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呜～”
“九九，别怕，妈咪保护你。”
云棠跪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一只英长蓝金，满眼恐惧地盯着来人手中的利剑。
今天是汉服节，她穿着明制团龙云肩上袄、绿呆龙织金马面裙，开开心心地出门炸街，谁知不到半小时，阿姨就来了电话，说九九要生了。
九九是她最爱的猫咪，两个月前和一只同品类的公猫配了种，怀了三只小蓝金。
她匆忙往家里赶，隔着最后一条马路，看见了四脚向她飞奔的九九。
和一辆急速冲来的卡车。
“九九！不要——”
她被创飞了。
和她的九九。
醒来时，活着的九九躺在她怀里，她喜极而泣。
很快就喜不出来了。
她穿越了。
月色琳琅，满地银霜，而她身处于一片尸山血海中，一位身穿赤金蟒袍的少年手持一把长剑，正一步一步缓缓向她走来。
剑尾还滴着血。
少年眉间也有一滴血，像极了一颗妖冶的红痣。
云棠酝酿着开了口，止不住声音的颤抖：“你穿的也是明制汉服……现在是明朝吗？”
少年答：“明成化十二年。”
云棠傻了：成化？
完了，明朝她只知道开局一个破碗的朱元璋和结局一根麻绳的朱由检。
怎么还能穿越到自己完全不了解的时代呢！
不带这样玩的！
“你又是谁？”
少年回：“汪直。”
“汪直啊……”云棠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为数不多的史料，遗憾地表示自己并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不认识……啊！别杀我！”
见汪直又向她举起了剑，她将怀里的猫咪捂得更紧了些，却突然察觉九九抬起了后腿，她摸到了探出半个头的小蓝金！
她立刻忘了头顶还有一柄剑这回事，火速将九九放倒，帮助她咬断脐带，又将胎盘喂到她唇边吃下。
汪直伸着剑，没有人理他，他觉得有点尴尬。
手臂也有点酸。
于是他放下了。
云棠将第一只小蓝金捧在掌心，拭去他身上的血水，指尖轻点他的小脑袋：“你是在明朝出生的耶，就叫明明好不好？”
一道寒光差点亮瞎了她的眼睛，紧接着脖子一凉，是汪直将长剑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云棠哀求道：“你都杀了这么多人了，就不能积点功德，放过我和九九吗？”
汪直愣了愣，看了一圈周围的尸身：“这些人不是我杀的。”
云棠：“那还是谁杀的？！”
汪直：“你。”
云棠：？
“今夜我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喵呜～”
九九腿一蹬，第二只小蓝金也出来了。
云棠赶忙转头看顾。
汪直的剑又停在了半空中。
“你哥哥叫明明，那你叫什么呢？”云棠问汪直：“方才你说什么来着？现在是成化朝？”
汪直“嗯”了一声。
“那你就叫成化吧！”
“放肆！”
汪直忍不了了，亮起剑锋逼近她的咽喉。
这小母猫看着还没生完，不行，下一只绝对不能叫汪直。
最后一只小蓝金连珠炮似的生了出来，云棠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九九的肚子上：“你叫——”
汪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十二吧！”
汪直松了口气。
九九吃完了三个胎盘，意犹未尽地喵喵叫，云棠听懂了她还饿着，问汪直道：“这附近哪儿可以弄到生骨肉吗？”
汪直指了指她四周：“这不都是吗？”
“yue，我要鱼肉，或者兔肉之类的。”
“那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走了。
他走了？
云棠有点懵。
这人看着还怪好的嘞！
