忘记与记得
真正看见余月的那一刻，容与的心就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掐住。
容与害怕地迅速低下头。
眼泪啪嗒啪嗒往地上掉。
怎么会这样。
余月看不见了！
她那么要强的人肯定不希望自己见到她这副模样。
“你怎么了？”护士看容与状况不对，过来查看，容与立刻弯腰将垃圾袋从垃圾篓里里提溜起来。
容与的眼泪都落在了昨晚护士给余月擦脸的纸团上。
护士看见水珠掉在地上，“怎么哭了？”
又看见小哑巴反常的状态，以为他身体哪里不舒服，关心道，“你身体不舒服吗？那你收拾完这里就去休息吧，你之前饿了很久，身体可能还不太好。”
容与闷闷地应了一声，头也不抬，迅速将垃圾袋放到房门外，去了一楼的公用洗手间。
将手上的塑胶手套脱下放进防护服的兜里，容与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依然眼圈通红。
容与戴好手套处理掉门口的垃圾袋回到房间里，此时余月正扶着碗喝粥，容与将桌上的纸团收拾掉，看着近在咫尺的余月，心里百感交集。
“将落地窗的玻璃也擦一下吧，还有花瓶里的花也换一下。”护士正在查看房间里的配备，看着花瓶里花瓣儿有些阉了的粉色芙蓉花，转身对着正在收拾床上桌的容与说。
容与脸一红，怕被护士发现自己的小心思，立马低下头，只发出一声闷闷的嗯。
余月奇怪，不是哑巴吗？但她这回只在心里想，没有说出来。
容与将玻璃用长长的刮水器擦干后，将花瓶里的花换了。
小哑巴换的是茉莉花。
余月闻出来。
这回余月只吃了两碗粥就没再继续。
“我可以出去晒晒太阳吗？”余月问护士。余月希望对方能有办法让自己不再躺在这里，她浑身冰凉，盖着被子吹空调也抵不住寒意，虽然余月看不见，但因房间在西边，她能感觉到快要西沉的阳光洒在自己腿上，盖在腿上的被子很温暖。
护士思考了一下，余月的房间就在一楼，推开落地窗外面是是广阔的草坪，可以直接将床推出去。
而推床这个任务，护士选中了干完活正准备离开的小哑巴容与。
护士感到有些抱歉，自己之前还让他去休息，但眼下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劳动力了。
“小容，你先别走。”
容与被叫住。
“你过来推床。”护士将病床四角的阻滑卡扣解开，推开落地窗，将两块三角形的木头放在落地窗外的墙角，好让病床可以平缓地被推到草坪上。
容与乖巧的将床头从白墙分离。
好近。
容与心跳加速。
低头就可以看见余月的脸，长长的卷翘睫毛，黑曜石般的黑色瞳孔，及腰的黑色长发散落在余月的背上以及胸前的白色被子，从上方看宛如一朵盛开的花。
其实容与从来没因余月的不告而生过气。
永远不会因为你出现得太晚而生气，因为我一定会等到你。
容与一直这么认为。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容与时光静好的纷飞思绪。
“余小姐，是你的手机响了。”护士找到声源，开口道。
醒来后第一个给她打电话的人会是谁呢？
余月在父母和李疏朗之间徘徊。
“是一个备注叫伍瑾的号码打来的。”
伍瑾？余月对这个人名完全没印象。是谁？自己还备注了姓名，应该是认识的人啊。
“帮我把手机拿过来，谢谢。”
余月对物体的形状也很敏感，平时很忙时自己不看手机屏幕也可以接听电话，但这次她滑动了两下屏幕才成功接通了电话。
果然瞎了对物体的判断力也会大打折扣。
余月叹了口气。
身后的人抖了一下。
余月将手机听筒放到耳边，“喂？您好？”
“阿月！我碰见你男朋友李疏朗了！他和一个陌生女人在一起啊！搞什么，我不记得他家里有什么姊妹啊？”
“您是哪位？”
男朋友？站在余月身后的容与敏感地捕捉到这个关键信息。余月有男朋友？男朋友不是自己吗？虽然自己现在还没有表明身份，但那是因为他不想让余月知道她不能说话。
李疏朗是谁？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应该是在确定自己有没有打错。
