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明霁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怅惘，可若是有人看向他时，却又只能瞧见那在眸光之中堪堪漾起的笑意。
谢明霁轻勾了一下嘴角，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似发出了一声长叹，只是声音低微难明，叫人越来模糊不清。
那声音里透着丝丝无可奈何，可声音的主人并无畏惧或惶恐之意，笑着抬手虚虚握拳悬在雕花木门上方，却并未做何出格举动，只又莫名地收回，垂下后轻擦着衣角前后摆了摆：“净说些不着调的话，成日里还说我，也不见得你是何等循规蹈矩之徒。”
姜棣棠皮笑肉不笑，思绪也被谢明霁这一言悄然拉远，回神时只匆匆接了一句，隔着一道屏障也觉有些乱：“彼此彼此，若真要分个胜负，也还是你更胜我一筹。”
记得今年七夕时，还是姜棣棠被谢明霁的狂言惊的半死，却不料今年十月，她已是如谢明霁这样的人。
果真是害人不浅。
“不是说我们不一样？”
谢明霁偏偏不依不饶，像是就着这个话头顺带开了心门，笑的慵懒，未亲见所念之人，神情里也尽是调侃之色，悠悠地同她翻着旧账：“我往日总以为，我们是同路人，可你偏偏能寻着法子由头与我划清界限。”
“现在想来，也有几分道理。”
姜棣棠听的云里雾里，亦不解谢明霁为何突然便另起了一个话题，身子背靠着木门，稍稍偏头，将侧脸贴上木门，温度有些沁人：“有哪几分道理？”
“大逆不道。”谢明霁顿了一下，似在思索应如何同姜棣棠说道，却先将自己惹笑，随后出口的言语便如同谈笑，非但无威慑力，亦不紧张严肃，“我说这些大逆不道之词也不奇怪，毕竟我本就倒行逆施，作恶做惯了，不怕旁人说的下地狱。”
“可你不一样，你是长秋宫捧着的知书达理的心尖尖儿，怎敢说出如此谋逆之词。”平日里越是肃然不好接近的人一旦幼稚起来，比那些平日里就没个正形的人还要更可怖些。
谢明霁抬手，也忘了姜棣棠瞧不见他手上动作，兀自比了个砍头的手势，笑的张扬而莫测：“是要砍头的。”
姜棣棠依旧平静，室外一片墨色里夹杂的火烛光却将谢明霁的身形与动作投影在窗棂之上，她只需侧目，便可看的一清二楚。
于是平日里总端着冷清佯装无喜悲的人抬手掩唇，亦轻轻笑了出声，一日的疲惫与伪装在此刻消弭殆尽，彻底放松了一回：“我说这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不是你捅出去，杀身之祸也轮不到我。”
谢明霁悠悠地重复了一遍姜棣棠的说辞，随后轻轻“嗯”了一声，娓娓问道：“信任我？”
姜棣棠答的随意，未曾多加思考：“我们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么。”
“谁是蚂蚱。”
谢明霁失笑，说出的话愈发不收敛：“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更何况是你我二人联手。他日若我真登了那个位子，你要什么？”
“不用假设，那个位子必是你的。”姜棣棠朝里走着，尽力平复着情绪。只方才谢明霁的那一刻，她突然便忆起了下午在清凉殿时，钦文帝同她说的话。
所谓许诺，不过是帝王一句话，孰真孰假，也只在君主一念之间。
