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没有短视频和直播，那些千万网红估计还在厂里打螺丝。”
江晴很长时间里都挺认可这话，觉得自己就是错过了风口。
入夜，静海市某栋写字楼里，一家文化传媒公司（娱乐直播公会）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
“耶，感谢我李哥送的豪华游艇，李哥大气，李哥威武。”
“哎呀，张哥，你都好久不来看我直播了，是不是把我给忘了？没你在，次次PK都被欺负。”
每个直播间的磨砂玻璃门后都透出昏黄的灯光，不时传出一惊一乍的尖叫，亦或娇柔缠绵的靡靡私语。
江晴努力夹起嗓子：“咳咳，家人们，觉得小晴晴唱歌好听的点点关注哦，不然下次就找不到我了呢。”
作为一名兼职的唱歌才艺主播，一个多月的连续开播，让她嗓子有些吃不消。
“底线有多低，赚钱上限就有多高。”
“衣服薄如纱，钞票堆满仓。”
余光瞥见墙上的露骨标语，江晴下意识把胸口衣襟往上提了提。
今晚的直播还有半小时才结束，要不是公会有时长要求，她早想下播了。
看着直播间五六十人的在线人数，以及死水一潭的公屏，焦躁和无力感在心里逐渐化成腾升的火气。
脸上挂着笑，实则手里的发泄球已经捏爆。
这会恨不得顺着网线过去挨个问问直播间的用户：特奶奶的，我唱歌有这么差？分币不刷就算了，点个关注要你们的命啊？
江晴大学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但从小爱唱歌，嗓音条件也好。
自认唱歌实力远甩隔壁直播间那几个只会搔首弄姿的狐狸精几条街。
只要开播，万人在线，礼物刷屏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现实毫不留情狠狠打了她一巴掌：签约公会后，无论再怎么卖力唱歌，直播间也留不住人。
礼物收益不提了，就连点关注都稀稀拉拉没几个。
耐着性子又唱了几首歌，好不容易熬到快下播时间，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掉到不足二十人。
瞄了眼后台数据，点赞评论加起来不到一千，关注也只有寥寥二三十个。
收到的礼物扣除平台抽成，怕是还不够今晚涂脂抹粉的本钱。
江晴自己都觉得尴尬，就算去大街上卖唱，三块五块的赏钱都比这多。
心态即将要爆炸。
忽的，电脑屏幕上炸开一朵烟花。
绚烂烟火中，520的动画格外夺目。
没等她反应过来，公屏上已经有几个观众打出了666的惊呼：“浪漫烟花，三千块一个！哪个大哥这么豪气？”
“三千块啊，顶我小半月工资了。”
“大哥糊涂啊，分币不刷，主打一个陪伴不好吗？”
死寂的公屏瞬间热闹起来，议论此起彼伏。
江晴眨巴眼睛，确认礼物是网名叫“老王吊机租赁”的用户送来的。
就在她有些发懵的时候，烂漫烟花再次在屏幕上炸开。
这一炸就没有停下，一个，两个，三个，竟然足足炸了十次。
“牛逼了，十个浪漫烟花就是三万块，大哥威武，大哥威武啊。”
“……”
公屏上又激起连串的惊呼，与此同时，江晴直播间因为观众好奇大额礼物从而拉长了停留时间，在线人数上叠加到六七十人。
紧接着，观众的停留以及评论互动又拉高了新一轮推流的分钟流速。
直播间在线竟然突破了一百人，并且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就在江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礼物和在线飙升而不知所措时，她猛地看到用户老王吊机租赁在公屏上发来一段话：“小晴晴，这几天跟你聊天非常愉快，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末尾还跟着一个代表爱情的符号。
这几天？聊天？什么鬼？
江晴在大脑里飞快搜索，想起这个叫“老王吊机租赁”的用户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自己直播间，并且之前也送过一些不起眼的小礼物。
但自己这几天什么时候跟他聊过天？又什么时候跟他有过约定？
