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敏跟随接待姐姐进了操作室，其实就是一个小型手术室。
修晓榕已经躺在了操作台上，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正在给她修眉毛。她听见门开之后，身子和头不敢动，只能竭力转动眼珠，一看到了走进来的章敏，高兴地大喊：“敏敏敏敏，快来。”
章敏站在她的左边，右边是医生，他开始用棕褐色的笔在晓榕的眉毛上画轮廓，然后将湿哒哒的棉布敷在晓榕的双眉上。
晓榕一惊一乍地问：“这是啥，大夫？！”
“局麻。”医生惜字如金。
“哦。”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麻醉完成，医生举起了一支笔，上面有小刀头。
修晓榕一见刀，立马使劲握住章敏的手！
修晓榕：“大夫……疼么？”
“不疼。”
医生将小刀轻轻蘸上棕褐色的颜料，然后逼近修晓榕的眉毛，轻轻地一下一下点着。
一开始，章敏明显感觉自己的手要被捏碎了，结果医生点了几下之后，晓榕的手开始渐渐放松，看来是真的没啥感觉。
章敏问晓榕：“疼吗？”
晓榕：“还好，能感觉到有东西一下一下的，但是不疼。”
“那能把我手松开不？”
“不行！！！”修晓榕突然炸毛，“万一中途麻药劲儿过了呢！”
行吧，那就握着吧。
章敏认命地站在那，旁边的接待姐姐被她俩逗笑了，并给章敏搬了一个凳子。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差不多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章敏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修晓榕，这货早就睡着了！居然还不撒手！
无聊，而无聊就容易让人思绪纷飞，章敏环顾周围，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从这家医院进来开始，除了医生，她就没见过其他男性工作人员。
那杨亦卓之前在这究竟是干嘛的？
章敏小声问旁边的接待姐姐：“打扰了，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接待微笑：“您问。”
章敏：“你们这除了大夫以外还有什么男生做的活吗？”
接待真的有在认真思考，然后得出结论：“没有了吧。”
章敏更疑惑了：“那你认识杨亦卓吗？”
其实问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得到否定回答的心理准备，然而……
接待姐姐惊讶地对她说：“认识呀，你也认识他啊？”
不仅她认识，连一直埋头认真给晓榕纹眉的医生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也抬头做出了反应。
章敏说：“呃……他是我的朋友。等会儿，可是你不是说……”
这接待比她还要兴奋惊喜，甚至打断了她的话：“哇真的啊，杨亦卓现在还好吗？在俱乐部顺利吗？好久没见到他了！”
章敏：“俱乐部？”
接待：“他不是住在俱乐部吗？”
章敏懵了：“他住在我家。”
接待也懵了：“他住你家？？不是，他，这怎么可能呢？”
二人面面相觑。
接待姐姐有点凌乱了，她说：“你等我一下哈。”
说完，她就把章敏留在原地，匆匆走出了操作室。
章敏盯着那扇门，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稍微缓过一点儿神，问正在认真纹眉的医生：“杨亦卓以前在这是干什么的？”
医生：“他啊，他就是……”
话还没说完，操作室就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接待姐姐，一个是瞠目结舌表情的院长。
章敏与院长漫长地对视着。
*
章敏家。
当这两个生命中意义非凡的女人同时站在杨亦卓面前的时候，他懵了。
她们战成一排，面对着杨亦卓，与之形成对立面，表情都不轻松。
章锐躲在房间里，趴着门缝偷看客厅里的情形，他们三人站在那里不说话，已经足足有三分钟了。
院长先开口了，她的愤怒全都写在了脸上：“辞职的原因是什么？”
人被料想不到的事情冲击之后，反而会变得更容易面对现实。杨亦卓面无表情地看着空气中的某一处，双眼看似空洞，实则是执拗的清醒，他很坚定自己的选择。