虎毒尚不食子，谢明霁能顺利覆了谢徵，岂会没有钦文帝的推波助澜。
退一万步讲，就算钦文帝未有什么心思，可只放任两个儿子缠斗的不死不休这一条，便足以瞧出钦文帝的狠心。
二保一的抉择，不也是他暗暗促成的么。
总归当不得真。
现在他能以此许诺，换她一辈子制衡监视新储君，日后也可想着法子废了他看不上眼的新储君和已无作用的姜棣棠。
岂可当真。
姜棣棠沉默了许久，那恍若停滞的时间里她想了无数种答案，最后说出口的那一个却不在她所想之内。
她轻轻地说：“真有那天的话，还我自由吧。”
谢明霁也跟着沉默了良久，久到姜棣棠都觉着谢明霁是否离开，才听见门口少年坚定答着，声音里却有些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好。”
“还你自由。”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礼数囚着的雀。
更像是一阵捉摸不透难以触及的风。
若真要谢明霁说什么话。
那他应该会说——
“愿尔逍遥游世，身无桎梏，心无羁绊，洒脱自如神仙。”
……
次日。
书院结课后，姜棣棠便收拾着东西准备出宫，谢辞因一如往常地欲留她一同用膳，好在被姜棣棠与靳扶楹联手拦住了。
姜棣棠早些时候便告知了靳扶楹她今日有要紧事得先行离去，若谢辞因寻她，务必拦住。
靳扶楹应的干脆，于是至最后，陪公主用膳的人也从姜棣棠变成了靳扶楹。
拐出五道宫门，谢明霁派来的人正在等她。
一如既往，姜棣棠将衣裳一换，扮作狱卒模样，便跟着候在死牢门口的沈确悄悄潜了进去，她二人至时，谢明霁已然在姜洄所在的那间牢房之中。
牢房中光线昏暗，只最上头开了一扇小小的窗，夕阳洒落的金辉争先恐后地涌入，也只能照亮那一小块地方。
谢明霁与姜洄二人便身处那金辉之中，一站一立。站着的少年姿态随意，没有什么审讯要犯的架子，只双手交叠着环胸而立，低头垂视着坐在草堆上的人，便自有一番气度。
坐在草堆间的人一席囚衣，头发乱如枯草般一缕一缕地散着，赤足无鞋，虽蓬头却并不垢面，虽潦倒却未见伤痕。
便是谢明霁此刻就立于他身前，以贵气做比，也不压男子的气质。
气定神闲，不似阶下囚。
不知何人先瞧见姜棣棠，亦不知是何人在说话间蓦然回首，更像是仅凭直觉和过于敏锐的听力便听出了来人的脚步声。姜洄将身子朝后仰了仰，虚虚靠着墙，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哑着嗓子开口，低声询问自己身侧之人：“为何将她带过来。”
谢明霁斜睨姜洄一眼，开口前淡淡笑了一声，有些意味不明，连带着看向姜洄的视线都变得探究深沉，似无言之中已将欲言之言诉尽：“姜相国不想见见折之么。”
“何故见她。”姜洄短暂地沉默了片刻，而后轻轻叹了一声，心中百味杂陈。他不住摇头，方才还气定神闲的人此刻却一下便蔫了下去，有些颓丧，瞧着比先前更失落，也不知是此番情境难得叫他感怀，还是突然忆起了何事。
生死牢狱尚不足以使其变色，一个姜棣棠，有何特殊之处。
“那么多缘故。”谢明霁不同姜洄装傻，却也未将话挑明，尽量压着心中的怒气，只堪堪说了一半，由着姜洄自个儿去想，“灭她满门，无论如何，不该同她道声歉？”
“姜洄，有时候我都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只是可惜，还未等及我动手，你便已是这副模样。”