她隐约意识到，这个时候她应该赶紧逃跑。
可她跑了，九九和三个小宝贝该怎么办呢。
还是等汪直回来再说吧。
地上的尸体足足有五六十具，都像是被凶兽咬断喉咙而死，和她没有关系，她好好解释解释，说不定汪直就不会杀她了。
月光打在尸身苍白的皮肤上，有点诡异。
她惊觉自己被大片沉寂淹没，血肉的腥臭味飘进了她的鼻子里，她猛地打了个寒战。
像是闻到了孤魂野鬼的味道。
好吓人！
好可怕！
汪直怎么还不回来！
“汪直……”
“汪直。”
“汪直！”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像是在呼救。
看见那一抹红色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她抹抹眼泪，终于心安了。
“叫魂呢”，汪直嗔怪着将一只新鲜的死兔子扔给九九，九九如获至宝，狼吞虎咽。
“谢谢你。”云棠真诚道。
“谢？”汪直冷哼一声：“接下来，该论一论我们的事了。”
*
明成化十二年秋，京城时有狐妖出没伤人，行迹难觅，一时民心惶惶。
成化帝派出大量人手擒拿狐妖，御马监掌印太监汪直和六十名禁军便是其中一队。
今夜，汪直带着禁军在郊外设下了无数陷阱，预备与狐妖决一死战。
谁知狐妖法力无边，一番血战之后，只剩了汪直一个。
而此时，狐妖也身负重伤。
汪直慢慢走向狐妖，欲一剑取其性命。
却在刺剑的那一刹那，漫天星河舞转，天地亮如白昼。
汪直正感叹着明日钦天监又要上报祥瑞了，再低头一瞧，哪里还有狐妖的影子！
原地就只有一个抱着猫咪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还大逆不道地穿着一身龙袍！
“原来如此。你这么年轻就能带兵，成化皇帝还是挺信任你的。”
云棠抱膝坐在篝火边，裹紧了身上的龙袍。
“陛下只信任贵妃娘娘，而我是贵妃娘娘的人”，汪直信手折断枯枝，扔进火堆里：“你呢，你真的是狐妖么？”
“首先我要申明我不是妖怪”，云棠义正言辞地打断：“其次，我来自六百年后，生活习惯、饮食起居、甚至说话方式都有可能和你们很不一样……”
她越说越没了底气。
听起来也太像妖怪了。
“我信你。”
“嗯？”
汪直看向九九，笑道：“即使你是妖怪，也是一只小猫妖。”
九九翻着肚皮，安静地睡在两个人中间，明明、成化、十二趴在她身上吃奶奶，都很有活力。
云棠的视线不禁转移到了汪直身上。
少年漂亮的一双杏眼明澈如水，鼻梁高挺，双唇精致而饱满，极为温婉的脸部线条衬得他俊美非常。尤其是那低头一笑，美得她心脏都漏了半拍。
她忽然觉得，他长得也挺像一只猫咪的。
“你喜欢猫咪？”
汪直问。
“我喜欢你。”
汪直怔住。
“不是不是！”云棠慌忙摆摆手：“我是说我喜欢猫咪，而你长得像猫咪——不是不是……”
她急得小脸通红。
汪直笑了：“明白了，你喜欢猫咪。”
“我也有点喜欢你。”
云棠诚恳道。
汪直乐道：“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喜欢我，真是稀奇。”
云棠疑惑道：“你不是说你是贵妃娘娘的人吗？贵妃娘娘不喜欢你？”
汪直明亮的眼瞳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娘娘御下极严，稍微犯一点错就要挨打”，他展开手臂，又握紧拳头：“这么长，这么厚的板子。娘娘宫里还有很多人，都不怎么喜欢我。”
“那你还挺可怜的。”
汪直狡黠一笑，循循善诱道：“这次妖狐案呢，我一无所获还损兵折将，陛下和娘娘肯定会怪罪，到时候我又要被打个半死了。你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吗，就当救我一命积点功德？”
“我能帮你什么？”
汪直点了点她身上的龙袍：
“我要你这件衣裳。”
*
次日清晨，汪直捧着云棠的那套汉服，回了万贵妃的昭德宫。
