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当头，水泥地上不断蒸腾起丝丝热浪，灼热无比，人行道上的树似乎也受不了连日来的高温，显得蔫巴巴的。
书言托着腮看向门口处发呆，几秒后，她站起身走至门口，扑面而来的热浪，照得她眯起了眼睛，哪怕有遮阳棚的遮挡，可自头顶筛下来的光还是刺激得她皮肤产生了不适。似针扎般，周身皮肤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书言皱着眉，又退回屋里去，回到柜台后坐了下来。
有些东西对她来说是奢侈、是妄想。
此起彼伏的哨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书言听到时已经是很微弱了，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临江一中高一学生上午军训解散了。
果不其然，隔着一条马路的对面传来吵闹声，身穿迷彩服的学生像沙丁鱼一般蜂拥而出，你一言我一语地朝着这边来。
临江一中高一学生八月中旬便开学了，为期一个星期的军训此刻已进行了一半，还有几天就结束了。
自书店门前路过的学生无一不是一身疲惫，戴着军训帽，皮肤晒得黝黑，衬得说笑间露出来的牙齿格外白亮。
书言觉得这些画面是那么得生动有趣，同时，也羡慕极了。
书言没看多久就收回了目光，低下头看着摊开的书。
军训是高中入学必有的项目之一，可她从未体会过。
“书言姐！”门口处传来一声喊，书言收回发散的思绪，再次抬头看向外面。
女孩逆着光站在店门口，仿佛自带屏障一般，隔绝了那些嘈乱的声音。
“小圆，”书言对着她笑起来，招手让她进来，“快进来，外面热。”
“好。”周圆边说边走进来，在柜台旁边的圆凳上叉开腿坐了下来，手里拿着军训帽不断地给自己扇风。
书言给她倒了杯凉白开：“喝点水。”
周圆接过喝了一口后，说：“谢谢书言姐，渴死我了。”
书言笑笑不语。
周圆是她的邻居，两个人从小就认识，虽然相差的年龄有点大，但关系很好，根本没有年龄上的代沟。周圆心里一直把书言当成亲姐姐。
“军训很累吧？”
“累！”周圆一想到下午还要继续在大热天里晒，整个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的。
看着周圆的泄气模样，书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她没有参加过军训，根本不知道这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连叫苦喊累的资格都没有。要是安慰周圆，总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书言换了个话题：“军训还有几天结束啊？”
“快了，还有三天吧，到时候军训汇演结束学校会给我们放两天假。”
“那挺快的，到时候就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了。”
书言看着面前的女孩，内心感慨岁月不饶人，当初才到她胸前的女孩如今长得比她还高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空调风吹散燥热，周圆刚刚那点不适彻底被吹散，她左右张望着，问道：“萌萌姐呢？”
“她今天有事请假了。”
“哦。”
周圆没多问，而是聊起了别的话题：“姐，你还没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一会儿我自己去买就好了，”书言抬手把周圆黏在颊边的头发拨到耳后，笑道，“谢谢我们小圆了。”
周圆：“没事，我给你买吧，我们现在军训十一点就结束了，然后下午两点进班，时间很充裕的，根本不耽误事，姐你不要不好意思啊！”
周圆又说：“等正式开学了我就没那么多时间了，想给你买饭恐怕都来不及哦！”她说这话时一直看着书言的眼睛，脸上的神情满是真挚和遗憾，想给书言买饭的念头很强烈。
