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旸一觉睡得香甜。
虽说他醒来后不知是什么时辰，但看天上的日头，估摸着也是晌午刚过。
日头更烈，骄阳似火，俞旸放眼望去，眼前一切被阳光照的白晃晃的，树上的叶子都蔫蔫的，下地劳作的百姓早就回去了，只有几只羊正在咩咩吃草。
割猪草压根不像后世大家想象中那样简单，不是乱割一戚就能交差，像一些杂草，猪可是不吃的。
贺旸凭着记忆，回想着猪喜欢吃苦荬菜、蒲公英、苜蓿、苏丹草等等，往日二婶张氏上山割猪草时，那都是先搜寻一番，再开始割草，半日下来，也就能割三两筐猪草而已。
不行。
若用镰刀，实在太慢了点！
而且贺旸知道，自己身上虽未发热，但这病尚未好全乎，根本不适合长时间劳作。
贺旸拿了小石子，在地上写写画画。
很快，他就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贺家村大多是像秦婆子家那等以种田为生的人家，犁、耙、耧车等等农作工具都是有的。
贺旸等着附近劳作的村民来了，则找他们借了工具。
嘴甜的孩子向来招人喜欢，更别说村民们都可怜他小小年纪没了爹，听说他要借耙和镰刀，很是大方，更是好奇道：“石头，你借这些东西做什么？你阿奶不是要你出来割猪草吗？”
“如今你爹没了，你娘又不在家，你多听你阿奶的话，当心她不给你吃的……”
贺旸是甜甜道谢，又道：“……我要这些东西可不是为了贪玩，正是为了割猪草。”
他先是用麻绳将两把镰刀绑在耙上，然后将耙绑在借来的牛上，他呢，仗着个子小重量轻，则坐在耙上抱紧了，看见哪有猪草就往哪儿指，牛就往哪儿跑…压在耙钉下的镰刀顺势就能将猪肉割下来。
虽说时常有需要贺旸调整的时候，但比起自己动手来，还是轻松很多的。
他哼着小曲，不到一个时辰，就割了几大堆猪草。
猪草里难免混了杂草。
贺旸便寻了阴凉处，将杂草摘出来就好了。
***
等到了傍晚。
贺老太先是骂了儿媳张氏一顿，吩咐张氏烧晚饭后，则出来寻贺旸了。
今日即便知道贺村长不给两个孙儿举荐信的话是故意说给秦婆子听的，但还是将贺老太吓得够呛，她可是知道秦婆子的大孙与金生同龄，明年就要满八岁。
秦婆子一家子不仅是在地里刨食的外姓人，还偷偷请了村里的老童生教她大孙儿认字，看样子是想与金生争一争贺家村明年免费去青城书院念书的名额。
她当然不会叫秦婆子抓住她丁点把柄！
贺老太原想着就贺旸那小身板，只怕忙活一天一筐猪草都没有。
但她走近一看，却发现贺旸身边躺着整整四五垛猪草。
至于贺旸那小子，正躺在猪草上睡觉呢！
贺老太又惊又喜，扬声道：“石头，这猪草都是你割的？”
“阿奶。”贺旸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对啊，阿奶，我原打算将这些猪草背回去的，可我一个人实在背不动。”
“我又不敢走，怕别人将我的猪草偷走了。”
贺老太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好孩子，你可真厉害！”
她连忙跑回去，将张氏、金生等人都喊过来背猪草。
就连吃晚饭时。
贺老太都难得给贺旸碗里夹了一筷子鸡蛋：“来，石头，今儿你辛苦了，你多吃点！”
就连贺小丫回屋之后都忍不住道：“石头，你可真厉害啊！”
贺旸是咧嘴一笑。
接下来整整几日。
他都包揽了割猪草一活。
毕竟天气越来越热，比起喂鸡喂鸭喂猪来，割猪草还是很辛苦的。
贺旸每每出门之后，先是睡上一觉，然后开始散散步，找找野果子。
一开始，他走不了多远就开始连连喘气。
但随着时间一日日推移，连他都感觉自己的身子似是越来越好，多运动多吃东西，才能身强体壮。
可惜，好久不长。
这日，贺旸正坐在耙上，手里捧着荷叶，荷叶里装的灯笼果、桑葚等野果子，微风徐徐拂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正当他感叹着岁月静好时，谁知金生就带着银生跳了出来。
