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谢凝霜等人还是站在了鬼市入口处,车夫放下车帘,转身遁入夜色,四人掩了掩兜帽,相继走了进去。

    暗拍阁高高耸立在鬼市中央,十分显眼,暗拍阁周围挂着一串串通红的灯笼,空气里飘来似有若无的香味,似乎是掺了香粉的香柱燃烧的香气。

    暗拍阁入口有四个,占地面积极大。谢凝霜等人来到的入口是一个寺庙,面前供奉着香火,还有功德箱跟抽签筒,一位上了年纪的和尚双手合十,闭着眼,嘴里念念有词,似乎是在念经。

    谢凝霜看着前排的人都把那枚铜钱投入功德箱,然后从抽签筒抽签,由这老和尚给开光一番,再上一炷香,方可进入。

    谢凝霜把铜钱放入功德箱,抽了一签。

    签筒内是长条的竹片,搅动时发出清脆的声响,待四人都抽完签,老和尚向他们洒水和香灰,白渺呛得呸呸直吐舌头,四人这才终于进入暗拍阁。

    兰厉抽到的是“君子如兰”,谢凝霜抽到的是“岁岁平安”,白渺是“步步高升”,沈寒是“学海无涯”。

    四人落座,黑漆漆的拍卖场人头攒动,只有间隔一丈远挂着一盏青色的灯笼,照亮着人群。

    鬼影重重,现场分外恐怖。谢凝霜暗自握紧了拳头,有些头皮发麻,就像来到了地府一般光景。白渺紧紧依偎着沈寒,沈寒跟兰厉望着拍卖台。

    在观众位置,有两个开阔场地挂着红灯笼,这两处坐着的人也隐在黑斗篷里,看不真切。

    不多时,拍卖开始了。

    南方的大珍珠,异国的奇珍异兽,稀奇的花草……种种奇怪的东西都会出现在拍卖台上。

    中间挂着红灯笼的包间异常火热,几乎每件拍品他都要出价,引得众人窃窃私语,议论纷纷。

    “他是不是托啊?”

    “这么有钱,什么东西弄不到?非要来这跟咱们抢。”

    谢凝霜看向那边,又看到安安静静的另一间红灯笼包间,用手肘捅了捅兰厉。

    “兰兄,那间包间怎么没动静?”

    兰厉也看向那边,压低了声音回道:“可能跟我们的目标一致,小心行事。”

    沈寒忽然想起了什么似的,摸了摸腰间荷包,低声问倚在他怀里的白渺:“白录事,你带荷包了吗?”

    白渺似乎还在害怕,紧紧依偎着沈寒,微微摇摇头,发丝在沈寒/胸/前/磨/蹭:“没有啊,怎么了?”

    兰厉:……

    谢凝霜回过头问:“发生了什么?”

    兰厉没好气道:“你带钱了吗?”

    谢凝霜恍然大悟:“走得急,所以……”

    白渺把脸埋在沈寒/胸/前,内心愤愤道:“傻子,全是大傻子。不过还好,沈寒胸/膛/宽/阔,手/感/不/错/哦~”

    沈寒微微/动了动身子,看向兰厉:“兰兄,那怎么办?”

    谢凝霜看向白渺:“白录事是少卿的人,似乎可以向大理寺赊账。”

    兰厉冷笑一声:“希望这破簪子不要让少卿大人倾家荡产负债累累。”

    对面正中那包间继续挥金如土,谢凝霜眯着眼瞧去,总感觉那人有些熟悉,似乎在哪见过一般。

    不过很快,她的注意力便被下一件藏品吸引了去——那支丢失的簪子。

    “各位老爷,这支簪子乃是凤簪行绝品,纯金打造,童叟无欺。请看,上面铸着白玉兰配蝴蝶,内藏机关暗器,实乃防身美观姑娘小姐必须人手一份的好东西呀!”

    白渺见该得到的东西已经出现了,可是他们没带足够的钱,这支簪子一定会被上层包间的一个人买走。

    她的大脑极速运转着,忽然她拉过谢凝霜跟兰厉,四人一起商议对策。

    “一会儿拍卖完,兰兄跟我去盯着那个出手阔绰的包间的人,我看看能不能掉包他的簪子;霜儿跟沈学士去盯着另一间包间里的人,我们双管齐下,保证能得到簪子。”

    谢凝霜看向那个包间,小声问道:“为什么不一起盯着暴发户的包间?”

    白渺胸有成竹拍了拍胸脯道:“我直觉,那个包间的人会来抢暴发户的簪子。”

    果然,白渺的直觉是对的。

    这支簪子鲜少有人去拍,可是上头那两个包间却因此较劲上了。

    “一百两。”

    “一百二十两。”

    “一百五十两。”

    “一百……”

    周围人又开始讨论。

    “一个纯金的簪子,至于这样抢嘛?”

    “有钱人就是不一样哈,品味独特,买回去应该是要收藏吧?”

    “可惜,我们插不上手,若不是知道行情,谁会对这一支小小金簪下手?”

    “什么行情啊?说来听听。”

    “凤簪行掌柜的自杀了,以后啊,凤簪行的簪子会成为绝品呐!”

    “什么时候的事啊?”

