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剩十人（三）
纪然顺着这个思路往下思考。
有任务里“活着”的前提，表明副本是站在玩家们的对立面，它会以最大恶意对待玩家。
想到这，她恍然大悟，神色凝然几分。
所以在上午的安全时期里，副本不可能好心让玩家度假，那么它就需要一个来破坏他们安全的媒介，而这个媒介就是被操控的“叶莜竹”。
从三楼房间发现巨人观尸体后，她表现得就很怪异，与昨天的“田文俊”相比，她不仅推动剧情发展，还一直试图把剧情带偏，通俗来说，她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将玩家们推出安全区，引导他们主动作死。
所以其实这个副本从第一天开始就想杀死他们，不过第一天有新手保护期，它只能借规则对玩家造成伤害，并不能致死。
第二天开始，上午的规则——剧情没有危险——它便创造出新的危险，一种不破坏规则又符合剧情发展的危险。
再联想到巨人观尸体事件，没有“前因”，副本想逼他们陷入危险，于是直接弄出了莫名其妙的场景。
先是发出噪音吸引玩家上去，房门一推就开，在众人当中，副本选择了最为弱小的“叶莜竹”为媒介。
若高老板真的见到尸体，他们这一群人根本无法解释，即便真相与他们没关系，可在那种情况下，仅是警方的看管调查，就够他们受得了，直接影响到之后的拍摄。
没人想去尝试不拍摄的后果。
可是尸体为什么突然消失？
纪然想了想，得出的结论只可能是——因为规则终于发现了副本的bug。
一个早已死亡多日的尸体，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演员们面前。
它与剧情毫无关联。
可是副本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才对，要不破坏规则又符合剧情发展……
纪然盯着玻璃上无数滴水珠，密密麻麻，滑落时已然汇聚成了水滴，一遍遍固执地留下水迹。
若顺着结果追溯原因，加上完整的经过，答案不难得出。
在剧本里，上午是安全的。
这是剧情的底层规则。
副本想要改动，只能在底层规则上创造，但，这条规则是无解的，副本的行为与规则之间是相悖的。
危险与安全，无法同时存在。
副本钻了漏洞给玩家挖坑，规则实时修复，所以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本身就是个bug。
在bug产生更严重的后果前，规则强行删掉了它。
表面的痕迹可以抹除，但存在过的东西，终会留下另一种形式上的痕迹。
这个bug的受害者，是他们所有人的眼睛和鼻子，还有她房间里的床。
思绪转到这里，纪然在想清楚后，成功把自己想生气了。
她扭头环视了一圈周围，房间里没人说话，没人走动。就这么保持着安静，除了雨水砸在玻璃与窗台上的声音外，听不见其他动静。
叶柯和“叶莜竹”窝在沙发上，一个捧着手机打字，时不时抬头打量一圈众人，一个闭着眼仿佛睡着了。
隔壁坐着无聊到摆弄摄像机的陈欣，秦文心则单独坐在桌后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房间另一边，张子坤靠坐在床头左侧边缘昏昏欲睡，床头柜上安置着他的摄像机，而床上右侧的乔云深已经安详躺平了。
床尾坐着宋承和李新咏，他们手指轻点膝盖，疑似在暗中交流。
肖羽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对着手机一脸正经。
她左手边不远处的角落里，楚昭背靠在墙上，微低着头，双手环胸好似在发呆。察觉到她的视线，偏头看了她一眼。
纪然的气瞬间就消了，毕竟，她们两都没地方坐，还同样是被bug毁过床的受害者。
于是，楚昭莫名其妙地收到了来自对方的同情眼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然快要用手指把面前这块玻璃擦干净时，终于听到了有人说话。
“一直待在这有些无聊，有人要一起下去找老板买点东西吗？”
是宋承的声音。
纪然转过身，看见阴沉房间里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得笔直。那道身影走到床头位置，按亮了床头小灯。