“好啊，石头，怪不得你每天都能割这么多的猪草，原来用了这等歪门邪道！”
“你还在外头吃好吃的，怪不得脸色越来越好，也不说把好吃的拿回去给我们一块吃。”
金生年纪最大，个子最高，力气也最大，一把就将贺旸从耙上拽下来，扬声道：“走，跟我们回去见阿奶！”
兵荒马乱之际，贺旸还不忘将野果子都塞到嘴里——就算不给贺小丫吃，也不能便宜了这兄弟两人！
金生与银生一人抓着贺旸的一只胳膊，宛如押送犯人似的将他押了回去。
金生一回去，就开始告状起来，宛如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今日所见所闻都道了出来，末了，他更道：“……阿奶，石头又在偷偷躲懒，我不想喂猪了，我也要去割猪草！”
“阿奶。”银生比哥哥金生机灵不少，扬声道：“当初不是说好我们三人要轮班吗？如今也该轮到我们来割猪草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喂鸡、捡鸡蛋还稍微好些，但每每靠近猪圈……味道那叫一言难尽。
每日一天两次喂猪也就算了，还要清扫猪圈。
银生虽负责喂鸡，但金生一向喜欢以大欺小，非要他去帮着一起清扫猪圈。
贺老太看向贺旸，不悦道：“石头，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儿？”
“没错。”贺旸点点头，道：“阿奶，当初您直说要我割猪草，反正我这猪草割回来了，至于用的什么法子，您可没说过啊！”
贺老太气的不行。
在她看来。
这小崽子就不能有片刻停歇。
她当即就一锤定音，扬声道：“……从今儿开始，金生割猪草，银生喂鸡，石头喂猪。”
贺旸自然不答应，道：“阿奶，您怎么能这样？”
“当初您不是说好以后由我一直割猪草的吗？”
贺老太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说过我吗？我怎么不记得？当初我当着村长的面就说过，你们四个孩子都要做事，我们家里可养不起吃白饭的！”
“你要是不愿意喂猪，以后可就没饭菜！”
这话说完，她是转身就走。
气的贺旸想要上前找贺老太理论，却被贺小丫给拉住了：“石头，算了，以后我帮着你一起喂猪。”
她日日呆在家里，敏锐的发现贺老太的脾气越来越大，更是低声道：“阿奶今中午还将二婶骂了一顿，说秦婆子家的几个媳妇都在做绣活儿赚钱，二婶整日却在磨洋工。”
“二婶还哭了，连中饭都没吃呢！”
贺旸自然知道贺老太的脾气从何处而来。
虽说贺家在贺家村家境殷实，但这么多张嘴吃饭要钱，贺二叔念书要钱……没有进项，积蓄一日比一日少，这叫贺老太怎能不急？
贺旸觉得这一切与自己是半点关系都没有：“阿姐，我知道了。”
他看了看不远处幸灾乐祸的金生和银生，道：“若我留在家里喂猪也是好事，毕竟他们兄弟两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大放心。”
“至于喂猪，我一个人能行，不需要你帮忙。”
银生察觉他正在看自己，冲他使了个鬼脸，扬声道：“石头，晚上的猪还没喂了，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金生也跟着接话道：“对啊，猪圈好几日都没打扫过了，你要是再不去，当心阿奶不给你晚饭吃！”
贺旸看着桶里的泔水，恨不得拿起瓢来，给他们兄弟两人一人一下子。
但他想了想，还是先忍了下来。
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是万万不要触怒对方的，否则得不偿失。
眼瞅着晚饭在即，贺旸知道近来心情不善的贺老太定说到做到，自己不喂猪，就没有晚饭吃。
个子小小的他提着泔水桶，左摇右晃朝着猪圈方向走去。
“石头。”贺小丫连忙要上前帮他：“来，我帮你一起……”
她这话还没说完，厨房里就传来贺老太的声音：“小丫，你的活都干完了？你闲着怎么不帮你二婶摘菜洗菜，还吃不吃晚饭了？”
