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贺老太佩服秦婆子哪里，唯一一点就是秦婆子会生娃，虽说他们两个差不多大的年纪，她只生了一儿一女，秦婆子却像母猪似的，生了四儿三女。
家里儿子多，出力的人多，但吃饭的嘴也多。
特别是秦婆子的儿子也完美遗传她能生的特别，一茬茬的生，家里光是孙儿都有六七个，再加孙女，足足有十几个孩子，放眼望去，那都是一张张讨饭吃的嘴啊！
“前两年秦婆子那小儿子得病，她还厚着脸皮到我们家来借钱，可见家里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就她还想自掏腰包送她那大孙儿去书院念书？简直是想屁吃！”
她狠狠瞪了张氏一眼，没好气道：“你别听风就是雨，秦婆子的话也能信？”
“我告诉你，咱们家供老二一人念书本就吃力，你可你别动什么歪心思，金生……我可供不起的。”
“娘，您误会了。”张氏连连辩解，当娘的怎么看儿子怎么好，她觉得金生定能得资助进书院的：“而且，秦婆子可没撒谎。”
她声音小小道：“我今儿去河边洗衣服时听人说了，说是秦婆子给她两个孙女定了亲事，一个孙女收了十两银子的聘金……”
贺老太是豁然开朗。
一个孙女能卖十两银子。
秦婆子统共有八九个孙女，这加起来……岂不是近百两银子？勉勉强强应该也是能供得起一个读书人的？
“娘，秦婆子那两个孙女长得……像倭瓜似的，还及不上咱们家小丫的一半。”张氏见婆母不言，知道她已经动了歪心思：“小丫虽年纪小了些，但也有不少人家愿意买年纪小的姑娘回去，既能当童养媳，又能做事。”
“咱们小丫这模样，卖二十两银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
“若不是石头她爹没了，咱们家的日子也不会难过成这样子，她也算是替她爹做了好事儿。”
“唯有一点，若大嫂回来知道这事儿……”
王氏能言善辩，模样出众，从前还在霍家当过丫鬟，她每每在这位大嫂跟前，都觉得自己矮上王氏一头。
“哼！你以为石头他娘还会回来？”贺老太越想越觉得将贺小丫卖掉是个好主意，嘴角扬起笑容来：“从前我就觉得石头他娘不是个安分的，石头他爹一死，说什么再去霍家求门差事。”
“你当霍家是菩萨庙？石头他爹都害死了霍三爷，霍家哪里容得下她？”
“只怕如今她已寻了男人再嫁，定不会回来了。”
“也就石头和小丫是个蠢的，还日日盼着他们娘回来……”
***
捏着鼻子的贺旸离猪圈还有几丈远，就闻到了熏天的臭气。
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不管是他，还是原身，两辈子加起来可都没做过打扫猪圈这等事。
猪能吃，也会拉，再加上比猪还懒的金生银生，贺旸远远看去，就发现猪的粪便堆的像积雪似的——那两头猪一走一滑溜，看起来很是滑稽。
贺旸是有点小洁癖在身上的，别说打扫猪圈，他连喂猪都接受不了。
可怎么办了？
不打扫猪圈，就没有饭吃！
贺旸想了又想，还是选择了大家一起没饭吃。
他捏着鼻子，打开木门栓，一脚将门踹开。
两头猪哼哧哼哧叫着，闻着味儿就冲到泔水桶旁。
贺旸心中默念：大猪，二猪，对不住了。
旋即，他又一把将泔水桶掀翻在地。
两头猪正吃的开心了，顿时没吃的，急的四处乱窜起来。
贺旸扬声道：“阿奶，二婶，不好了，猪跑出来了！”
“你们快来啊！”
任谁饿了一天，吃东西吃的正开心时碗被撤了，都受不了，更别说畜生。
贺老太端着刁子鱼跑出来时，正见着两头猪乱窜。
这两头猪可是留着过年杀了吃的哟！
贺老太急的推搡了张氏一把：“你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点去把猪赶回去！”
“娘！”张氏虽怕婆婆，却更怕那两头横冲乱撞的猪，带着哭腔道：“我不敢！”
贺旸看似面上焦急，实则在一旁看起好戏来。