杨亦卓：“出了一点事儿。”
“呵。”院长冷笑了一声，她强势的气场真的是不言而喻，她看着杨亦卓，几乎要用刀子般的眼神把他射成筛子：“当初可是你自己死活选的路，现在出了点儿事就不干了？”
杨亦卓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站在她旁边的章敏，因为他知道章敏此时的脸色也很难看。
院长说：“白白荒废了三年，学也没上成，游戏也没打明白，高不成低不就的。现在又马后炮嚷着要考大学了，你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杨亦卓抬头大喊：“我是认真的。”
院长：“你当时非要辍学打游戏的时候也说是认真的，现在怎么样？还不是后悔了。”
杨亦卓：“我没后悔，是有别的事。”
院长大喊，中气十足：“没后悔你倒是回俱乐部啊！”
一句话把杨亦卓噎了回去。
章敏站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
她看着杨亦卓的脸，忽然觉得好陌生。
他的过去在她的心里一直按照另一个样子勾勒着的，这猝不及防的反转让她一时接受不了。
院长看了一眼章敏，说：“要不是今天这姑娘来医院打听你，我都不知道你辞职了，而且还瞒着我们从基地搬出来自己在外面住。怎么？没脸见我和你爸了？”
杨亦卓无奈地别过脸，叹气：“我想有眉目了再跟你们说。”
章锐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去上厕所，经过客厅的时候，偷偷往这边看。
院长也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看章敏，想了想，对杨亦卓说：“收拾东西。”
杨亦卓猛然抬头问：“去哪儿？”
院长：“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现在赶紧给我滚回基地继续打你的破游戏，既然选了就别甩小孩子脾气说放弃就放弃。要么，就跟我回家，我在医院给你安排个活。”
章锐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边看向他们边顺着墙移动着。
杨亦卓问：“那考大学呢？”
院长：“考什么大学！高中都没念你考个屁！你能不折腾我们了么，祖宗！”
杨亦卓急了：“妈，我真的要考大学，而且我现在已经是高二的水平了。”他看着章敏，激动地说：“这是给我辅导数学的老师，你问她。”
章敏终于有点反应了，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观察这母子俩，看着面无表情，实则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想了很多事情。
她想了想，开口对杨亦卓的妈说：“阿姨，据我这几个月的观察，杨亦卓对学习这件事是上心的。”
杨亦卓的心里更有底气了几分。
“但是……”章敏说出了这两个让人不安的字。
她说：“我也觉得让他跟您回家住会比较好。毕竟现在你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他也没必要再躲在这了。家里什么都有，他是要继续考大学也好，还是要回去打游戏也好，都比在这强。”
杨亦卓倏地抬头看她。
杨亦卓的妈一听这话倒是很满意，别看章敏说话的情绪不怎么热情，但是话很在理。她转头对杨亦卓说：“听到没有？”
杨亦卓不顾他妈说的话，只直直地盯着章敏。她的脸上读不出任何表情，但这恰恰是包含了最多情绪的表情。
他知道，她很生气。
因为他对自己之前是一个电竞选手的隐瞒。
但是，就要为此赶走他吗？
他想不到，也想不通。
还未等杨亦卓问她原因，章锐竟然就站到了杨亦卓的身边，冲上前去质问章敏：“姐，咋就比在这强了？杨亦卓住在这你给他补课多方便啊，干啥让他搬走啊。”
章锐的捣乱，为积压着好半天怒气无处发泄的章敏提供了一个好靶子。
章敏终于可以合情合理地发火了，她对章锐厉声喝道：“你闭嘴！他走不走有你什么事，你非留他要干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脑瓜子里盘算什么呢，他打不打职业我管不着，但是你给我少惦记。”
是了，原来是因为这个，杨亦卓明白了。
