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变美，可以很容易。”
修晓榕站在易美整形的门前，夹着烟，仰着头，低声念出那个挂式电视里的广告语。
事实上，这个电视一直在滚动播放着这五分钟左右的医院广告视频。
而修晓榕已经拉着章敏站在医院门前看了十七遍，抽掉了三根烟。
章敏已经被日头晒得有点发晕，有气无力地说：“朋友，你再不进去，你就直接带我去真的医院吧。”
修晓榕深吸了一口烟，焦虑地问她：“敏敏，你觉得这靠谱么？”
章敏：“你表姐不是在这做过么。”
修晓榕低头看着自己扭动的脚尖，嘟囔着：“是倒是……口碑倒是不错……”
别看这丫头成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妖孽样子，其实章敏知道她可是个胆小鬼。
从认识修晓榕那天起，章敏就发现她跟那些真的“妖精”们还确实是有点不太一样。
修晓榕也有很多经常一起嗨皮的“狐朋狗友”，他们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恶习”，然而晓榕混迹其中，却一样都没往身上学。
当然，抽烟例外，抽烟是她大四刚开学的时候为了追求一个喜欢酷Girl的学弟而特意学的，本想做做样子，却没想到后来这烟叼在嘴里就再也吐不掉了。
晓榕总是在那些“狐朋狗友”们教唆威逼她一起尝试那些“恶习”的时候，能找到一个插科打诨的方式躲过一劫。她似乎骨子里藏着与她外表不相称的小心翼翼和坚持，而那份坚持正是她的底线，是一种对危险本能的抵抗。
所以，就这一点而言，章敏对她的其他社交还是稍微放心一些的。
章敏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晓榕因为个小小的飘眉手术而忧心忡忡的样子，实在有点哭笑不得。连她都知道，这可是个连风险责任书都不用签的小手术。
章敏：“靠不靠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如果还是害怕，咱们就不做，可以吧？”
修晓榕点点头，扯住章敏的衣袖，并终于挪动了她沉重如铅的脚步，迈进了医院大门。
门一推开的一瞬间，章敏有点错愕，这声称是“医院”的地方也装修得有点太金碧辉煌了吧？
站在正厅的两三个接待姐姐，立刻扬着标准的露八齿微笑向她们俩迎了上来。
接待姐姐们身穿粉色的护士服，各个身材姣好，五官标致，妆容淡雅而通透，非常赏心悦目。她们的态度也很热情亲切，说话声音极轻极柔软，仿佛草莓味的棉花糖。
总归就是让你觉得大家都很美，世界都很美。
“二位美女想做什么项目？”其中一位眼睛很大的接待姐姐问。由于不知道她们究竟谁要做，于是眼神和语气便同时照顾到她们两个人。
她定睛仔细看了她们一眼，尤其是看见修晓榕之后，她的眼神中不易察觉地露出了被小小惊艳到的赞叹。但是看得出，赞美的话已经跑到了嘴边，却又被她咽了回去。
这里可不是个随意夸人长得美的好地方，万一把顾客夸走了呢。
章敏暗暗在心里将这个姐姐标记为大眼睛姐姐，以防一会儿一不留神就认错了人，但是再回头扫了一眼其他几位姐姐之后，她忽然发现这个标记方法并不适用。因为她们的眼睛都很大，而且这几个姐姐长相的相似程度对钢铁直女章敏来说，简直是在看几个复制粘贴复制粘贴的人。
好吧，放弃标记。
修晓榕挠挠鼻子，有点羞涩地开了口：“我要做个飘眉。”
接待姐姐略微夸张地“哦”了一声，并热情地将她俩引导前台，温柔说道：“请先来登个记。”
修晓榕趴在前台，认真填写着登记信息。
章敏则如一株植物似的站在旁边，看着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开始环视周围。正厅的另一边有一伙人吵吵嚷嚷的，好像还有很多拍摄的相机和大灯，其中一个矮小的女孩子正是被拍摄的对象。章敏觉得有点奇怪，因为那女孩长得并不怎么符合这里美的标准，甚至可以说……完全相反。
看着看着，章敏终于明白了，这大概是在拍广告宣传照片吧，而且是手术前的。
“填好啦。”晓榕放下笔。
接待姐姐带她们俩进了一间咨询室，打开电脑展示了好多种眉毛的样式，形状、颜色、甚至名称都不尽相同。作为天秤座，修晓榕的纠结症开始冉冉升起，翻来倒去地拿不定主意。