是余月的号码，声音低了点，也是本人。
“你是姓余名月对吧。”
“你怎么知道？”
“你家住上江市临墅区66号，家里有父亲母亲还有……”
“等等等等！你怎么知道我那么多个人信息？”
“我是你嫂子啊！”江瑾感到莫名其妙，“我刚回国了！对了，这个先不说，你和李疏朗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
嫂子？
骗子套了这么多个人信息，结果编了个最离谱的。
余月嗤笑一声，挂断电话。
还嫂子呢，我连哥都没有，哪来的嫂子！
我可是独生女！
护士看到余月脸上漏出鄙夷的表情愣了一下，与那个温柔大方包容她们工作上失误的大小姐判若两人，护士心里五味杂陈。
余月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大小姐温柔地吩咐道：“请推我去草坪上吧。”
大小姐随即又转头对身后的杂役小哑巴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真是麻烦你了，多谢，还好有你在。”
像往常一样，温柔的纤细声线，可能只是随口的礼貌话，又像是对为了自己而辛劳之人的奖励。
但对容与来说，有这句话就够了。
久旱逢甘霖。
不求多。
容与笑了笑，将余月推到草坪上后并没有回自己房间休息，而是搬了条板凳陪坐在余月身旁。
此刻，草坪上只剩他们两个人。
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余月对一个陌生人没有什么想说的话。
容与倒是有很多想说的话，但他现在是个哑巴。
太阳渐渐跃入地平线，紫红色的晚霞染透了一整片天空，余月望着绚丽的晚霞，视线里却只有一片漆黑。
容与侧对着正烧的红火的霞云，他平静地观察着此刻就在身边的爱人。
霞光给她的发丝染上一圈金光，黝黑的瞳孔在霞光的映衬下显得空洞却格外神秘，侧面的鼻梁有着恰到好处的起伏，因生病而消瘦的脸极大的突出了面部骨骼的美。她在你面前咫尺之处却一言不发时，就像一把无鞘的宝剑，锋利且难以接近。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久别重逢，却是一个瞎了，一个哑了。
容与害怕地迅速低下头。
眼泪啪嗒啪嗒往地上掉。
怎么会这样。
余月看不见了！
她那么要强的人肯定不希望自己见到她这副模样。
“你怎么了？”护士看容与状况不对，过来查看，容与立刻弯腰将垃圾袋从垃圾篓里里提溜起来。
容与的眼泪都落在了昨晚护士给余月擦脸的纸团上。
护士看见水珠掉在地上，“怎么哭了？”
又看见小哑巴反常的状态，以为他身体哪里不舒服，关心道，“你身体不舒服吗？那你收拾完这里就去休息吧，你之前饿了很久，身体可能还不太好。”
容与闷闷地应了一声，头也不抬，迅速将垃圾袋放到房门外，去了一楼的公用洗手间。
将手上的塑胶手套脱下放进防护服的兜里，容与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依然眼圈通红。
容与戴好手套处理掉门口的垃圾袋回到房间里，此时余月正扶着碗喝粥，容与将桌上的纸团收拾掉，看着近在咫尺的余月，心里百感交集。
“将落地窗的玻璃也擦一下吧，还有花瓶里的花也换一下。”护士正在查看房间里的配备，看着花瓶里花瓣儿有些阉了的粉色芙蓉花，转身对着正在收拾床上桌的容与说。
容与脸一红，怕被护士发现自己的小心思，立马低下头，只发出一声闷闷的嗯。
余月奇怪，不是哑巴吗？但她这回只在心里想，没有说出来。
容与将玻璃用长长的刮水器擦干后，将花瓶里的花换了。
小哑巴换的是茉莉花。
余月闻出来。
这回余月只吃了两碗粥就没再继续。
“我可以出去晒晒太阳吗？”余月问护士。余月希望对方能有办法让自己不再躺在这里，她浑身冰凉，盖着被子吹空调也抵不住寒意，虽然余月看不见，但因房间在西边，她能感觉到快要西沉的阳光洒在自己腿上，盖在腿上的被子很温暖。