万贵妃正替成化帝整理衣冠，准备上朝。
汪直跪地叩首道：“奴婢给陛下、娘娘请安。狐妖案已告破，昨夜子时初刻，一道飞光乍现，狐妖登时灰飞烟灭，地上只剩了这两件皮囊，请陛下过目。”
成化帝伸手摸了摸，与本朝的布料和刺绣大相径庭，果然是妖孽的东西。
“当真？”
汪直道：“损毁国运之物已去，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好，好”，成化帝极为满意地点点头，命贴身太监怀恩将衣裳拿去烧掉。
“这次差事办得不错，想要什么赏赐？”
汪直忙道：“为陛下效力，是奴婢的本分。”
“朕向来赏罚分明，说吧，要什么朕都赐给你。”
按理汪直该再推辞一次，不知怎地想起了女孩儿抱着猫咪的模样，竟失了礼数地应了下来：“听闻近日西洋商队进献了几只狸奴，奴婢斗胆向陛下讨个赏。”
成化帝大方地挥挥手：“都给你了。”
汪直按捺住心中激动，叩首道：“多谢陛下。”
抽身离开内殿的瞬间，万贵妃投来一道警示的目光，汪直全身血液几乎凝固。
*
宫中但凡有点权势的太监，都会在宫外购置私宅。
像汪直这样十六岁高居正四品的宠宦，自然也不例外。
要了人家的衣裳，总不能让人家光着身子离开。
汪直便将云棠安置在了自己的私宅里。
他推着一车十二个金笼子回家时，云棠正哼哧哼哧地打扫院子。
“喵～”
喵喵叫声此起彼伏。
云棠一抬头，就看到了十三只猫咪。
噢不，是十二只。
“哇！”
她将扫把随手一扔，迫不及待地冲向他
车上的笼子。
“好多小猫！”
“都是给你的谢礼。”
云棠被这泼天的富贵砸得晕头转向，开心得语无伦次道：“真……真的吗？”
“嗯。”
“你太好了！”
云棠兴奋地抱住了汪直。
却在汪直想要反抱过来的时候撒了手。
在古代，拥抱这种方式好像过于奔放了。
云棠没有看到他抬起的双手，转头将金笼子一个个打开。
蓝金长毛渐层、蓝金短毛渐层、紫金长毛渐层、重点色布偶……
都是九九的同族人！
她一定是最幸福的穿越者！
九九一定是最幸福的穿越猫！
汪直清了清嗓子，望向躺在地上的扫把：“我平时住在宫里，不住这儿，你不用帮忙打扫卫生的。”
云棠眼睛一亮。
“那我可以租你这个房子养猫吗？我可以付给你租金！”
“不用了，你住着吧，空着也是空着。”
“那怎么行！”云棠执拗道：“我可以挣钱的。我一个月给你——”她说了一个让自己不那么心痛的数字：“十两怎么样？”
“可以。”
汪直点点头。
这十二个金笼子折算成银子，至少够她在这儿住五百年。
云棠却皱紧了眉头：明朝人生地不熟的，她该去哪儿挣钱呢？
“九九，别怕，妈咪保护你。”
云棠跪在地上，怀里紧紧抱着一只英长蓝金，满眼恐惧地盯着来人手中的利剑。
今天是汉服节，她穿着明制团龙云肩上袄、绿呆龙织金马面裙，开开心心地出门炸街，谁知不到半小时，阿姨就来了电话，说九九要生了。
九九是她最爱的猫咪，两个月前和一只同品类的公猫配了种，怀了三只小蓝金。
她匆忙往家里赶，隔着最后一条马路，看见了四脚向她飞奔的九九。
和一辆急速冲来的卡车。
“九九！不要——”
她被创飞了。
和她的九九。
醒来时，活着的九九躺在她怀里，她喜极而泣。
很快就喜不出来了。
她穿越了。
月色琳琅，满地银霜，而她身处于一片尸山血海中，一位身穿赤金蟒袍的少年手持一把长剑，正一步一步缓缓向她走来。
剑尾还滴着血。
少年眉间也有一滴血，像极了一颗妖冶的红痣。
云棠酝酿着开了口，止不住声音的颤抖：“你穿的也是明制汉服……现在是明朝吗？”
少年答：“明成化十二年。”
云棠傻了：成化？
完了，明朝她只知道开局一个破碗的朱元璋和结局一根麻绳的朱由检。
怎么还能穿越到自己完全不了解的时代呢！
不带这样玩的！
“你又是谁？”
少年回：“汪直。”
“汪直啊……”云棠努力在脑海中搜寻着为数不多的史料，遗憾地表示自己并没有听说过这号人物：“不认识……啊！别杀我！”
见汪直又向她举起了剑，她将怀里的猫咪捂得更紧了些，却突然察觉九九抬起了后腿，她摸到了探出半个头的小蓝金！