修晓榕突然毫无征兆地转头问了章敏一句：“敏敏你觉得这两种哪个好看？”
章敏像个上课溜号的学生忽然被老师提问一样，一脸茫然地低头去看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眉型，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装模作样地指了指下边那个。
晓榕没想到章敏还真给出了一个答案，接着抛出下一个问题：“为啥？”
章敏一愣，此情此景是不是很像男友陪女友逛街时被逼问哪件衣服更好看？
章敏睁眼说瞎话：“……看着自然。”
然后晓榕就真的信了。
选定了这款眉形之后，晓榕就跟着接待姐姐去交费，章敏说想要上厕所，便没跟着去。从卫生间出来以后，章敏就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等晓榕，看忙前忙后的工作人员以及顾客们。
过了大概三四分钟，医院门外的一阵哭闹声吸引了章敏以及正厅内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一个打扮平庸的中年女人闯了进来，脸上没有妆，两颊上布满了黄斑。尽管她上来就大哭大嚷，接待姐姐还是镇定自若地保持一贯的亲和风格迎了上去。接待一边耐心地安抚她的情绪，一边说问她具体的需求，但是这女人仿佛失了智般，一问三不知，只一个劲儿地嚷嚷着：“我要整容！给我整容！”
后来，女人干脆拿出一张照片，指着上面一个年轻的女孩，泣不成声说：“只要整得比她年轻好看就行！”
她这句话一出口，接待姐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脸上立马都显露出了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负责接待她的那个姐姐把纸巾递给她，劝她说：“别伤心了，只要变美了就会好起来的。”
中年女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一样，满眼期待地问她：“真的吗？会好起来吗？他会回到我和儿子身边么？”
接待姐姐认真地回答：“会的。”
哦，这女人的丈夫出轨了，而小三可能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年轻女孩。女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便非要来这整容挽回丈夫的心。
章敏一边感到不可思议，一边又觉得整形医院可真是个展现人生世态炎凉的小镜子啊。
中年女人：“可是如果整了他也不回来可咋办！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连自己都没有了……狗娘养的嫌弃我脸上都是斑，我还不是为了给他生孩子才长的！还有那不要脸的小三！”她的眼泪又大股大股地涌出来了。
女人的哭声太过聒噪，以至于章敏猜测三四楼的人都能听见。
果然，她就把一个很有气场的女人招了出来。
她踏着高跟鞋两三步走到中年女人的面前。
“院长……”那接待姐姐明显吓得够呛，原地踌躇着，欲言又止地想要跟她解释点什么。
“我在里面都听见了。”这位院长打断了接待的话。
这位院长看着也岁数不小了，说不定跟这位中年女人差不多大，但是无论是从保养程度和气质气场来看，她们实在天差地别。这院长身着一身熨烫极平整的紧身装，裙不过膝，身材丰腴有致，凹凸尽显，站姿挺拔，妆容淡雅而精致。如果被印在整形广告上，她的形象一定会吸引无数爱美的小女孩上门。
她将顺直的长发撩拨到身后，对中年女人说：“您好，我是这的院长，请坐。”
她将中年女人引到沙发坐上，就在章敏的旁边。
院长：“您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您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我需要您先明确两件事情。首先，我们需要听您对整容项目的具体的需求或心理标准，才好为您服务。其次，我不得不提醒您，就算变美了您也不见得能挽回您的爱人。”