谢明霁剑眉一皱，忽而退了几步，状若嫌恶般地瞧着地上盘坐着的人，肃然冷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稍后会有人给你送来纸笔，该写什么你知道。”
“死归死，把你犯的罪孽一并带走，别祸害崔珩之的一生清明。”
“哈哈哈……”姜洄手撑着草堆，交腿站起时踉跄了一步，顺手便抓住了谢明霁的衣袖，随即仰头看着面前之人，忽而癫狂，眼里红血丝密布，“我认景和五年的罪，是我鬼迷心窍，随先皇后等人犯下滔天大错，事到如今，我辩无可辩。”
“可那通敌叛国之事绝非我做！”
姜洄攥住谢明霁的衣袖，拉的用力，逼的谢明霁不得不低头瞧他，只是这一瞧，谢明霁竟然瞧出了姜洄全是恳求的眼神。
谢明霁敛眸，神情淡淡，似早已知晓故而对姜洄的说辞并不意外，也似全然不信的不在意，平静的出奇，甚至能伸手将姜洄拂开。
“我知道你对我万般厌恶痛恨，我亦知晓我本不是好人，求不得你们原宥，可此事确非我做啊！”
“你不是忠君忠国吗？放着乱臣贼子不查，若真有亡国那天，你可会后悔！”
姜洄见谢明霁一副全然未听信的模样，也不再恳求，朝后退着抬手直指谢明霁眉心怒骂，口不择言：“不是皇城司指挥使吗，这都不愿彻查，大宛迟早会亡！”
“不劳相国费心。”相较于姜洄的怒极，谢明霁格外平静，淡淡应着声，连头都未偏过一分，便由着姜洄指着。他忽然抬手，摸了摸下颌，似乎笑了一下，却比方才更有些阴森，“这话倒是提醒我了。”
“谁告诉你我忠君的。”
“动动脑子想想，我若真忠君，还会设法解决你们？”
谢明霁朝姜洄所立之处迈近几步，压低了身形，悄声同他耳语：“姜相国手眼通天，也该知晓这死牢里尽是我的人。”
“至于你说的通敌叛国，我会查。”
耳边是如魔鬼施咒般的低语，姜洄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谢明霁靠近他的那一瞬，他就莫名觉得恐惧。
可下一瞬听见的话，才是让姜洄觉得，这个三皇子从来不是他们见到的模样。
阎罗也好，皇子也罢，都是表象。
他的野心，从不止于此。
“毕竟是我的大宛，不将异己拔除，日后如何一统天下？”
“您说，是否。”
谢明霁轻勾了一下嘴角，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似发出了一声长叹，只是声音低微难明，叫人越来模糊不清。
那声音里透着丝丝无可奈何，可声音的主人并无畏惧或惶恐之意，笑着抬手虚虚握拳悬在雕花木门上方，却并未做何出格举动，只又莫名地收回，垂下后轻擦着衣角前后摆了摆：“净说些不着调的话，成日里还说我，也不见得你是何等循规蹈矩之徒。”
姜棣棠皮笑肉不笑，思绪也被谢明霁这一言悄然拉远，回神时只匆匆接了一句，隔着一道屏障也觉有些乱：“彼此彼此，若真要分个胜负，也还是你更胜我一筹。”
记得今年七夕时，还是姜棣棠被谢明霁的狂言惊的半死，却不料今年十月，她已是如谢明霁这样的人。
果真是害人不浅。
“不是说我们不一样？”
谢明霁偏偏不依不饶，像是就着这个话头顺带开了心门，笑的慵懒，未亲见所念之人，神情里也尽是调侃之色，悠悠地同她翻着旧账：“我往日总以为，我们是同路人，可你偏偏能寻着法子由头与我划清界限。”
“现在想来，也有几分道理。”
姜棣棠听的云里雾里，亦不解谢明霁为何突然便另起了一个话题，身子背靠着木门，稍稍偏头，将侧脸贴上木门，温度有些沁人：“有哪几分道理？”
