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了村长家门口,一老妇人从院子里走出来,疲惫的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容,“是秋娘子来啦,快请进。”

    “柔娘,去给秋娘子倒杯糖水来。”

    一旁长得眉清目秀的少女不情不愿地应了声,就去了灶房。

    虽说因着沈秋,村里的日子过得比以前好了不少,但家里也算不得富裕,尤其是糖这东西,对老百姓来说可算是奢侈品了。

    林柔自己都舍不得喝,就要拿来给外人喝。

    “不用了,我就说听说村子里失踪了几个人,过来看看。”

    沈秋知道糖在百姓眼中很重要,她也不喜欢喝糖水,便笑着拒绝了。

    说起来这几个人会去找水源也是因为她。

    她自然不能坐视不理。

    “是啊!我家三郎和村里几个汉子出去了就再没回来,我这个担心啊!秋娘子您想想办法,把三郎他们找回来行不?”村长媳妇就差给沈秋跪下了,她三个儿子,一个女儿。

    大郎和二郎都被拉去当了兵,只剩下个小儿子,如今还下落不明,她怎还能坐得住。

    “咳咳,你这婆娘,别给秋娘子添麻烦,三郎说不定过两日就回来了。”村长咳嗽着从屋里走出来,步履蹒跚,带着病态。

    “大郎二郎生死不知,若三郎也没了,可叫我咋活啊!”村长媳妇再也忍不住呜呜哭了起来。

    村里大多数人家情况都差不多,如今村里劳动力不多,又突然失踪好几个,怎能不让人担忧。

    就在这时,一个半大小子从外面疾风似的跑过来,跌跌撞撞的,差点没将外面的篱笆给撞散架了。

    “老林叔,三哥他们回来了。”

    随着这一声惊呼,院子里一众人都朝着院外跑去,就见村口迎面来了几个互相搀扶着的男人。

    一个个灰头土脸,关键是,几人脸色青白,看着很不对劲。

    其中还有两个咳嗽得厉害,都吐了血。

    沈秋远远瞅着就不对劲,顿时大声喊道:“都别靠近他们。”

    村民们好不容易见着亲人,哪可能听沈秋的,只顾着抱头痛哭。

    过了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看向沈秋。

    “秋娘子你说啥呢?”

    “我怀疑他们染了病,最好让大夫看一下。”

    然后让随行的护卫去请大夫来。

    这时,村民们才仔细打量起几个灰头土脸的男人,“看着的确是清瘦了许多,脸咋这么白呢?这几天是不是饿了?”

    “大概是这几日没休息好吧。”林三郎挠了挠头,随后又兴奋地说起这几天几人的经历。

    “我们找到水源了,离这里不算远,若是能想办法引过来,咱们这地就不愁种了。”

    “好好好,辛苦你们了。”村长欣慰地点头。

    众人都觉得几人是累的所以脸色这么差,但沈秋却捂着肚子往后撤,对一旁的素儿道:“我觉着他们怕是染上什么疾病了,咱们最好别靠近,还是先回车里等大夫过来吧。”

    跟村里人打了个招呼,沈秋就回了马车上。

    又吩咐护卫们守好马车。

    过了一会儿,村里人请来了刚从邻村看完病出来的大夫,不由分说地就将人拉了过来。

    说起来,这大夫其实是个游医,但医术很高,也不知为何最近一直在这几个村子附近绕来绕去。

    因着诊费低,医术又好,许多人都在他那里看病。

    听护卫说大夫来了,沈秋这才撩开车帘,正对迎面而来的几个人。

    一看到来人,沈秋心里暗骂了句,又将车帘放了下来,心里盘算着现在走,还来不来得及。

    许彦鹤也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沈秋,他可是知道裴寂找沈秋都快找疯了。

    尤其最近几个月更是疯了似的吞噬了晋王不少的土地。

    惹得晋王大怒,发誓一定要让裴寂付出代价。

    而他之所以出现在这边,是因为这边出现了瘟疫。

    他们怀疑这瘟疫并非天灾而是人祸。

    许彦鹤站在马车前,也不说话,沈秋实在受不了了,又掀开车帘,将他请上了马车。

    “别告诉裴寂我在这里。”沈秋开门见山直接要求。

    “他找你快找疯了。”许彦鹤既没答应也没拒绝,他看了眼沈秋笨重的身子,“你有孕了?”

    沈秋抚着肚子,轻轻点头,“是。”

    “孩子的父亲呢?”

    “不久前发生意外死了。”沈秋一脸忧伤,似是在怀念那短命的郎君。

    话音一转,她问道:“你又为何会在这里?”