中年女人：“你……什么意思？”
怪。
章敏觉得这个院长很奇怪，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作为一家整形医院，她说出那样的话等同于在砸自己的生意。
院长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姿态端庄，但言语干净利落：“易美整形的标语是’变美，可以很容易。’换句话说，变美是最容易的事情，但是想解决其他问题就不一定这么容易了。我是以女人的身份跟您说这些的，因为遇人不淑就否定自己，自我建立不起来的，整成仙女也没用，这些话你在别的整形机构听不到的。”
恍惚间，章敏越听越觉得，这院长直来直往的说话风格怎么跟自己有点像呢……
“但是我们鼓励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而整容。所以，您可以坐在这里好好考虑一下。”院长的表情继而温柔了许多，她起身，无意间看了一眼一坐在身边的章敏，对她微笑了一下，然后对几位接待喊道，“英子，倒两杯温水。”
接待姐姐中的一个立马照做，把一杯送到中年女人手里，她已经不哭了，但眼角始终挂着泪。另一杯送到了章敏的手里。
章敏：“谢谢。”
那院长起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经过刚刚接待中年女人的姐姐时，小声命令：“跟我来。”
那接待姐姐胆战心惊地跟在其身后，走到无人的走廊区，刚好与章敏一墙之隔。她听见院长严肃地对她说：“把你从上一家美容机构带过来的臭毛病给我改了，回去把咱们医院的主旨初衷抄一百遍，长长记性。”
说完，就是一阵渐行渐远地高跟鞋“笃笃笃”声，紧接着就是那接待姐姐委屈的抽泣声：“我也是为了医院好啊……”
说实话，单从做生意的角度来讲，章敏是有点想不通，这个院长凭这样主动将生意拒之门外的风格是怎么把这家医院撑起来的？
正想着，接待姐姐抹着眼泪走了出来，回到正厅，那中年女人竟然过去感谢她，并让她将感谢也转达给院长，至于整容她暂时不考虑了，说完就走了。
看着女人走出医院，接待姐姐怔在了原地。
或许，正因如此，这家医院也恰恰得到了与众不同的口碑和信任吧。
这么一想，这个院长真是有点酷。
这会儿，章敏终于想起修晓榕了，她纳闷儿着这人交费交到哪儿去了，怎么还没回来。正好，接待晓榕的那位姐姐来找章敏，说：“修女士已经直接进操作室了，但是非要叫您过去陪她。”
……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章敏：“好。”
她起身跟着接待往楼上走。
她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陪同之行，却没想到走进那间操作室之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曾经萦绕在她脑海里的谜团终于揭开了面纱。
修晓榕站在易美整形的门前，夹着烟，仰着头，低声念出那个挂式电视里的广告语。
事实上，这个电视一直在滚动播放着这五分钟左右的医院广告视频。
而修晓榕已经拉着章敏站在医院门前看了十七遍，抽掉了三根烟。
章敏已经被日头晒得有点发晕，有气无力地说：“朋友，你再不进去，你就直接带我去真的医院吧。”
修晓榕深吸了一口烟，焦虑地问她：“敏敏，你觉得这靠谱么？”
章敏：“你表姐不是在这做过么。”
修晓榕低头看着自己扭动的脚尖，嘟囔着：“是倒是……口碑倒是不错……”
别看这丫头成天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妖孽样子，其实章敏知道她可是个胆小鬼。
从认识修晓榕那天起，章敏就发现她跟那些真的“妖精”们还确实是有点不太一样。
修晓榕也有很多经常一起嗨皮的“狐朋狗友”，他们每个人多多少少都会有一些“恶习”，然而晓榕混迹其中，却一样都没往身上学。
当然，抽烟例外，抽烟是她大四刚开学的时候为了追求一个喜欢酷Girl的学弟而特意学的，本想做做样子，却没想到后来这烟叼在嘴里就再也吐不掉了。
晓榕总是在那些“狐朋狗友”们教唆威逼她一起尝试那些“恶习”的时候，能找到一个插科打诨的方式躲过一劫。她似乎骨子里藏着与她外表不相称的小心翼翼和坚持，而那份坚持正是她的底线，是一种对危险本能的抵抗。
