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里新开了一间铺子,叫锦庄,造势很大,开业点鞭炮时在铺子门口撒了很多铜钱,我刚好经过,就……”,崔玉棠说着话,自个的薄脸皮子就冒红了。

    大概是真就“生活所迫”这四个字督促着他,才叫他舍了身段去抢这种铜板。

    “既然这是二郎努力赚来的,那就自个收着吧。”,余晚桃忍着笑道:“出门在外总要有一些银钱傍身的。”

    崔玉棠呐呐地把手收了回去,哦了一声。

    “今天我下厨,我们吃香煎鱼块和苦瓜焖排骨,你累了就去歇歇,等会做好了再进屋喊你。”,余晚桃扬起笑,在他手臂拍了一下,就往灶房里去了。

    小细柳给鸡笼里的小鸡崽喂了水,去后院抱柴进灶房里,蹲下生火,期间说道:“明天赶早去把鸡窝棚搭起来,不然鸡笼太小,在里边挤太久了怕是得生病。”

    “那明天早些起,让二郎去山里砍些小松木回来搭棚框。”,余晚桃拿出一条熏鱼干浸泡在热水里,另洗了排骨,切段,用酱油,姜蒜葱掐出汁水后把排骨放进去腌入味。

    接着起锅烧油,炒香蒜片和姜丝后放入腌制好的排骨,煎至两面金黄,加酱油上色,菌菇辣酱调味,翻炒至香味飘出,加入末过平面的水,再在上面铺一层泡软的苦瓜干,盖上木锅盖焖上半小时。

    焖煮的时间长,余晚桃去屋里寻来了一个小些的麻袋,将簸箕里的熏鱼干装进去,把口扎严实,塞到木柜的最上边去。

    熏鱼干浸泡开后,切成薄厚相宜的鱼片,等锅里的苦瓜干焖排骨做好盛出来,刷锅重新起油,下锅煎鱼,因为是放了盐腌制熏干的,这会也不用放调料和盐,小火简单煎一煎便成吃了。

    “我去端饭。”,小细柳闻着香味肚儿就直叫唤了,捅熄灶膛里的火星子后,迫不及待地洗了碗筷,把蒸饭的小木桶端出去。

    余晚桃把院里桌凳摆好,对主屋高声喊:“二郎,快来吃饭了。”

    崔玉棠从屋里出来,脸颊上还有一道草席的压痕,眼睛半睁不睁的。

    “真困了?”,余晚桃给他盛了饭,“那快些吃,吃了洗漱去睡觉,明天早起进山去砍小松木拖到桑园那边,我们搭个鸡窝棚。”

    崔玉棠应了一声好,原先脑子还迷蒙着,不过随着第一口煎鱼进了嘴,就渐渐清醒了,他有些惊喜:“这个熏鱼干鱼肉紧实,嚼着咸香咸香的。”

    “鱼干是这个味的,不咸都不好保存,你可不能贪吃,仔细夜里频繁起来喝水。”,余晚桃怕他吃多了半夜被齁着。

    她夹起一块排骨进他碗里:“这排骨焖得软烂,多吃这个。”

    “谢谢阿桃。”,崔玉棠也给她夹了一块。

    小细柳坐旁边看着,脸上笑意很深,也不横进这小夫妻的相处里,自顾自吃着饭。

    自从来了余家帮工后,顿顿都能吃饱,也不用再提心吊胆地过活着,这日子再没有更好的了。

    夜里各洗漱完躺床上,覆上灯罩的蜡烛在房中散着昏黄的光,照得人影斜斜,窗台处的夜风缕缕而来,带着沁人心脾的凉意,吹散了屋内的闷热。

    崔玉棠张着双臂,趴在枕头上,扭头对余晚桃有些可怜的说:“阿桃,我肩膀被竹筐压了一日,酸疼得紧。”

    余晚桃去木柜里翻出药油,示意他把里衣脱了。

    崔玉棠红着脸,飞快脱了里衣。

    余晚桃把药油倒在手心里搓热了,才覆到他肩膀处轻轻揉按着,低头时长长的头发倾到身前,发梢擦过崔玉棠的眼睛,嘴唇,他悄悄吹了口气,将那缕发梢吹得来回飘动,注意力却全在肩膀上。

    “回头在竹筐两条带上缝一层厚布,背着不那么勒肉。”

    余晚桃给他两边肩膀都搓了药油,起身去洗手,回来时顺便吹熄了烛火,关上窗户。

    屋里一下暗了,她摸黑上床,想着明日要做的事,很快沉入梦乡。

    ……

    搭鸡窝棚这事还是小细柳在行,余晚桃就在旁协助,桑园里不缺空地,鸡窝棚的位置就定在桑园最里侧,二十只小鸡崽长大之后还是挺占地方的,鸡窝棚就得搭宽些。

    小细柳干活很利索,搭起棚架来也娴熟,两人配合着一个递木条和竹篾,一个负责固定,崔玉棠则跑了几趟山,去砍小松木和竹子。

    “要不要用泥砖砌一个喂鸡槽?”,余晚桃直起腰来大喘气,被热得头脑昏昏的。

    小细柳擦着汗,利落道:“不用,砌泥砖可得花钱,散养鸡让它们自己在园里找吃的就行,我们就砍两根粗竹,取了节子固定到篱笆边,平时剩饭剩菜烂菜叶啥的直接用潲水桶装过来往里倒就成了。”

