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窈捏着糖纸，又揉了几下。
扔进了垃圾桶，
回到座位前，简单收拾了一下课桌。
班主任没管刚才柳青青说的话，没引起矛盾和争执的，在他那里一律视为没事。
他一直在讲台上摆弄开学需要的课件。
现在才终于抬头看着同学们。
老师的名字叫徐镇东，大家都叫他老徐。
郁窈对老徐没什么很特别的印象，只觉得他长得挺逗，自带喜感。
尤其是那个脑袋……
像……
一颗卤蛋！
老徐对学生挺好的，其实更多的是放纵。
他本来就快退休了，很多事情选择视若无睹，佛系教学。
所以十班一直是整个高二最不太平的一个班，成绩差，氛围的话……
郁窈也不了解，她和班上的人都没什么很深的交集，她也不太需要有社交。
一个人又不是不能活。
……
对于柳青青这群傻叉做的行为，郁窈一直秉持着不想麻烦老徐的态度。
每个人都不容易，让一个快退休的老师来处理这种事……
就算处理了一次，
就能制止她们下一次行动吗？
痴心妄想，徒劳无益。
忍忍吧，还有两年。
努力学习的话，时间过得很快的。
那群人和自己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懒得计较。
惹不起就躲呗。
躲了一次就躲得了两次。
没所谓。
“同学们，欢迎大家回到学校。”老徐咳嗽了几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啐着茶叶。
“另外啊，欢迎我们班转来的新同学，裴渊。”
在老徐介绍的时候，裴渊从门外走进，利落地走到老徐身旁。
郁窈看着站在讲台上的裴渊，把卤蛋衬得更喜剧。
裴渊收起刚才和郁窈谈话时的那点轻佻，此刻变得不太一样。
难怪他刚刚走那么潇洒，原来新同学还要自我介绍。
郁窈后知后觉。
真尴尬，甚至带点同情。
自我介绍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哦，还是反复鞭尸的那种！
裴渊没说话，只是挺直腰，等老徐介绍完。
关于对裴渊的介绍并不多。
老徐一说完，裴渊道了句谢，往郁窈那边坐去。
老徐的目光顺着裴渊，移到了郁窈的身上。
郁窈这个学生成绩很不错，只是在班上略显孤僻，不太想融入。
或许这个新同学能和她相处一下？
……
“额，同学们，开学须知差不多就说到这里。大家的位置就先这样定，等一月考过了我们再好好安排。”老徐把水杯拿走，离开教室。
太好了。
现在这位置离柳青青那群人都很远，根本打扰不到我学习。
郁窈朝柳青青的方向斜窥一眼，内心的喜然并未形于色。
全然没注意同桌的眼神。
“挺高兴啊，淑女。”裴渊刚整理完新书，语气里透露着打趣的意味。
裴渊大概能猜到点郁窈高兴的原因，但他也没往下说。
郁窈听到这个称呼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反应了两秒。
“哦……没事，可能刚开学有点激动吧……”郁窈说出口自己都想笑。
这么容易被看穿就算了，自己还找个这么蹩脚的理由。
郁窈你这脑子放假放傻了吧？
算了算了，
这种理由他应该就不会再回了吧？
裴渊干笑两声，接着说：“学习热情那么大？你们附中的学生太可怕了吧，开学这种事还能高兴成这样。”
裴渊还是接着轻笑，“诶，你成绩是不是挺好啊。”
或许，我成绩没你夸得那么好，
但……
你是真的蠢啊。
郁窈还是忍不住吐槽了，哪怕他替自己解过围。
郁窈挺不可置信，这理由真的太让人沉默了，她是想着凭借这个让裴渊闭嘴的。
他这也能聊？
可以已读不回吗。
“她成绩确实很好。”郁窈的后桌怯怯地开了口，小声说完，之后又没了声。
郁窈对这个声音没什么印象，反正不是嘲笑过她的声音。
很好奇，所以回头看了一眼。
是个带黑框眼镜的女生，叫许允，皮肤有点白，齐刘海，简单的苹果头。
和郁窈不同，许允很可爱。郁窈和她比起来，显得有点英气，她脸部折叠度高，标准鹅蛋脸。面部留白少，眼鼻量感大。
郁窈记得她，来找她问过几次物理题，除此之外没交流过。
没等到许允的再次开口。
郁窈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还是安静最适合我。
……
裴渊也往后看。
郁窈的后桌是许允，裴渊的后桌是个男生，叫江临汩。
“新同学啊？你好，我叫江临汩。”
