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天边泛起的白光预示着今天的好天气，老板娘拉上酒馆的门，打了个哈欠。
清晨的雾笼罩不落城，有居民从家中走出。
“又过去一天了啊，”由娅把抹布拧干，喃喃道，“已经十五年了吧。”
酒馆老板娘都快记不清自己在这个偏远的小镇待了多久，她轻叹口气，沉默地拉下帘子。
窗外的阳光被帘子隔绝，她愣在原地，直到回神才端起边上的一盆水走上二楼。
小酒馆的经营范围不包括住宿，但好心的老板娘放心不下无父无母的小孩，便隔出一间房让他先住着。
这栋房子的面积本就不大，塞了个房客就更显拘谨，好歹是多了一个人，生活也变得不那么方便了，可由娅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两枚银币当房租，也不说他可以住多久。
或许对于由娅而言，就算是住上一辈子也无妨，毕竟她就是这样难得的好心人嘛。
她迈步上楼。
小酒馆的隔音称不上好，脚落在地面的声音听着格外明显，强撑着在床边不敢睡下的一守耳朵动了两下，又清醒过来。
“还没醒吗？”由娅把水放在边上，“我来看看。”
躺在床上的客人紧锁着眉，额间沁出冷汗，由娅拿了块毛巾细致地带过几滴汗珠。
看着她的模样，由娅冷不丁出声：“一守，你到底在想什么？”
忽然来到镇子里，接下乱七八糟的委托，还拜托她注意一个戴着花环、有着漂亮绿色眼睛的女孩。
被询问的一守咬下三明治，眼睛弯弯：“我什么也没想啦。”
老板娘才不信他。
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平日再想讨人喜欢也不至于随便把母亲给的东西送出去…
这个女孩……
“她来自无垠沙漠。”
老板娘在提到“无垠沙漠”四个字时格外加重：“瑞莱救了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无垠沙漠呀…”
一守捏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很危险，对吧？”
位于大陆中心的无垠沙漠，是无人看管的地带，据说沙漠中心住着一群可怕的食人魔，那些食人魔无比强大，利用周遭一切将进入沙漠的人吞噬干净。
东西南北四城，以及统管整片大陆的鎏金城，都无意干涉无垠沙漠，于是这里成为了罪恶的摇篮。
可沙漠中心，却是最恶心的人渣也不敢去的地带。
由娅捏着毛巾，将女孩的脸仔仔细细清理一遍，与轻柔的动作相反的是冷得像冰的声音：“既然明白就不要做多余的事。”
“什么算多余的事情，什么又是该做的事情？”他趴在桌上，“她能带我进去，这就足够了。”
薄薄的布帘挡不住阳光，一守盯着被光照亮，在半空中纷纷扬扬打转的颗粒，笑了一声：“她是个好人…说不定我能做点什么，至少别让她和我一样倒霉。”
他像是累极了——毕竟为了照看忽然昏迷的少女，他一夜没合眼。
寂静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漫，他忽的开口：“由娅姐，你知道不语族吗？”
以禁言通神明，以寂静换生命。
不语族，已经销声匿迹百年有余的族群，他们聆听神谕，审判神明，据说在神明仍行走于大陆时，他们用族中长久流传的匕首切割了神明之恶，让大陆免于战乱。
随着神灭时代的到来，不语族失去踪迹，但在传说中，那是一群身披白纱，永远被神明术法禁锢，而无法开口的人。
老板娘将女孩散开在枕巾上的头发整理好，嗤笑道：“你还信这个？”
“是啊，就连三岁小孩都不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族群呢，”一守把声音拖得缓慢，“说起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据说曾经是有的吧。”
