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抚司。

    秦逸之的书房。

    苏锦书与之面对面坐着开始了一场在诸葛云睿看来,别扭至极的对话。

    苏锦书:你既然暗插了人在慈幼局,那你应该早就知道孩儿灶的隐秘了吧?

    秦逸之:最近才知道。

    苏锦书:怎么可能?连翘不是你的人吗?

    诸葛云睿很无奈地翻白眼:因为他原本暗插人的用意也不在孩儿灶上!

    苏锦书微顿:那为什么?

    秦逸之挑挑眉,不回答。

    诸葛云睿再度无奈地:事关重大,不能说。

    苏锦书默。

    好一会儿,她问,“那现在你知道孩儿灶有问题了,还打算置之不理?”

    秦逸之:你知道答案。

    诸葛云睿暴起,“我说咱们能不能别这样瞎耽误工夫了?说重点!

    苏锦书:“小虎说,刚被接出去养的小陶子死了,但不知道死后被弄到哪里去了?他还说,之前也有别的孩子,她们都与他得了症状一样的病,先后被接出去养后,死在外面!这里有个疑问,为什么这些孩子会得一样的病?还有,虽然慈幼局是打着对生病的孩子临终关怀的目的将人接出去养的,而且会给助养姑姑五十两的费用,那么问题出来了,慈幼局为什么这样做?是出于真正的对孩子的关心,还是另有原因?说到费用,周采买说,慈幼局的哪一个孩子都不缺钱,她们的名下有很多钱!那么,她们死后,这笔钱的去向是哪里?”

    秦逸之:问题的确出在孩子们的吃食上,连翘说,她怀疑给孩子们做饭的食材都泡过一种药水,这种药水浸泡后的菜,常年食用,会慢慢得病,当然哪个孩子最先得病或者说哪个孩子的病情最重,取决于这个孩子的身体壮实程度!

    诸葛云睿总结,“因为吃了同一样药水浸泡的菜,所以才会得一样的病。”

    秦逸之,“关于钱的去向,已经着人去查了。”

    话音刚落,知牧与张卓推门进来,“头儿,没拿到,那个隋五娘很难缠,说没有什么死亡名单,孩子没了,她已经很痛心了,哪儿还有心情弄什么死亡名单?”

    这个结果在几人的意料之中。

    隋五娘出自宫里,她的身后一定是宫里某位掌权者!

    至于是谁?

    消息灵通如秦逸之至今都没查出来。

    主要是隋五娘出宫之前一直都在浣衣坊,那里可是宫女们最噩梦般的去处,没白没黑的洗衣裳,做事,挨打,被骂,身体与精神被双重折磨,进宫的任何一个宫女,只要还有一分的能力,都会想法子,走关系,离开浣衣坊。

    偏偏隋五娘在浣衣坊里一干就是十年。

    直到她到了出宫年龄,顺利出宫的前一刻,她还是一名卑微的浣衣坊宫女。

    按照常理,在宫里混的,抱谁的大腿,谁就罩着她,那最起码也会将她调离浣衣坊,即便不将其在身板留用,也会给她安排一个轻松又不招惹是非的活儿,不然谁关键时刻为你玩命?

    所以,隋五娘的背后主子,无迹可查。

    “那慈幼局是哪个部门成立的?”

    苏锦书也奇了怪了,这个隋五娘还真有点现代社会里那些警匪大片里神秘莫测内鬼的特征!

    秦逸之明白,她这话的意思是,也许隋五娘与宫里谁谁谁没关系,但与主持成立慈幼局的某位大官有关系呢?

    诸葛云睿直接抛出答案,“就礼部,你那便宜老爹的上司,辞职回家养老那位礼部尚书主持成立的。”

    他!

    苏锦书也有点傻眼。

    这位赵高赵尚书官职一停,可就没他什么事儿了。

    隋五娘不太可能是他的人。

    “管她是谁的人!咱们先找证据,找出证据,抓住这女人,就不信咱们镇抚司衙门的诸多刑罚还不能撬开她的嘴?”

    诸葛云睿拍板决定了。

    秦逸之与苏锦书两人对视一眼,似乎眼巴前就这条路子可以行得通了。

    问题又来了。

    找证据从哪里开始?

    “我觉得必须要拿到孩子们的死亡名单!大人让连翘监察慈幼局是什么目的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我就关心孩子们,如果不制止隋五娘她们,那些孩子都会有危险!而且,从这条路子去查,最容易找到证据,毕竟,死的孩子不止一个,那就说明不止一个助养姑姑,找到这些助养姑姑……”

    苏锦书说道。

    “可是她们不给名单,我们也不能抄了慈幼局。”

    知牧愁的不行。

    “明里拿不到,咱们就智取。”

    苏锦书笑得很诡异。

    “怎么智取?”张卓不解。

    “笨死了,你们的苏姑娘的意思,去找个会偷的,偷!就叫智取!”

    诸葛云睿拿手指弹知牧与张卓的脑瓜崩,“笨死得了!”