昏黄灯光融进了失去饱和度的自然光里，给房间里增添几分生气，在每个人脸上晕染出朦胧的色彩。
他将摄像机交给张子坤。毫无疑问，张子坤是要负责拍摄他出门后的行动。
纪然没其他事，想着出去看看有没有新线索，便举手报名。
肖羽听到说话声，原本是准备跟队长一起出门，不过见李哥站队长边上，而纪然也要去，身后还跟着一个许灼，他又坐了回去。
还是继续盯着房间里其他人吧，出去这几个人够了，起码武力值是够了。
空旷的走廊上仅有几人的脚步声回荡，从房间到楼梯口这一段不算长的路程在此时显得遥不可及，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浓厚的暗沉色。
走在前边的人伸手在墙边摸索，随着一声轻响，头顶灯光迅速驱赶了几乎能吞噬人影的黑暗。
五个人结伴下楼，下到楼梯拐角处，刚转身就发现一楼已经被水淹了一部分，目测水位能达到十几公分。
而高老板，不知所踪，大门再次被锁上。
楼梯旁的墙壁上贴着一张便条，上面简洁地写着要求他们留在室内，避免外出。如需食物、水和其他必需品，可以直接从二楼靠近楼梯的房间拿，而房卡则藏在地毯下。
还用红笔标注了几个大字——房内有监控，记得付钱！！！
在有限的活动范围里看到这些，竟荒诞得令人忍俊不禁。
纪然环顾四周，大厅服务台后方的货架确实已经空空如也，看来高老板已经将物资转移到了楼上的房间里。
他们又回到二楼，物资所在房间与放着“尸体”房间相邻。宋承在开门前下意识地敲了敲门，才刷开门。
几人走进室内，里面的结构与他们的房间不太一样，没什么家具，倒像是存放物资的仓库。
地上未拆封的纸箱整齐堆积，有几个货架上摆着已拆开的箱子，里面的东西从箱子口冒出包装袋的边边角角，更多的是直接摆放在货架上的零散物资，似乎是高老板之前搬上来的。
纪然看了几眼，都是些食物和水，以及生活用品，而常用药物则数量不多，角落里还堆放了些未拆封衣物。
他们翻了翻，才找到剧情要的扑克牌，又拿了点速食品和饮用水出来，按照箱子及包装上的价格标签自觉付了钱。
纪然还从里面翻出了新的床上四件套，顿时眼前一亮，拿到楚昭面前让他看。
“喜欢这图案？”楚昭不明所以，但还是接了过来。
选购完后，五人带着所购之物返回玩家们所在的房间。纪然放下手里的吃食，冲宋承打了个招呼，便拉着楚昭回自己房间。
还没到意外发生的剧情时间，纪然坦然自若地走进卫生间洗手。
门没关，楚昭将东西放在桌上，跟着走进来，快速查探里面是否有镜头，随后关了门。
纪然关上水龙头，瞧他这架势，是想跟自己说些什么。
“副本难度不对劲，昨晚出现的鬼怪不是C级副本该有的实力。”楚昭一进来就甩出个劲爆消息。
纪然愣了愣。
楚昭补充道：“原本昨晚只是略有怀疑，而今早的事让我肯定了这个发现。”
“C级副本里不能出现C级以上的鬼怪吗？”纪然不了解这些副本规则，直接问道。
楚昭没有否认，而是说：“这不绝对，一般出现超过副本等级的鬼怪，必然有原因，大部分原因其一是玩家脱离剧情惹怒了最终Boss，其二是打出了Bad End导致。”
“那小部分原因呢？”
“这种情况极为少见，”楚昭顿了顿，“玩家在进入副本后突破自身实力，并超过副本承受上限。为了游戏平衡，鬼怪实力会逐渐提升，直至与玩家达到同一水平。”
纪然听到这，毫不犹豫地直视楚昭的眼睛，理直气壮道：“那不就是你吗？你封印解除了？”
“……不是。高级玩家本身就有限制，无法在低级副本内突破。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更为罕见的原因——有远超副本等级的玩家中途闯入副本。”他说着，想到昨晚的信鹅，下一秒就否认了这个猜测。
信鹅并不是玩家，它本身就可以当做副本的某种鬼怪来看待。
纪然狐疑地打量他，问：“该不会是你仇人追杀过来了吧？”
楚昭微笑：“我的仇人没这么长命。”
“那你运气挺好的。”纪然随口敷衍道，思忖着自己这一群人都是新人，不存在与谁有仇。至于那些不太熟悉的玩家，从她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也不像是会与高级玩家结仇的人。
“……”楚昭当没听到这句话，“总之，鬼怪能力提升到一定程度，副本难度将会整体提高，最好是尽快通关。你们的主线任务是什么？”