她立刻忘了头顶还有一柄剑这回事，火速将九九放倒，帮助她咬断脐带，又将胎盘喂到她唇边吃下。
汪直伸着剑，没有人理他，他觉得有点尴尬。
手臂也有点酸。
于是他放下了。
云棠将第一只小蓝金捧在掌心，拭去他身上的血水，指尖轻点他的小脑袋：“你是在明朝出生的耶，就叫明明好不好？”
一道寒光差点亮瞎了她的眼睛，紧接着脖子一凉，是汪直将长剑架在了她的脖颈上。
云棠哀求道：“你都杀了这么多人了，就不能积点功德，放过我和九九吗？”
汪直愣了愣，看了一圈周围的尸身：“这些人不是我杀的。”
云棠：“那还是谁杀的？！”
汪直：“你。”
云棠：？
“今夜我定要让你血债血偿！”
“喵呜～”
九九腿一蹬，第二只小蓝金也出来了。
云棠赶忙转头看顾。
汪直的剑又停在了半空中。
“你哥哥叫明明，那你叫什么呢？”云棠问汪直：“方才你说什么来着？现在是成化朝？”
汪直“嗯”了一声。
“那你就叫成化吧！”
“放肆！”
汪直忍不了了，亮起剑锋逼近她的咽喉。
这小母猫看着还没生完，不行，下一只绝对不能叫汪直。
最后一只小蓝金连珠炮似的生了出来，云棠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在九九的肚子上：“你叫——”
汪直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十二吧！”
汪直松了口气。
九九吃完了三个胎盘，意犹未尽地喵喵叫，云棠听懂了她还饿着，问汪直道：“这附近哪儿可以弄到生骨肉吗？”
汪直指了指她四周：“这不都是吗？”
“yue，我要鱼肉，或者兔肉之类的。”
“那你等等，我马上回来。”
说完他走了。
他走了？
云棠有点懵。
这人看着还怪好的嘞！
她隐约意识到，这个时候她应该赶紧逃跑。
可她跑了，九九和三个小宝贝该怎么办呢。
还是等汪直回来再说吧。
地上的尸体足足有五六十具，都像是被凶兽咬断喉咙而死，和她没有关系，她好好解释解释，说不定汪直就不会杀她了。
月光打在尸身苍白的皮肤上，有点诡异。
她惊觉自己被大片沉寂淹没，血肉的腥臭味飘进了她的鼻子里，她猛地打了个寒战。
像是闻到了孤魂野鬼的味道。
好吓人！
好可怕！
汪直怎么还不回来！
“汪直……”
“汪直。”
“汪直！”
她的声音越来越大。
像是在呼救。
看见那一抹红色身影出现在视野里，她抹抹眼泪，终于心安了。
“叫魂呢”，汪直嗔怪着将一只新鲜的死兔子扔给九九，九九如获至宝，狼吞虎咽。
“谢谢你。”云棠真诚道。
“谢？”汪直冷哼一声：“接下来，该论一论我们的事了。”
*
明成化十二年秋，京城时有狐妖出没伤人，行迹难觅，一时民心惶惶。
成化帝派出大量人手擒拿狐妖，御马监掌印太监汪直和六十名禁军便是其中一队。
今夜，汪直带着禁军在郊外设下了无数陷阱，预备与狐妖决一死战。
谁知狐妖法力无边，一番血战之后，只剩了汪直一个。
而此时，狐妖也身负重伤。
汪直慢慢走向狐妖，欲一剑取其性命。
却在刺剑的那一刹那，漫天星河舞转，天地亮如白昼。
汪直正感叹着明日钦天监又要上报祥瑞了，再低头一瞧，哪里还有狐妖的影子！
原地就只有一个抱着猫咪的小姑娘。
这小姑娘还大逆不道地穿着一身龙袍！
“原来如此。你这么年轻就能带兵，成化皇帝还是挺信任你的。”
云棠抱膝坐在篝火边，裹紧了身上的龙袍。
“陛下只信任贵妃娘娘，而我是贵妃娘娘的人”，汪直信手折断枯枝，扔进火堆里：“你呢，你真的是狐妖么？”
“首先我要申明我不是妖怪”，云棠义正言辞地打断：“其次，我来自六百年后，生活习惯、饮食起居、甚至说话方式都有可能和你们很不一样……”
她越说越没了底气。
听起来也太像妖怪了。
“我信你。”
“嗯？”
汪直看向九九，笑道：“即使你是妖怪，也是一只小猫妖。”
九九翻着肚皮，安静地睡在两个人中间，明明、成化、十二趴在她身上吃奶奶，都很有活力。
云棠的视线不禁转移到了汪直身上。