就这样被无情地戳穿了心思，章锐也恼羞成怒。
“行，行，”他点着头，干脆破罐子破摔嚷嚷起来，“姐，既然你把话说成这样了，我章锐今天也把话搁这儿了！我就是要打职业！！你们谁也管不了我！！！从今天开始我不学习了！”
他指着杨亦卓：“杨亦卓就是我师父！他就是不能走！！”
章锐急的直跳脚，说完这些话之后大步冲进杨亦卓的房间，“咚”地一声狠狠关上门，并锁住了。
章敏严肃地走过去，拼命地敲门：“章锐，把门给人家开开，你能在里面呆一辈子么！”
隔着门，章锐怄气地扯脖子大喊：“对！”
“出来！”章敏命令道，“人家妈妈在这等着呢！你赶紧出来。”
“阿姨对不起！”章锐耿直地喊道，“但是杨亦卓就是不许走！”
章敏长呼一口气，严肃地说：“章锐，我数三个数，三。”
屋内没有动静。
章敏：“二。”
她故意延长了数字之间的间隔，但是章锐显然不领情，一点动摇的意思都没有。
章敏的怒火已经到了极点，她张口说：“一。”
“一”说到一半，杨亦卓就挡在了章敏的身前，他没有看她，低着头，直接轻轻敲了三下房门。
杨亦卓低低地说：“章锐，开门。”
章锐的叫喊声中居然夹杂了哭腔：“不行，我不让你走！”
章敏看着杨亦卓的侧脸，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矛盾的是，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失落了几分。
杨亦卓沉着地说：“你再不开门，以后什么事都别求我。”
一阵沉默。
沉默过后，面前的房门倏地打开了，章锐红着眼眶看了一眼杨亦卓，情不甘心不愿地用胳膊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埋头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杨亦卓的东西不多，三下五下就收拾好了，想把时间拖延的长一些都没办法。章敏出于礼貌，把杨亦卓和她的妈妈送到家楼下。到最后的一秒，两个人也没能有机会以他们俩真正的关系对彼此道别。
很多话，都没说清，不知会不会在彼此心里烙下芥蒂。
谁能想到，有一天杨亦卓就这样草草地搬走了。
上午，他还在跟章敏共渡周末美好的独处时光和自己心无旁骛地在房间里学习之间纠结难断。
现在想想，真是好羡慕上午的自己。
当天晚上，章妈下班回到家里，忽然发现杨亦卓搬出去了，也是感到十分突然。章敏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说了一遍，尤其是提到杨亦卓曾是一个电竞选手的时候，章妈对杨亦卓的态度明显消极了一点。毕竟，自己那个愁人儿子一直嚷着干这个，所以章妈打心眼里对这行抵触得不行。一听说杨亦卓是随妈妈回了家，她也算放心了。
章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有四五个小时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趁客厅没人的时候出来上了个厕所。上完之后，他没有立即回房间，而是轻轻踱步到杨亦卓的房间里，想要确认那里是否真的人去楼空。房间里黑压压的一片，他顺手打开灯。
“啊！”章锐被屋里的情景吓得惊声尖叫。
修晓榕已经躺在了操作台上，一位身穿白大褂的男医生正在给她修眉毛。她听见门开之后，身子和头不敢动，只能竭力转动眼珠，一看到了走进来的章敏，高兴地大喊：“敏敏敏敏，快来。”
章敏站在她的左边，右边是医生，他开始用棕褐色的笔在晓榕的眉毛上画轮廓，然后将湿哒哒的棉布敷在晓榕的双眉上。
晓榕一惊一乍地问：“这是啥，大夫？！”
“局麻。”医生惜字如金。
“哦。”
大概二十分钟之后，麻醉完成，医生举起了一支笔，上面有小刀头。
修晓榕一见刀，立马使劲握住章敏的手！
修晓榕：“大夫……疼么？”
“不疼。”
医生将小刀轻轻蘸上棕褐色的颜料，然后逼近修晓榕的眉毛，轻轻地一下一下点着。
一开始，章敏明显感觉自己的手要被捏碎了，结果医生点了几下之后，晓榕的手开始渐渐放松，看来是真的没啥感觉。
章敏问晓榕：“疼吗？”
晓榕：“还好，能感觉到有东西一下一下的，但是不疼。”
“那能把我手松开不？”
“不行！！！”修晓榕突然炸毛，“万一中途麻药劲儿过了呢！”
行吧，那就握着吧。