    “欸,行。”,余晚桃看着渐渐落成的鸡窝棚,去把放在桂花树底下的鸡笼提过来,把笼口打开让小鸡崽们出来放风。

    一地的碎木片和草屑收拾干净后,小鸡崽们也正式入住新家了。

    鸡窝棚是围了一片地出来的,外侧空地,里侧是草藤席棚架,眼下天气热,桑树枝繁叶茂能起到很好的遮阳效果,小鸡崽们都溜达着到处啄食吃,基本没几只是躲在棚子里的。

    余晚桃把菜地里的老白菜帮子掰了一把过来扔进去,瞧着小鸡崽都健康着没甚病歪歪的迹象,这才放心地开始摘桑叶。

    蜕完皮的蚕正式进入五龄期了,这个阶段的蚕进食量是最大的,需要保证每天进食充足,后面结茧吐丝才会更多。

    三人连着摘了六麻袋的桑叶,扛回家后马不停蹄地把桑叶倒出来清洗、晒干水份、散热,最后才能铺到蚕座上喂食。

    忙完后已经是下午了,吃了碗酸辣黄瓜丝凉拌面,余晚桃就出了门,去村里木匠家取定做的缫丝架。

    途径陈家,见陈老根大热天的挑着两担泥砖回来,她走近打了招呼,问:“舅舅,你挑这些泥砖是?”

    陈老根扯着挂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把脸,说:“我在县里做工的码头那有一户老爷家里翻修,这是他们不要的陈砖,我捡些回来补一补茅房那面墙。”

    他扬起被晒得黝黑的脸笑了笑,从竹筐里取下一个布包,里面是两块炸脆角,他捏了一块给余晚桃:“这是码头管事赏的,我留一块给你舅母,这块给你。”

    “舅舅你留自己吃吧,我刚吃了面条才出门的。”

    许是听到了院外头的声音,李氏叉着腰跑出来,一手呼呼摇着竹篾扇,一手抢过陈老根手上的炸脆角,扯起嗓来骂:“丧良心的陈老根,有点好东西就拿去给这个小娼子!”

    陈老根沉下脸,“你消停些吧!给个炸脆角而已又不是甚好东西,该得县令大老爷赏你那十板子,还不长记性。”

    “我呸!”,李氏恶狠狠地咒骂:“那县令瞎眼的王八不分青红皂白的乱判案,迟早有他脑袋掉的。”

    “舅母说话可别这么没遮没拦的,表哥在县里读书最重名声,万一这话传进了哪个有心人的耳朵里,那表哥也别想继续考秀才了。”,余晚桃一脸认真地提醒她。

    李氏瞬间涨起脸,这才后知后觉自己大逆不道的言论,她左右看看没人,不甘心跺了一下脚,呸了一声,扭头来盯着晚桃:“你表哥近日在县里相看秀才公府上的小姐,正是要紧时刻,若叫我听到些外面的风言风语,看我不撕了你的嘴。”

    “舅母放心,我又不像有些人,为老不尊,整日出去搬弄是非,忒没嘴德了。”

    “你说谁整日搬弄是非呢!”

    “我又没说你,当然也没说李阿奶。”,余晚桃摊手,语气无辜。

    她无意与李氏多攀扯,也确实不关心陈文祖相看的甚人家,同陈老根说了几句话就走了。

    从木匠家回来,余晚桃将缫丝架放回屋里,拎水桶去后院浇菜地,之前空出来的豇豆地,已经种上了一排辣椒苗和番薯苗,番薯苗长得很快,短短几天发的新芽已经成藤往外攀了。

    “桃子!”,林小秋的声音自院外响起。

    余晚桃放下水瓢穿过后屋走到前院去,见林小秋站在竹篱笆外,对她招手:“桃子,你家二郎昨天买的鸡苗是养在院里的不?”

    余晚桃开了院门,让她进来说话。

    “我这院里紧俏得很,哪里有空地余出来盖鸡舍,我养桑园里去了。”

    林小秋提着一篮子鸡蛋进来,“我还以为你养后院去了呢,我婆母让我过来问问你,还要不要种鸡蛋孵小鸡的。”

    “这二十只小鸡崽我跟细柳姐都怕养不过来呢,你怎么不拿去县里卖?”,余晚桃给她倒了一碗粗茶水喝,目光落在那一篮子鸡蛋上。

    林小秋抿着嘴抱怨:“家里人忙着拔花生收玉米都没空去县里,我婆母说我自个去县里不安全,在村里卖卖得了,我都懒得驳她,这村里谁家没养鸡的啊,哪里就能卖出去了。”

    余晚桃笑道:“明天我正好要去县里,可以一起去。”

    “真的?”,林小秋立刻眉开眼笑,高兴道:“那我明天早上来喊你。”

    “行。”

    两人约好后,林小秋就原封不动拎着一篮子种鸡蛋回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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