他用手指沾了点水，在木桌上画出一个圆：“假如神明真的存在，说不定也会满意现在的大陆…至少各个城市之间的摩擦都接近于无。”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他拉了下老板娘的衣角，圆得像鹿的眼睛真诚极了：“由娅姐，你别管我了。”
由娅简直要被气笑：“我管你去死，我的救命恩人是瑞莱，不是你，就算你哪天撞死在我的酒馆外我也不会帮你收尸。”
“欸？那也太残酷了吧。”
他委屈道：“明明由娅姐都要把我当成你自己的孩子了嘛。”
“……老娘才三十四！从哪儿生你这么大的儿子！”
由娅原本波澜不惊还带点冷意的脸被他这句话弄得破功，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没好气地把毛巾丢到他脸上：“你早就想好了吧，来我这儿也是为了她，来酒馆守株待兔，真有你的。”
她冷哼一声，低头看着沉睡的少女：“算了，我不问你太多，但要是有线索，告诉我。”
老板娘不再说什么，只站起身拍拍一守的头。
他眯着眼偷笑，像溜出家门的狗狗，在阳光下撒娇打滚之后跑回家，却弄得一身脏。
……还是孩子呢。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由娅说，“要不是她，我早死在沙漠了。”
一守看着木门被打开又关上，才奄奄趴下。
他把脑袋埋在臂弯里，随意地拱来拱去，原先就乱糟糟的头发变得更乱了。
“好烦……”
他嘟哝着：“这只是我的选择嘛。”
天光大亮，蒙蒙的雾被光刺穿了，结束了夜间营业的小酒馆内安静得像一块埋在海里的石头，街边小贩的叫卖，路过行人的笑闹，一切都无法惊扰小酒馆的入眠。
如水般流动的、缓缓在酒馆内荡漾的安宁比站在小巷外拉琴的诗人哼唱的曲子更动人。
在无声的安宁中，躺在床上安眠的青叶悄然皱起眉。
「请相信我，我是属于你的」
漆黑一片的空间中，声音回荡着。
青叶站在一处，唯有她脚下的土地带着颜色——是粗糙的沙砾，是她最熟悉的沙漠。
“没有任何人、任何物品是属于我的，”青叶皱着眉，“何况我连你是什么都不知道。”
距在现实中清醒不知道过去多久，这个在她脑子中的声音一面给她播放那些绘本画面，一面坚持不懈地重复那几句话。
……原先还以为自己觉醒了预知有关的能力，现在看来倒像是觉醒失败的后遗症。
她难得生出点烦躁。
「我可以帮你」
「我可以成为你的第三只眼，我可以看见一些你无法看见的东西」
那声音急匆匆的。
「比如你前天夜里梦见的，你已经确定过，那些是真的」
这倒不是假话。
青叶低下头。
蒙玛长老说过，恶神会透过人们内心的缝隙引诱得到信徒…难道她是被恶神发现了所谓的内心缝隙么？
假如是为了族人，只付出她一个人的生命也没关系。
她扶住花环，手指无意间摩挲着花瓣，柔软的，隐约带着馥郁的香，让她想起送给她花环的孩子。
还有六天，是安颂的成年礼。
还有六天，戴着面具的家伙会在族人的栖息地展开屠杀。
在各类传闻中上天入地的不语族人，不过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在神灭时代后被抛弃，找不到出路，无法言语的可怜虫。
“你想得到什么？”她问。
「我需要你跟着那个男孩」
「他…对我有用」
她点头：“交易达成。”
由无数文字绘成的锁链从她的手中攀升，牢牢缠上她的四肢，她轻轻眨眼，泛红的眼睛有些涩意。
她露出一个微笑，看着那条锁链困住空中嗡动的、无形的存在：“既然是交易，那我制定一些规则也无可厚非吧。”
“叮——”
铃声自远处传来，锁链颤抖着，却依旧死死缠住它。
“规则一，禁止以任何形式对我的族人造成伤害。”
“规则二……”
青叶睁开眼。
