茫的丈夫。
老旧的木门颤颤巍巍地摇晃了几下，最终还是坚持不住，一声巨响轰然倒地。
诡异的气氛中，躺在李老板旁边的女子发出一声嘤咛，缓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如瀑布般披散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她受伤的右脸，使得她看起来柔弱可欺，像极了话本子里被渣男骗身骗心的失足女子。
“李——大——壮——”
门口的妇人举起菜刀奔向渣男，瞧着有将近两百斤重的包子铺李老板见状，弹簧似的一跃而起，身形敏捷地在仙女庙里转着圈逃跑。
“娘子！我冤枉啊娘子！”他边跑边嚎叫，声音凄厉得比给自家供货的杀猪摊挨宰的猪还惨，“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就是出来扔个包子我啥也没干啊——”
“你糊弄鬼呢！”当年的包子西施，如今的平安镇女霸王李翠荷嗓门极大，“仙女庙和咱家包子铺隔着五条街的距离，你就是三步扔一个包子也扔不到这里来！老娘这两天总觉得你鬼鬼祟祟，果然没憋好屁！”
她将手中的菜刀猛地挥起，刀尖寒光闪烁，直指稻草堆里努力想要站起来的程染，从她黏附着稻草的乱发，一路指到满是血迹的裙摆，语气愤恨：“你不光哄骗小姑娘，还在仙女庙这种晦气地方办事，连身干净衣服都不给人备好，这世上怎么有你这种抠搜的垃圾？！老娘真是瞎了眼！”
“不是……我……你……”眼见话题越来越歪，李大壮百口莫辩，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往地上一坐，扬声道，“行！我承认！我不是来扔包子的！”
李翠荷冷笑一声，骂人的话还未出口，便听到地上那人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继续往下说：“我是来送包子的！我看那新来的小乞丐可怜，就默许他天天早上来抢包子。可他每天就抢两个，那么大个男娃一天俩包子哪能吃得饱？我就是怕他晚上饿得慌，这才天天不睡觉跑这一趟，谁知道今天会遇上这种事，我真是……真是恨不得那什么……什么死志……对！以死明志！”
“呸呸呸，说话就说话，提什么死不死的！”李翠荷信了大半，扔下菜刀面色讪讪，嘴上依旧不饶人，“你送包子就送包子，干嘛要偷偷摸摸地瞒着我？”
李大壮闻言更委屈了：“前年我给行乞的老太银两，你骂我滥好心。去年我送迷路的妇人回家，你半路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拎回家。上个月有个赶考的书生晕倒在摊子前，我不过是多送了几个包子，你就罚我跪了三天搓衣板……你看我还敢跟你说吗？”
李翠荷无奈扶额：“这能一样吗？那些个都是骗子……罢了罢了，就当你是来送包子，那那个小乞丐哪儿去了？这女的又是谁？包子呢？”
李大壮脑袋转了一圈没找着人，欲哭无泪：“我真不认识这女的，是小乞丐把她拖回来的……”
躲在角落围观的程染试探着开口：“小女子闺名程染，前程似锦的程，层林尽染的染。我乃桃花村人士，一路逃难至此，至于这位公子口中的小乞丐……”
她目光慢慢上移，落在石像旁边探着脑袋啃包子看戏的小孩身上：“或许，是指他？”
李大壮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就是他！臭小子，你快给我娘子解释一下啊，不然以后都没包子吃了！”
原本悠哉悠哉的小乞丐身形一滞，狼吞虎咽地吃完剩下的包子，抹了抹嘴，低头看向李大壮：“怎么解释？”
李翠荷最是了解枕边人的性子，心里早就信了他的说辞，只是到底有些拉不下面子。她看向满脸脏污的小孩，皱了皱眉，决定随便问几句：“小家伙，这两个人是怎么躺到一块去的？”
“我放的。”
“那他们身上的稻草呢？”
“我盖的。”