后世大家都知道狗的嗅觉灵敏，实则猪比狗的嗅觉更加灵敏，只是不如狗那样好控制。
两头猪本就饿的烦躁不已，闻到香味后，就直冲着贺老太而去。
这可把贺老太吓得嗷嗷直叫。
洗菜回来的贺小丫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贺旸有没有事儿。
“阿姐，我没事儿。”贺旸见贺老太丑态百出，直觉她宛如跳梁小丑：“我就知道有了上次我们偷吃鸡蛋的前车之鉴，阿奶害怕我们再偷吃，定舍不得将这碗刁子鱼放下的。”
“唉，只是可惜要连累我们也没有晚饭吃。”
……
果不其然。
贺旸这话说完没多久，贺老太被两头猪拱的就摔碎了海碗。
两头猪便专心吃起地上的鱼儿来。
还是银生聪明，直道从厨房找出两根萝卜绑在竹竿上，将两头猪又重新引回了猪圈。
此时已是满地狼藉。
院子里晒的豇豆，莴苣被撞得散落一地。
清扫干净的院子被猪踩了一通，留下气味难闻的污迹。
当然，最难看的还是贺老太的脸，是灰中带青，青中带灰……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石头。”贺老太看了看地上碎掉的海碗，厉声道：“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是啊。”贺旸点点头，小声道：“阿奶，方才我就与您说过，我喂不好猪的。”
“您非不信，非要我去喂猪……”
贺老太看了看满地狼藉，又看了看贺旸，却是阴沉着脸，转身进屋了。
“娘。”张氏忙跟了进去，低声道：“您没事儿吧？”
贺老太进去连灌了好几口冷茶，这才将火气压下去：“我方才听你说将小丫卖掉一事，原是有些犹豫，但如今看来，这两个孩子留下来就是个祸害。”
“你偷摸去打听打听，看看谁家要买童养媳，哪怕价钱低些，也要将人卖掉。”
她扫了张氏一眼，事无巨细交代起来：“老二还在书院念书，我们家与秦婆子家可不一样，可不能叫人知道我们卖了小丫。”
“到时候就对外说小丫去阜平县找她娘走丢了，这样，就算老大媳妇回来找我算账，也没处说理。”
“她们母女两个若真要怪，就只能怪她们命不好，摊上石头这个惹事精！”
张氏应了一声，转身就下去了。
但她心里清楚，就算今日没有这一出，以她婆婆的性子，也定会将小丫卖掉的。
今日这事儿，不过给贺老太一个好借口罢了。
***
堂屋的贺旸几个是面面相觑。
贺旸也好，还是金生银生兄弟两人也好，都觉得今日的贺老太有些不对劲。
很快。
张氏就迎了出来，笑眯眯道：“……没事儿，你们阿奶已经不生气了。”
“这碗鱼糟蹋的不成样子，我这就下厨再给你们炒一碗鸡蛋。”
“来，金生，你来给我生火。”
金生正懊恼今晚上没鱼吃了，大懒使小懒，又要银生去生火。
兄弟两人是你推我我推你，吵个不停。
最后还是银生在金生的拳头下，这才骂骂咧咧走进了厨房。
贺旸思量一二，便对贺小丫道：“阿姐，这事有点不对劲。”
“将才我都做好准备，若是阿奶要打我，我就朝秦阿奶家方向跑，可阿奶什么反应都没有。”
“还有二婶，从前她没少趁着娘不在偷偷吓唬我对我翻白眼，方才怎会笑眯眯的？”
“这几日咱们都要小心些……”
贺小丫重重点了点头：“石头，你放心，我省得。”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张氏就端着喷香喷香的炒鸡蛋走了出来，她先是将鸡蛋和菜都夹了些给贺老太送去。
坐下之后，她又一筷子接一筷子给贺小丫碗里夹鸡蛋：“来，小丫，你多吃点。”
“这些日子石头病好了，脸色也好看许多，你的脸色倒比不上从前。”
“若大嫂回来后，见你这样子，肯定会担心的。”
贺旸与贺小丫姐弟俩对视一眼，谁都没有接话。
没过两三日。
贺旸就发现家里有人来了——来的是个身形肥硕的妇人。
就连自诩秀才娘，向来眼高于顶的贺老太都对这妇人笑脸相迎，道：“……呀，三姑来了，快，快请坐！”