实际上，昨天他就已经察觉到副本的难度似乎在提升，不过系统尚未有任何提示，他就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说出真相，引发新人们的恐慌，提醒一句足够了。
这个问题，令纪然诧异，问：“我们的任务不是一样的吗？”
“可能会不一样，”楚昭首先说出自己的主线，“我的任务是扮演好角色。”
“嗯，嗯？后面呢？”纪然听到一半没了，抬眸看他。
楚昭摊手：“没了。你们呢？”
听到“们”字，纪然知道，这人说不定把他们所有人都分析了个遍，高级玩家竟恐怖如斯。
“我们几个都是要求活着拍完这部电影，限时七天，同时也要扮演好角色。”纪然没有隐瞒这些，他想拿到道具，就得帮着他们通关。
楚昭微微皱眉，提取话里重点，说：“电影只拍摄五天。”
纪然点头：“对呀，我也奇怪，可能是拍完后还要等剪辑出来吧。拍摄就五天，那花两天剪辑好像也不奇怪了。让我们走之前还能看一眼自己演的电影，增加点心理阴影？”
如果有同伴死在副本里，结尾看这部电影，岂不是杀人诛心？杀人不见血？
楚昭提出另一种可能：“也有可能拍摄会出问题，五天的戏份延长到七天，目前来看，最快也需要五天才能通关。你们尽量减少OOC次数，我怀疑那两人的行为与它有关。”
“他们的行为？”纪然精神一振，把自己在房间里的那些思索结论说了出来，尤其是关于三楼和“同化”的事。
然后她问道：“所以他们两被角色同化，是因为OOC次数过多？副本直接让角色接管他们的身体，让他们正常走剧情，但他们似乎想在非剧情时间里害死我们，是因为副本想杀死我们，而规则在保护我们？”
闻言，楚昭神色微动，黑眸里泛起波澜，凝视着问话之人，没有回答。
似乎在审视，又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纪然看不懂他这个眼神。
他不仅沉默不语，甚至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唯一能听见的，便是她自己的呼吸声。
纪然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还没反应，开口打破安静：“再看我要收费了，一秒一个道具。”
楚昭：“……”
他揉了揉眉心，阖眼间将自己波动的情绪收敛起来。
看人正常了，纪然就继续问：“所以是……”
话音未落，楚昭飞快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她唇前，止住了她的未尽言语。
纪然眨巴着眼睛，听见他轻轻说道：“不可说，它能听见。”
这信息量——
她垂下眼，乖乖点头。
在出门前，楚昭说：“现在的你，还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别深究，先活过这个副本吧。”
活下来，自然会知道。
有任务里“活着”的前提，表明副本是站在玩家们的对立面，它会以最大恶意对待玩家。
想到这，她恍然大悟，神色凝然几分。
所以在上午的安全时期里，副本不可能好心让玩家度假，那么它就需要一个来破坏他们安全的媒介，而这个媒介就是被操控的“叶莜竹”。
从三楼房间发现巨人观尸体后，她表现得就很怪异，与昨天的“田文俊”相比，她不仅推动剧情发展，还一直试图把剧情带偏，通俗来说，她的所作所为，就是在将玩家们推出安全区，引导他们主动作死。
所以其实这个副本从第一天开始就想杀死他们，不过第一天有新手保护期，它只能借规则对玩家造成伤害，并不能致死。
第二天开始，上午的规则——剧情没有危险——它便创造出新的危险，一种不破坏规则又符合剧情发展的危险。
再联想到巨人观尸体事件，没有“前因”，副本想逼他们陷入危险，于是直接弄出了莫名其妙的场景。
先是发出噪音吸引玩家上去，房门一推就开，在众人当中，副本选择了最为弱小的“叶莜竹”为媒介。
若高老板真的见到尸体，他们这一群人根本无法解释，即便真相与他们没关系，可在那种情况下，仅是警方的看管调查，就够他们受得了，直接影响到之后的拍摄。
没人想去尝试不拍摄的后果。
可是尸体为什么突然消失？
纪然想了想，得出的结论只可能是——因为规则终于发现了副本的bug。
一个早已死亡多日的尸体，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演员们面前。