“阿姐，没关系的。”贺旸冲她咧嘴一笑，道：“我一个人可以的。”
毕竟待会儿若出了什么事儿，他可不想牵连到贺小丫。
贺小丫红着眼眶去了厨房。
今年雨水多，鱼尤其不值钱。
贺老太从前最不屑买鱼吃，只觉鱼不管怎么烧，都有股子腥味。
可如今家里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金生银生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不吃荤腥，她便拿二十个铜板买了一筐小鱼儿回来。
只有手指长大小的小鱼儿洗净晾干，晒上半日，多加些油，用小火炕着吃，味道那叫一个好。
就连贺老太瞧见盛在海碗里的刁子鱼色泽鲜亮，表皮微酥，上头撒了葱花和芫荽，只叫人觉得食欲大开。
她不得不承认，这张氏做饭的手艺是没得说。
她眼瞅着贺小丫准备去端鱼，生怕她偷吃，忙率先将这碗刁子鱼端在手里，没好气道：“小丫啊，不是我说话难听，虽说当姐姐要有当姐姐的样子，但你是家里头最大的，总得为下头三个弟弟做好表率吧？”
“怎么每次你事情做完了，我敲一下你才动一下的……”
贺小丫也懒得与贺老太一般见识，索性提了竹篮打算去河边洗菜。
倒是抄着锅铲，满头大汗的张氏看着贺小丫的背影，是若有所思。
“老二媳妇，你看什么了？”贺老太如今除了自己两个宝贝孙子，看谁都不顺眼：“可别把菜炒糊了！”
“娘。”张氏收回眼神，讪笑两声道：“您有没有发现，小丫是越长越好看了？”
贺老太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说起这事儿她就来气，贺老汉的发妻在世时，那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儿。
儿子像娘，贺旸他爹长得也很好。
至于贺旸他娘王氏……从前是霍家太太跟前的丫鬟，模样不算一等一的好，却也是齐齐整整。
所以不管贺旸还是贺小丫，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
反倒金生银生，便是贺老太自带滤镜，却也觉得自己两个孙儿比起贺旸姐弟……稍稍有些逊色。
张氏看了门口一眼，这才压低声音道：“娘，我听人说秦婆子也想将她那大孙儿送去念书，她更是对外放出话去，就算她那大孙儿没能叫青山书院选中，也是打算自掏银子。”
“就秦婆子的孙子也想去书院念书？”贺老太又是冷哼一声，没好气道：“秦婆子这话说出去，也不怕把人的大牙都笑掉了！”
“他们家虽说有四个儿子，一个个却是地里刨食的，哪里供得起她大孙儿念书？”
虽说他醒来后不知是什么时辰，但看天上的日头，估摸着也是晌午刚过。
日头更烈，骄阳似火，俞旸放眼望去，眼前一切被阳光照的白晃晃的，树上的叶子都蔫蔫的，下地劳作的百姓早就回去了，只有几只羊正在咩咩吃草。
割猪草压根不像后世大家想象中那样简单，不是乱割一戚就能交差，像一些杂草，猪可是不吃的。
贺旸凭着记忆，回想着猪喜欢吃苦荬菜、蒲公英、苜蓿、苏丹草等等，往日二婶张氏上山割猪草时，那都是先搜寻一番，再开始割草，半日下来，也就能割三两筐猪草而已。
不行。
若用镰刀，实在太慢了点！
而且贺旸知道，自己身上虽未发热，但这病尚未好全乎，根本不适合长时间劳作。
贺旸拿了小石子，在地上写写画画。
很快，他就想出一个好办法来。
贺家村大多是像秦婆子家那等以种田为生的人家，犁、耙、耧车等等农作工具都是有的。
贺旸等着附近劳作的村民来了，则找他们借了工具。
嘴甜的孩子向来招人喜欢，更别说村民们都可怜他小小年纪没了爹，听说他要借耙和镰刀，很是大方，更是好奇道：“石头，你借这些东西做什么？你阿奶不是要你出来割猪草吗？”
“如今你爹没了，你娘又不在家，你多听你阿奶的话，当心她不给你吃的……”
贺旸是甜甜道谢，又道：“……我要这些东西可不是为了贪玩，正是为了割猪草。”
