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哥，你在跟章敏姐处对象吗？”
章敏一口汽水差点没呛出来。
杨亦卓反问他：“你觉得呢？”
幺妹不怀好意地笑着盯着章敏看，说：“我觉得是。”
杨亦卓低头喝了一口汽水，说：“那就是吧。”
见章敏没什么反应，他忽然有点不踏实地转头问她：“是吧？”
突然叫她这么直白地承认，章敏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他们俩看上去有诸多不搭，她怕他们会对他们俩有些误会的想法，所以打算解释解释说：“我比他大几岁……”
杨亦卓倒是直接：“姐弟恋。”
章敏接着说：“我本来是给他补数学的老师……”
杨亦卓一脸不害臊地接着解释：“师生恋师生恋。”
章敏的思路被他堵的水泄不通，最后只能放弃什么迂回解释，老实承认：“是。”
杨亦卓的朋友们倒没怎么过度惊讶，都挺为他俩高兴，而且幺妹还直赞叹她和杨亦卓好酷。又八卦了一些杨亦卓平时学习时候的事情以后，与章敏有关的话题终于又渐渐没了，他们改聊起了杨亦卓离队以后的一些事情。
聊着聊着气氛有点伤感。
章敏感觉得到，其实他们五个人始终有话想问杨亦卓，但又互相指望着谁能起个头。
最后，起头的当然是性子急的Fly了，他闷了一杯啤酒，直接问：“杨亦卓，你什么时候归队？”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将动作停住，将目光锁定在杨亦卓身上。
杨亦卓的手里本是打算举起杯子喝口水，一听这句话也将轻轻水杯放在了桌上，脸色沉下来，抿了抿嘴不知说什么，只沉默。
章敏坐在他身边，看着这一切。
大家见他这难以启齿的样子，其实已经明白了他的打算。
寂静。
寂静。
咣当——！
一只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众人一惊。
“靠！”Fly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扭过头跟五叔说：“五哥我说什么来着！”
五叔瞄了一眼低头沉默的杨亦卓，赶紧呵斥，示意他说话注意语气：“Fly！”
Fly不仅没冷静下来，反而倒满了一杯酒，溢了出来也不管。他举起湿漉漉的酒杯“噌”地站了起来，狠狠地俯视着杨亦卓，喘着粗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部分酒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衣领。酒杯倒空后，被他扔在了桌上，他连连点头，不知道在跟说话：“好，挺好，咱们就干等着NGU完蛋吧！全他妈走吧，老子也走！”
靠最里面坐的晴天的嘴角微动，不易察觉地垂下眼帘。
五叔厉声喝道：“坐下！”
Fly充耳不闻，一把抓走桌上的烟和打火机，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剩下的六个人围着桌子坐着，一动不动地，在不同的立场里沉默着。
章敏也陷入在这沉默里，对着桌上的烧烤双眼放空，看着看着，注意到了在成堆的肉串下面压着五串烤蒜。
再之后，这顿饭就没法怎么愉快地进行下去了，他们几个也许是都很了解Fly的脾气，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谁也没多劝什么，他们说他抽根烟一会儿就会好，五叔让杨亦卓和章敏放宽心，大家就从餐馆出来，互相告别了。
杨亦卓开车把章敏送回到基地，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这一路他们俩也没说什么话，但是坐在副驾驶的章敏默默侧目看了他好几次，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一滩平静的水，但水面之下是缠绕的杂草，还是暗涌的漩涡，旁人不得而知。
每一次，当她想稍微打听一下他当初离开NGU、以及为什么不愿意再回来的原因的时候，就会有类似这样的状况出现，无论是谁劝，还是谁发火，杨亦卓的反应都是一成不变的沉默，仿佛在预示章敏，即使她问他也会是一样的回答。