章敏认命地站在那，旁边的接待姐姐被她俩逗笑了，并给章敏搬了一个凳子。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差不多已经快一个小时了。
章敏百无聊赖地看了一眼修晓榕，这货早就睡着了！居然还不撒手！
无聊，而无聊就容易让人思绪纷飞，章敏环顾周围，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
从这家医院进来开始，除了医生，她就没见过其他男性工作人员。
那杨亦卓之前在这究竟是干嘛的？
章敏小声问旁边的接待姐姐：“打扰了，我能问一个问题吗？”
接待微笑：“您问。”
章敏：“你们这除了大夫以外还有什么男生做的活吗？”
接待真的有在认真思考，然后得出结论：“没有了吧。”
章敏更疑惑了：“那你认识杨亦卓吗？”
其实问这句话的时候，她已经做好了得到否定回答的心理准备，然而……
接待姐姐惊讶地对她说：“认识呀，你也认识他啊？”
不仅她认识，连一直埋头认真给晓榕纹眉的医生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也抬头做出了反应。
章敏说：“呃……他是我的朋友。等会儿，可是你不是说……”
这接待比她还要兴奋惊喜，甚至打断了她的话：“哇真的啊，杨亦卓现在还好吗？在俱乐部顺利吗？好久没见到他了！”
章敏：“俱乐部？”
接待：“他不是住在俱乐部吗？”
章敏懵了：“他住在我家。”
接待也懵了：“他住你家？？不是，他，这怎么可能呢？”
二人面面相觑。
接待姐姐有点凌乱了，她说：“你等我一下哈。”
说完，她就把章敏留在原地，匆匆走出了操作室。
章敏盯着那扇门，一时间脑子里一片空白。她稍微缓过一点儿神，问正在认真纹眉的医生：“杨亦卓以前在这是干什么的？”
医生：“他啊，他就是……”
话还没说完，操作室就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是接待姐姐，一个是瞠目结舌表情的院长。
章敏与院长漫长地对视着。
*
章敏家。
当这两个生命中意义非凡的女人同时站在杨亦卓面前的时候，他懵了。
她们战成一排，面对着杨亦卓，与之形成对立面，表情都不轻松。
章锐躲在房间里，趴着门缝偷看客厅里的情形，他们三人站在那里不说话，已经足足有三分钟了。
院长先开口了，她的愤怒全都写在了脸上：“辞职的原因是什么？”
人被料想不到的事情冲击之后，反而会变得更容易面对现实。杨亦卓面无表情地看着空气中的某一处，双眼看似空洞，实则是执拗的清醒，他很坚定自己的选择。
杨亦卓：“出了一点事儿。”
“呵。”院长冷笑了一声，她强势的气场真的是不言而喻，她看着杨亦卓，几乎要用刀子般的眼神把他射成筛子：“当初可是你自己死活选的路，现在出了点儿事就不干了？”
杨亦卓低着头不说话，也不看站在她旁边的章敏，因为他知道章敏此时的脸色也很难看。
院长说：“白白荒废了三年，学也没上成，游戏也没打明白，高不成低不就的。现在又马后炮嚷着要考大学了，你真是想起一出是一出。”
杨亦卓抬头大喊：“我是认真的。”
院长：“你当时非要辍学打游戏的时候也说是认真的，现在怎么样？还不是后悔了。”
杨亦卓：“我没后悔，是有别的事。”
院长大喊，中气十足：“没后悔你倒是回俱乐部啊！”
一句话把杨亦卓噎了回去。
章敏站在一旁，始终一言不发。
她看着杨亦卓的脸，忽然觉得好陌生。
他的过去在她的心里一直按照另一个样子勾勒着的，这猝不及防的反转让她一时接受不了。
院长看了一眼章敏，说：“要不是今天这姑娘来医院打听你，我都不知道你辞职了，而且还瞒着我们从基地搬出来自己在外面住。怎么？没脸见我和你爸了？”
杨亦卓无奈地别过脸，叹气：“我想有眉目了再跟你们说。”
章锐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去上厕所，经过客厅的时候，偷偷往这边看。
院长也叹了一口气，回头看看章敏，想了想，对杨亦卓说：“收拾东西。”
杨亦卓猛然抬头问：“去哪儿？”
院长：“给你两个选择，要么你现在赶紧给我滚回基地继续打你的破游戏，既然选了就别甩小孩子脾气说放弃就放弃。要么，就跟我回家，我在医院给你安排个活。”
章锐从卫生间走了出来，边看向他们边顺着墙移动着。
杨亦卓问：“那考大学呢？”
院长：“考什么大学！高中都没念你考个屁！你能不折腾我们了么，祖宗！”
杨亦卓急了：“妈，我真的要考大学，而且我现在已经是高二的水平了。”他看着章敏，激动地说：“这是给我辅导数学的老师，你问她。”