“好吧，”书言动容，“那麻烦你啦！”
“不麻烦不麻烦，”周圆直摇头，“姐你想吃什么只管跟我说好了。”
书言不是很饿，也没有特别想吃的，说：“都行，你吃什么就给我带什么吧。”
“行，那牛肉粉丝可以吗？”周圆说，“我同桌说学校门口有家牛肉粉丝特别好吃，开学那么久我还没吃过呢！”
书言笑着说：“可以。”
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张五十元纸币，递给周圆：“给你的买饭钱，自己想吃什么再买点别的。”
周圆摇头：“不用不用，我妈给了我好多零花钱，我有钱买饭的。”
“你妈给你的钱你留着用，这是我给你的，收下吧。”
周圆还是坚持：“不行，我怎么能花你的钱呢！而且一顿饭又花不了多少钱。”
书言还是不同意。
最后，周圆选了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吧，这顿就当我请你的，然后等下回你再请我吃饭吧。”
“那行，”书言没再勉强，“下回我请你吃饭。”
“好。”
周圆歇够了，站起身道：“姐，那我先去买饭了。”
“嗯。”
周圆把帽子往头上一扣就跑了出去，加入了抢饭大军。
书言看着她越变越小的身影，直到拐个弯再也看不到才收回视线。
书言低着头看着柜台上的书，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
速度快的学生已经吃过饭了，有两个女生结伴手里各拿着一杯饮料晃悠着来到书店。
刚进门，书言就感觉到两道直白带着探究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有所感应地抬起头，冲她们微微笑没有多说。
女孩们结伴去书架那边，但还是忍不住偷偷朝书言这边看过来，属实是被她的相貌惊到了。
书言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正好跟看她的女孩目光相对，她没什么感觉地又低下头忙自己的事情。
女孩因为偷看被发现脸也有点热，连忙移开视线，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随手翻看书本。
视力不行，听力便变得格外敏锐，女孩子们的细碎交谈声还是传到了书言的耳中。
“那个姐姐好白好漂亮啊！我刚看到她的瞳孔是蓝色的，我第一次见。”偷看的那个女孩说。
身边的人凑近了，压低声音道：“那是因为她生病了，白化病患者就这样的。”
书言没抬头，视线一直落在书页上。
“啊……那好可惜啊……想不到，不过真的很漂亮哎……”
“嘘，小声点，被人听到就不好了，你赶紧看看想买什么吧。”
“哦。”
两个女孩边挑着书边聊起班里的八卦趣事来，最后各挑了两本杂志来柜台前付款。
送走了两个女孩，店里恢复了安静，有几缕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店内，书言看到空气里浮动的灰尘颗粒。
“书言姐，我回来啦！”周圆行动很快，拎着两份粉丝还有一瓶酸奶回来了。
把粉丝往柜台上一放，周圆一屁股坐下，喘着气道：“热死了热死了，这破天气。”
“辛苦了。”书言又给她倒了杯水。
周圆逐渐从暑气里缓过来，吐槽道：“姐，你是不知道那店里人有多多，一进去一股子汗臭味，差点没把我熏死。”
周圆一想到那个味，两眼直冒黑。
书言笑了笑：“夏天军训，不出汗才怪。过完这段时间就好了。”
“嗯，”周圆把手里的酸奶递给她，“给你买的酸奶。”
“你没给自己买吗？”
“没，我不想喝，我喝白开水就好。”周圆端起桌上的纸杯小口地抿起来。
书言把两份粉丝打开，上面一层红通通辣椒油的推到了周圆面前，温声道：“少吃点辣的，容易上火。”
书言从来不吃辣的，周圆也知道。
周圆不在意地说：“我同桌说不辣不好吃，不过没事，我也不是经常吃呀！”
“嗯。”
周圆趴在柜台侧面几下拆了筷子挑起几根粉丝，她吃饭也闲不下来，跟书言聊着军训的事情。
“姐，我们军训有个教官长得可帅，好多同学都找他要联系方式呢！不过他一个都没给。”
书言点头：“不给才是正常的。你见过么？”
