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半个月后，丧礼才算是正式结束。
回到东宫时，已经是晚上了。
小苏坐在院中掰着手里的小红花。
雅兰一身白衣，站在月光下，她看到雅兰把手中的小红花一丢便朝雅兰走来。
雅兰伸手摸着她的头，看到她那一刻再也压不住嘴角的笑了。
“小苏，你知道吗？老皇帝死了，他终于死了，吐了好多血，那群中原的庸医根本发现不了雅兰在药里给他下的毒哈哈哈，一群笨蛋！”
“他估计也猜出我是谁了吧，这个老家伙到死前才知道药里下了有毒，，真是可怜。”
“你说，你外翁他们会不会高兴呢？”
若不是老皇帝直觊觎北羌诸部，肖楚昱也不会想拼尽全力想要灭掉北羌，以此来邀功。
当年和北宁国一战，苏卓战败。
在危难之际苏卓和哥哥拼尽全力把雅兰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雅兰被救下后，还不知已经怀了有身孕。
还是救下雅兰的老婆婆知道雅兰要回王庭，才说出雅兰已经怀孕了，想要阻止雅兰。
雅兰抚摸着扁平的小腹，心里没有一丝欣喜。
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偏偏这时来呢？
原谅娘亲，若此行成功雅兰便生下你，若不幸，雅兰们便一齐死。
雅兰没顾及自己的身体执意要离开，心里头一直都存着一丝侥幸。
雅兰想，像父皇和母后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会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着雅兰去找他们。
可雅兰想错了。
当雅兰回到北羌王庭时，到处都是尸体和黑红的血渍，偌大的王宫里，除雅兰之外，没有一个活人。
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刺鼻难闻的腐臭味和血腥味。
王座之下，有两具无头的尸体。
尸体华丽的衣裳上站着一只吃人肉大鸟。
大鸟啄食着尸体，叼着红通通的肠子、心肝往外扯，血溅了到处都是，它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雅兰没有犹豫，抄起地上的短刀，抓着大鸟一刀又一刀的捅在他它身上。
血溅了雅兰满脸，雅兰顾不得收拾自己，只是胡乱擦拭一番，便驮着尸体步履的艰难往外走。
整整七天七夜，雅兰一路走一路哭，这才把那些已经生了虫子的尸体安葬好。
肖楚昱也一直在找雅兰。
毫无疑问的是，那时的肖楚昱爱上了雅兰，他想把雅兰娶回中原。
这种荒谬的事，雅兰知晓时，只觉得可笑可恨。
雅兰拾起地上发臭的破布裹住自己，往血里混泥巴涂在脸上。
为了躲避北宁国的追兵，只好夜里跑回战场那边去找苏卓和哥哥的尸体。
最后，雅兰把苏卓和哥哥的尸体从死人堆里翻出来时，肉身已经被野狼啃食的差不多了。
苏卓的半张脸都没了，哥哥只剩上半身还是完好的……
雅兰抱着他们的尸体，一点儿也哭不出来，心脏疼，像是被野兽啃食着一样，一口又一口……疼得雅兰只能发出难听的哽咽声。
雅兰还没来得及和苏卓说，雅兰已经有了雅兰们的骨肉了，还没来得和父皇母后说，你们有外孙了，要是哥哥知道了定会很开心吧，他一直想有个小外甥和他玩……
可是他们都死了，留雅兰一人在这世上苟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雅兰？
雅兰应该死了才好。
多少个午夜梦回时黑夜里，雅兰都想用那把短刀一了百了。
可是她不能死，她要报仇啊。
谁也不能阻止她。
月色下，雅兰越笑越癫狂。
雅兰奔跑回屋，撕扯掉身上的白衣，换上一身红，在院里唱起了歌。
雅兰跳起舞来，像摄人心魄的妖女。
仰脸望月，雅兰的笑容愈发诡异，雅兰转过头来对小苏说：“小苏你放心，雅兰会让他们皇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死无葬身之地，雅兰要让他们给你爹爹还有外翁他们赔罪，让他们所有人都下地狱。”
