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一过去,沈白泽便知道不会那么容易脱身,找到机会离开,沈白泽一转身,林世忠和手下的一干人都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眼神中死寂而空洞。

    他们当着沈白泽的面同时仰头服药。

    “林伯伯,你们在吃什么药?”沈白泽看着他们决绝的动作,心猛然往下一沉,快速往前想要阻止,却没来得及。

    林世忠和其他人“扑通”一声跪在沈白泽面前。

    “主子,当初陛下不在时,奴才们就该吃了这药了,如今主子既然要执意回去送死,那奴才们也合该陪着主子一起。”

    林世忠低头冲着沈白泽吐出一段话来。

    沈白泽当时便明白了林世忠他们服下的是历代皇帝为了控制手中暗卫特意制出的秘药,半步断。此药分为两阴阳两种,阳性给主人服下,阴性则由暗卫吃下,若是主人一旦有什么不测,那暗卫便也会一命呜呼;反之,若是暗卫身死,则主人不会有任何感觉。

    想必定是这几日,林世忠将阳性的半步断掺进了他的饮食中。

    沈白泽少有得如此生气,他揪着林世忠的衣领将人拽起:“当初父亲一登基后就把此药交给你销毁了,你怎么会还有?”

    “我已经成了人蛊,活不了多久,你何苦拉上其他人的性命!”

    林世忠哑了嗓子:“就是陛下的心太软,所以才会被奸人们蒙蔽。”

    他轻笑了一声,声音里是说不出的感叹:“主子,您是随了陛下,也会如此心善,竟会对我们这些奴才们的性命有所顾忌。”

    “主子,您要是真的在意我们这些奴才,那就让奴才们为你解蛊,随奴才们一起将苏无许拉下来,这次由奴才们一起帮您,肯定不会再让您被他人蒙蔽!肯定会创造一个盛世的!”

    “你疯了。”沈白泽的喉结上下滚动,随后说道,“你在拿你们的性命逼我?”

    “林世忠!你和那些人又有什么区别?”沈白泽将手放开,看着林世忠摔在地上,“那些人用谎言蒙蔽我父亲,将他当成提线木偶,为祸苍生;你们用性命逼迫我,让我破坏如今的天下安宁,与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沈白泽大踏步地走出去,林世忠跪在身后冲着他的背影大喊,声音变得尖利可怖:“主子!奴才不甘心啊,陛下那么好,那么心善!他不该是这样的结局啊!”

    沈白泽的脚步停了一瞬,可没有停下。

    他的父亲是天子,是执掌一个国家的君主,一个君主,是不该心软善良的,所以,他的父亲只救得了身边的人,可他听不清谎言,分不出真假,对不起天下万民。

    而他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治理好国家。

    ……

    他是不该活着了,平白地让林世忠他们升起许多幻想来,他从林世忠那里离开后,找了许多资料,总算找到半步断地解开方法,原来半步断是由特殊的血命草制成,这血命草神奇不已,只要主干存活,上面的叶片摘下后哪怕相隔千里也能一直存活,但只要主干失去生机,叶片便会同时枯萎。

    一株血命草同时制成阴阳两种半步断,主干做阳性,叶片制阴性,一旦吃下去后便会潜伏在体内,只要服下阳性半步断的人一直活着,那药丸便会一直安安稳稳的呆在体内,一旦身死,体内的药丸就会同时失去生机,而叶片所制成的阴性半步断也会立刻放出毒素。

    沈白泽辗转找回了当年休循的圣物赤蛇,赤蛇会将人身上的蛊虫毒药都找出吃下,只要赤蛇将他身上的半步断吃下,那其他人身上的药性,自然就解了。

    只可惜,沈白泽身上的蛊虫太多,赤蛇吃了几次都没能将半步断找出来,沈白泽只能将赤蛇一直带在身上,等着哪天赤蛇将他的身上的半步断吃下即可。好在,只要人蛊炼成后,直到身上最后一只蛊虫还在,那他血肉便一直有效果,倒不怕到时候治不好苏无许,只盼着赤蛇能够争点气,在最后一只蛊虫被吃下去前,找到他身上的半步断。

    他能活着安稳好弟弟,又出来见识过天的民生已经算是此生无憾了,不能再因为他让其他人有闪失。

    “将我送到这里就行,不必继续跟着我了。”沈白泽撩开车帘向两人说道。

    他离开皇城已经一段时间了,想必苏无许的病症已经快压制不住了,所以才分不出多少的精力来监管他身边的人,如今只有一个苏七在他身边算作监督。

    可是苏无许的身体也容不了他拖太久,得尽快回皇城。

    “主子,林大人他是偏激,如今也明白您的心意,不会违背您的意愿做事,他同属下们的心思是一样的,只盼着主子能好好地便好。”尤德放不愿放沈白泽离开好声好气地劝着。

    沈白泽明白尤德放的意思但看着面前的老人头发胡子花白,脸上还有着讨好的笑容,他原本就不是一个狠心的人,此刻更是不知道要怎么开口拒绝,只能沉默地放下帘子。

    “天色也不早了,要不咱们先在苏阳镇中歇息歇息再说吧。”风康年看准时机抓紧时间插话。

    沈白泽叹了口气,罢了,左右他身上的半步断还没有解,等解了后再找时机脱身就是。

    ……

    “这苏阳镇中安溢之一手遮天,若是有心藏匿遥儿与萧儿,咱们恐怕一时之间也没有法子,我已经联系了父亲与大哥,想必安家还是会有所顾忌。”周言扬回到客栈先给家中传了消息。