周圆吸溜着粉丝，含糊道：“没见过，我听班上同学说的，不过再帅的教官我也喜欢不起来。”
说着说着，周圆觉得特别委屈。
“我们教官就可凶了！一天到晚板着个脸也不知道给谁看呢，动不动就对我们大吼大叫的，有病一样。而且他还说我们跟听不懂话似的，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脾气。”
“嗯。”
书言偶尔附和一下，静静地听周圆说了一大堆教官的坏话。
“哎呦，我现在就希望这破军训赶紧过去，”周圆停下筷子，“你看我这几天明显黑了一个度。”
周圆伸出胳膊放在桌面上，与书言的胳膊离得很近，她意识到不妥后又连忙收回来了，继续吃饭。
书言没在意她的举动，笑着说：“没事，过一阵子就又白回去了。”
“嗯嗯。”
吃完饭后，周圆跟书言说了“再见”，把垃圾打包带走就回学校了。
偌大的一个书店只剩下书言一个人了。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回学校了，人流量并不大。这几年的开店经验告诉书言：一中的学生更喜欢下了晚自习或者是周末才会来逛书店。
午后阳光静谧，书言看着看着书困意上涌，没忍住取下眼镜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言被几道雷声惊醒，夏天的雷总是声势浩大，轰隆隆地劈开半边天幕。
书言一下子从桌上起来，歪头看向外面，眼睛聚焦后面前还是一片模糊，根本看不清楚，唯有雷声清晰可闻。
摸索着找到眼镜，书言戴上后眼前的景色才清晰起来，世界都陷入一片灰暗之中，天空也被压得很低。
书言隐约听到操场那边传来学生们的欢呼声和奔跑声。
要下雨了。
书言猛地想起，屋外还摞着几个纸箱子，里面全是新到货的书，还没来得及挪到室内。
顾不上其他，书言小跑到门口，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天空已经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斜斜地打在书箱上面，纸箱子一角已被洇湿。
书言暗道自己的粗心大意，着急忙慌地去搬最上面的纸箱，奈何她的力气太小，勉强抱住纸箱，没走几步就使不上来力气了，踉踉跄跄地把箱子挪到屋内空地上，几乎耗完了她所有的力气。
来不及做休整，书言再次回到门口处，雨有变大的趋势，得加快速度了。
右脚刚踏出去，眼见着从小雨中冲出来一个人，朝着书店门口来。
书言没在意，眼前的事情已经分走她全部的注意力了，她双手抱住书箱底想要搬起来，却发现胳膊酸软。
男生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屋檐下，见书言搬书的动作有些费劲，便主动说：“我来帮你。”
书言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男生已经借着她的力，双手托住箱子底部，抱起来朝屋子里走去。
书言见状赶紧让出来位置。
男生速度很快，来回三趟就已经把所有的箱子都搬了进去，把最后一个箱子放在地上，男生弯着腰说：“好了。”
“谢谢你。”书言靠着柜台看着男生的侧脸礼貌道谢。
“不客气。”男生站起身对她微微笑，书言才发觉原来他这么高，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同时，整张脸也全部暴露在她的眼中。
面前的男生约莫二十岁，头发微卷，眼睛很好看，双眼皮很窄，眼尾走势上扬，显得整个人有些冷酷，高挺的鼻梁下是微薄的唇。
看着像脾气不好的酷哥，但还是挺热心的。
男生似乎没有要留在书店的意思，做完这些就要迈脚离开，书言却叫住了他。
“等一下。”
男生应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书言，头微微歪着，看起来有点呆萌可爱，像是不明白书言的意图。
“雨要下大了。你现在急着走吗？要是不急的话可以留在这里避雨。”
就算他没有帮过自己，路人来这里躲雨书言也是欢迎的。