他们俩刚走进别墅正厅，就看到两三个队员推着行李箱、领着大包小裹，正在跟做饭的阿姨和前台大爷道别。
章敏惊讶地问杨亦卓：“他们真的要走？我以为是开玩笑发发牢骚而已。”
“可能今天受的打击比较大，走了也很正常，”杨亦卓直径往前走着，半开玩笑地对她说，“我感觉你老弟也快了。”
章敏面露担忧。
那几个推着行李的队员在与杨亦卓和章敏擦身而过的时候，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鱼哥，敏姐再见了。”
杨亦卓站到他们的面前，拍拍他们的肩膀说：“加油。”
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队员苦涩地笑了笑，说：“谢谢哥，后会有期。”
他这一抬头，章敏这才认出来这不是章锐的室友、那个一直在苦练补兵的张鹏么，其实这两天鹿哥已经夸他有进步了。章敏惋惜地对他说：“再见。”
张鹏：“敏姐，章锐在楼上呢，你去鼓励鼓励他吧，再见了。”
章敏点点头：“好，谢谢你，张鹏。”
章敏看着他们的行李，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这么晚了，你们打算怎么走？要不明天白天再走吧。”
张鹏笑着说：“不用了，已经买好火车票了，我们几个走到东门那边路口打个车就行。”
站在一旁的杨亦卓说：“这么晚，哪有车来这么偏的地方给你们打？我送你们。”
章敏：“对，你们跟他走，这样也比较安全。”
张鹏和其他几个队员赶紧说：“不用，真的不用哥。”
杨亦卓只吐了一个字：“走。”
今晚心情不太好，一切没得商量。
他拿出兜里的车钥匙就要往外走，顺便回头看了章敏一眼，说：“我明天下午来找你讲题。”
章敏说：“好，路上小心。”
张鹏等人见状，也不再推辞，纷纷推着行李箱磕磕绊绊地跟着杨亦卓出去了。
“再见，再见。”
“阿姨再见！”
“再见大爷，你记得晚上值班盖好被。”
“你们以后常来玩啊！”阿姨冲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喊着。
话是这么说，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今日一别，大概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有时候，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浅。
送走了他们之后，章敏悄悄上到四楼。其实，只是少了两三个人而已，但是让人明显感觉训练室突然安静了许多，大家都不说话，只有敲击键盘和鼠标的哒哒声。屋里气氛很压抑，可能是有人走了以后，剩下的人心里不仅有些难过，无形中还增添了许多压力。
章锐独自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与其他人离得都稍微有点远，他就那样默不作声地练习着补兵，脸上是少见的严肃表情，且始终没有变化。
章敏站在远处看了他一会儿，就回房间学习去了。
期间，杨亦卓给她发过一条微信，告诉她已安全将队员们送到火车站，并且他自己也到家了。杨亦卓询问了一下章锐的情况，章敏只说他还在练，杨亦卓没再说什么，只叫她早点休息。
凌晨三点，章敏始终没有听见隔壁房间的开门声。她轻轻走出房间，发现章锐没有回到房间休息。她又回屋刷了一会儿手机，困得不行了，直到四点四十，还是没听见动静。
章敏干脆直奔训练室，发现那里开着灯，只剩下了章锐一个人。
章敏走过去，拉来他旁边的电竞椅坐了下来，注视着他。
章锐还在练补兵，而且越练越糟，漏掉小兵比补到的还多。
章敏劝他：“章锐，别练了。”
章锐不回答她，亦不看她。
章敏再次轻声说道：“听姐的，脖子该疼了，明天再练。”
他不仅无动于衷，而且盯着电脑的眼神越发执拗，有种练功练到了走火入魔的感觉。章敏终于上手，一把拽起章锐的胳膊，命令道：“现在睡觉去！”
章锐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继续看回电脑，握着鼠标哒哒哒。
越急躁，就越补不到兵。
最后，他终于崩溃地在桌上狠狠砸了两下鼠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章锐双手拄在桌子上，抱头哭着说：“不行，根本不行！太难了，我觉得我也要坚持不住了姐。怎么办？我怎么这么废物！”