没来得及多想，眼角余光看到玻璃门外公司负责带自己的运营赵飞正朝自己挤眉弄眼，还做出一个下播的手势。
江晴潜下意识觉得有事，也顾不上直播间继续上升的在线人数，赶紧简短告别几句后就匆匆下播了。
刚走出直播间，赵飞就满脸喜气的迎了上来：“一晚上三万块的礼物流水，知道你能拿到多少吗？扣除平台佣金，还有一万五啊。你得好好谢我，为了圈住这大哥，我没日没夜的聊，可把我累惨了。”
他的脸上满是兴奋，伸出一个手指头：“知道不，这大哥别看现在等级不高，但是油水很足，这几天聊下来，我估摸着少说能在他身上薅出这个数？”
不用问就知道那根手指头代表一百万。
赵飞年纪比江晴大了差不多七八岁，染着一头黄毛，整天吊儿郎当的样子。
除江晴外，手里还带着七八个女主播。
当初签约的时候，他就承诺会教江晴各种直播技巧，并且给流量扶持。
反正说得天花乱坠，一度让江晴觉得自己只要签约了很快就能成为日进斗金的千万网红。
事实是，签约后赵飞就只丢给江晴一个公司注册的直播账号以及几份直播话术，之后就不管不问了。
说好的直播技巧没教半个字，承诺的流量扶持更是无从谈起。
甚至平时江晴有问题，他都不耐烦的推脱：问那么多干嘛，你就按时按点开播唱歌好了。
此时，赵飞刚刚的那番话瞬间让江晴警惕起来。
有大额礼物固然是好事，但事出有异必有妖。
三个达不溜的礼物啊，自己唱歌的水平配得上吗？
一个多月的残酷现实教育下，江琴已经对自己没了信心。
果然，赵飞在手中文件夹里翻出一张便签递给江晴，嘱咐道：“一会我给你个微信号，你跟大哥视个频。便签上是最近聊天记录的重点内容，我都打印出来了，抓紧时间看，待会可别说错话。”
“对了，大哥要是跟你提出见面，你就找理由拖着。嗯……你就说父母身体不好脱不开身，最好再暗示给父母治病很缺钱。”
微信号，视频，见面，还要暗示缺钱？
江晴脑子里冒出一堆问号，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飞哥，我不懂你的意思哎！我要跟谁视频，还得见面？”
两人说话间，赵飞的手机不断响起视频请求的铃声，他一边在手机上快速打字，一边催促：“还能是谁，当然是刚刚给你送礼物的大哥啊？快点看看聊天记录，那边大哥等着呢。”
“这可是一百万啊，关键时候你可千万别给我掉链子。”
键盘手代聊，诱导用户礼物！
江晴心头猛的一震，瞬间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成了“爱情票”主播。
江晴很长时间里都挺认可这话，觉得自己就是错过了风口。
入夜，静海市某栋写字楼里，一家文化传媒公司（娱乐直播公会）正是一天中最忙碌的时候。
“耶，感谢我李哥送的豪华游艇，李哥大气，李哥威武。”
“哎呀，张哥，你都好久不来看我直播了，是不是把我给忘了？没你在，次次PK都被欺负。”
每个直播间的磨砂玻璃门后都透出昏黄的灯光，不时传出一惊一乍的尖叫，亦或娇柔缠绵的靡靡私语。
江晴努力夹起嗓子：“咳咳，家人们，觉得小晴晴唱歌好听的点点关注哦，不然下次就找不到我了呢。”
作为一名兼职的唱歌才艺主播，一个多月的连续开播，让她嗓子有些吃不消。
“底线有多低，赚钱上限就有多高。”
“衣服薄如纱，钞票堆满仓。”
余光瞥见墙上的露骨标语，江晴下意识把胸口衣襟往上提了提。
今晚的直播还有半小时才结束，要不是公会有时长要求，她早想下播了。
看着直播间五六十人的在线人数，以及死水一潭的公屏，焦躁和无力感在心里逐渐化成腾升的火气。
脸上挂着笑，实则手里的发泄球已经捏爆。
这会恨不得顺着网线过去挨个问问直播间的用户：特奶奶的，我唱歌有这么差？分币不刷就算了，点个关注要你们的命啊？
江晴大学是汉语言文学专业，但从小爱唱歌，嗓音条件也好。
自认唱歌实力远甩隔壁直播间那几个只会搔首弄姿的狐狸精几条街。
只要开播，万人在线，礼物刷屏是理所当然的。
不过现实毫不留情狠狠打了她一巴掌：签约公会后，无论再怎么卖力唱歌，直播间也留不住人。
礼物收益不提了，就连点关注都稀稀拉拉没几个。
耐着性子又唱了几首歌，好不容易熬到快下播时间，直播间在线人数已经掉到不足二十人。
瞄了眼后台数据，点赞评论加起来不到一千，关注也只有寥寥二三十个。
收到的礼物扣除平台抽成，怕是还不够今晚涂脂抹粉的本钱。
江晴自己都觉得尴尬，就算去大街上卖唱，三块五块的赏钱都比这多。