    “最近这一带出现了瘟疫。”

    沈秋突然想起刚回来的三郎几人,“我就说感觉几人不对劲,他们可能已经感染了瘟疫。”

    许彦鹤沉吟半晌,语气不容拒绝道:“此地危险,你就别过去了,赶紧离开这里。”

    “不行,我不能走,他们都是我的佃户,我必须要对他们负责。”

    许彦鹤抿了抿唇,最终无奈一叹,“好吧,那你护好自己,别离太近,免得染上疫病。”

    他又瞄向她的肚子,“你现在不是一个人,总要为孩子想想。”

    沈秋点了点头,拿出块干净的帕子,遮住口鼻,又让村里其他人如法炮制,说明缘由,以防交叉感染。

    随后跟许彦鹤一起去了村长家。

    一进去,许彦鹤就吩咐人将几人隔离,又将与几人有过接触的人也单独隔离起来。

    这才开始为几人诊治。

    “是瘟疫,这几个人都感染了瘟疫,你们之前都去了哪里?”

    众人一听是瘟疫,全都哗然,脸上全是惊惶恐惧。

    “咋就染了瘟疫呢?”

    “这日子还让不让人活了?”

    一些胆小的村民当场就瘫软了下去。

    “不,我不想死,救救我。”

    “胡说八道,我们没得瘟疫,你滚!你这个庸医。”

    “你们现在还有救,若是不治,用不了几天,就只能等着人给你们收尸了,治不治随你们,不治,就隔离到死!”许彦鹤语气骤然变冷,那气势完全不似一个大夫,倒像是久居高位的上位者。

    一番言语直接将所有人都震慑住了,那个原本还不承认自己有病的男人顿时就怂了。

    为了查探疫病源头,许彦鹤让几人将几日的经历都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看来源头就是那处水源了。”

    看着沈秋,许彦鹤心里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原本深埋在心里的心思好似突然发了芽。

    她如今有了别人的孩子,注定是不能进王府了,那他是不是也有机会。

    若她愿意,他可以将她的孩子当作亲生子。

    思绪繁杂,但很快他就清醒过来。

    这样的疫病不能耽搁,许彦鹤第一时间便通知了裴寂。

    收到许彦鹤信息的那一刻,裴寂的手是抖的,手中的信几乎都拿不稳了。

    没想到,她竟然藏在胶县,可他也不是没派人去过,为何一点线索都没找到?

    突然想起玄一说胶县的马帮十分活跃,似乎找到了一条发财的路子。

    裴寂眼眸狠戾,阴鸷的笑出了声,“本王怎么会忘了秋儿的本事了!”

    这次绝不会再让你有机会离开!

    “成风,吩咐下去,准备粮食药材等,召集各处大夫,随本王即刻前往胶县。”

    成风有些懵,虽说解决疫病是大事,但也用不着王爷亲自出马吧?

    不过作为主子的贴身侍卫,他没有质疑,只有服从。

    疫病的传染速度极快,没两天附近村里就陆续有人开始发热,吐血。

    然而治疗的效果却差强人意,许彦鹤明白,再这样下去,只怕这村子里的人都无法幸免。

    便再次提出让沈秋离开,“你若是再不走,疫病一旦失去控制,咱们谁都走不了!”

    “按照以往的经验,一旦失控,所有得了疫病的人都将被赶到一处封闭的地方等死!便是我……也无法避免。”

    沈秋自是也有些害怕的,但都到了这种时候,若是退缩,倒不如当初就走了,忙岔开话题,“我有些想法,你看看可不可行。”

    虽说之前进行了隔离,也让人缝制了口罩等,但毕竟不如现代的防疫消毒措施严谨。

    尤其这个时代的酒并没有高度酒作为消毒杀菌剂,也增加了消毒的难度。

    沈秋绞尽脑汁,想了又想,几乎掏空了记忆力对那点子防病的知识,“在隔离病人和疑似病人的基础上,所有人员每日的衣物必须用开水蒸煮,每日燃烧艾草消毒,灭杀鼠患……”

    裴寂来的时候正看一女子与许彦鹤坐在院中的石凳上的背影,二人贴得很近,在说着什么,看起来很是亲密。

    哪怕只是背影,他也一眼就认出这人就是让他半年未曾有过一日好眠的沈秋。

    而二人的亲密举动更让他抑制不住的妒火中烧,三两步窜过去,将沈秋拽了起来。

    看到她易容成一副平平无奇的脸时,他心情似乎稍有平缓,而这平缓在看到她隆起的腹部时,整个人都愣住了。

    随后是无法抑制的暴怒,“你……谁的孩子?”

    他脸色苍白,声音微颤,想知道孩子的父亲是谁,又怕知道以后恨不得杀了这个狠心的女人。

    “你把我当成什么?”

    裴寂瞪向许彦鹤,他这一年都在外行医,难道孩子是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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