章敏看着他，说：“那我们就回家。”
章锐一听此话，又说道：“可是，我真的好想打啊，我好想打啊……好不容易来了，我不想走。我要坚持，我要坚持，我不要走。”
说着，章锐忽然振作了似的，用手狠狠一把抹掉眼泪，又重新握住了鼠标和键盘，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嘀咕着：“我不走，我就不走，死我也要留在这，我还要练，我比别人练更多，肯定就能成功，我肯定能打比赛，我要坚持，我要接着练。”
章敏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个刺猬头近乎魔障的自我催眠，不再劝他，因为她知道他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晚上，章锐几乎练了一个通宵。
而章敏自那句“那我们就回家”之后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训练室里陪了他整整一夜。
或在别的电脑上上一会儿网，或做一回儿数学题，或趴在桌上小憩一会儿，或干脆坐在那看着章锐练。
总之，她就在那里。
早晨，七点多，章锐终于受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章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弄到训练室里的沙发上，从他房间抱来一床被子盖上，她自己也终于能回房间睡觉了。
中午十二点钟，章敏醒来，她起床走到训练室，发现章锐也不知什么时候早就醒了，现在正跟队友们一起练习，沙发上有他凌乱的被子。
章敏把被子抱回到章锐的房间，去楼下简单吃了点饭，然后又到训练室转了一圈，发现队员们都在练补兵。靠在墙上，喝着矿泉水，章敏想到章锐张鹏等人都被这个练习折磨得这么惨，就连杨亦卓也说这是最难的练习，她忽然有点好奇，这件看着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事情究竟能有多难？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索性找了一台角落里的闲置电脑，干脆亲自试一试。
补着补着，她有点明白了。
掌握补兵对于LoL来说，就像歌手每天要练习发声，画家必须学会素描。
就像数字之于数学，文字之于文学。
看似简单枯燥，实则是一切意义的基础。
有点意思。
章敏有了兴趣，她下意识地在补兵的过程中探寻方法，这是她多年的学习习惯使然的结果。她调整着点击的时机和角度，每一次都能比前一次更准确一点。
不知不觉练了几个小时，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能在一场中补掉多少个兵，但是至少她听见有个人忽然在她身后说了这样一句话：“可以啊，补得不错。”
章敏一口汽水差点没呛出来。
杨亦卓反问他：“你觉得呢？”
幺妹不怀好意地笑着盯着章敏看，说：“我觉得是。”
杨亦卓低头喝了一口汽水，说：“那就是吧。”
见章敏没什么反应，他忽然有点不踏实地转头问她：“是吧？”
突然叫她这么直白地承认，章敏竟然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毕竟他们俩看上去有诸多不搭，她怕他们会对他们俩有些误会的想法，所以打算解释解释说：“我比他大几岁……”
杨亦卓倒是直接：“姐弟恋。”
章敏接着说：“我本来是给他补数学的老师……”
杨亦卓一脸不害臊地接着解释：“师生恋师生恋。”
章敏的思路被他堵的水泄不通，最后只能放弃什么迂回解释，老实承认：“是。”
杨亦卓的朋友们倒没怎么过度惊讶，都挺为他俩高兴，而且幺妹还直赞叹她和杨亦卓好酷。又八卦了一些杨亦卓平时学习时候的事情以后，与章敏有关的话题终于又渐渐没了，他们改聊起了杨亦卓离队以后的一些事情。
聊着聊着气氛有点伤感。
章敏感觉得到，其实他们五个人始终有话想问杨亦卓，但又互相指望着谁能起个头。