心态即将要爆炸。
忽的，电脑屏幕上炸开一朵烟花。
绚烂烟火中，520的动画格外夺目。
没等她反应过来，公屏上已经有几个观众打出了666的惊呼：“浪漫烟花，三千块一个！哪个大哥这么豪气？”
“三千块啊，顶我小半月工资了。”
“大哥糊涂啊，分币不刷，主打一个陪伴不好吗？”
死寂的公屏瞬间热闹起来，议论此起彼伏。
江晴眨巴眼睛，确认礼物是网名叫“老王吊机租赁”的用户送来的。
就在她有些发懵的时候，烂漫烟花再次在屏幕上炸开。
这一炸就没有停下，一个，两个，三个，竟然足足炸了十次。
“牛逼了，十个浪漫烟花就是三万块，大哥威武，大哥威武啊。”
“……”
公屏上又激起连串的惊呼，与此同时，江晴直播间因为观众好奇大额礼物从而拉长了停留时间，在线人数上叠加到六七十人。
紧接着，观众的停留以及评论互动又拉高了新一轮推流的分钟流速。
直播间在线竟然突破了一百人，并且还有继续上升的趋势
就在江晴因为这突如其来的礼物和在线飙升而不知所措时，她猛地看到用户老王吊机租赁在公屏上发来一段话：“小晴晴，这几天跟你聊天非常愉快，别忘了我们的约定哦？”
末尾还跟着一个代表爱情的符号。
这几天？聊天？什么鬼？
江晴在大脑里飞快搜索，想起这个叫“老王吊机租赁”的用户虽然不是第一次来自己直播间，并且之前也送过一些不起眼的小礼物。
但自己这几天什么时候跟他聊过天？又什么时候跟他有过约定？
没来得及多想，眼角余光看到玻璃门外公司负责带自己的运营赵飞正朝自己挤眉弄眼，还做出一个下播的手势。
江晴潜下意识觉得有事，也顾不上直播间继续上升的在线人数，赶紧简短告别几句后就匆匆下播了。
刚走出直播间，赵飞就满脸喜气的迎了上来：“一晚上三万块的礼物流水，知道你能拿到多少吗？扣除平台佣金，还有一万五啊。你得好好谢我，为了圈住这大哥，我没日没夜的聊，可把我累惨了。”
他的脸上满是兴奋，伸出一个手指头：“知道不，这大哥别看现在等级不高，但是油水很足，这几天聊下来，我估摸着少说能在他身上薅出这个数？”
不用问就知道那根手指头代表一百万。
赵飞年纪比江晴大了差不多七八岁，染着一头黄毛，整天吊儿郎当的样子。
除江晴外，手里还带着七八个女主播。
当初签约的时候，他就承诺会教江晴各种直播技巧，并且给流量扶持。
反正说得天花乱坠，一度让江晴觉得自己只要签约了很快就能成为日进斗金的千万网红。
事实是，签约后赵飞就只丢给江晴一个公司注册的直播账号以及几份直播话术，之后就不管不问了。
说好的直播技巧没教半个字，承诺的流量扶持更是无从谈起。
甚至平时江晴有问题，他都不耐烦的推脱：问那么多干嘛，你就按时按点开播唱歌好了。
此时，赵飞刚刚的那番话瞬间让江晴警惕起来。
有大额礼物固然是好事，但事出有异必有妖。
三个达不溜的礼物啊，自己唱歌的水平配得上吗？
一个多月的残酷现实教育下，江琴已经对自己没了信心。
果然，赵飞在手中文件夹里翻出一张便签递给江晴，嘱咐道：“一会我给你个微信号，你跟大哥视个频。便签上是最近聊天记录的重点内容，我都打印出来了，抓紧时间看，待会可别说错话。”
“对了，大哥要是跟你提出见面，你就找理由拖着。嗯……你就说父母身体不好脱不开身，最好再暗示给父母治病很缺钱。”
微信号，视频，见面，还要暗示缺钱？
江晴脑子里冒出一堆问号，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飞哥，我不懂你的意思哎！我要跟谁视频，还得见面？”
两人说话间，赵飞的手机不断响起视频请求的铃声，他一边在手机上快速打字，一边催促：“还能是谁，当然是刚刚给你送礼物的大哥啊？快点看看聊天记录，那边大哥等着呢。”
“这可是一百万啊，关键时候你可千万别给我掉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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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晴心头猛的一震，瞬间愣在原地，不敢相信自己居然成了“爱情票”主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