“我……”男生的话还没说完，像是印证书言的话那般天边又是几道闪电炸开，紧接着，雨势变大，一颗颗串成雨链砸在地面上，激起一朵朵大水花。
这下子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男生咽下未说完的话，说：“好，谢谢你了。”
虽然看起来桀骜不驯，但他的声音却意外得温和，显得平易近人。
“没事，该我谢你才是。”
如果不是他，单靠书言一人这些书早就淋湿了。
“客气了，举手之劳。”
书言笑而不语，指了指柜台边的圆凳，示意他坐下。
男生摆手：“不用了，我身上湿了。”
“没事的，凳子本来就是给人坐的。”
男生听到这话后也没再推拒，乖巧地坐下。
这场雨又大又急，排水的速度赶不上蓄水的速度，没一会儿，地面上便积了一层水，哗啦啦地流向下水道口。
整个世界都被一层看不到头的黑笼罩着，宛如世界末日，唯有这一方小店散发着暖黄的灯光。
书言托着腮看向门口处发呆，几秒后，她站起身走至门口，扑面而来的热浪，照得她眯起了眼睛，哪怕有遮阳棚的遮挡，可自头顶筛下来的光还是刺激得她皮肤产生了不适。似针扎般，周身皮肤泛起密密麻麻的痛。
书言皱着眉，又退回屋里去，回到柜台后坐了下来。
有些东西对她来说是奢侈、是妄想。
此起彼伏的哨声由远及近地传来，隔着这么远的距离书言听到时已经是很微弱了，但她还是捕捉到了。
临江一中高一学生上午军训解散了。
果不其然，隔着一条马路的对面传来吵闹声，身穿迷彩服的学生像沙丁鱼一般蜂拥而出，你一言我一语地朝着这边来。
临江一中高一学生八月中旬便开学了，为期一个星期的军训此刻已进行了一半，还有几天就结束了。
自书店门前路过的学生无一不是一身疲惫，戴着军训帽，皮肤晒得黝黑，衬得说笑间露出来的牙齿格外白亮。
书言觉得这些画面是那么得生动有趣，同时，也羡慕极了。
书言没看多久就收回了目光，低下头看着摊开的书。
军训是高中入学必有的项目之一，可她从未体会过。
“书言姐！”门口处传来一声喊，书言收回发散的思绪，再次抬头看向外面。
女孩逆着光站在店门口，仿佛自带屏障一般，隔绝了那些嘈乱的声音。
“小圆，”书言对着她笑起来，招手让她进来，“快进来，外面热。”
“好。”周圆边说边走进来，在柜台旁边的圆凳上叉开腿坐了下来，手里拿着军训帽不断地给自己扇风。
书言给她倒了杯凉白开：“喝点水。”
周圆接过喝了一口后，说：“谢谢书言姐，渴死我了。”
书言笑笑不语。
周圆是她的邻居，两个人从小就认识，虽然相差的年龄有点大，但关系很好，根本没有年龄上的代沟。周圆心里一直把书言当成亲姐姐。
“军训很累吧？”
“累！”周圆一想到下午还要继续在大热天里晒，整个人跟泄了气的皮球一样无精打采的。
看着周圆的泄气模样，书言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她没有参加过军训，根本不知道这是多么辛苦的一件事，连叫苦喊累的资格都没有。要是安慰周圆，总有种站着说话不腰疼的嫌疑。
书言换了个话题：“军训还有几天结束啊？”
“快了，还有三天吧，到时候军训汇演结束学校会给我们放两天假。”
“那挺快的，到时候就可以好好休息两天了。”
书言看着面前的女孩，内心感慨岁月不饶人，当初才到她胸前的女孩如今长得比她还高了，已经是个大姑娘了。
空调风吹散燥热，周圆刚刚那点不适彻底被吹散，她左右张望着，问道：“萌萌姐呢？”
“她今天有事请假了。”
“哦。”
周圆没多问，而是聊起了别的话题：“姐，你还没吃饭吧？你想吃什么，我去给你买。”
“不用，一会儿我自己去买就好了，”书言抬手把周圆黏在颊边的头发拨到耳后，笑道，“谢谢我们小圆了。”
周圆：“没事，我给你买吧，我们现在军训十一点就结束了，然后下午两点进班，时间很充裕的，根本不耽误事，姐你不要不好意思啊！”
周圆又说：“等正式开学了我就没那么多时间了，想给你买饭恐怕都来不及哦！”她说这话时一直看着书言的眼睛，脸上的神情满是真挚和遗憾，想给书言买饭的念头很强烈。
“好吧，”书言动容，“那麻烦你啦！”
“不麻烦不麻烦，”周圆直摇头，“姐你想吃什么只管跟我说好了。”
书言不是很饿，也没有特别想吃的，说：“都行，你吃什么就给我带什么吧。”