少年漂亮的一双杏眼明澈如水，鼻梁高挺，双唇精致而饱满，极为温婉的脸部线条衬得他俊美非常。尤其是那低头一笑，美得她心脏都漏了半拍。
她忽然觉得，他长得也挺像一只猫咪的。
“你喜欢猫咪？”
汪直问。
“我喜欢你。”
汪直怔住。
“不是不是！”云棠慌忙摆摆手：“我是说我喜欢猫咪，而你长得像猫咪——不是不是……”
她急得小脸通红。
汪直笑了：“明白了，你喜欢猫咪。”
“我也有点喜欢你。”
云棠诚恳道。
汪直乐道：“这世上竟然还有人喜欢我，真是稀奇。”
云棠疑惑道：“你不是说你是贵妃娘娘的人吗？贵妃娘娘不喜欢你？”
汪直明亮的眼瞳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晦暗：“娘娘御下极严，稍微犯一点错就要挨打”，他展开手臂，又握紧拳头：“这么长，这么厚的板子。娘娘宫里还有很多人，都不怎么喜欢我。”
“那你还挺可怜的。”
汪直狡黠一笑，循循善诱道：“这次妖狐案呢，我一无所获还损兵折将，陛下和娘娘肯定会怪罪，到时候我又要被打个半死了。你可以帮我一个小忙吗，就当救我一命积点功德？”
“我能帮你什么？”
汪直点了点她身上的龙袍：
“我要你这件衣裳。”
*
次日清晨，汪直捧着云棠的那套汉服，回了万贵妃的昭德宫。
万贵妃正替成化帝整理衣冠，准备上朝。
汪直跪地叩首道：“奴婢给陛下、娘娘请安。狐妖案已告破，昨夜子时初刻，一道飞光乍现，狐妖登时灰飞烟灭，地上只剩了这两件皮囊，请陛下过目。”
成化帝伸手摸了摸，与本朝的布料和刺绣大相径庭，果然是妖孽的东西。
“当真？”
汪直道：“损毁国运之物已去，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好，好，好”，成化帝极为满意地点点头，命贴身太监怀恩将衣裳拿去烧掉。
“这次差事办得不错，想要什么赏赐？”
汪直忙道：“为陛下效力，是奴婢的本分。”
“朕向来赏罚分明，说吧，要什么朕都赐给你。”
按理汪直该再推辞一次，不知怎地想起了女孩儿抱着猫咪的模样，竟失了礼数地应了下来：“听闻近日西洋商队进献了几只狸奴，奴婢斗胆向陛下讨个赏。”
成化帝大方地挥挥手：“都给你了。”
汪直按捺住心中激动，叩首道：“多谢陛下。”
抽身离开内殿的瞬间，万贵妃投来一道警示的目光，汪直全身血液几乎凝固。
*
宫中但凡有点权势的太监，都会在宫外购置私宅。
像汪直这样十六岁高居正四品的宠宦，自然也不例外。
要了人家的衣裳，总不能让人家光着身子离开。
汪直便将云棠安置在了自己的私宅里。
他推着一车十二个金笼子回家时，云棠正哼哧哼哧地打扫院子。
“喵～”
喵喵叫声此起彼伏。
云棠一抬头，就看到了十三只猫咪。
噢不，是十二只。
“哇！”
她将扫把随手一扔，迫不及待地冲向他
车上的笼子。
“好多小猫！”
“都是给你的谢礼。”
云棠被这泼天的富贵砸得晕头转向，开心得语无伦次道：“真……真的吗？”
“嗯。”
“你太好了！”
云棠兴奋地抱住了汪直。
却在汪直想要反抱过来的时候撒了手。
在古代，拥抱这种方式好像过于奔放了。
云棠没有看到他抬起的双手，转头将金笼子一个个打开。
蓝金长毛渐层、蓝金短毛渐层、紫金长毛渐层、重点色布偶……
都是九九的同族人！
她一定是最幸福的穿越者！
九九一定是最幸福的穿越猫！
汪直清了清嗓子，望向躺在地上的扫把：“我平时住在宫里，不住这儿，你不用帮忙打扫卫生的。”
云棠眼睛一亮。
“那我可以租你这个房子养猫吗？我可以付给你租金！”
“不用了，你住着吧，空着也是空着。”
“那怎么行！”云棠执拗道：“我可以挣钱的。我一个月给你——”她说了一个让自己不那么心痛的数字：“十两怎么样？”
“可以。”
汪直点点头。
这十二个金笼子折算成银子，至少够她在这儿住五百年。
云棠却皱紧了眉头：明朝人生地不熟的，她该去哪儿挣钱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