甚至贺老太还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云片糕来招待这妇人。
继那日喂猪“不小心”让猪逃脱后，贺旸又领了砍柴的差事，可他一整日下来，砍不了一摞柴，气的贺老太又安排他去扫院子洗衣服，可他在“不小心”弄丢一件衣裳后，贺老太太便对他没了任何指望——如今他便每日扫扫院子，喂喂鸡这些轻松活儿。
贺旸很是满意。
他眼瞅着张氏进屋后还不忘将门关上，愈发觉得这事儿有猫腻。
他便拿了扫帚，开始扫起地来。
随他越来越靠近贺老太的屋子，很快就听到了贺老太的说话声：“……十五两银子未免也太少了点！咱们家小丫方才你也是看见了的，模样身段都没话说。”
“小丫她爹是秀才，小丫还跟着她爹念过书，不仅会认字，还会写字呢！”
贺旸心里一紧——难道贺老太要将他姐姐卖掉？
果不其然。
下一刻他就听到那个被唤作“三姑”妇人的说话声：“长得好看，会识字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能干活，能生儿子！”
“秦婆子那孙女的亲事也是我牵的线搭的桥，那丫头腰粗屁股大，一看就是养的糙，会生儿子。”
“你们家这丫头……不是我说，人家要的是媳妇，可不是小姐！”
“就她那小身板，也不知道生不生得出儿子呢！”
说着，她更是一锤定音，坚决道：“十八两银子！你们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贺旸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气愤不已——这是个人啊，不是牲口，甚至贺老太等人没问过要将贺小丫卖到哪儿去，也不关心贺小丫以后会过什么日子。
可他再气愤也无用，如今他是家里最小的人，根本左右不了贺老太的任何决定。
到底该怎么办了？
贺旸正想的出神，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银生的声音：“石头，你怎么又停着不动？
“你可是又在偷懒？院子都扫干净了吗……”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贺旸就是这家里的小虾米，银生比金生小，生的没有金生高，没有金生壮，便整日盯着贺旸起来，生怕贺旸有片刻偷懒耍滑。
小虾米·石头·贺旸却无暇顾及银生的挑剔，银生的话还未说完，他就见着窗户被打开，紧接着贺老太那张讨人嫌的脸就探了出来：“石头，你在这儿做什么？”
“你可是听到我们在说什么？”
家里儿子多，出力的人多，但吃饭的嘴也多。
特别是秦婆子的儿子也完美遗传她能生的特别，一茬茬的生，家里光是孙儿都有六七个，再加孙女，足足有十几个孩子，放眼望去，那都是一张张讨饭吃的嘴啊！
“前两年秦婆子那小儿子得病，她还厚着脸皮到我们家来借钱，可见家里是穷得揭不开锅了。”
“就她还想自掏腰包送她那大孙儿去书院念书？简直是想屁吃！”
她狠狠瞪了张氏一眼，没好气道：“你别听风就是雨，秦婆子的话也能信？”
“我告诉你，咱们家供老二一人念书本就吃力，你可你别动什么歪心思，金生……我可供不起的。”
“娘，您误会了。”张氏连连辩解，当娘的怎么看儿子怎么好，她觉得金生定能得资助进书院的：“而且，秦婆子可没撒谎。”
她声音小小道：“我今儿去河边洗衣服时听人说了，说是秦婆子给她两个孙女定了亲事，一个孙女收了十两银子的聘金……”
贺老太是豁然开朗。
一个孙女能卖十两银子。
秦婆子统共有八九个孙女，这加起来……岂不是近百两银子？勉勉强强应该也是能供得起一个读书人的？
“娘，秦婆子那两个孙女长得……像倭瓜似的，还及不上咱们家小丫的一半。”张氏见婆母不言，知道她已经动了歪心思：“小丫虽年纪小了些，但也有不少人家愿意买年纪小的姑娘回去，既能当童养媳，又能做事。”
“咱们小丫这模样，卖二十两银子应该不是什么难事儿。”