“你什么时候进的平安镇？”
“五天前。”
“从哪来的？”
“乱葬岗。”
话音刚落，三道视线齐刷刷射向小乞丐，偏她浑然不觉，甚至还疑惑地挠了挠头：“怎么了？”
李大壮哆哆嗦嗦地往李翠荷身后躲，李翠荷不着痕迹地挪动脚步，勉强挡住了自家丈夫庞大的身躯。
程染抿了抿唇，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摇摇头：“不记得了。”
“你爹娘呢？”
“不知道。”她被问得有些烦躁，“我一睁眼就在乱葬岗，什么都不记得了。”
程染还有些半信半疑，李翠荷眼中已经闪过一丝心疼，李大壮颤抖着声音：“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小乞丐瞪了他一眼：“当然是人啊。”
“这算解释清楚了吗？我明天想吃青菜馅的包子。”
李大壮内心依然有些犯怵，还没想出法子拒绝，就见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妻子对着神像伸出了手。
“好孩子，你先下来，姨带你去家里吃，要多少有多少。”
小乞丐两眼放光，一溜烟蹿到李翠荷面前，目光灼灼：“真的？！你说话算话！”
李翠荷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当然是真的，好好一个孩子，整天脏兮兮的像什么样？你以后就住我家，包子管够，好不好？”
小狐狸有些心动，又很是不舍地望向程染，犹豫着没有答应。
程染被她看得有些莫名，索性上前几步对着几人福了福身：“相逢即是有缘，小女子本该与诸位叙上一叙，但身有要事，只能就此别过，诸位相救之恩来日必报。”
小狐狸顿时警铃大作。
不好！功德要跑！
“好说好（说）……”
“娘你别走——”
李翠荷有些生疏的客套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狐狸的声音压了过去。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家伙手脚并用，死死抱住了人家的大腿，几乎把自己挂到对方身上。
程染懵了一瞬，下意识动了动腿，见小家伙像个挂件似的跟着前后移动，又默默收回脚步，温声细语地劝道：“这位小友，我不是你娘，麻烦松开我，好吗？”
李翠荷也回过神来，跟着劝说：“是啊是啊，虽然你不记得自个爹娘是谁，但是咱也不能逮着谁就认娘啊。”
“我不管。”小狐狸不肯松手，“我捡到的，就是我的！”
程染无奈：“小家伙，话不是这么说的……”
“我的！”
李翠荷哄道：“你要实在想要个娘，我给你当干娘，你放过人家姑娘吧。”
“干娘。”小乞丐看向李翠荷，毫不犹豫地喊出了口。在场众人还没松出一口气，就看她把程染的腿抱得更紧，对着人家就是一声，“亲娘！我的！”
李大壮忍不住插嘴：“我就说这男娃精得像猴吧？”
话音刚落，两道凌厉的目光立刻射了过来，他默默闭上嘴，努力把自己的身子缩进阴影里。
程染见这孩子实在倔强，索性弯下腰将小乞丐抱进怀里，边拍背边解释：“并非我不愿收留你……”
小乞丐顺着她的动作，双手紧紧搂着程染的脖子，双腿紧紧缠住她的侧腰，像个树袋熊一样抱着她，满脸都是“不听不听”。
“实在是我对男性……”程染说着说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忍着羞涩悄悄试探了一下，不由得惊呼，“你是女孩子？！”
“真的？！”李翠荷一阵风似地冲上来，捏捏腿又捏捏手，满是惊喜，“还真是个女娃子！”
她眉头一皱，转身叉腰对着李大壮就是一通怒骂：“瞎了你的狗眼！这么漂亮的女娃子都能认成男娃！我看你是想男娃想疯了吧？！怎么？嫌弃老娘没给你老李家传宗接代吗？！”
李大壮低头任骂，又满不服气地小声嘀咕：“你俩一开始不也没认出是女娃吗？”