    ……

    ·

    最终,一锤定音。

    簪子被暴发户获取,谢凝霜等人立刻行动,兰厉跟白渺绕路去围堵暴发户,伺机掉包簪子;谢凝霜跟沈寒融入人群里,监视另一包间的人。

    待众离开暗拍阁,白渺从暴发户身边经过,忽然一个趔趄,本想趁机掉包簪子,谁知却被几把长刀架在脖子上,立刻如鹌鹑一般被禁锢。

    暴发户摘下兜帽,兰厉瞳孔收缩,竟然是他,当朝太子司马逸。

    司马逸盯着白渺,捏住了她的下巴,“你可知我是谁?”

    白渺讪讪笑着,摇摇头。

    “不,不知。我,我不是故意的,路上有石子,不小心绊了一跤……”

    “对我投怀送抱的人有很多,像你这种蹩脚的方式,还是头一回。”

    兰厉急忙上前,对他行礼:“书院兰厉,见过太子殿下。”

    司马逸横眉冷竖,一脸玩味。

    “兰厉?哦,是那个传闻中的书院搅屎棍兰厉?咱俩倒是脾性相投,怎么,这姑娘你认识?”

    兰厉心里暗骂:谁跟你脾性相投,见鬼去吧!

    他手有些痒,想摸向腰间长剑,劈碎了他。

    “不认识,不过也听说过她的名号。”

    司马逸看向白渺,兰厉回话道:“这位是流冰宫的匠人白渺。”

    白渺狠命点头,司马逸目光移向兰厉:“流冰宫?这么说,她是九弟的人?”

    兰厉没有回应,继续保持行礼姿态。

    司马逸哼了一声,甩了甩袖子:“我记起来了,上次九弟生辰的宫宴上我似乎见过你……不入流的江湖骗子……不过流冰宫可是个好地方。九弟想要这支簪子?那要看看你们的表现。”

    众侍卫放开了白渺,白渺跌跌撞撞跑向兰厉这边,她知道,阿兰是借用了他兄长的名号救了她,为了不穿帮,她对兰厉拱手道:“多谢兰学士相救,在下确实是为了簪子而来。”

    司马逸的侍卫紧紧盯着他们俩,司马逸挥挥衣袖,“你们俩跟我走,我刚好想去见见九弟,一起去吧。”

    白渺跟兰厉上了司马逸的车队,白渺心有余悸,端正的坐在车内;兰厉捏紧了拳头,自言自语道:“何为明君?何为江山?不过都是: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白渺没听清,刚要问讯,车外传来异动,二人急忙下车。

    ·

    谢凝霜跟沈寒混入混乱的人群中,远远跟着另一包间的人们。

    这一帮人很奇怪。

    他们簇拥着一个个子矮小的人,那人似乎是首领,却又被紧紧包围。

    谢凝霜远远看到了暴发户的车队,觉得有些眼熟,沈寒出声提醒:“那是太子殿下的车队。”

    谢凝霜:“司马逸?!”

    那个挥金如土的暴发户是当朝太子司马逸?!

    谢凝霜愤恨咬牙:“何为明君,这等昏庸无能之辈在暗拍阁大手大脚,用的全是百姓的赋税呀,他怎么敢如此辜负百姓的汗水?”

    沈寒赶忙捂住了她的嘴:“这里人多口杂,小心行事。”

    谢凝霜心底一沉,如果司马玿身体好些,将来的太子不一定会是司马逸。

    真是……天意弄人,世事无常。

    沈寒拉着谢凝霜往前奔去:“不好,他们想劫车!”

    谢凝霜跑到一半忽然定住,沈寒被惯性拉得一滞,“怎么了?”沈寒焦急道。

    “不对。”谢凝霜站在原地,看向那帮人。

    “那个矮个子的人是被劫持了,你看——”谢凝霜手往那边一指,那帮人全体都出动了,只有一个人在看着矮个的人。

    “那边有兰兄帮忙,我们去救人。”谢凝霜下定决心,拽着沈寒往矮个人那边而去。

    ·

    兰厉跟白渺下了车,只见黑衣人鱼贯而入,从四周包围了司马逸的马车。

    兰厉有一刹那停顿,如果司马逸被刺杀,那么太子就会由别人来做,这江山还会稳固一些,君临的计划也会提前。

    但是这念头稍纵即逝,兰厉继续向前奔去。

    红心还没有下落,如果此时让司马逸死亡,于两方都不利。

    利刃相接之声响起,兰厉拔刀对上刺客。白渺悄咪咪趁着黑夜摸进司马逸车内,拽着他就往车底下钻,司马逸挣扎着,白渺捂住了他的嘴。

    “想活着就别出声,我保你。”

    司马逸看清了来者,点点头。

    马车很大,二人猫在车底,看着周围渐渐布满了一双双黑靴。

    “太子殿下,我去引开他们,衣服借我一用。”

    白渺干净利落扒下司马逸的外衣,得空弄出些声响,又拔下自己的簪子拿在手里,向前方逃窜。

    司马逸趴在车底,看着一半的人跟着白渺而去,想着她要是能活着,一定好好赏她。

    兰厉以一敌四,丝毫不乱。

    领头的人看见兜帽下兰厉的脸,微微一顿。

    “朝廷的走狗,等着瞧。”她们看见白渺逃窜的方向,遂追了出去。

    兰厉也急忙向前跑去,去救司马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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