章敏终于有点反应了，这么长时间，她一直在观察这母子俩，看着面无表情，实则在这短短的时间里想了很多事情。
她想了想，开口对杨亦卓的妈说：“阿姨，据我这几个月的观察，杨亦卓对学习这件事是上心的。”
杨亦卓的心里更有底气了几分。
“但是……”章敏说出了这两个让人不安的字。
她说：“我也觉得让他跟您回家住会比较好。毕竟现在你也知道怎么回事了，他也没必要再躲在这了。家里什么都有，他是要继续考大学也好，还是要回去打游戏也好，都比在这强。”
杨亦卓倏地抬头看她。
杨亦卓的妈一听这话倒是很满意，别看章敏说话的情绪不怎么热情，但是话很在理。她转头对杨亦卓说：“听到没有？”
杨亦卓不顾他妈说的话，只直直地盯着章敏。她的脸上读不出任何表情，但这恰恰是包含了最多情绪的表情。
他知道，她很生气。
因为他对自己之前是一个电竞选手的隐瞒。
但是，就要为此赶走他吗？
他想不到，也想不通。
还未等杨亦卓问她原因，章锐竟然就站到了杨亦卓的身边，冲上前去质问章敏：“姐，咋就比在这强了？杨亦卓住在这你给他补课多方便啊，干啥让他搬走啊。”
章锐的捣乱，为积压着好半天怒气无处发泄的章敏提供了一个好靶子。
章敏终于可以合情合理地发火了，她对章锐厉声喝道：“你闭嘴！他走不走有你什么事，你非留他要干什么？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那脑瓜子里盘算什么呢，他打不打职业我管不着，但是你给我少惦记。”
是了，原来是因为这个，杨亦卓明白了。
就这样被无情地戳穿了心思，章锐也恼羞成怒。
“行，行，”他点着头，干脆破罐子破摔嚷嚷起来，“姐，既然你把话说成这样了，我章锐今天也把话搁这儿了！我就是要打职业！！你们谁也管不了我！！！从今天开始我不学习了！”
他指着杨亦卓：“杨亦卓就是我师父！他就是不能走！！”
章锐急的直跳脚，说完这些话之后大步冲进杨亦卓的房间，“咚”地一声狠狠关上门，并锁住了。
章敏严肃地走过去，拼命地敲门：“章锐，把门给人家开开，你能在里面呆一辈子么！”
隔着门，章锐怄气地扯脖子大喊：“对！”
“出来！”章敏命令道，“人家妈妈在这等着呢！你赶紧出来。”
“阿姨对不起！”章锐耿直地喊道，“但是杨亦卓就是不许走！”
章敏长呼一口气，严肃地说：“章锐，我数三个数，三。”
屋内没有动静。
章敏：“二。”
她故意延长了数字之间的间隔，但是章锐显然不领情，一点动摇的意思都没有。
章敏的怒火已经到了极点，她张口说：“一。”
“一”说到一半，杨亦卓就挡在了章敏的身前，他没有看她，低着头，直接轻轻敲了三下房门。
杨亦卓低低地说：“章锐，开门。”
章锐的叫喊声中居然夹杂了哭腔：“不行，我不让你走！”
章敏看着杨亦卓的侧脸，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矛盾的是，那一刻，她感觉到自己的心里失落了几分。
杨亦卓沉着地说：“你再不开门，以后什么事都别求我。”
一阵沉默。
沉默过后，面前的房门倏地打开了，章锐红着眼眶看了一眼杨亦卓，情不甘心不愿地用胳膊狠狠抹了一把眼泪，埋头跑回了自己的房间。
杨亦卓的东西不多，三下五下就收拾好了，想把时间拖延的长一些都没办法。章敏出于礼貌，把杨亦卓和她的妈妈送到家楼下。到最后的一秒，两个人也没能有机会以他们俩真正的关系对彼此道别。
很多话，都没说清，不知会不会在彼此心里烙下芥蒂。
谁能想到，有一天杨亦卓就这样草草地搬走了。
上午，他还在跟章敏共渡周末美好的独处时光和自己心无旁骛地在房间里学习之间纠结难断。
现在想想，真是好羡慕上午的自己。
当天晚上，章妈下班回到家里，忽然发现杨亦卓搬出去了，也是感到十分突然。章敏把事情的经过跟她说了一遍，尤其是提到杨亦卓曾是一个电竞选手的时候，章妈对杨亦卓的态度明显消极了一点。毕竟，自己那个愁人儿子一直嚷着干这个，所以章妈打心眼里对这行抵触得不行。一听说杨亦卓是随妈妈回了家，她也算放心了。
章锐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足有四五个小时了，最后他终于忍不住趁客厅没人的时候出来上了个厕所。上完之后，他没有立即回房间，而是轻轻踱步到杨亦卓的房间里，想要确认那里是否真的人去楼空。房间里黑压压的一片，他顺手打开灯。
“啊！”章锐被屋里的情景吓得惊声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