小苏坐在石桌前，也跟着咯咯笑出声来。
*
老皇帝死了，肖楚昱这个太子也如愿以偿坐上了承接了皇位。
雅兰被封为了皇后，小苏也跟着进了宫，继续做雅兰身边的一个小婢女。
后宫中没有其他御嫔，只有雅兰一人。
雅兰不愿让肖楚昱纳妃，不然就吵着嚷着要回北羌。
肖楚昱担心雅兰离开，害怕雅兰和上次一样做傻事，所以即便是群臣的劄子和雪沫般飞来，又或是太后的劝言不断，他都不肯纳妃。
还真是痴情呢。
雅兰知道，他对她始终藏了份内疚。
平日里待她也是极好的。
雅兰说想要看传说中的酒池肉林，他便真命人挖了池子蓄酒，种了林子挂上肉……
雅兰说想要吃南边的荔枝，他便命人快马加鞭把荔枝运来，不管跑死几匹马，都要保证运到雅兰宫里的荔枝全是新鲜的，若有一颗坏了，运荔枝的官员不过两日便会头处异处……
大臣们都道他昏庸无度，他却说，只为博心爱之人一笑。
若雅兰心软些，恐怕就真要被肖楚昱这份真心感动到了。
可他做这些有什么用？
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肖楚昱的，他也永远别想偿还。
*
今年的元宵节，肖楚昱打算在皇宫里办场宴会。
天子下令，宫里各处也便忙碌起来。
雅兰来到前院时，恰好碰到小苏在采花。
不知不觉，小苏都快七岁了，中原话也越说越利索，就是不大识字也不会骑马。
她那张脸也越来越像苏卓了。
有时看到她时，雅兰便会想起苏卓。
他们父女的眼睛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那么清澈明朗。
原是想走上前去和她说话的，可她呆在花丛边，痴痴地望着远方，雅兰顿住脚步，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目光所见，是宫人们有说有笑的在张灯结彩，小厨房里的老嬷嬷端来热腾腾的点心，几位宫人便坐到树下边吃着点心边闲聊。
她们脸上都带着很刺眼的笑。
又再看了眼小苏，不知为何，雅兰的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系统的声音又毫无征兆的从脑海里蹦出。
【宿主，你也希望过这样生活吗？】
“这样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生活？”
系统说：【是平平淡淡，却又让人很觉得快乐的生活。】
【现在收手，说不定还来得及呢。】
雅兰觉得奇怪，为什么系统要一而再则三阻拦雅兰。
把心中的疑问了出来，系统说，它只是来完成任务的，但它接着又说是为了雅兰好。
雅兰说，等到复仇成功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
元宵节的那日，雅兰把藏在小苏床底的小包袱翻了出来，从里头找到一小瓶药放到了她手里。
雅兰和小苏说，让她偷偷把这药下到晋王的酒里。
“不要太多适量就好，你是小孩，他们在忙着，不会有闲心来管你的。”
小苏动作有些犹豫接过那瓶药。
雅兰捧起她的脸，语气狠厉。
“小苏，你还记得你爹爹头骨上的那道裂痕吗？”
她抿抿嘴，和以往一样，一提到苏卓就红了眼珠子。
“小苏知道。”
“那小苏知道是谁干的吗？”
她梗着声回答：“是肖楚昱么……”
“不，还有，还有一个人，带兵的人是肖楚昱的弟弟晋王，你爹爹是被他用剑杀死的！”
往事如昨，一经回忆，全身上下都在发冷，也根本止不住双唇的颤抖。
“肖楚昱……肖楚昱欺骗雅兰和你爹爹，还杀了父皇母后，拿他们的人头去邀功！”
“你爹爹太善良了，不，都怪雅兰，怪雅兰说要救他……”
雅兰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后面，都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呢喃声。