最后，起头的当然是性子急的Fly了，他闷了一杯啤酒，直接问：“杨亦卓，你什么时候归队？”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纷纷将动作停住，将目光锁定在杨亦卓身上。
杨亦卓的手里本是打算举起杯子喝口水，一听这句话也将轻轻水杯放在了桌上，脸色沉下来，抿了抿嘴不知说什么，只沉默。
章敏坐在他身边，看着这一切。
大家见他这难以启齿的样子，其实已经明白了他的打算。
寂静。
寂静。
咣当——！
一只酒杯重重地砸在桌上，众人一惊。
“靠！”Fly像个一点就着的炮仗，扭过头跟五叔说：“五哥我说什么来着！”
五叔瞄了一眼低头沉默的杨亦卓，赶紧呵斥，示意他说话注意语气：“Fly！”
Fly不仅没冷静下来，反而倒满了一杯酒，溢了出来也不管。他举起湿漉漉的酒杯“噌”地站了起来，狠狠地俯视着杨亦卓，喘着粗气，将杯中酒一饮而尽，部分酒水顺着他的脖颈流进衣领。酒杯倒空后，被他扔在了桌上，他连连点头，不知道在跟说话：“好，挺好，咱们就干等着NGU完蛋吧！全他妈走吧，老子也走！”
靠最里面坐的晴天的嘴角微动，不易察觉地垂下眼帘。
五叔厉声喝道：“坐下！”
Fly充耳不闻，一把抓走桌上的烟和打火机，骂骂咧咧地出去了。
剩下的六个人围着桌子坐着，一动不动地，在不同的立场里沉默着。
章敏也陷入在这沉默里，对着桌上的烧烤双眼放空，看着看着，注意到了在成堆的肉串下面压着五串烤蒜。
再之后，这顿饭就没法怎么愉快地进行下去了，他们几个也许是都很了解Fly的脾气，火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谁也没多劝什么，他们说他抽根烟一会儿就会好，五叔让杨亦卓和章敏放宽心，大家就从餐馆出来，互相告别了。
杨亦卓开车把章敏送回到基地，这时已经是晚上十点。
这一路他们俩也没说什么话，但是坐在副驾驶的章敏默默侧目看了他好几次，他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像一滩平静的水，但水面之下是缠绕的杂草，还是暗涌的漩涡，旁人不得而知。
每一次，当她想稍微打听一下他当初离开NGU、以及为什么不愿意再回来的原因的时候，就会有类似这样的状况出现，无论是谁劝，还是谁发火，杨亦卓的反应都是一成不变的沉默，仿佛在预示章敏，即使她问他也会是一样的回答。
他们俩刚走进别墅正厅，就看到两三个队员推着行李箱、领着大包小裹，正在跟做饭的阿姨和前台大爷道别。
章敏惊讶地问杨亦卓：“他们真的要走？我以为是开玩笑发发牢骚而已。”
“可能今天受的打击比较大，走了也很正常，”杨亦卓直径往前走着，半开玩笑地对她说，“我感觉你老弟也快了。”
章敏面露担忧。
那几个推着行李的队员在与杨亦卓和章敏擦身而过的时候，跟他们打了声招呼。
“鱼哥，敏姐再见了。”
杨亦卓站到他们的面前，拍拍他们的肩膀说：“加油。”
一个戴着黑色棒球帽的队员苦涩地笑了笑，说：“谢谢哥，后会有期。”
他这一抬头，章敏这才认出来这不是章锐的室友、那个一直在苦练补兵的张鹏么，其实这两天鹿哥已经夸他有进步了。章敏惋惜地对他说：“再见。”
张鹏：“敏姐，章锐在楼上呢，你去鼓励鼓励他吧，再见了。”
章敏点点头：“好，谢谢你，张鹏。”
章敏看着他们的行李，忽然想到了什么，问：“这么晚了，你们打算怎么走？要不明天白天再走吧。”
张鹏笑着说：“不用了，已经买好火车票了，我们几个走到东门那边路口打个车就行。”
站在一旁的杨亦卓说：“这么晚，哪有车来这么偏的地方给你们打？我送你们。”
章敏：“对，你们跟他走，这样也比较安全。”
张鹏和其他几个队员赶紧说：“不用，真的不用哥。”
杨亦卓只吐了一个字：“走。”
今晚心情不太好，一切没得商量。
他拿出兜里的车钥匙就要往外走，顺便回头看了章敏一眼，说：“我明天下午来找你讲题。”
章敏说：“好，路上小心。”
张鹏等人见状，也不再推辞，纷纷推着行李箱磕磕绊绊地跟着杨亦卓出去了。
“再见，再见。”
“阿姨再见！”
“再见大爷，你记得晚上值班盖好被。”
“你们以后常来玩啊！”阿姨冲着他们远去的背影喊着。
话是这么说，但是每个人心里都明白，他们再也不可能回来了，今日一别，大概就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有时候，人和人的缘分就是这么浅。