李翠荷嗓门一扬：“嘀嘀咕咕说啥呢？大点声！”
李大壮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我啥也没说……”
李翠荷这才满意点头，重新把视线放到小乞丐身上，温声劝道：“好孩子，来干娘这里好不好？程姑娘带着你，以后不好相看人家的呀……”
小乞丐一听，反而把程染搂得更紧，目露警惕：“不要！我的！”
李翠荷面露难色：“程姑娘，这……”
李大壮悄悄挪了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声道：“这孩子这里怕是有点问题，有时候听不懂人话，我估摸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扔掉的，哎，她还怪可怜的。”
“在有些人眼里，生而为女便是错，无论是否聪慧都逃不过被遗弃的命运。”程染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满是厌恶，却是松了口，“罢了，我身上有伤，得在镇子里养上一段时日。这些日子，便让她跟着我吧。”
“谢谢娘亲！”
小狐狸立刻重重亲上程染的侧脸，糊了她一脸口水。程染板起脸和她对视半晌，在她懵懂的眼神下扑哧笑出了声。
李翠荷和李大壮跟着笑了起来。
“好好好，笑了就好，笑了就好。”李翠荷自来熟地挽上程染的手，领着她往外走去，“大妹子，你先去我那将就住几天，明儿个天一亮我就陪你去医馆，你身上现在还有啥不舒服么？可别硬撑啊，大不了我马上去砸赵大夫的大门。”
“谢谢嫂子，我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的，这段日子就麻烦嫂子和李大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冲你这声嫂子，我照顾你就是天经地义！”
小乞丐趴在程染肩头安安静静地听她们说话，时不时在她脖颈处蹭蹭脸颊，一脸的安详与幸福。
李翠荷看得发笑：“瞧这孩子多黏你啊，一定是和你有缘。”
李大壮弯腰捡起发妻扔在地上的菜刀，对她这副热情的模样早已见怪不怪，摇摇头跟了上去。
无人在意的破庙附近，树叶无风自动，三个黑衣人立于树梢之上，凝视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眸色沉沉。
“老大，现在怎么办？”
领头的暗一沉吟片刻，吩咐道：“阿二阿三，你们先回京复命，就说小姐一切安好，目前落脚平安镇，等待主子下一步指示。”
站在他身后的两人默默领命，身影一晃而逝。暗一悄然落地，朝着程染等人所在的方向疾行而去……
手持菜刀的妇人一脚踹开仙女庙破败的大门，气势汹汹地持刀直指庙里一脸迷茫的丈夫。
老旧的木门颤颤巍巍地摇晃了几下，最终还是坚持不住，一声巨响轰然倒地。
诡异的气氛中，躺在李老板旁边的女子发出一声嘤咛，缓缓睁开眼睛，坐了起来。如瀑布般披散下来的长发遮住了她受伤的右脸，使得她看起来柔弱可欺，像极了话本子里被渣男骗身骗心的失足女子。
“李——大——壮——”
门口的妇人举起菜刀奔向渣男，瞧着有将近两百斤重的包子铺李老板见状，弹簧似的一跃而起，身形敏捷地在仙女庙里转着圈逃跑。
“娘子！我冤枉啊娘子！”他边跑边嚎叫，声音凄厉得比给自家供货的杀猪摊挨宰的猪还惨，“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啊！我就是出来扔个包子我啥也没干啊——”
“你糊弄鬼呢！”当年的包子西施，如今的平安镇女霸王李翠荷嗓门极大，“仙女庙和咱家包子铺隔着五条街的距离，你就是三步扔一个包子也扔不到这里来！老娘这两天总觉得你鬼鬼祟祟，果然没憋好屁！”