    “哎呀,猪叔,我们脑瓜子笨都是给你弹的,下次再弹,得给钱!弹一次,五两银子!”

    知牧摸着脑袋,嚷嚷。

    “你们的脑袋是金子做的啊?一次五两银子,你不如去抢!”

    诸葛云睿气得翘胡子。

    知牧与张卓笑着跑开,“对,就抢你,猪叔,猪叔……”

    “你才猪,你们镇抚司一窝猪!”

    诸葛云睿脱了鞋子,丢那俩货,不过可惜的是,那俩功夫还不错,跑得快,鞋子根本就不可能打到他们。

    诸葛云睿捡鞋子回来,就发现镇抚司衙门一窝猪里最大的那位,目光冷冷地盯着他,他打了个哆嗦,赔上笑脸,“一窝里不包括你,你在窝外头!”

    窝外头的不也是猪?

    秦逸之脸色更难看。

    诸葛云睿正想着怎么找补找补,哄哄这位睚眦必报,听不得一句难听话的小爷,就听那边苏锦书慢悠悠地补刀,“不说了,我去煮猪食了!”

    诸葛云睿先她一步往外跑,“我帮你切菜去。”

    “先生说错了,猪食还用切吗?都是剁猪食,把猪食剁得碎碎的,猪也好美美地进食,是不是?猪大人,啊,不,秦大人?!”

    苏锦书话说完,诸葛云睿拐了个弯,转头往前面大门跑。

    “先生,你不剁猪食了啊?”

    苏锦书后头喊。

    “我还是抓紧跑吧,不然等下老朽就得变成跟那猪食一样的啦!”

    但他还是低估了秦大人的功力,眼见着他就要跑出前院了,只听后头一阵疾风袭来,紧跟着一只靴子就到了,不偏不倚地打在他后背上,也幸亏是打的后背,不然错个位置,打在老腰上,估计余生剩下的这些岁月,诸葛先生就得在轮椅上嘚瑟了。

    就这也把他打得以趔趄,险些摔个狗啃泥。

    他蹬蹬蹬几步,才稳住身形,然后头也不回地跳着高儿跑了。

    接下来两天,镇抚司衙门大门后门都增加了人手。

    尤其前门门口竖起一块牌子,上书一行大字,唯诸葛云睿与老鼠不许进。

    我与老鼠一个级别?

    气得诸葛云睿在衙门大门口走柳儿,可是秦大人有命令,谁也不敢违背!

    守门的几个锦衣卫平常跟诸葛云睿也是插科打诨惯了,还是头一次见老头儿这样垂头丧气,当下有点于心不忍,“先生,您说吧,您还有什么遗愿?都说出来,我们帮您实现咯!”

    “滚犊子,老子且死不了呢!”

    诸葛云睿怒。

    “您都在阎王爷那里挂了名了,您还死不了?”

    “他……他才不舍得老朽呢,老朽是他的智囊团……一员。”

    想到秦逸之如今身边有一个美女智囊,他这个老头儿智囊似乎……可有可无?

    莫名一阵惊慌,秦小子不会真不要老朽了吧?

    这个睚眦必报的小儿!

    晚饭苏锦书做的佛跳墙。

    食材是现成的,周采买给的那些。

    顺子噘着嘴,跟樱桃嘟囔,苏姐姐这段时间又累瘦了,那个周采买说这些食材都是给姐姐补身子的,她怎么拿出来做给大家吃啊?那些锦衣卫一个个壮得跟牛似的,压根用不着吃这么补的东西!

    樱桃也摇头,“苏姐姐就是这样好啊,她不舍得一个人吃……”

    苏锦书听了,真想争辩,我真不是不舍得一个人吃!我主要是怕补大了,再健硕如牛,这里又没有减肥茶……

    “顺子,你把这盒佛跳墙拿出去给诸葛先生,他这两天也不知道有没有好好吃饭……”

    苏锦书递给顺子一个食盒,半道儿食盒被人劫掠去。

    “他好得很,跟猪一样好的胃口,吃嘛嘛香,不需要你多费心!”

    秦逸之黑着脸。

    “不是,你这生起气来还没完没了,是不是?不就一句玩笑话吗?说你是猪,你就是啊?先生那嘴是开了光了还是咋滴?”

    她一通叭叭。

    这人太小气了,一句话惹恼了,怎么就哄不好了呢?

    “那你说说,谁告诉你,我以色服人的?说清楚明白了,我就允了诸葛老儿进来。”

    “额?那您还是让他在外头溜达吧,他上了年纪,管住嘴,迈开腿,比较适合养生!”

    苏锦书拎了食盒进去,门啪一声关上。

    一抹笑浮现在某人嘴角,小样儿和我斗?

    吃完晚饭,苏锦书从后门出去,到大理寺溜达。

    为啥从后门走,前门不是有个诸葛先生在走柳儿吗,帮不了他,还不爱听他唠叨,索性避一避吧!

    在大理寺门口,遇上急匆匆出来的兰姑,似乎哭过,眼睛红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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