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拉开了，是正午，外面的热浪顺着窗子的缝隙进来，让她身上盖着的薄被有些多余。
她盯着薄被沉思片刻，还是推开被子站起身。
趴在桌上的少年歪着头睡得正熟，昨天穿着的衣服还没换下，因为他的姿势皱巴巴拧成一团。
青叶踮着脚过去，被子才刚搭上肩膀，就发现他的睫毛颤了两下。
刚才像是睡死了的少年揉揉眼睛，不太清醒地碎碎念：“想吃炸肉丸，会不会太油腻了…”
他打了个哈欠，伸出的手大开大合，这个小房间似乎不太利于他的生长发育，在此时显得太小了些。
青叶俯身戳戳他的肩膀：“太困的话，去床上躺着睡会更好受些。”
明明是不大的声音，却惊得困倦的少年瞪圆眼睛，他的手一下敲在桌上，发出“嘭”的一声，不用看都知道得红上一块。
他忙收回手，眼里的困意彻底消散了：“抱歉抱歉，忘记你在这里了，我还以为是母亲来叫我吃午饭呢。”
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虽然来这里有段时间了…但还是以为母亲还在呢。”
话说出口，他又有些后悔的样子，匆匆略过刚才的言语：“啊、那个，你昨天突然就晕倒了，我和由娅姐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就先把你带上来了。”
“说起来，你昨天可是吓了我一跳呢，明明连一口酒也没碰，居然也会晕过去，”一守上下看青叶的脸，长舒口气，“由娅姐会点医术，昨晚给你看了下，身体健康…但没有预兆忽然晕厥有点奇怪，需要去找医生吗？我知道一位医术很不错的医生，最近他在不落镇，大概会停留一段时间…”
青叶摇头：“不用，我只是…”
她卡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莫名其妙的晕厥。
蒙玛长老没教过“说谎”这门学说，她便从平日出来采购时听到的外界人的话摘出来人认真辨别了一番。
“我只是累到了，”她点了下头肯定自己的说法，“人累到的时候就会昏死过去，这一定是某种藏在身体内的代偿机制。”
“是这样吗？”一守半信半疑。
极少撒谎的圣女大人坚定点头：“总会有这种人的。”
或许是被说服了，也或许是决定不理会这个话题，一守迟疑地，在青叶始终没有移开的视线中开了口：“那，那就当是这样吧。”
在两人相接的视线中，“咕噜咕噜”的叫声让他们的注意力挪到了一守的肚子上。
少年脸上挂起红晕，他默默遮住肚子，小声问：“到饭点了，你要吃炸肉丸吗？”
清晨的雾笼罩不落城，有居民从家中走出。
“又过去一天了啊，”由娅把抹布拧干，喃喃道，“已经十五年了吧。”
酒馆老板娘都快记不清自己在这个偏远的小镇待了多久，她轻叹口气，沉默地拉下帘子。
窗外的阳光被帘子隔绝，她愣在原地，直到回神才端起边上的一盆水走上二楼。
小酒馆的经营范围不包括住宿，但好心的老板娘放心不下无父无母的小孩，便隔出一间房让他先住着。
这栋房子的面积本就不大，塞了个房客就更显拘谨，好歹是多了一个人，生活也变得不那么方便了，可由娅只是象征性地收了两枚银币当房租，也不说他可以住多久。
或许对于由娅而言，就算是住上一辈子也无妨，毕竟她就是这样难得的好心人嘛。
她迈步上楼。
小酒馆的隔音称不上好，脚落在地面的声音听着格外明显，强撑着在床边不敢睡下的一守耳朵动了两下，又清醒过来。
“还没醒吗？”由娅把水放在边上，“我来看看。”
躺在床上的客人紧锁着眉，额间沁出冷汗，由娅拿了块毛巾细致地带过几滴汗珠。
看着她的模样，由娅冷不丁出声：“一守，你到底在想什么？”
忽然来到镇子里，接下乱七八糟的委托，还拜托她注意一个戴着花环、有着漂亮绿色眼睛的女孩。
被询问的一守咬下三明治，眼睛弯弯：“我什么也没想啦。”
老板娘才不信他。
这孩子是她看着长大的，平日再想讨人喜欢也不至于随便把母亲给的东西送出去…