他先是用麻绳将两把镰刀绑在耙上，然后将耙绑在借来的牛上，他呢，仗着个子小重量轻，则坐在耙上抱紧了，看见哪有猪草就往哪儿指，牛就往哪儿跑…压在耙钉下的镰刀顺势就能将猪肉割下来。
虽说时常有需要贺旸调整的时候，但比起自己动手来，还是轻松很多的。
他哼着小曲，不到一个时辰，就割了几大堆猪草。
猪草里难免混了杂草。
贺旸便寻了阴凉处，将杂草摘出来就好了。
***
等到了傍晚。
贺老太先是骂了儿媳张氏一顿，吩咐张氏烧晚饭后，则出来寻贺旸了。
今日即便知道贺村长不给两个孙儿举荐信的话是故意说给秦婆子听的，但还是将贺老太吓得够呛，她可是知道秦婆子的大孙与金生同龄，明年就要满八岁。
秦婆子一家子不仅是在地里刨食的外姓人，还偷偷请了村里的老童生教她大孙儿认字，看样子是想与金生争一争贺家村明年免费去青城书院念书的名额。
她当然不会叫秦婆子抓住她丁点把柄！
贺老太原想着就贺旸那小身板，只怕忙活一天一筐猪草都没有。
但她走近一看，却发现贺旸身边躺着整整四五垛猪草。
至于贺旸那小子，正躺在猪草上睡觉呢！
贺老太又惊又喜，扬声道：“石头，这猪草都是你割的？”
“阿奶。”贺旸揉了揉眼睛，坐了起来：“对啊，阿奶，我原打算将这些猪草背回去的，可我一个人实在背不动。”
“我又不敢走，怕别人将我的猪草偷走了。”
贺老太笑的眼睛都看不见了：“好孩子，你可真厉害！”
她连忙跑回去，将张氏、金生等人都喊过来背猪草。
就连吃晚饭时。
贺老太都难得给贺旸碗里夹了一筷子鸡蛋：“来，石头，今儿你辛苦了，你多吃点！”
就连贺小丫回屋之后都忍不住道：“石头，你可真厉害啊！”
贺旸是咧嘴一笑。
接下来整整几日。
他都包揽了割猪草一活。
毕竟天气越来越热，比起喂鸡喂鸭喂猪来，割猪草还是很辛苦的。
贺旸每每出门之后，先是睡上一觉，然后开始散散步，找找野果子。
一开始，他走不了多远就开始连连喘气。
但随着时间一日日推移，连他都感觉自己的身子似是越来越好，多运动多吃东西，才能身强体壮。
可惜，好久不长。
这日，贺旸正坐在耙上，手里捧着荷叶，荷叶里装的灯笼果、桑葚等野果子，微风徐徐拂过，空气中弥漫着淡淡花香……正当他感叹着岁月静好时，谁知金生就带着银生跳了出来。
“好啊，石头，怪不得你每天都能割这么多的猪草，原来用了这等歪门邪道！”
“你还在外头吃好吃的，怪不得脸色越来越好，也不说把好吃的拿回去给我们一块吃。”
金生年纪最大，个子最高，力气也最大，一把就将贺旸从耙上拽下来，扬声道：“走，跟我们回去见阿奶！”
兵荒马乱之际，贺旸还不忘将野果子都塞到嘴里——就算不给贺小丫吃，也不能便宜了这兄弟两人！
金生与银生一人抓着贺旸的一只胳膊，宛如押送犯人似的将他押了回去。
金生一回去，就开始告状起来，宛如竹筒倒豆子似的将今日所见所闻都道了出来，末了，他更道：“……阿奶，石头又在偷偷躲懒，我不想喂猪了，我也要去割猪草！”
“阿奶。”银生比哥哥金生机灵不少，扬声道：“当初不是说好我们三人要轮班吗？如今也该轮到我们来割猪草了！”
随着天气越来越热，喂鸡、捡鸡蛋还稍微好些，但每每靠近猪圈……味道那叫一言难尽。
每日一天两次喂猪也就算了，还要清扫猪圈。
银生虽负责喂鸡，但金生一向喜欢以大欺小，非要他去帮着一起清扫猪圈。
贺老太看向贺旸，不悦道：“石头，是不是真有这回事儿？”
“没错。”贺旸点点头，道：“阿奶，当初您直说要我割猪草，反正我这猪草割回来了，至于用的什么法子，您可没说过啊！”
贺老太气的不行。
在她看来。
这小崽子就不能有片刻停歇。
她当即就一锤定音，扬声道：“……从今儿开始，金生割猪草，银生喂鸡，石头喂猪。”
贺旸自然不答应，道：“阿奶，您怎么能这样？”
“当初您不是说好以后由我一直割猪草的吗？”
贺老太却是看都没看他一眼，没好气道：“我说过我吗？我怎么不记得？当初我当着村长的面就说过，你们四个孩子都要做事，我们家里可养不起吃白饭的！”
“你要是不愿意喂猪，以后可就没饭菜！”
这话说完，她是转身就走。