她将手中的菜刀猛地挥起，刀尖寒光闪烁，直指稻草堆里努力想要站起来的程染，从她黏附着稻草的乱发，一路指到满是血迹的裙摆，语气愤恨：“你不光哄骗小姑娘，还在仙女庙这种晦气地方办事，连身干净衣服都不给人备好，这世上怎么有你这种抠搜的垃圾？！老娘真是瞎了眼！”
“不是……我……你……”眼见话题越来越歪，李大壮百口莫辩，索性破罐子破摔地往地上一坐，扬声道，“行！我承认！我不是来扔包子的！”
李翠荷冷笑一声，骂人的话还未出口，便听到地上那人带着哭腔，委屈巴巴地继续往下说：“我是来送包子的！我看那新来的小乞丐可怜，就默许他天天早上来抢包子。可他每天就抢两个，那么大个男娃一天俩包子哪能吃得饱？我就是怕他晚上饿得慌，这才天天不睡觉跑这一趟，谁知道今天会遇上这种事，我真是……真是恨不得那什么……什么死志……对！以死明志！”
“呸呸呸，说话就说话，提什么死不死的！”李翠荷信了大半，扔下菜刀面色讪讪，嘴上依旧不饶人，“你送包子就送包子，干嘛要偷偷摸摸地瞒着我？”
李大壮闻言更委屈了：“前年我给行乞的老太银两，你骂我滥好心。去年我送迷路的妇人回家，你半路揪着我的耳朵把我拎回家。上个月有个赶考的书生晕倒在摊子前，我不过是多送了几个包子，你就罚我跪了三天搓衣板……你看我还敢跟你说吗？”
李翠荷无奈扶额：“这能一样吗？那些个都是骗子……罢了罢了，就当你是来送包子，那那个小乞丐哪儿去了？这女的又是谁？包子呢？”
李大壮脑袋转了一圈没找着人，欲哭无泪：“我真不认识这女的，是小乞丐把她拖回来的……”
躲在角落围观的程染试探着开口：“小女子闺名程染，前程似锦的程，层林尽染的染。我乃桃花村人士，一路逃难至此，至于这位公子口中的小乞丐……”
她目光慢慢上移，落在石像旁边探着脑袋啃包子看戏的小孩身上：“或许，是指他？”
李大壮点头如捣蒜：“没错没错，就是他！臭小子，你快给我娘子解释一下啊，不然以后都没包子吃了！”
原本悠哉悠哉的小乞丐身形一滞，狼吞虎咽地吃完剩下的包子，抹了抹嘴，低头看向李大壮：“怎么解释？”
李翠荷最是了解枕边人的性子，心里早就信了他的说辞，只是到底有些拉不下面子。她看向满脸脏污的小孩，皱了皱眉，决定随便问几句：“小家伙，这两个人是怎么躺到一块去的？”
“我放的。”
“那他们身上的稻草呢？”
“我盖的。”
“你什么时候进的平安镇？”
“五天前。”
“从哪来的？”
“乱葬岗。”
话音刚落，三道视线齐刷刷射向小乞丐，偏她浑然不觉，甚至还疑惑地挠了挠头：“怎么了？”
李大壮哆哆嗦嗦地往李翠荷身后躲，李翠荷不着痕迹地挪动脚步，勉强挡住了自家丈夫庞大的身躯。
程染抿了抿唇，追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乞丐摇摇头：“不记得了。”
“你爹娘呢？”
“不知道。”她被问得有些烦躁，“我一睁眼就在乱葬岗，什么都不记得了。”
程染还有些半信半疑，李翠荷眼中已经闪过一丝心疼，李大壮颤抖着声音：“你你你……你是人是鬼？”
小乞丐瞪了他一眼：“当然是人啊。”
“这算解释清楚了吗？我明天想吃青菜馅的包子。”
李大壮内心依然有些犯怵，还没想出法子拒绝，就见刚才还凶神恶煞的妻子对着神像伸出了手。
“好孩子，你先下来，姨带你去家里吃，要多少有多少。”
小乞丐两眼放光，一溜烟蹿到李翠荷面前，目光灼灼：“真的？！你说话算话！”
李翠荷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当然是真的，好好一个孩子，整天脏兮兮的像什么样？你以后就住我家，包子管够，好不好？”
小狐狸有些心动，又很是不舍地望向程染，犹豫着没有答应。
程染被她看得有些莫名，索性上前几步对着几人福了福身：“相逢即是有缘，小女子本该与诸位叙上一叙，但身有要事，只能就此别过，诸位相救之恩来日必报。”
小狐狸顿时警铃大作。
不好！功德要跑！
“好说好（说）……”
“娘你别走——”
李翠荷有些生疏的客套话还没说完，就被小狐狸的声音压了过去。她目瞪口呆地看着小家伙手脚并用，死死抱住了人家的大腿，几乎把自己挂到对方身上。