这个女孩……
“她来自无垠沙漠。”
老板娘在提到“无垠沙漠”四个字时格外加重：“瑞莱救了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
“无垠沙漠呀…”
一守捏着下巴，像是在思考什么：“很危险，对吧？”
位于大陆中心的无垠沙漠，是无人看管的地带，据说沙漠中心住着一群可怕的食人魔，那些食人魔无比强大，利用周遭一切将进入沙漠的人吞噬干净。
东西南北四城，以及统管整片大陆的鎏金城，都无意干涉无垠沙漠，于是这里成为了罪恶的摇篮。
可沙漠中心，却是最恶心的人渣也不敢去的地带。
由娅捏着毛巾，将女孩的脸仔仔细细清理一遍，与轻柔的动作相反的是冷得像冰的声音：“既然明白就不要做多余的事。”
“什么算多余的事情，什么又是该做的事情？”他趴在桌上，“她能带我进去，这就足够了。”
薄薄的布帘挡不住阳光，一守盯着被光照亮，在半空中纷纷扬扬打转的颗粒，笑了一声：“她是个好人…说不定我能做点什么，至少别让她和我一样倒霉。”
他像是累极了——毕竟为了照看忽然昏迷的少女，他一夜没合眼。
寂静在狭小的空间内弥漫，他忽的开口：“由娅姐，你知道不语族吗？”
以禁言通神明，以寂静换生命。
不语族，已经销声匿迹百年有余的族群，他们聆听神谕，审判神明，据说在神明仍行走于大陆时，他们用族中长久流传的匕首切割了神明之恶，让大陆免于战乱。
随着神灭时代的到来，不语族失去踪迹，但在传说中，那是一群身披白纱，永远被神明术法禁锢，而无法开口的人。
老板娘将女孩散开在枕巾上的头发整理好，嗤笑道：“你还信这个？”
“是啊，就连三岁小孩都不相信世界上真的存在这样的族群呢，”一守把声音拖得缓慢，“说起来——这个世界上真的有神吗？据说曾经是有的吧。”
他用手指沾了点水，在木桌上画出一个圆：“假如神明真的存在，说不定也会满意现在的大陆…至少各个城市之间的摩擦都接近于无。”
这话说的他自己都觉得好笑，他拉了下老板娘的衣角，圆得像鹿的眼睛真诚极了：“由娅姐，你别管我了。”
由娅简直要被气笑：“我管你去死，我的救命恩人是瑞莱，不是你，就算你哪天撞死在我的酒馆外我也不会帮你收尸。”
“欸？那也太残酷了吧。”
他委屈道：“明明由娅姐都要把我当成你自己的孩子了嘛。”
“……老娘才三十四！从哪儿生你这么大的儿子！”
由娅原本波澜不惊还带点冷意的脸被他这句话弄得破功，做了几个深呼吸之后没好气地把毛巾丢到他脸上：“你早就想好了吧，来我这儿也是为了她，来酒馆守株待兔，真有你的。”
她冷哼一声，低头看着沉睡的少女：“算了，我不问你太多，但要是有线索，告诉我。”
老板娘不再说什么，只站起身拍拍一守的头。
他眯着眼偷笑，像溜出家门的狗狗，在阳光下撒娇打滚之后跑回家，却弄得一身脏。
……还是孩子呢。
“这不是你一个人的事情，”由娅说，“要不是她，我早死在沙漠了。”
一守看着木门被打开又关上，才奄奄趴下。
他把脑袋埋在臂弯里，随意地拱来拱去，原先就乱糟糟的头发变得更乱了。
“好烦……”
他嘟哝着：“这只是我的选择嘛。”
天光大亮，蒙蒙的雾被光刺穿了，结束了夜间营业的小酒馆内安静得像一块埋在海里的石头，街边小贩的叫卖，路过行人的笑闹，一切都无法惊扰小酒馆的入眠。
如水般流动的、缓缓在酒馆内荡漾的安宁比站在小巷外拉琴的诗人哼唱的曲子更动人。
在无声的安宁中，躺在床上安眠的青叶悄然皱起眉。
「请相信我，我是属于你的」
漆黑一片的空间中，声音回荡着。
青叶站在一处，唯有她脚下的土地带着颜色——是粗糙的沙砾，是她最熟悉的沙漠。
“没有任何人、任何物品是属于我的，”青叶皱着眉，“何况我连你是什么都不知道。”
距在现实中清醒不知道过去多久，这个在她脑子中的声音一面给她播放那些绘本画面，一面坚持不懈地重复那几句话。
……原先还以为自己觉醒了预知有关的能力，现在看来倒像是觉醒失败的后遗症。