其实这么多年来，雅兰也在恨着自己。
当年，雅兰还是北羌王庭里那个受人宠爱、天真无邪的小公主。
苏卓是北羌百姓称赞的少年将军。
他在二十岁时，便带兵爬过雪山，取了敌军头领的首级，保护了北羌百姓。
北羌的贵族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苏卓。
可苏卓却说，他只喜欢雅兰也只愿娶雅兰。
为了向王庭表明自己坚决不变的忠心，他杀了三只吃人的狼王，也不顾浑身上下的血，提着狼王的首级大步走到宫殿上，俯首跪拜，以示其心。
雅兰躲在柱子后边看时，先是被吓了一跳，又觉得眼前少年像是个大傻子，掩着嘴咯咯地笑。
雅兰当然也喜欢他。
但想着，身为公主的雅兰总要矜持一点的，索性便先按下不表，要求他若能得到父皇的喜爱便答应嫁给他。
没想到的是，他会用这种方式。
雅兰们成亲的那日，北羌上下都为之献上祝福。
每家每户都给雅兰们送了一颗狼牙。
在北羌，将这些狼牙串成链子带在身上可保一世无忧。
苏卓挑了些好看的狼牙制成项链给娘亲戴上，他还对天地日月发誓，这一生会好好护着雅兰。
婚后不久，雅兰便在去军营找苏卓的路上遇到了肖楚昱。
在一处荒芜的草丛里。
是一切不幸的开始。
肖楚昱说，自己是来自中原的富家子弟，被贼人绑架，逃脱后腿脚受了伤，全身都动弹不得，希望雅兰能够帮帮他。
雅兰见他的右腿渗着血，看起来苍白无力，心头一软便去找了苏卓让他把肖楚昱背了回去。
苏卓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人，好酒好肉的招待肖楚昱，让他留在家中好好疗伤。
那时的雅兰对遥远的中原很好奇，时常会来找肖楚昱问一些有关中原的问题，而肖楚昱每次都会很耐心地回答雅兰的每一个问题。
闲暇之余雅兰们能聊上很久，他会绘声绘色的与雅兰给雅兰讲中原的习俗、吃食还有景色。
雅兰听得也很认真，常常在脑海里想象着中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肖楚昱还对雅兰许下承诺，将来会带雅兰去中原玩，以此报答救命之恩。
雅兰依照他的描述，做了一对中原人用的素簪子，一个给苏卓，一个则给了肖楚昱。
肖楚昱的伤好了之后，便缠着雅兰想让雅兰教他骑马。
雅兰自觉马术超群所以很乐意教他。
苏卓见肖楚昱无处可去，便也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留在军营里打杂。
雅兰还记得，军营里，苏卓很是照顾肖楚昱这位异乡客。
可肖楚昱他却借此机会把偷盗的地图和军情全都传回给了北宁国。
北宁国的兵马踏平北羌那日，雅兰才意识到，原来雅兰们救的是中山狼、无情兽。
回到东宫时，已经是晚上了。
小苏坐在院中掰着手里的小红花。
雅兰一身白衣，站在月光下，她看到雅兰把手中的小红花一丢便朝雅兰走来。
雅兰伸手摸着她的头，看到她那一刻再也压不住嘴角的笑了。
“小苏，你知道吗？老皇帝死了，他终于死了，吐了好多血，那群中原的庸医根本发现不了雅兰在药里给他下的毒哈哈哈，一群笨蛋！”
“他估计也猜出我是谁了吧，这个老家伙到死前才知道药里下了有毒，，真是可怜。”
“你说，你外翁他们会不会高兴呢？”
若不是老皇帝直觊觎北羌诸部，肖楚昱也不会想拼尽全力想要灭掉北羌，以此来邀功。
当年和北宁国一战，苏卓战败。
在危难之际苏卓和哥哥拼尽全力把雅兰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雅兰被救下后，还不知已经怀了有身孕。
还是救下雅兰的老婆婆知道雅兰要回王庭，才说出雅兰已经怀孕了，想要阻止雅兰。
雅兰抚摸着扁平的小腹，心里没有一丝欣喜。
可怜的孩子，你怎么偏偏这时来呢？
原谅娘亲，若此行成功雅兰便生下你，若不幸，雅兰们便一齐死。
雅兰没顾及自己的身体执意要离开，心里头一直都存着一丝侥幸。