它与剧情毫无关联。
可是副本不该犯这种低级错误才对，要不破坏规则又符合剧情发展……
纪然盯着玻璃上无数滴水珠，密密麻麻，滑落时已然汇聚成了水滴，一遍遍固执地留下水迹。
若顺着结果追溯原因，加上完整的经过，答案不难得出。
在剧本里，上午是安全的。
这是剧情的底层规则。
副本想要改动，只能在底层规则上创造，但，这条规则是无解的，副本的行为与规则之间是相悖的。
危险与安全，无法同时存在。
副本钻了漏洞给玩家挖坑，规则实时修复，所以呈现在他们眼前的，本身就是个bug。
在bug产生更严重的后果前，规则强行删掉了它。
表面的痕迹可以抹除，但存在过的东西，终会留下另一种形式上的痕迹。
这个bug的受害者，是他们所有人的眼睛和鼻子，还有她房间里的床。
思绪转到这里，纪然在想清楚后，成功把自己想生气了。
她扭头环视了一圈周围，房间里没人说话，没人走动。就这么保持着安静，除了雨水砸在玻璃与窗台上的声音外，听不见其他动静。
叶柯和“叶莜竹”窝在沙发上，一个捧着手机打字，时不时抬头打量一圈众人，一个闭着眼仿佛睡着了。
隔壁坐着无聊到摆弄摄像机的陈欣，秦文心则单独坐在桌后的椅子上闭目养神。
房间另一边，张子坤靠坐在床头左侧边缘昏昏欲睡，床头柜上安置着他的摄像机，而床上右侧的乔云深已经安详躺平了。
床尾坐着宋承和李新咏，他们手指轻点膝盖，疑似在暗中交流。
肖羽搬了把椅子坐在一旁，对着手机一脸正经。
她左手边不远处的角落里，楚昭背靠在墙上，微低着头，双手环胸好似在发呆。察觉到她的视线，偏头看了她一眼。
纪然的气瞬间就消了，毕竟，她们两都没地方坐，还同样是被bug毁过床的受害者。
于是，楚昭莫名其妙地收到了来自对方的同情眼神。
不知道过了多久，纪然快要用手指把面前这块玻璃擦干净时，终于听到了有人说话。
“一直待在这有些无聊，有人要一起下去找老板买点东西吗？”
是宋承的声音。
纪然转过身，看见阴沉房间里一道颀长的身影站得笔直。那道身影走到床头位置，按亮了床头小灯。
昏黄灯光融进了失去饱和度的自然光里，给房间里增添几分生气，在每个人脸上晕染出朦胧的色彩。
他将摄像机交给张子坤。毫无疑问，张子坤是要负责拍摄他出门后的行动。
纪然没其他事，想着出去看看有没有新线索，便举手报名。
肖羽听到说话声，原本是准备跟队长一起出门，不过见李哥站队长边上，而纪然也要去，身后还跟着一个许灼，他又坐了回去。
还是继续盯着房间里其他人吧，出去这几个人够了，起码武力值是够了。
空旷的走廊上仅有几人的脚步声回荡，从房间到楼梯口这一段不算长的路程在此时显得遥不可及，放眼望去，尽是一片浓厚的暗沉色。
走在前边的人伸手在墙边摸索，随着一声轻响，头顶灯光迅速驱赶了几乎能吞噬人影的黑暗。
五个人结伴下楼，下到楼梯拐角处，刚转身就发现一楼已经被水淹了一部分，目测水位能达到十几公分。
而高老板，不知所踪，大门再次被锁上。
楼梯旁的墙壁上贴着一张便条，上面简洁地写着要求他们留在室内，避免外出。如需食物、水和其他必需品，可以直接从二楼靠近楼梯的房间拿，而房卡则藏在地毯下。
还用红笔标注了几个大字——房内有监控，记得付钱！！！
在有限的活动范围里看到这些，竟荒诞得令人忍俊不禁。
纪然环顾四周，大厅服务台后方的货架确实已经空空如也，看来高老板已经将物资转移到了楼上的房间里。
他们又回到二楼，物资所在房间与放着“尸体”房间相邻。宋承在开门前下意识地敲了敲门，才刷开门。
几人走进室内，里面的结构与他们的房间不太一样，没什么家具，倒像是存放物资的仓库。
地上未拆封的纸箱整齐堆积，有几个货架上摆着已拆开的箱子，里面的东西从箱子口冒出包装袋的边边角角，更多的是直接摆放在货架上的零散物资，似乎是高老板之前搬上来的。
纪然看了几眼，都是些食物和水，以及生活用品，而常用药物则数量不多，角落里还堆放了些未拆封衣物。
他们翻了翻，才找到剧情要的扑克牌，又拿了点速食品和饮用水出来，按照箱子及包装上的价格标签自觉付了钱。
纪然还从里面翻出了新的床上四件套，顿时眼前一亮，拿到楚昭面前让他看。
“喜欢这图案？”楚昭不明所以，但还是接了过来。
选购完后，五人带着所购之物返回玩家们所在的房间。纪然放下手里的吃食，冲宋承打了个招呼，便拉着楚昭回自己房间。
还没到意外发生的剧情时间，纪然坦然自若地走进卫生间洗手。
门没关，楚昭将东西放在桌上，跟着走进来，快速查探里面是否有镜头，随后关了门。