“若不是石头她爹没了，咱们家的日子也不会难过成这样子，她也算是替她爹做了好事儿。”
“唯有一点，若大嫂回来知道这事儿……”
王氏能言善辩，模样出众，从前还在霍家当过丫鬟，她每每在这位大嫂跟前，都觉得自己矮上王氏一头。
“哼！你以为石头他娘还会回来？”贺老太越想越觉得将贺小丫卖掉是个好主意，嘴角扬起笑容来：“从前我就觉得石头他娘不是个安分的，石头他爹一死，说什么再去霍家求门差事。”
“你当霍家是菩萨庙？石头他爹都害死了霍三爷，霍家哪里容得下她？”
“只怕如今她已寻了男人再嫁，定不会回来了。”
“也就石头和小丫是个蠢的，还日日盼着他们娘回来……”
***
捏着鼻子的贺旸离猪圈还有几丈远，就闻到了熏天的臭气。
他忍不住干呕起来。
不管是他，还是原身，两辈子加起来可都没做过打扫猪圈这等事。
猪能吃，也会拉，再加上比猪还懒的金生银生，贺旸远远看去，就发现猪的粪便堆的像积雪似的——那两头猪一走一滑溜，看起来很是滑稽。
贺旸是有点小洁癖在身上的，别说打扫猪圈，他连喂猪都接受不了。
可怎么办了？
不打扫猪圈，就没有饭吃！
贺旸想了又想，还是选择了大家一起没饭吃。
他捏着鼻子，打开木门栓，一脚将门踹开。
两头猪哼哧哼哧叫着，闻着味儿就冲到泔水桶旁。
贺旸心中默念：大猪，二猪，对不住了。
旋即，他又一把将泔水桶掀翻在地。
两头猪正吃的开心了，顿时没吃的，急的四处乱窜起来。
贺旸扬声道：“阿奶，二婶，不好了，猪跑出来了！”
“你们快来啊！”
任谁饿了一天，吃东西吃的正开心时碗被撤了，都受不了，更别说畜生。
贺老太端着刁子鱼跑出来时，正见着两头猪乱窜。
这两头猪可是留着过年杀了吃的哟！
贺老太急的推搡了张氏一把：“你还愣着做什么？”
“还不快点去把猪赶回去！”
“娘！”张氏虽怕婆婆，却更怕那两头横冲乱撞的猪，带着哭腔道：“我不敢！”
贺旸看似面上焦急，实则在一旁看起好戏来。
后世大家都知道狗的嗅觉灵敏，实则猪比狗的嗅觉更加灵敏，只是不如狗那样好控制。
两头猪本就饿的烦躁不已，闻到香味后，就直冲着贺老太而去。
这可把贺老太吓得嗷嗷直叫。
洗菜回来的贺小丫第一件事就是看看贺旸有没有事儿。
“阿姐，我没事儿。”贺旸见贺老太丑态百出，直觉她宛如跳梁小丑：“我就知道有了上次我们偷吃鸡蛋的前车之鉴，阿奶害怕我们再偷吃，定舍不得将这碗刁子鱼放下的。”
“唉，只是可惜要连累我们也没有晚饭吃。”
……
果不其然。
贺旸这话说完没多久，贺老太被两头猪拱的就摔碎了海碗。
两头猪便专心吃起地上的鱼儿来。
还是银生聪明，直道从厨房找出两根萝卜绑在竹竿上，将两头猪又重新引回了猪圈。
此时已是满地狼藉。
院子里晒的豇豆，莴苣被撞得散落一地。
清扫干净的院子被猪踩了一通，留下气味难闻的污迹。
当然，最难看的还是贺老太的脸，是灰中带青，青中带灰……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
“石头。”贺老太看了看地上碎掉的海碗，厉声道：“你怎么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
“是啊。”贺旸点点头，小声道：“阿奶，方才我就与您说过，我喂不好猪的。”
“您非不信，非要我去喂猪……”
贺老太看了看满地狼藉，又看了看贺旸，却是阴沉着脸，转身进屋了。
“娘。”张氏忙跟了进去，低声道：“您没事儿吧？”
贺老太进去连灌了好几口冷茶，这才将火气压下去：“我方才听你说将小丫卖掉一事，原是有些犹豫，但如今看来，这两个孩子留下来就是个祸害。”
“你偷摸去打听打听，看看谁家要买童养媳，哪怕价钱低些，也要将人卖掉。”
她扫了张氏一眼，事无巨细交代起来：“老二还在书院念书，我们家与秦婆子家可不一样，可不能叫人知道我们卖了小丫。”
“到时候就对外说小丫去阜平县找她娘走丢了，这样，就算老大媳妇回来找我算账，也没处说理。”
“她们母女两个若真要怪，就只能怪她们命不好，摊上石头这个惹事精！”