雅兰想，像父皇和母后那么聪明的人，肯定会找个地方躲起来，等着雅兰去找他们。
可雅兰想错了。
当雅兰回到北羌王庭时，到处都是尸体和黑红的血渍，偌大的王宫里，除雅兰之外，没有一个活人。
就连空气中都弥漫着刺鼻难闻的腐臭味和血腥味。
王座之下，有两具无头的尸体。
尸体华丽的衣裳上站着一只吃人肉大鸟。
大鸟啄食着尸体，叼着红通通的肠子、心肝往外扯，血溅了到处都是，它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雅兰没有犹豫，抄起地上的短刀，抓着大鸟一刀又一刀的捅在他它身上。
血溅了雅兰满脸，雅兰顾不得收拾自己，只是胡乱擦拭一番，便驮着尸体步履的艰难往外走。
整整七天七夜，雅兰一路走一路哭，这才把那些已经生了虫子的尸体安葬好。
肖楚昱也一直在找雅兰。
毫无疑问的是，那时的肖楚昱爱上了雅兰，他想把雅兰娶回中原。
这种荒谬的事，雅兰知晓时，只觉得可笑可恨。
雅兰拾起地上发臭的破布裹住自己，往血里混泥巴涂在脸上。
为了躲避北宁国的追兵，只好夜里跑回战场那边去找苏卓和哥哥的尸体。
最后，雅兰把苏卓和哥哥的尸体从死人堆里翻出来时，肉身已经被野狼啃食的差不多了。
苏卓的半张脸都没了，哥哥只剩上半身还是完好的……
雅兰抱着他们的尸体，一点儿也哭不出来，心脏疼，像是被野兽啃食着一样，一口又一口……疼得雅兰只能发出难听的哽咽声。
雅兰还没来得及和苏卓说，雅兰已经有了雅兰们的骨肉了，还没来得和父皇母后说，你们有外孙了，要是哥哥知道了定会很开心吧，他一直想有个小外甥和他玩……
可是他们都死了，留雅兰一人在这世上苟活着。
为什么？为什么要救雅兰？
雅兰应该死了才好。
多少个午夜梦回时黑夜里，雅兰都想用那把短刀一了百了。
可是她不能死，她要报仇啊。
谁也不能阻止她。
月色下，雅兰越笑越癫狂。
雅兰奔跑回屋，撕扯掉身上的白衣，换上一身红，在院里唱起了歌。
雅兰跳起舞来，像摄人心魄的妖女。
仰脸望月，雅兰的笑容愈发诡异，雅兰转过头来对小苏说：“小苏你放心，雅兰会让他们皇室里的每一个人都死无葬身之地，雅兰要让他们给你爹爹还有外翁他们赔罪，让他们所有人都下地狱。”
小苏坐在石桌前，也跟着咯咯笑出声来。
*
老皇帝死了，肖楚昱这个太子也如愿以偿坐上了承接了皇位。
雅兰被封为了皇后，小苏也跟着进了宫，继续做雅兰身边的一个小婢女。
后宫中没有其他御嫔，只有雅兰一人。
雅兰不愿让肖楚昱纳妃，不然就吵着嚷着要回北羌。
肖楚昱担心雅兰离开，害怕雅兰和上次一样做傻事，所以即便是群臣的劄子和雪沫般飞来，又或是太后的劝言不断，他都不肯纳妃。
还真是痴情呢。
雅兰知道，他对她始终藏了份内疚。
平日里待她也是极好的。
雅兰说想要看传说中的酒池肉林，他便真命人挖了池子蓄酒，种了林子挂上肉……
雅兰说想要吃南边的荔枝，他便命人快马加鞭把荔枝运来，不管跑死几匹马，都要保证运到雅兰宫里的荔枝全是新鲜的，若有一颗坏了，运荔枝的官员不过两日便会头处异处……
大臣们都道他昏庸无度，他却说，只为博心爱之人一笑。
若雅兰心软些，恐怕就真要被肖楚昱这份真心感动到了。
可他做这些有什么用？
她永远都不会原谅肖楚昱的，他也永远别想偿还。
*
今年的元宵节，肖楚昱打算在皇宫里办场宴会。
天子下令，宫里各处也便忙碌起来。
雅兰来到前院时，恰好碰到小苏在采花。
不知不觉，小苏都快七岁了，中原话也越说越利索，就是不大识字也不会骑马。
她那张脸也越来越像苏卓了。
有时看到她时，雅兰便会想起苏卓。
他们父女的眼睛像是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都是那么清澈明朗。
原是想走上前去和她说话的，可她呆在花丛边，痴痴地望着远方，雅兰顿住脚步，循着她的目光望去。
目光所见，是宫人们有说有笑的在张灯结彩，小厨房里的老嬷嬷端来热腾腾的点心，几位宫人便坐到树下边吃着点心边闲聊。
她们脸上都带着很刺眼的笑。
又再看了眼小苏，不知为何，雅兰的心中生出一股莫名的情绪。