“行，那牛肉粉丝可以吗？”周圆说，“我同桌说学校门口有家牛肉粉丝特别好吃，开学那么久我还没吃过呢！”
书言笑着说：“可以。”
她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来一张五十元纸币，递给周圆：“给你的买饭钱，自己想吃什么再买点别的。”
周圆摇头：“不用不用，我妈给了我好多零花钱，我有钱买饭的。”
“你妈给你的钱你留着用，这是我给你的，收下吧。”
周圆还是坚持：“不行，我怎么能花你的钱呢！而且一顿饭又花不了多少钱。”
书言还是不同意。
最后，周圆选了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吧，这顿就当我请你的，然后等下回你再请我吃饭吧。”
“那行，”书言没再勉强，“下回我请你吃饭。”
“好。”
周圆歇够了，站起身道：“姐，那我先去买饭了。”
“嗯。”
周圆把帽子往头上一扣就跑了出去，加入了抢饭大军。
书言看着她越变越小的身影，直到拐个弯再也看不到才收回视线。
书言低着头看着柜台上的书，有一下没一下地看着。
速度快的学生已经吃过饭了，有两个女生结伴手里各拿着一杯饮料晃悠着来到书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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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有所感应地抬起头，冲她们微微笑没有多说。
女孩们结伴去书架那边，但还是忍不住偷偷朝书言这边看过来，属实是被她的相貌惊到了。
书言若有所感地抬起头，正好跟看她的女孩目光相对，她没什么感觉地又低下头忙自己的事情。
女孩因为偷看被发现脸也有点热，连忙移开视线，装作自己很忙的样子随手翻看书本。
视力不行，听力便变得格外敏锐，女孩子们的细碎交谈声还是传到了书言的耳中。
“那个姐姐好白好漂亮啊！我刚看到她的瞳孔是蓝色的，我第一次见。”偷看的那个女孩说。
身边的人凑近了，压低声音道：“那是因为她生病了，白化病患者就这样的。”
书言没抬头，视线一直落在书页上。
“啊……那好可惜啊……想不到，不过真的很漂亮哎……”
“嘘，小声点，被人听到就不好了，你赶紧看看想买什么吧。”
“哦。”
两个女孩边挑着书边聊起班里的八卦趣事来，最后各挑了两本杂志来柜台前付款。
送走了两个女孩，店里恢复了安静，有几缕阳光透过窗户落在店内，书言看到空气里浮动的灰尘颗粒。
“书言姐，我回来啦！”周圆行动很快，拎着两份粉丝还有一瓶酸奶回来了。
把粉丝往柜台上一放，周圆一屁股坐下，喘着气道：“热死了热死了，这破天气。”
“辛苦了。”书言又给她倒了杯水。
周圆逐渐从暑气里缓过来，吐槽道：“姐，你是不知道那店里人有多多，一进去一股子汗臭味，差点没把我熏死。”
周圆一想到那个味，两眼直冒黑。
书言笑了笑：“夏天军训，不出汗才怪。过完这段时间就好了。”
“嗯，”周圆把手里的酸奶递给她，“给你买的酸奶。”
“你没给自己买吗？”
“没，我不想喝，我喝白开水就好。”周圆端起桌上的纸杯小口地抿起来。
书言把两份粉丝打开，上面一层红通通辣椒油的推到了周圆面前，温声道：“少吃点辣的，容易上火。”
书言从来不吃辣的，周圆也知道。
周圆不在意地说：“我同桌说不辣不好吃，不过没事，我也不是经常吃呀！”
“嗯。”
周圆趴在柜台侧面几下拆了筷子挑起几根粉丝，她吃饭也闲不下来，跟书言聊着军训的事情。
“姐，我们军训有个教官长得可帅，好多同学都找他要联系方式呢！不过他一个都没给。”
书言点头：“不给才是正常的。你见过么？”
周圆吸溜着粉丝，含糊道：“没见过，我听班上同学说的，不过再帅的教官我也喜欢不起来。”
说着说着，周圆觉得特别委屈。
“我们教官就可凶了！一天到晚板着个脸也不知道给谁看呢，动不动就对我们大吼大叫的，有病一样。而且他还说我们跟听不懂话似的，真不知道哪来的那么大的脾气。”
“嗯。”
书言偶尔附和一下，静静地听周圆说了一大堆教官的坏话。
“哎呦，我现在就希望这破军训赶紧过去，”周圆停下筷子，“你看我这几天明显黑了一个度。”