张氏应了一声，转身就下去了。
但她心里清楚，就算今日没有这一出，以她婆婆的性子，也定会将小丫卖掉的。
今日这事儿，不过给贺老太一个好借口罢了。
***
堂屋的贺旸几个是面面相觑。
贺旸也好，还是金生银生兄弟两人也好，都觉得今日的贺老太有些不对劲。
很快。
张氏就迎了出来，笑眯眯道：“……没事儿，你们阿奶已经不生气了。”
“这碗鱼糟蹋的不成样子，我这就下厨再给你们炒一碗鸡蛋。”
“来，金生，你来给我生火。”
金生正懊恼今晚上没鱼吃了，大懒使小懒，又要银生去生火。
兄弟两人是你推我我推你，吵个不停。
最后还是银生在金生的拳头下，这才骂骂咧咧走进了厨房。
贺旸思量一二，便对贺小丫道：“阿姐，这事有点不对劲。”
“将才我都做好准备，若是阿奶要打我，我就朝秦阿奶家方向跑，可阿奶什么反应都没有。”
“还有二婶，从前她没少趁着娘不在偷偷吓唬我对我翻白眼，方才怎会笑眯眯的？”
“这几日咱们都要小心些……”
贺小丫重重点了点头：“石头，你放心，我省得。”
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张氏就端着喷香喷香的炒鸡蛋走了出来，她先是将鸡蛋和菜都夹了些给贺老太送去。
坐下之后，她又一筷子接一筷子给贺小丫碗里夹鸡蛋：“来，小丫，你多吃点。”
“这些日子石头病好了，脸色也好看许多，你的脸色倒比不上从前。”
“若大嫂回来后，见你这样子，肯定会担心的。”
贺旸与贺小丫姐弟俩对视一眼，谁都没有接话。
没过两三日。
贺旸就发现家里有人来了——来的是个身形肥硕的妇人。
就连自诩秀才娘，向来眼高于顶的贺老太都对这妇人笑脸相迎，道：“……呀，三姑来了，快，快请坐！”
甚至贺老太还拿出了自己珍藏的云片糕来招待这妇人。
继那日喂猪“不小心”让猪逃脱后，贺旸又领了砍柴的差事，可他一整日下来，砍不了一摞柴，气的贺老太又安排他去扫院子洗衣服，可他在“不小心”弄丢一件衣裳后，贺老太太便对他没了任何指望——如今他便每日扫扫院子，喂喂鸡这些轻松活儿。
贺旸很是满意。
他眼瞅着张氏进屋后还不忘将门关上，愈发觉得这事儿有猫腻。
他便拿了扫帚，开始扫起地来。
随他越来越靠近贺老太的屋子，很快就听到了贺老太的说话声：“……十五两银子未免也太少了点！咱们家小丫方才你也是看见了的，模样身段都没话说。”
“小丫她爹是秀才，小丫还跟着她爹念过书，不仅会认字，还会写字呢！”
贺旸心里一紧——难道贺老太要将他姐姐卖掉？
果不其然。
下一刻他就听到那个被唤作“三姑”妇人的说话声：“长得好看，会识字有什么用？最重要的是能干活，能生儿子！”
“秦婆子那孙女的亲事也是我牵的线搭的桥，那丫头腰粗屁股大，一看就是养的糙，会生儿子。”
“你们家这丫头……不是我说，人家要的是媳妇，可不是小姐！”
“就她那小身板，也不知道生不生得出儿子呢！”
说着，她更是一锤定音，坚决道：“十八两银子！你们若是不愿意，那就算了……”
贺旸的心“噗通噗通”跳个不停，气愤不已——这是个人啊，不是牲口，甚至贺老太等人没问过要将贺小丫卖到哪儿去，也不关心贺小丫以后会过什么日子。
可他再气愤也无用，如今他是家里最小的人，根本左右不了贺老太的任何决定。
到底该怎么办了？
贺旸正想的出神，就听到不远处传来银生的声音：“石头，你怎么又停着不动？
“你可是又在偷懒？院子都扫干净了吗……”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
贺旸就是这家里的小虾米，银生比金生小，生的没有金生高，没有金生壮，便整日盯着贺旸起来，生怕贺旸有片刻偷懒耍滑。
小虾米·石头·贺旸却无暇顾及银生的挑剔，银生的话还未说完，他就见着窗户被打开，紧接着贺老太那张讨人嫌的脸就探了出来：“石头，你在这儿做什么？”
“你可是听到我们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