护士思考了一下，余月的房间就在一楼，推开落地窗外面是是广阔的草坪，可以直接将床推出去。
而推床这个任务，护士选中了干完活正准备离开的小哑巴容与。
护士感到有些抱歉，自己之前还让他去休息，但眼下实在找不到更合适的劳动力了。
“小容，你先别走。”
容与被叫住。
“你过来推床。”护士将病床四角的阻滑卡扣解开，推开落地窗，将两块三角形的木头放在落地窗外的墙角，好让病床可以平缓地被推到草坪上。
容与乖巧的将床头从白墙分离。
好近。
容与心跳加速。
低头就可以看见余月的脸，长长的卷翘睫毛，黑曜石般的黑色瞳孔，及腰的黑色长发散落在余月的背上以及胸前的白色被子，从上方看宛如一朵盛开的花。
其实容与从来没因余月的不告而生过气。
永远不会因为你出现得太晚而生气，因为我一定会等到你。
容与一直这么认为。
一阵手机铃声打断了容与时光静好的纷飞思绪。
“余小姐，是你的手机响了。”护士找到声源，开口道。
醒来后第一个给她打电话的人会是谁呢？
余月在父母和李疏朗之间徘徊。
“是一个备注叫伍瑾的号码打来的。”
伍瑾？余月对这个人名完全没印象。是谁？自己还备注了姓名，应该是认识的人啊。
“帮我把手机拿过来，谢谢。”
余月对物体的形状也很敏感，平时很忙时自己不看手机屏幕也可以接听电话，但这次她滑动了两下屏幕才成功接通了电话。
果然瞎了对物体的判断力也会大打折扣。
余月叹了口气。
身后的人抖了一下。
余月将手机听筒放到耳边，“喂？您好？”
“阿月！我碰见你男朋友李疏朗了！他和一个陌生女人在一起啊！搞什么，我不记得他家里有什么姊妹啊？”
“您是哪位？”
男朋友？站在余月身后的容与敏感地捕捉到这个关键信息。余月有男朋友？男朋友不是自己吗？虽然自己现在还没有表明身份，但那是因为他不想让余月知道她不能说话。
李疏朗是谁？
电话那头安静了一会，应该是在确定自己有没有打错。
是余月的号码，声音低了点，也是本人。
“你是姓余名月对吧。”
“你怎么知道？”
“你家住上江市临墅区66号，家里有父亲母亲还有……”
“等等等等！你怎么知道我那么多个人信息？”
“我是你嫂子啊！”江瑾感到莫名其妙，“我刚回国了！对了，这个先不说，你和李疏朗怎么回事？你知不知道他身边那个女人是谁？”
嫂子？
骗子套了这么多个人信息，结果编了个最离谱的。
余月嗤笑一声，挂断电话。
还嫂子呢，我连哥都没有，哪来的嫂子！
我可是独生女！
护士看到余月脸上漏出鄙夷的表情愣了一下，与那个温柔大方包容她们工作上失误的大小姐判若两人，护士心里五味杂陈。
余月又恢复成面无表情的模样，大小姐温柔地吩咐道：“请推我去草坪上吧。”
大小姐随即又转头对身后的杂役小哑巴露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真是麻烦你了，多谢，还好有你在。”
像往常一样，温柔的纤细声线，可能只是随口的礼貌话，又像是对为了自己而辛劳之人的奖励。
但对容与来说，有这句话就够了。
久旱逢甘霖。
不求多。
容与笑了笑，将余月推到草坪上后并没有回自己房间休息，而是搬了条板凳陪坐在余月身旁。
此刻，草坪上只剩他们两个人。
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
余月对一个陌生人没有什么想说的话。
容与倒是有很多想说的话，但他现在是个哑巴。
太阳渐渐跃入地平线，紫红色的晚霞染透了一整片天空，余月望着绚丽的晚霞，视线里却只有一片漆黑。
容与侧对着正烧的红火的霞云，他平静地观察着此刻就在身边的爱人。
霞光给她的发丝染上一圈金光，黝黑的瞳孔在霞光的映衬下显得空洞却格外神秘，侧面的鼻梁有着恰到好处的起伏，因生病而消瘦的脸极大的突出了面部骨骼的美。她在你面前咫尺之处却一言不发时，就像一把无鞘的宝剑，锋利且难以接近。
你站在桥上看风景，看风景的人在看你。
久别重逢，却是一个瞎了，一个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