程染懵了一瞬，下意识动了动腿，见小家伙像个挂件似的跟着前后移动，又默默收回脚步，温声细语地劝道：“这位小友，我不是你娘，麻烦松开我，好吗？”
李翠荷也回过神来，跟着劝说：“是啊是啊，虽然你不记得自个爹娘是谁，但是咱也不能逮着谁就认娘啊。”
“我不管。”小狐狸不肯松手，“我捡到的，就是我的！”
程染无奈：“小家伙，话不是这么说的……”
“我的！”
李翠荷哄道：“你要实在想要个娘，我给你当干娘，你放过人家姑娘吧。”
“干娘。”小乞丐看向李翠荷，毫不犹豫地喊出了口。在场众人还没松出一口气，就看她把程染的腿抱得更紧，对着人家就是一声，“亲娘！我的！”
李大壮忍不住插嘴：“我就说这男娃精得像猴吧？”
话音刚落，两道凌厉的目光立刻射了过来，他默默闭上嘴，努力把自己的身子缩进阴影里。
程染见这孩子实在倔强，索性弯下腰将小乞丐抱进怀里，边拍背边解释：“并非我不愿收留你……”
小乞丐顺着她的动作，双手紧紧搂着程染的脖子，双腿紧紧缠住她的侧腰，像个树袋熊一样抱着她，满脸都是“不听不听”。
“实在是我对男性……”程染说着说着，总觉得哪里不对。她忍着羞涩悄悄试探了一下，不由得惊呼，“你是女孩子？！”
“真的？！”李翠荷一阵风似地冲上来，捏捏腿又捏捏手，满是惊喜，“还真是个女娃子！”
她眉头一皱，转身叉腰对着李大壮就是一通怒骂：“瞎了你的狗眼！这么漂亮的女娃子都能认成男娃！我看你是想男娃想疯了吧？！怎么？嫌弃老娘没给你老李家传宗接代吗？！”
李大壮低头任骂，又满不服气地小声嘀咕：“你俩一开始不也没认出是女娃吗？”
李翠荷嗓门一扬：“嘀嘀咕咕说啥呢？大点声！”
李大壮把头摇成了拨浪鼓：“没有没有我啥也没说……”
李翠荷这才满意点头，重新把视线放到小乞丐身上，温声劝道：“好孩子，来干娘这里好不好？程姑娘带着你，以后不好相看人家的呀……”
小乞丐一听，反而把程染搂得更紧，目露警惕：“不要！我的！”
李翠荷面露难色：“程姑娘，这……”
李大壮悄悄挪了过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小声道：“这孩子这里怕是有点问题，有时候听不懂人话，我估摸着就是因为这个原因才被扔掉的，哎，她还怪可怜的。”
“在有些人眼里，生而为女便是错，无论是否聪慧都逃不过被遗弃的命运。”程染不知想起了什么，眼中满是厌恶，却是松了口，“罢了，我身上有伤，得在镇子里养上一段时日。这些日子，便让她跟着我吧。”
“谢谢娘亲！”
小狐狸立刻重重亲上程染的侧脸，糊了她一脸口水。程染板起脸和她对视半晌，在她懵懂的眼神下扑哧笑出了声。
李翠荷和李大壮跟着笑了起来。
“好好好，笑了就好，笑了就好。”李翠荷自来熟地挽上程染的手，领着她往外走去，“大妹子，你先去我那将就住几天，明儿个天一亮我就陪你去医馆，你身上现在还有啥不舒服么？可别硬撑啊，大不了我马上去砸赵大夫的大门。”
“谢谢嫂子，我都是些皮外伤，不打紧的，这段日子就麻烦嫂子和李大哥了。”
“不麻烦不麻烦，冲你这声嫂子，我照顾你就是天经地义！”
小乞丐趴在程染肩头安安静静地听她们说话，时不时在她脖颈处蹭蹭脸颊，一脸的安详与幸福。
李翠荷看得发笑：“瞧这孩子多黏你啊，一定是和你有缘。”
李大壮弯腰捡起发妻扔在地上的菜刀，对她这副热情的模样早已见怪不怪，摇摇头跟了上去。
无人在意的破庙附近，树叶无风自动，三个黑衣人立于树梢之上，凝视着他们逐渐远去的背影，眸色沉沉。
“老大，现在怎么办？”
领头的暗一沉吟片刻，吩咐道：“阿二阿三，你们先回京复命，就说小姐一切安好，目前落脚平安镇，等待主子下一步指示。”
站在他身后的两人默默领命，身影一晃而逝。暗一悄然落地，朝着程染等人所在的方向疾行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