“你刚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带你熟悉熟悉。”江临汩说得很郑重，说完又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裴渊哑然一笑，一口答应。
随后又把身子转回来，“诶，你说我们后面这两位，戴那么厚的眼镜，学习是不是挺努力？可不可以抱大腿？”
郁窈有些茫然，过了一个暑假好像同学的名字也记不清多少……
哦，除了柳青青和蒋旭那群刷存在感的二货。
还有就是刚才的许允有点印象。
这位江临汩是谁？
裴渊看到了郁窈眼里的迷茫，更乐了，“你不会班上同学都不认识几个吧，淑女。”
郁窈对这个称呼没什么别的感觉，总比柳青青那群人以“喂”字相称，还不尊重人的强多了。
对啊，你猜对了。
又怎样？
真正的大腿是我，傻子。
郁窈这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班级成绩表在她之后的人，她印象都不是很深。
加上一个暑假没复习过，当然就有点记忆缺失。
年级表上真有几个大佬比她优秀。但也没办法，十班成绩差，教师资源也就不好。
郁窈能保持班级第一并年级前十的成绩，已经算出乎老徐预料了。
郁窈没回话。
裴渊没品出许允那句话的意味。
从抽屉胡乱拿出一本数学书，用指尖点了点郁窈的课桌，“淑女，借个草稿本呗。”
郁窈从英语阅读题的思路中缩回，又把本子递给裴渊。
前后桌四人才正式结束尬聊，归于平静。
……
“诺，还你，谢了啊。”
裴渊把书包收好，单肩挎包往门外走，最后到了门口，又转过身。
一只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挥了挥，脸上笑意从来没有减少过，“走了啊，等会儿晚自习我有点事儿。如果年级主任来巡逻，记得帮我。”
我怎么帮你？
年级主任来了我说你掉厕所里了？
还是说你扶老奶奶过马路去了？
大哥，能不能直接找老徐请假……
郁窈刚想问出口，裴渊早都走了。
裴渊走后，郁窈才发觉班级里面人都走光了，包括柳青青那群人。
也不算太糟。
附中高二报名时间是下午三点，老徐说要一堆无关紧要的，加上刚刚四人尬聊。
郁窈看了看表，快下午四点半了。
附中的晚自习是在六点二十，现在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为了庆祝一下这份来之不易的清闲
……
直接学到晚自习下课吧，省事。
郁窈把草稿本翻开看了看——哪怕只是数字，也能看出他的字有很轻盈的笔锋。
郁窈没管，继续穿梭在没写完的英语阅读题之间。
一段难得的，绵长的午后时光。
……
报名那天的晚自习，十班就没来齐过，平时也没有到齐过。
年级主任罗祥彬见怪不怪了，直接略过十班。
开学第一场晚自习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少了烦人的蝉叫。
郁窈这一整天都过的很棒，没有蒋旭那群人的骚扰，人都明媚了。
爽啊！
附中的晚自习九点半放学，郁窈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
公交车上没什么人，郁窈还是习惯性地往最后一排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的路灯一闪而过，郁窈有轻微的近视，觉得连成了一条发光的线条。
梵城是一座不太发达的小县城，夜晚更显得落败。
“下一站，沉舟北路。”
公交车的女声像是在模仿普通话，但还是遮不住梵城人的口音。
发光的线条又变回成点。
郁窈微眯着眼，看清了路灯下的少年。
——
那是……
裴渊？
郁窈不确定，
不至于吧
笑着挥手说不来晚自习，就为了在路灯下罚站？
裴渊点了根烟，又吐了口烟圈。
之后，好像往黑暗处说了什么……
路灯又变成了一根线条。
郁窈没看清。
也没管，裴渊确实反差挺大，但和她没关系。
……
“同心街，到了。请需要下车的乘客尽快下车……”
郁窈听带着梵城方言味的普通话说完，下了车。
公交车站点离家特别近，两分钟就到大院门口了。
“奶奶，我回来了。”郁窈换了鞋，轻轻打开房门，“今天有按时吃药吗？”
郁窈蹲下，和坐在床边的外婆对视。
“乖宝贝，都说了听你的。我什么时候不好好吃药啊？”外婆笑眯眯地看着郁窈，刮了刮她的鼻梁。