“大逆不道。”谢明霁顿了一下，似在思索应如何同姜棣棠说道，却先将自己惹笑，随后出口的言语便如同谈笑，非但无威慑力，亦不紧张严肃，“我说这些大逆不道之词也不奇怪，毕竟我本就倒行逆施，作恶做惯了，不怕旁人说的下地狱。”
“可你不一样，你是长秋宫捧着的知书达理的心尖尖儿，怎敢说出如此谋逆之词。”平日里越是肃然不好接近的人一旦幼稚起来，比那些平日里就没个正形的人还要更可怖些。
谢明霁抬手，也忘了姜棣棠瞧不见他手上动作，兀自比了个砍头的手势，笑的张扬而莫测：“是要砍头的。”
姜棣棠依旧平静，室外一片墨色里夹杂的火烛光却将谢明霁的身形与动作投影在窗棂之上，她只需侧目，便可看的一清二楚。
于是平日里总端着冷清佯装无喜悲的人抬手掩唇，亦轻轻笑了出声，一日的疲惫与伪装在此刻消弭殆尽，彻底放松了一回：“我说这话，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不是你捅出去，杀身之祸也轮不到我。”
谢明霁悠悠地重复了一遍姜棣棠的说辞，随后轻轻“嗯”了一声，娓娓问道：“信任我？”
姜棣棠答的随意，未曾多加思考：“我们不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么。”
“谁是蚂蚱。”
谢明霁失笑，说出的话愈发不收敛：“二人同心，其利断金，更何况是你我二人联手。他日若我真登了那个位子，你要什么？”
“不用假设，那个位子必是你的。”姜棣棠朝里走着，尽力平复着情绪。只方才谢明霁的那一刻，她突然便忆起了下午在清凉殿时，钦文帝同她说的话。
所谓许诺，不过是帝王一句话，孰真孰假，也只在君主一念之间。
虎毒尚不食子，谢明霁能顺利覆了谢徵，岂会没有钦文帝的推波助澜。
退一万步讲，就算钦文帝未有什么心思，可只放任两个儿子缠斗的不死不休这一条，便足以瞧出钦文帝的狠心。
二保一的抉择，不也是他暗暗促成的么。
总归当不得真。
现在他能以此许诺，换她一辈子制衡监视新储君，日后也可想着法子废了他看不上眼的新储君和已无作用的姜棣棠。
岂可当真。
姜棣棠沉默了许久，那恍若停滞的时间里她想了无数种答案，最后说出口的那一个却不在她所想之内。
她轻轻地说：“真有那天的话，还我自由吧。”
谢明霁也跟着沉默了良久，久到姜棣棠都觉着谢明霁是否离开，才听见门口少年坚定答着，声音里却有些异样的情绪一闪而过：“好。”
“还你自由。”
她从来都不是什么礼数囚着的雀。
更像是一阵捉摸不透难以触及的风。
若真要谢明霁说什么话。
那他应该会说——
“愿尔逍遥游世，身无桎梏，心无羁绊，洒脱自如神仙。”
……
次日。
书院结课后，姜棣棠便收拾着东西准备出宫，谢辞因一如往常地欲留她一同用膳，好在被姜棣棠与靳扶楹联手拦住了。
姜棣棠早些时候便告知了靳扶楹她今日有要紧事得先行离去，若谢辞因寻她，务必拦住。
靳扶楹应的干脆，于是至最后，陪公主用膳的人也从姜棣棠变成了靳扶楹。
拐出五道宫门，谢明霁派来的人正在等她。
一如既往，姜棣棠将衣裳一换，扮作狱卒模样，便跟着候在死牢门口的沈确悄悄潜了进去，她二人至时，谢明霁已然在姜洄所在的那间牢房之中。
牢房中光线昏暗，只最上头开了一扇小小的窗，夕阳洒落的金辉争先恐后地涌入，也只能照亮那一小块地方。
谢明霁与姜洄二人便身处那金辉之中，一站一立。站着的少年姿态随意，没有什么审讯要犯的架子，只双手交叠着环胸而立，低头垂视着坐在草堆上的人，便自有一番气度。