气的贺旸想要上前找贺老太理论，却被贺小丫给拉住了：“石头，算了，以后我帮着你一起喂猪。”
她日日呆在家里，敏锐的发现贺老太的脾气越来越大，更是低声道：“阿奶今中午还将二婶骂了一顿，说秦婆子家的几个媳妇都在做绣活儿赚钱，二婶整日却在磨洋工。”
“二婶还哭了，连中饭都没吃呢！”
贺旸自然知道贺老太的脾气从何处而来。
虽说贺家在贺家村家境殷实，但这么多张嘴吃饭要钱，贺二叔念书要钱……没有进项，积蓄一日比一日少，这叫贺老太怎能不急？
贺旸觉得这一切与自己是半点关系都没有：“阿姐，我知道了。”
他看了看不远处幸灾乐祸的金生和银生，道：“若我留在家里喂猪也是好事，毕竟他们兄弟两人没一个好东西，你一个人在家，我也不大放心。”
“至于喂猪，我一个人能行，不需要你帮忙。”
银生察觉他正在看自己，冲他使了个鬼脸，扬声道：“石头，晚上的猪还没喂了，你还杵在这儿做什么？”
金生也跟着接话道：“对啊，猪圈好几日都没打扫过了，你要是再不去，当心阿奶不给你晚饭吃！”
贺旸看着桶里的泔水，恨不得拿起瓢来，给他们兄弟两人一人一下子。
但他想了想，还是先忍了下来。
在没有绝对的实力之前，是万万不要触怒对方的，否则得不偿失。
眼瞅着晚饭在即，贺旸知道近来心情不善的贺老太定说到做到，自己不喂猪，就没有晚饭吃。
个子小小的他提着泔水桶，左摇右晃朝着猪圈方向走去。
“石头。”贺小丫连忙要上前帮他：“来，我帮你一起……”
她这话还没说完，厨房里就传来贺老太的声音：“小丫，你的活都干完了？你闲着怎么不帮你二婶摘菜洗菜，还吃不吃晚饭了？”
“阿姐，没关系的。”贺旸冲她咧嘴一笑，道：“我一个人可以的。”
毕竟待会儿若出了什么事儿，他可不想牵连到贺小丫。
贺小丫红着眼眶去了厨房。
今年雨水多，鱼尤其不值钱。
贺老太从前最不屑买鱼吃，只觉鱼不管怎么烧，都有股子腥味。
可如今家里这么多张嘴等着吃饭，金生银生都是长身体的时候，可不能不吃荤腥，她便拿二十个铜板买了一筐小鱼儿回来。
只有手指长大小的小鱼儿洗净晾干，晒上半日，多加些油，用小火炕着吃，味道那叫一个好。
就连贺老太瞧见盛在海碗里的刁子鱼色泽鲜亮，表皮微酥，上头撒了葱花和芫荽，只叫人觉得食欲大开。
她不得不承认，这张氏做饭的手艺是没得说。
她眼瞅着贺小丫准备去端鱼，生怕她偷吃，忙率先将这碗刁子鱼端在手里，没好气道：“小丫啊，不是我说话难听，虽说当姐姐要有当姐姐的样子，但你是家里头最大的，总得为下头三个弟弟做好表率吧？”
“怎么每次你事情做完了，我敲一下你才动一下的……”
贺小丫也懒得与贺老太一般见识，索性提了竹篮打算去河边洗菜。
倒是抄着锅铲，满头大汗的张氏看着贺小丫的背影，是若有所思。
“老二媳妇，你看什么了？”贺老太如今除了自己两个宝贝孙子，看谁都不顺眼：“可别把菜炒糊了！”
“娘。”张氏收回眼神，讪笑两声道：“您有没有发现，小丫是越长越好看了？”
贺老太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说起这事儿她就来气，贺老汉的发妻在世时，那可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人儿。
儿子像娘，贺旸他爹长得也很好。
至于贺旸他娘王氏……从前是霍家太太跟前的丫鬟，模样不算一等一的好，却也是齐齐整整。
所以不管贺旸还是贺小丫，模样都是一等一的好。
反倒金生银生，便是贺老太自带滤镜，却也觉得自己两个孙儿比起贺旸姐弟……稍稍有些逊色。
张氏看了门口一眼，这才压低声音道：“娘，我听人说秦婆子也想将她那大孙儿送去念书，她更是对外放出话去，就算她那大孙儿没能叫青山书院选中，也是打算自掏银子。”
“就秦婆子的孙子也想去书院念书？”贺老太又是冷哼一声，没好气道：“秦婆子这话说出去，也不怕把人的大牙都笑掉了！”
“他们家虽说有四个儿子，一个个却是地里刨食的，哪里供得起她大孙儿念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