郁窈站起身，走过去把风扇打开，“天这么热，还是不要那么省电吧。”
“我老了，怕冷。”外婆把手上的蒲扇放下，笑意依旧。
“睡了啊，风扇别关了。”郁窈把外婆的卧室门带上。
郁窈牢牢站在门外，没有回房。
听着老式风扇嘎吱嘎吱的响声，从本来就微弱，到彻底缄默。
哎。
还是关掉了吗？
郁窈无话可说。
又站了一会儿，回了房间。
扔进了垃圾桶，
回到座位前，简单收拾了一下课桌。
班主任没管刚才柳青青说的话，没引起矛盾和争执的，在他那里一律视为没事。
他一直在讲台上摆弄开学需要的课件。
现在才终于抬头看着同学们。
老师的名字叫徐镇东，大家都叫他老徐。
郁窈对老徐没什么很特别的印象，只觉得他长得挺逗，自带喜感。
尤其是那个脑袋……
像……
一颗卤蛋！
老徐对学生挺好的，其实更多的是放纵。
他本来就快退休了，很多事情选择视若无睹，佛系教学。
所以十班一直是整个高二最不太平的一个班，成绩差，氛围的话……
郁窈也不了解，她和班上的人都没什么很深的交集，她也不太需要有社交。
一个人又不是不能活。
……
对于柳青青这群傻叉做的行为，郁窈一直秉持着不想麻烦老徐的态度。
每个人都不容易，让一个快退休的老师来处理这种事……
就算处理了一次，
就能制止她们下一次行动吗？
痴心妄想，徒劳无益。
忍忍吧，还有两年。
努力学习的话，时间过得很快的。
那群人和自己本来就不是一路人，懒得计较。
惹不起就躲呗。
躲了一次就躲得了两次。
没所谓。
“同学们，欢迎大家回到学校。”老徐咳嗽了几声，端起水杯，喝了一口，啐着茶叶。
“另外啊，欢迎我们班转来的新同学，裴渊。”
在老徐介绍的时候，裴渊从门外走进，利落地走到老徐身旁。
郁窈看着站在讲台上的裴渊，把卤蛋衬得更喜剧。
裴渊收起刚才和郁窈谈话时的那点轻佻，此刻变得不太一样。
难怪他刚刚走那么潇洒，原来新同学还要自我介绍。
郁窈后知后觉。
真尴尬，甚至带点同情。
自我介绍简直就是公开处刑……
哦，还是反复鞭尸的那种！
裴渊没说话，只是挺直腰，等老徐介绍完。
关于对裴渊的介绍并不多。
老徐一说完，裴渊道了句谢，往郁窈那边坐去。
老徐的目光顺着裴渊，移到了郁窈的身上。
郁窈这个学生成绩很不错，只是在班上略显孤僻，不太想融入。
或许这个新同学能和她相处一下？
……
“额，同学们，开学须知差不多就说到这里。大家的位置就先这样定，等一月考过了我们再好好安排。”老徐把水杯拿走，离开教室。
太好了。
现在这位置离柳青青那群人都很远，根本打扰不到我学习。
郁窈朝柳青青的方向斜窥一眼，内心的喜然并未形于色。
全然没注意同桌的眼神。
“挺高兴啊，淑女。”裴渊刚整理完新书，语气里透露着打趣的意味。
裴渊大概能猜到点郁窈高兴的原因，但他也没往下说。
郁窈听到这个称呼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只反应了两秒。
“哦……没事，可能刚开学有点激动吧……”郁窈说出口自己都想笑。
这么容易被看穿就算了，自己还找个这么蹩脚的理由。
郁窈你这脑子放假放傻了吧？
算了算了，
这种理由他应该就不会再回了吧？
裴渊干笑两声，接着说：“学习热情那么大？你们附中的学生太可怕了吧，开学这种事还能高兴成这样。”
裴渊还是接着轻笑，“诶，你成绩是不是挺好啊。”
或许，我成绩没你夸得那么好，
但……
你是真的蠢啊。
郁窈还是忍不住吐槽了，哪怕他替自己解过围。
郁窈挺不可置信，这理由真的太让人沉默了，她是想着凭借这个让裴渊闭嘴的。
他这也能聊？
可以已读不回吗。
“她成绩确实很好。”郁窈的后桌怯怯地开了口，小声说完，之后又没了声。
郁窈对这个声音没什么印象，反正不是嘲笑过她的声音。
很好奇，所以回头看了一眼。
是个带黑框眼镜的女生，叫许允，皮肤有点白，齐刘海，简单的苹果头。
和郁窈不同，许允很可爱。郁窈和她比起来，显得有点英气，她脸部折叠度高，标准鹅蛋脸。面部留白少，眼鼻量感大。
郁窈记得她，来找她问过几次物理题，除此之外没交流过。
没等到许允的再次开口。
郁窈也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
还是安静最适合我。
……
裴渊也往后看。
郁窈的后桌是许允，裴渊的后桌是个男生，叫江临汩。
“新同学啊？你好，我叫江临汩。”