所以，就这一点而言，章敏对她的其他社交还是稍微放心一些的。
章敏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晓榕因为个小小的飘眉手术而忧心忡忡的样子，实在有点哭笑不得。连她都知道，这可是个连风险责任书都不用签的小手术。
章敏：“靠不靠谱进去看看就知道了，你如果还是害怕，咱们就不做，可以吧？”
修晓榕点点头，扯住章敏的衣袖，并终于挪动了她沉重如铅的脚步，迈进了医院大门。
门一推开的一瞬间，章敏有点错愕，这声称是“医院”的地方也装修得有点太金碧辉煌了吧？
站在正厅的两三个接待姐姐，立刻扬着标准的露八齿微笑向她们俩迎了上来。
接待姐姐们身穿粉色的护士服，各个身材姣好，五官标致，妆容淡雅而通透，非常赏心悦目。她们的态度也很热情亲切，说话声音极轻极柔软，仿佛草莓味的棉花糖。
总归就是让你觉得大家都很美，世界都很美。
“二位美女想做什么项目？”其中一位眼睛很大的接待姐姐问。由于不知道她们究竟谁要做，于是眼神和语气便同时照顾到她们两个人。
她定睛仔细看了她们一眼，尤其是看见修晓榕之后，她的眼神中不易察觉地露出了被小小惊艳到的赞叹。但是看得出，赞美的话已经跑到了嘴边，却又被她咽了回去。
这里可不是个随意夸人长得美的好地方，万一把顾客夸走了呢。
章敏暗暗在心里将这个姐姐标记为大眼睛姐姐，以防一会儿一不留神就认错了人，但是再回头扫了一眼其他几位姐姐之后，她忽然发现这个标记方法并不适用。因为她们的眼睛都很大，而且这几个姐姐长相的相似程度对钢铁直女章敏来说，简直是在看几个复制粘贴复制粘贴的人。
好吧，放弃标记。
修晓榕挠挠鼻子，有点羞涩地开了口：“我要做个飘眉。”
接待姐姐略微夸张地“哦”了一声，并热情地将她俩引导前台，温柔说道：“请先来登个记。”
修晓榕趴在前台，认真填写着登记信息。
章敏则如一株植物似的站在旁边，看着她。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聊，就开始环视周围。正厅的另一边有一伙人吵吵嚷嚷的，好像还有很多拍摄的相机和大灯，其中一个矮小的女孩子正是被拍摄的对象。章敏觉得有点奇怪，因为那女孩长得并不怎么符合这里美的标准，甚至可以说……完全相反。
看着看着，章敏终于明白了，这大概是在拍广告宣传照片吧，而且是手术前的。
“填好啦。”晓榕放下笔。
接待姐姐带她们俩进了一间咨询室，打开电脑展示了好多种眉毛的样式，形状、颜色、甚至名称都不尽相同。作为天秤座，修晓榕的纠结症开始冉冉升起，翻来倒去地拿不定主意。
修晓榕突然毫无征兆地转头问了章敏一句：“敏敏你觉得这两种哪个好看？”
章敏像个上课溜号的学生忽然被老师提问一样，一脸茫然地低头去看那两个一模一样的眉型，思索了一会儿，然后装模作样地指了指下边那个。
晓榕没想到章敏还真给出了一个答案，接着抛出下一个问题：“为啥？”
章敏一愣，此情此景是不是很像男友陪女友逛街时被逼问哪件衣服更好看？
章敏睁眼说瞎话：“……看着自然。”
然后晓榕就真的信了。
选定了这款眉形之后，晓榕就跟着接待姐姐去交费，章敏说想要上厕所，便没跟着去。从卫生间出来以后，章敏就坐在休息区的沙发上等晓榕，看忙前忙后的工作人员以及顾客们。
过了大概三四分钟，医院门外的一阵哭闹声吸引了章敏以及正厅内所有人的注意。
只见一个打扮平庸的中年女人闯了进来，脸上没有妆，两颊上布满了黄斑。尽管她上来就大哭大嚷，接待姐姐还是镇定自若地保持一贯的亲和风格迎了上去。接待一边耐心地安抚她的情绪，一边说问她具体的需求，但是这女人仿佛失了智般，一问三不知，只一个劲儿地嚷嚷着：“我要整容！给我整容！”
后来，女人干脆拿出一张照片，指着上面一个年轻的女孩，泣不成声说：“只要整得比她年轻好看就行！”
她这句话一出口，接待姐姐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个个脸上立马都显露出了一副心知肚明的表情。负责接待她的那个姐姐把纸巾递给她，劝她说：“别伤心了，只要变美了就会好起来的。”
中年女人仿佛听到了什么天大的好消息一样，满眼期待地问她：“真的吗？会好起来吗？他会回到我和儿子身边么？”