她难得生出点烦躁。
「我可以帮你」
「我可以成为你的第三只眼，我可以看见一些你无法看见的东西」
那声音急匆匆的。
「比如你前天夜里梦见的，你已经确定过，那些是真的」
这倒不是假话。
青叶低下头。
蒙玛长老说过，恶神会透过人们内心的缝隙引诱得到信徒…难道她是被恶神发现了所谓的内心缝隙么？
假如是为了族人，只付出她一个人的生命也没关系。
她扶住花环，手指无意间摩挲着花瓣，柔软的，隐约带着馥郁的香，让她想起送给她花环的孩子。
还有六天，是安颂的成年礼。
还有六天，戴着面具的家伙会在族人的栖息地展开屠杀。
在各类传闻中上天入地的不语族人，不过是一群手无缚鸡之力，在神灭时代后被抛弃，找不到出路，无法言语的可怜虫。
“你想得到什么？”她问。
「我需要你跟着那个男孩」
「他…对我有用」
她点头：“交易达成。”
由无数文字绘成的锁链从她的手中攀升，牢牢缠上她的四肢，她轻轻眨眼，泛红的眼睛有些涩意。
她露出一个微笑，看着那条锁链困住空中嗡动的、无形的存在：“既然是交易，那我制定一些规则也无可厚非吧。”
“叮——”
铃声自远处传来，锁链颤抖着，却依旧死死缠住它。
“规则一，禁止以任何形式对我的族人造成伤害。”
“规则二……”
青叶睁开眼。
帘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被人拉开了，是正午，外面的热浪顺着窗子的缝隙进来，让她身上盖着的薄被有些多余。
她盯着薄被沉思片刻，还是推开被子站起身。
趴在桌上的少年歪着头睡得正熟，昨天穿着的衣服还没换下，因为他的姿势皱巴巴拧成一团。
青叶踮着脚过去，被子才刚搭上肩膀，就发现他的睫毛颤了两下。
刚才像是睡死了的少年揉揉眼睛，不太清醒地碎碎念：“想吃炸肉丸，会不会太油腻了…”
他打了个哈欠，伸出的手大开大合，这个小房间似乎不太利于他的生长发育，在此时显得太小了些。
青叶俯身戳戳他的肩膀：“太困的话，去床上躺着睡会更好受些。”
明明是不大的声音，却惊得困倦的少年瞪圆眼睛，他的手一下敲在桌上，发出“嘭”的一声，不用看都知道得红上一块。
他忙收回手，眼里的困意彻底消散了：“抱歉抱歉，忘记你在这里了，我还以为是母亲来叫我吃午饭呢。”
他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虽然来这里有段时间了…但还是以为母亲还在呢。”
话说出口，他又有些后悔的样子，匆匆略过刚才的言语：“啊、那个，你昨天突然就晕倒了，我和由娅姐不知道你住在哪里，就先把你带上来了。”
“说起来，你昨天可是吓了我一跳呢，明明连一口酒也没碰，居然也会晕过去，”一守上下看青叶的脸，长舒口气，“由娅姐会点医术，昨晚给你看了下，身体健康…但没有预兆忽然晕厥有点奇怪，需要去找医生吗？我知道一位医术很不错的医生，最近他在不落镇，大概会停留一段时间…”
青叶摇头：“不用，我只是…”
她卡住，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莫名其妙的晕厥。
蒙玛长老没教过“说谎”这门学说，她便从平日出来采购时听到的外界人的话摘出来人认真辨别了一番。
“我只是累到了，”她点了下头肯定自己的说法，“人累到的时候就会昏死过去，这一定是某种藏在身体内的代偿机制。”
“是这样吗？”一守半信半疑。
极少撒谎的圣女大人坚定点头：“总会有这种人的。”
或许是被说服了，也或许是决定不理会这个话题，一守迟疑地，在青叶始终没有移开的视线中开了口：“那，那就当是这样吧。”
在两人相接的视线中，“咕噜咕噜”的叫声让他们的注意力挪到了一守的肚子上。
少年脸上挂起红晕，他默默遮住肚子，小声问：“到饭点了，你要吃炸肉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