“你刚来，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带你熟悉熟悉。”江临汩说得很郑重，说完又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眼镜。
裴渊哑然一笑，一口答应。
随后又把身子转回来，“诶，你说我们后面这两位，戴那么厚的眼镜，学习是不是挺努力？可不可以抱大腿？”
郁窈有些茫然，过了一个暑假好像同学的名字也记不清多少……
哦，除了柳青青和蒋旭那群刷存在感的二货。
还有就是刚才的许允有点印象。
这位江临汩是谁？
裴渊看到了郁窈眼里的迷茫，更乐了，“你不会班上同学都不认识几个吧，淑女。”
郁窈对这个称呼没什么别的感觉，总比柳青青那群人以“喂”字相称，还不尊重人的强多了。
对啊，你猜对了。
又怎样？
真正的大腿是我，傻子。
郁窈这个话也不是没有道理，班级成绩表在她之后的人，她印象都不是很深。
加上一个暑假没复习过，当然就有点记忆缺失。
年级表上真有几个大佬比她优秀。但也没办法，十班成绩差，教师资源也就不好。
郁窈能保持班级第一并年级前十的成绩，已经算出乎老徐预料了。
郁窈没回话。
裴渊没品出许允那句话的意味。
从抽屉胡乱拿出一本数学书，用指尖点了点郁窈的课桌，“淑女，借个草稿本呗。”
郁窈从英语阅读题的思路中缩回，又把本子递给裴渊。
前后桌四人才正式结束尬聊，归于平静。
……
“诺，还你，谢了啊。”
裴渊把书包收好，单肩挎包往门外走，最后到了门口，又转过身。
一只手插着兜，另一只手挥了挥，脸上笑意从来没有减少过，“走了啊，等会儿晚自习我有点事儿。如果年级主任来巡逻，记得帮我。”
我怎么帮你？
年级主任来了我说你掉厕所里了？
还是说你扶老奶奶过马路去了？
大哥，能不能直接找老徐请假……
郁窈刚想问出口，裴渊早都走了。
裴渊走后，郁窈才发觉班级里面人都走光了，包括柳青青那群人。
也不算太糟。
附中高二报名时间是下午三点，老徐说要一堆无关紧要的，加上刚刚四人尬聊。
郁窈看了看表，快下午四点半了。
附中的晚自习是在六点二十，现在也没剩多少时间了。
为了庆祝一下这份来之不易的清闲
……
直接学到晚自习下课吧，省事。
郁窈把草稿本翻开看了看——哪怕只是数字，也能看出他的字有很轻盈的笔锋。
郁窈没管，继续穿梭在没写完的英语阅读题之间。
一段难得的，绵长的午后时光。
……
报名那天的晚自习，十班就没来齐过，平时也没有到齐过。
年级主任罗祥彬见怪不怪了，直接略过十班。
开学第一场晚自习也没什么不同，只是少了烦人的蝉叫。
郁窈这一整天都过的很棒，没有蒋旭那群人的骚扰，人都明媚了。
爽啊！
附中的晚自习九点半放学，郁窈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
公交车上没什么人，郁窈还是习惯性地往最后一排走，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外的路灯一闪而过，郁窈有轻微的近视，觉得连成了一条发光的线条。
梵城是一座不太发达的小县城，夜晚更显得落败。
“下一站，沉舟北路。”
公交车的女声像是在模仿普通话，但还是遮不住梵城人的口音。
发光的线条又变回成点。
郁窈微眯着眼，看清了路灯下的少年。
——
那是……
裴渊？
郁窈不确定，
不至于吧
笑着挥手说不来晚自习，就为了在路灯下罚站？
裴渊点了根烟，又吐了口烟圈。
之后，好像往黑暗处说了什么……
路灯又变成了一根线条。
郁窈没看清。
也没管，裴渊确实反差挺大，但和她没关系。
……
“同心街，到了。请需要下车的乘客尽快下车……”
郁窈听带着梵城方言味的普通话说完，下了车。
公交车站点离家特别近，两分钟就到大院门口了。
“奶奶，我回来了。”郁窈换了鞋，轻轻打开房门，“今天有按时吃药吗？”
郁窈蹲下，和坐在床边的外婆对视。
“乖宝贝，都说了听你的。我什么时候不好好吃药啊？”外婆笑眯眯地看着郁窈，刮了刮她的鼻梁。
郁窈站起身，走过去把风扇打开，“天这么热，还是不要那么省电吧。”
“我老了，怕冷。”外婆把手上的蒲扇放下，笑意依旧。
“睡了啊，风扇别关了。”郁窈把外婆的卧室门带上。
郁窈牢牢站在门外，没有回房。
听着老式风扇嘎吱嘎吱的响声，从本来就微弱，到彻底缄默。
哎。
还是关掉了吗？
郁窈无话可说。
又站了一会儿，回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