坐在草堆间的人一席囚衣，头发乱如枯草般一缕一缕地散着，赤足无鞋，虽蓬头却并不垢面，虽潦倒却未见伤痕。
便是谢明霁此刻就立于他身前，以贵气做比，也不压男子的气质。
气定神闲，不似阶下囚。
不知何人先瞧见姜棣棠，亦不知是何人在说话间蓦然回首，更像是仅凭直觉和过于敏锐的听力便听出了来人的脚步声。姜洄将身子朝后仰了仰，虚虚靠着墙，懒懒地掀了掀眼皮，哑着嗓子开口，低声询问自己身侧之人：“为何将她带过来。”
谢明霁斜睨姜洄一眼，开口前淡淡笑了一声，有些意味不明，连带着看向姜洄的视线都变得探究深沉，似无言之中已将欲言之言诉尽：“姜相国不想见见折之么。”
“何故见她。”姜洄短暂地沉默了片刻，而后轻轻叹了一声，心中百味杂陈。他不住摇头，方才还气定神闲的人此刻却一下便蔫了下去，有些颓丧，瞧着比先前更失落，也不知是此番情境难得叫他感怀，还是突然忆起了何事。
生死牢狱尚不足以使其变色，一个姜棣棠，有何特殊之处。
“那么多缘故。”谢明霁不同姜洄装傻，却也未将话挑明，尽量压着心中的怒气，只堪堪说了一半，由着姜洄自个儿去想，“灭她满门，无论如何，不该同她道声歉？”
“姜洄，有时候我都恨不得将你千刀万剐，只是可惜，还未等及我动手，你便已是这副模样。”
谢明霁剑眉一皱，忽而退了几步，状若嫌恶般地瞧着地上盘坐着的人，肃然冷声道：“多行不义必自毙，稍后会有人给你送来纸笔，该写什么你知道。”
“死归死，把你犯的罪孽一并带走，别祸害崔珩之的一生清明。”
“哈哈哈……”姜洄手撑着草堆，交腿站起时踉跄了一步，顺手便抓住了谢明霁的衣袖，随即仰头看着面前之人，忽而癫狂，眼里红血丝密布，“我认景和五年的罪，是我鬼迷心窍，随先皇后等人犯下滔天大错，事到如今，我辩无可辩。”
“可那通敌叛国之事绝非我做！”
姜洄攥住谢明霁的衣袖，拉的用力，逼的谢明霁不得不低头瞧他，只是这一瞧，谢明霁竟然瞧出了姜洄全是恳求的眼神。
谢明霁敛眸，神情淡淡，似早已知晓故而对姜洄的说辞并不意外，也似全然不信的不在意，平静的出奇，甚至能伸手将姜洄拂开。
“我知道你对我万般厌恶痛恨，我亦知晓我本不是好人，求不得你们原宥，可此事确非我做啊！”
“你不是忠君忠国吗？放着乱臣贼子不查，若真有亡国那天，你可会后悔！”
姜洄见谢明霁一副全然未听信的模样，也不再恳求，朝后退着抬手直指谢明霁眉心怒骂，口不择言：“不是皇城司指挥使吗，这都不愿彻查，大宛迟早会亡！”
“不劳相国费心。”相较于姜洄的怒极，谢明霁格外平静，淡淡应着声，连头都未偏过一分，便由着姜洄指着。他忽然抬手，摸了摸下颌，似乎笑了一下，却比方才更有些阴森，“这话倒是提醒我了。”
“谁告诉你我忠君的。”
“动动脑子想想，我若真忠君，还会设法解决你们？”
谢明霁朝姜洄所立之处迈近几步，压低了身形，悄声同他耳语：“姜相国手眼通天，也该知晓这死牢里尽是我的人。”
“至于你说的通敌叛国，我会查。”
耳边是如魔鬼施咒般的低语，姜洄僵在原地动弹不得，只谢明霁靠近他的那一瞬，他就莫名觉得恐惧。
可下一瞬听见的话，才是让姜洄觉得，这个三皇子从来不是他们见到的模样。
阎罗也好，皇子也罢，都是表象。
他的野心，从不止于此。
“毕竟是我的大宛，不将异己拔除，日后如何一统天下？”
“您说，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