纪然关上水龙头，瞧他这架势，是想跟自己说些什么。
“副本难度不对劲，昨晚出现的鬼怪不是C级副本该有的实力。”楚昭一进来就甩出个劲爆消息。
纪然愣了愣。
楚昭补充道：“原本昨晚只是略有怀疑，而今早的事让我肯定了这个发现。”
“C级副本里不能出现C级以上的鬼怪吗？”纪然不了解这些副本规则，直接问道。
楚昭没有否认，而是说：“这不绝对，一般出现超过副本等级的鬼怪，必然有原因，大部分原因其一是玩家脱离剧情惹怒了最终Boss，其二是打出了Bad End导致。”
“那小部分原因呢？”
“这种情况极为少见，”楚昭顿了顿，“玩家在进入副本后突破自身实力，并超过副本承受上限。为了游戏平衡，鬼怪实力会逐渐提升，直至与玩家达到同一水平。”
纪然听到这，毫不犹豫地直视楚昭的眼睛，理直气壮道：“那不就是你吗？你封印解除了？”
“……不是。高级玩家本身就有限制，无法在低级副本内突破。除此之外，还有一种更为罕见的原因——有远超副本等级的玩家中途闯入副本。”他说着，想到昨晚的信鹅，下一秒就否认了这个猜测。
信鹅并不是玩家，它本身就可以当做副本的某种鬼怪来看待。
纪然狐疑地打量他，问：“该不会是你仇人追杀过来了吧？”
楚昭微笑：“我的仇人没这么长命。”
“那你运气挺好的。”纪然随口敷衍道，思忖着自己这一群人都是新人，不存在与谁有仇。至于那些不太熟悉的玩家，从她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也不像是会与高级玩家结仇的人。
“……”楚昭当没听到这句话，“总之，鬼怪能力提升到一定程度，副本难度将会整体提高，最好是尽快通关。你们的主线任务是什么？”
实际上，昨天他就已经察觉到副本的难度似乎在提升，不过系统尚未有任何提示，他就没必要在这种时候说出真相，引发新人们的恐慌，提醒一句足够了。
这个问题，令纪然诧异，问：“我们的任务不是一样的吗？”
“可能会不一样，”楚昭首先说出自己的主线，“我的任务是扮演好角色。”
“嗯，嗯？后面呢？”纪然听到一半没了，抬眸看他。
楚昭摊手：“没了。你们呢？”
听到“们”字，纪然知道，这人说不定把他们所有人都分析了个遍，高级玩家竟恐怖如斯。
“我们几个都是要求活着拍完这部电影，限时七天，同时也要扮演好角色。”纪然没有隐瞒这些，他想拿到道具，就得帮着他们通关。
楚昭微微皱眉，提取话里重点，说：“电影只拍摄五天。”
纪然点头：“对呀，我也奇怪，可能是拍完后还要等剪辑出来吧。拍摄就五天，那花两天剪辑好像也不奇怪了。让我们走之前还能看一眼自己演的电影，增加点心理阴影？”
如果有同伴死在副本里，结尾看这部电影，岂不是杀人诛心？杀人不见血？
楚昭提出另一种可能：“也有可能拍摄会出问题，五天的戏份延长到七天，目前来看，最快也需要五天才能通关。你们尽量减少OOC次数，我怀疑那两人的行为与它有关。”
“他们的行为？”纪然精神一振，把自己在房间里的那些思索结论说了出来，尤其是关于三楼和“同化”的事。
然后她问道：“所以他们两被角色同化，是因为OOC次数过多？副本直接让角色接管他们的身体，让他们正常走剧情，但他们似乎想在非剧情时间里害死我们，是因为副本想杀死我们，而规则在保护我们？”
闻言，楚昭神色微动，黑眸里泛起波澜，凝视着问话之人，没有回答。
似乎在审视，又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纪然看不懂他这个眼神。
他不仅沉默不语，甚至连呼吸声都几不可闻。在这狭小的空间内，唯一能听见的，便是她自己的呼吸声。
纪然也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见他还没反应，开口打破安静：“再看我要收费了，一秒一个道具。”
楚昭：“……”
他揉了揉眉心，阖眼间将自己波动的情绪收敛起来。
看人正常了，纪然就继续问：“所以是……”
话音未落，楚昭飞快伸出一根手指竖在她唇前，止住了她的未尽言语。
纪然眨巴着眼睛，听见他轻轻说道：“不可说，它能听见。”
这信息量——
她垂下眼，乖乖点头。
在出门前，楚昭说：“现在的你，还不需要知道那么多，别深究，先活过这个副本吧。”
活下来，自然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