系统的声音又毫无征兆的从脑海里蹦出。
【宿主，你也希望过这样生活吗？】
“这样的生活是什么样的生活？”
系统说：【是平平淡淡，却又让人很觉得快乐的生活。】
【现在收手，说不定还来得及呢。】
雅兰觉得奇怪，为什么系统要一而再则三阻拦雅兰。
把心中的疑问了出来，系统说，它只是来完成任务的，但它接着又说是为了雅兰好。
雅兰说，等到复仇成功了，一切都会变好的。
*
元宵节的那日，雅兰把藏在小苏床底的小包袱翻了出来，从里头找到一小瓶药放到了她手里。
雅兰和小苏说，让她偷偷把这药下到晋王的酒里。
“不要太多适量就好，你是小孩，他们在忙着，不会有闲心来管你的。”
小苏动作有些犹豫接过那瓶药。
雅兰捧起她的脸，语气狠厉。
“小苏，你还记得你爹爹头骨上的那道裂痕吗？”
她抿抿嘴，和以往一样，一提到苏卓就红了眼珠子。
“小苏知道。”
“那小苏知道是谁干的吗？”
她梗着声回答：“是肖楚昱么……”
“不，还有，还有一个人，带兵的人是肖楚昱的弟弟晋王，你爹爹是被他用剑杀死的！”
往事如昨，一经回忆，全身上下都在发冷，也根本止不住双唇的颤抖。
“肖楚昱……肖楚昱欺骗雅兰和你爹爹，还杀了父皇母后，拿他们的人头去邀功！”
“你爹爹太善良了，不，都怪雅兰，怪雅兰说要救他……”
雅兰的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后面，都变成了含糊不清的呢喃声。
其实这么多年来，雅兰也在恨着自己。
当年，雅兰还是北羌王庭里那个受人宠爱、天真无邪的小公主。
苏卓是北羌百姓称赞的少年将军。
他在二十岁时，便带兵爬过雪山，取了敌军头领的首级，保护了北羌百姓。
北羌的贵族都想把自己的女儿嫁给苏卓。
可苏卓却说，他只喜欢雅兰也只愿娶雅兰。
为了向王庭表明自己坚决不变的忠心，他杀了三只吃人的狼王，也不顾浑身上下的血，提着狼王的首级大步走到宫殿上，俯首跪拜，以示其心。
雅兰躲在柱子后边看时，先是被吓了一跳，又觉得眼前少年像是个大傻子，掩着嘴咯咯地笑。
雅兰当然也喜欢他。
但想着，身为公主的雅兰总要矜持一点的，索性便先按下不表，要求他若能得到父皇的喜爱便答应嫁给他。
没想到的是，他会用这种方式。
雅兰们成亲的那日，北羌上下都为之献上祝福。
每家每户都给雅兰们送了一颗狼牙。
在北羌，将这些狼牙串成链子带在身上可保一世无忧。
苏卓挑了些好看的狼牙制成项链给娘亲戴上，他还对天地日月发誓，这一生会好好护着雅兰。
婚后不久，雅兰便在去军营找苏卓的路上遇到了肖楚昱。
在一处荒芜的草丛里。
是一切不幸的开始。
肖楚昱说，自己是来自中原的富家子弟，被贼人绑架，逃脱后腿脚受了伤，全身都动弹不得，希望雅兰能够帮帮他。
雅兰见他的右腿渗着血，看起来苍白无力，心头一软便去找了苏卓让他把肖楚昱背了回去。
苏卓是一个古道热肠的人，好酒好肉的招待肖楚昱，让他留在家中好好疗伤。
那时的雅兰对遥远的中原很好奇，时常会来找肖楚昱问一些有关中原的问题，而肖楚昱每次都会很耐心地回答雅兰的每一个问题。
闲暇之余雅兰们能聊上很久，他会绘声绘色的与雅兰给雅兰讲中原的习俗、吃食还有景色。
雅兰听得也很认真，常常在脑海里想象着中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肖楚昱还对雅兰许下承诺，将来会带雅兰去中原玩，以此报答救命之恩。
雅兰依照他的描述，做了一对中原人用的素簪子，一个给苏卓，一个则给了肖楚昱。
肖楚昱的伤好了之后，便缠着雅兰想让雅兰教他骑马。
雅兰自觉马术超群所以很乐意教他。
苏卓见肖楚昱无处可去，便也答应了他的请求，让他留在军营里打杂。
雅兰还记得，军营里，苏卓很是照顾肖楚昱这位异乡客。
可肖楚昱他却借此机会把偷盗的地图和军情全都传回给了北宁国。
北宁国的兵马踏平北羌那日，雅兰才意识到，原来雅兰们救的是中山狼、无情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