周圆伸出胳膊放在桌面上，与书言的胳膊离得很近，她意识到不妥后又连忙收回来了，继续吃饭。
书言没在意她的举动，笑着说：“没事，过一阵子就又白回去了。”
“嗯嗯。”
吃完饭后，周圆跟书言说了“再见”，把垃圾打包带走就回学校了。
偌大的一个书店只剩下书言一个人了。
学生们陆陆续续地回学校了，人流量并不大。这几年的开店经验告诉书言：一中的学生更喜欢下了晚自习或者是周末才会来逛书店。
午后阳光静谧，书言看着看着书困意上涌，没忍住取下眼镜趴在桌上睡着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书言被几道雷声惊醒，夏天的雷总是声势浩大，轰隆隆地劈开半边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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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言隐约听到操场那边传来学生们的欢呼声和奔跑声。
要下雨了。
书言猛地想起，屋外还摞着几个纸箱子，里面全是新到货的书，还没来得及挪到室内。
顾不上其他，书言小跑到门口，就这么一小会儿的功夫，天空已经下起了密密麻麻的小雨，斜斜地打在书箱上面，纸箱子一角已被洇湿。
书言暗道自己的粗心大意，着急忙慌地去搬最上面的纸箱，奈何她的力气太小，勉强抱住纸箱，没走几步就使不上来力气了，踉踉跄跄地把箱子挪到屋内空地上，几乎耗完了她所有的力气。
来不及做休整，书言再次回到门口处，雨有变大的趋势，得加快速度了。
右脚刚踏出去，眼见着从小雨中冲出来一个人，朝着书店门口来。
书言没在意，眼前的事情已经分走她全部的注意力了，她双手抱住书箱底想要搬起来，却发现胳膊酸软。
男生以最快的速度跑到屋檐下，见书言搬书的动作有些费劲，便主动说：“我来帮你。”
书言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男生已经借着她的力，双手托住箱子底部，抱起来朝屋子里走去。
书言见状赶紧让出来位置。
男生速度很快，来回三趟就已经把所有的箱子都搬了进去，把最后一个箱子放在地上，男生弯着腰说：“好了。”
“谢谢你。”书言靠着柜台看着男生的侧脸礼貌道谢。
“不客气。”男生站起身对她微微笑，书言才发觉原来他这么高，比她高了一个头还多，同时，整张脸也全部暴露在她的眼中。
面前的男生约莫二十岁，头发微卷，眼睛很好看，双眼皮很窄，眼尾走势上扬，显得整个人有些冷酷，高挺的鼻梁下是微薄的唇。
看着像脾气不好的酷哥，但还是挺热心的。
男生似乎没有要留在书店的意思，做完这些就要迈脚离开，书言却叫住了他。
“等一下。”
男生应声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书言，头微微歪着，看起来有点呆萌可爱，像是不明白书言的意图。
“雨要下大了。你现在急着走吗？要是不急的话可以留在这里避雨。”
就算他没有帮过自己，路人来这里躲雨书言也是欢迎的。
“我……”男生的话还没说完，像是印证书言的话那般天边又是几道闪电炸开，紧接着，雨势变大，一颗颗串成雨链砸在地面上，激起一朵朵大水花。
这下子是想走都走不了了。
男生咽下未说完的话，说：“好，谢谢你了。”
虽然看起来桀骜不驯，但他的声音却意外得温和，显得平易近人。
“没事，该我谢你才是。”
如果不是他，单靠书言一人这些书早就淋湿了。
“客气了，举手之劳。”
书言笑而不语，指了指柜台边的圆凳，示意他坐下。
男生摆手：“不用了，我身上湿了。”
“没事的，凳子本来就是给人坐的。”
男生听到这话后也没再推拒，乖巧地坐下。
这场雨又大又急，排水的速度赶不上蓄水的速度，没一会儿，地面上便积了一层水，哗啦啦地流向下水道口。
整个世界都被一层看不到头的黑笼罩着，宛如世界末日，唯有这一方小店散发着暖黄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