接待姐姐认真地回答：“会的。”
哦，这女人的丈夫出轨了，而小三可能就是照片上的那个年轻女孩。女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便非要来这整容挽回丈夫的心。
章敏一边感到不可思议，一边又觉得整形医院可真是个展现人生世态炎凉的小镜子啊。
中年女人：“可是如果整了他也不回来可咋办！我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我连自己都没有了……狗娘养的嫌弃我脸上都是斑，我还不是为了给他生孩子才长的！还有那不要脸的小三！”她的眼泪又大股大股地涌出来了。
女人的哭声太过聒噪，以至于章敏猜测三四楼的人都能听见。
果然，她就把一个很有气场的女人招了出来。
她踏着高跟鞋两三步走到中年女人的面前。
“院长……”那接待姐姐明显吓得够呛，原地踌躇着，欲言又止地想要跟她解释点什么。
“我在里面都听见了。”这位院长打断了接待的话。
这位院长看着也岁数不小了，说不定跟这位中年女人差不多大，但是无论是从保养程度和气质气场来看，她们实在天差地别。这院长身着一身熨烫极平整的紧身装，裙不过膝，身材丰腴有致，凹凸尽显，站姿挺拔，妆容淡雅而精致。如果被印在整形广告上，她的形象一定会吸引无数爱美的小女孩上门。
她将顺直的长发撩拨到身后，对中年女人说：“您好，我是这的院长，请坐。”
她将中年女人引到沙发坐上，就在章敏的旁边。
院长：“您刚说的话我都听见了，您的心情我很理解，但是我需要您先明确两件事情。首先，我们需要听您对整容项目的具体的需求或心理标准，才好为您服务。其次，我不得不提醒您，就算变美了您也不见得能挽回您的爱人。”
中年女人：“你……什么意思？”
怪。
章敏觉得这个院长很奇怪，有点让人摸不着头脑。
作为一家整形医院，她说出那样的话等同于在砸自己的生意。
院长直挺挺地坐在沙发上，姿态端庄，但言语干净利落：“易美整形的标语是’变美，可以很容易。’换句话说，变美是最容易的事情，但是想解决其他问题就不一定这么容易了。我是以女人的身份跟您说这些的，因为遇人不淑就否定自己，自我建立不起来的，整成仙女也没用，这些话你在别的整形机构听不到的。”
恍惚间，章敏越听越觉得，这院长直来直往的说话风格怎么跟自己有点像呢……
“但是我们鼓励为了成为更好的自己而整容。所以，您可以坐在这里好好考虑一下。”院长的表情继而温柔了许多，她起身，无意间看了一眼一坐在身边的章敏，对她微笑了一下，然后对几位接待喊道，“英子，倒两杯温水。”
接待姐姐中的一个立马照做，把一杯送到中年女人手里，她已经不哭了，但眼角始终挂着泪。另一杯送到了章敏的手里。
章敏：“谢谢。”
那院长起身往自己的办公室走，经过刚刚接待中年女人的姐姐时，小声命令：“跟我来。”
那接待姐姐胆战心惊地跟在其身后，走到无人的走廊区，刚好与章敏一墙之隔。她听见院长严肃地对她说：“把你从上一家美容机构带过来的臭毛病给我改了，回去把咱们医院的主旨初衷抄一百遍，长长记性。”
说完，就是一阵渐行渐远地高跟鞋“笃笃笃”声，紧接着就是那接待姐姐委屈的抽泣声：“我也是为了医院好啊……”
说实话，单从做生意的角度来讲，章敏是有点想不通，这个院长凭这样主动将生意拒之门外的风格是怎么把这家医院撑起来的？
正想着，接待姐姐抹着眼泪走了出来，回到正厅，那中年女人竟然过去感谢她，并让她将感谢也转达给院长，至于整容她暂时不考虑了，说完就走了。
看着女人走出医院，接待姐姐怔在了原地。
或许，正因如此，这家医院也恰恰得到了与众不同的口碑和信任吧。
这么一想，这个院长真是有点酷。
这会儿，章敏终于想起修晓榕了，她纳闷儿着这人交费交到哪儿去了，怎么还没回来。正好，接待晓榕的那位姐姐来找章敏，说：“修女士已经直接进操作室了，但是非要叫您过去陪她。”
……真是磨人的小妖精。
章敏：“好。”
她起身跟着接待往楼上走。
她本以为这只是一次普通的陪同之行，却没想到走进那间操作室之后，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了，曾经萦绕在她脑海里的谜团终于揭开了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