    “只是不知道安家到底有什么企图,竟然在一夜之间转变了心意,明明昨日那安溢之还想与夫君交好,今日竟然不惜以两个孩子来要挟?”秋惜文心中忧愁。

    “只要他有所企图就不必担心,他拿住了两个孩子便是占了先机,如今他既不愿在明面上与咱们撕破脸,那咱们还是便耐着性子等他联系。”周言扬也急,但还是耐着性子先安慰着夫人。

    方楚从进了客栈便沉默着不讲话,她琢磨着总觉得安溢之态度转变,应该是有缘由,要她的性子实在做不来干等着,修长的手指攥着破山雪紧了紧,随后还是向两人交代一句,随后从客栈后窗翻身出去了。

    周言扬本想开口阻止一句,但被秋惜文拦住,便眼看着方楚出了客栈。

    “夫人?”周言扬疑惑地看向秋惜文。

    “阿楚是个有主见的,如今心里肯定着急,夫君还是放她去查吧。”秋惜文看向窗外方楚逐渐远去的背影开口解释。

    方楚趁着天色摸黑,悄无声息的潜进安家。

    安家此刻灯火通明,往来的奴仆络绎不绝,看样子安家今天像是有宴会。

    此刻人多眼杂,方楚倒是有混进去的经验,跟着仆人一同摸了进去。

    庭中,安溢之正准备给安青烈送行,他难得见到族人本来想多留安青烈一段时间,可安青烈担心李如意在洛城,着急想回去,更何况他还要往边关去一趟,替李如意交代后面的计划。自然更耽误不了,今晚宴席过后,他便要启程了。

    安溢之也明白现如今正是他们休循复国的关键时刻,也没有过多劝阻,端起酒杯朝着安青烈敬了一杯道:“我懂青烈兄心中所想。”

    “有圣女筹谋思虑,咱们休循的大业指日可待!今日这杯酒全当是咱们来日的庆功酒!”

    安青烈自然也是一饮而尽,虽然这些时日因为方楚他们多年的筹谋有所损失,可现在方遥那小崽子在他们手中,想必方楚也翻不出什么花来,更何况,他们这些外面的东西不过是小打小闹,他们真正的根基还是在关外!

    在安溢之的地盘上,安青烈不用像在李如意身边那样操心,久违的放肆畅饮!

    等到两人都生了醉意,安青烈还是不放心地叮嘱道:“溢之兄弟,那,那两个小崽子用来牵制方楚,你可要好好地看着,才能把那小妮子给除掉!”

    “为兄明白。”安溢之不住地点头,他能独自在苏阳经营这么久,做事自然谨慎,之前安青烈跟他交代过方楚的厉害,哪怕方楚看起来只是个丫头片子,他也绝对不会小觑的。

    “纵然方楚武功高强,但只要方遥在我手里,便叫她有万般的本事也使不出来!”

    安溢之一仰头将手中的酒饮尽,“那方楚坏了咱们那么多事,我定不会让她好过的!”

    两人又是一番交谈寒暄后,都是志得意满,仿佛对已经看到了来日光明的未来,喝得酩酊大醉,安青烈先撑不住被人扶着下去休息。

    安溢之还撑着几分清醒,又叫了下人过来嘱咐几句后才安心睡去。

    方楚盯着两人离去,她已经趁乱在安家大致摸了一圈,丝毫没有发现两个小家伙的影子,若不是被安溢之藏在外面,便是这安家中有她没找到的密室机关!

    不过,安家今天这么大的阵仗,竟然为宴请一个人,方楚直觉,这人与安溢之突然转变态度有关,她有心靠近想要听听他们聊些什么,可惜安溢之关着房门外面又有人看守,她实在没找到机会靠近。

    此行没什么收获,方楚本想着先回客栈,可又突然瞧见安溢之像是跟人交代了什么,那仆从领了命令后急匆匆地离开,方楚没有犹豫,跟了上去。

    仆从行色匆匆,左拐右拐进了一间屋子,方楚悄无声息地潜下去,透过缝隙,却没在屋中见到刚刚仆人的身影,恐怕藏人的机关就在这间屋子中!

    方楚还没摸清楚状况,不敢打草惊蛇,悄悄地在偏僻处直等到那仆人又从屋子中出来后趁着没人注意潜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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