送走了他们之后，章敏悄悄上到四楼。其实，只是少了两三个人而已，但是让人明显感觉训练室突然安静了许多，大家都不说话，只有敲击键盘和鼠标的哒哒声。屋里气氛很压抑，可能是有人走了以后，剩下的人心里不仅有些难过，无形中还增添了许多压力。
章锐独自坐在靠窗的位子上，与其他人离得都稍微有点远，他就那样默不作声地练习着补兵，脸上是少见的严肃表情，且始终没有变化。
章敏站在远处看了他一会儿，就回房间学习去了。
期间，杨亦卓给她发过一条微信，告诉她已安全将队员们送到火车站，并且他自己也到家了。杨亦卓询问了一下章锐的情况，章敏只说他还在练，杨亦卓没再说什么，只叫她早点休息。
凌晨三点，章敏始终没有听见隔壁房间的开门声。她轻轻走出房间，发现章锐没有回到房间休息。她又回屋刷了一会儿手机，困得不行了，直到四点四十，还是没听见动静。
章敏干脆直奔训练室，发现那里开着灯，只剩下了章锐一个人。
章敏走过去，拉来他旁边的电竞椅坐了下来，注视着他。
章锐还在练补兵，而且越练越糟，漏掉小兵比补到的还多。
章敏劝他：“章锐，别练了。”
章锐不回答她，亦不看她。
章敏再次轻声说道：“听姐的，脖子该疼了，明天再练。”
他不仅无动于衷，而且盯着电脑的眼神越发执拗，有种练功练到了走火入魔的感觉。章敏终于上手，一把拽起章锐的胳膊，命令道：“现在睡觉去！”
章锐狠狠地甩开了她的手，继续看回电脑，握着鼠标哒哒哒。
越急躁，就越补不到兵。
最后，他终于崩溃地在桌上狠狠砸了两下鼠标，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章锐双手拄在桌子上，抱头哭着说：“不行，根本不行！太难了，我觉得我也要坚持不住了姐。怎么办？我怎么这么废物！”
章敏看着他，说：“那我们就回家。”
章锐一听此话，又说道：“可是，我真的好想打啊，我好想打啊……好不容易来了，我不想走。我要坚持，我要坚持，我不要走。”
说着，章锐忽然振作了似的，用手狠狠一把抹掉眼泪，又重新握住了鼠标和键盘，鼻涕一把泪一把地嘀咕着：“我不走，我就不走，死我也要留在这，我还要练，我比别人练更多，肯定就能成功，我肯定能打比赛，我要坚持，我要接着练。”
章敏哭笑不得地看着眼前这个刺猬头近乎魔障的自我催眠，不再劝他，因为她知道他自己的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这个晚上，章锐几乎练了一个通宵。
而章敏自那句“那我们就回家”之后再也没说过一句话，她就那样静静地坐在训练室里陪了他整整一夜。
或在别的电脑上上一会儿网，或做一回儿数学题，或趴在桌上小憩一会儿，或干脆坐在那看着章锐练。
总之，她就在那里。
早晨，七点多，章锐终于受不住趴在桌上睡着了。
章敏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把他弄到训练室里的沙发上，从他房间抱来一床被子盖上，她自己也终于能回房间睡觉了。
中午十二点钟，章敏醒来，她起床走到训练室，发现章锐也不知什么时候早就醒了，现在正跟队友们一起练习，沙发上有他凌乱的被子。
章敏把被子抱回到章锐的房间，去楼下简单吃了点饭，然后又到训练室转了一圈，发现队员们都在练补兵。靠在墙上，喝着矿泉水，章敏想到章锐张鹏等人都被这个练习折磨得这么惨，就连杨亦卓也说这是最难的练习，她忽然有点好奇，这件看着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事情究竟能有多难？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她索性找了一台角落里的闲置电脑，干脆亲自试一试。
补着补着，她有点明白了。
掌握补兵对于LoL来说，就像歌手每天要练习发声，画家必须学会素描。
就像数字之于数学，文字之于文学。
看似简单枯燥，实则是一切意义的基础。
有点意思。
章敏有了兴趣，她下意识地在补兵的过程中探寻方法，这是她多年的学习习惯使然的结果。她调整着点击的时机和角度，每一次都能比前一次更准确一点。
不知不觉练了几个小时，她也不知道自己现在究竟能在一场中补掉多少个兵，但是至少她听见有个人忽然在她身后说了这样一句话：“可以啊，补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