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被江颂瞻顺势推出卫生间后，江流才后知后觉想起，金鱼的水还没有换完。
她回过头。
才出来不到半分钟，身后已经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江颂瞻自然地握着海绵刷在刷玻璃鱼缸了。
金鱼被他安置在洗脸盆里，摇头摆尾，好生自在。
而江颂瞻那双宽大而修长的手，在洗碗池的水里出来，又泡进了洗手池的水里。
江流没法忍耐他那双手变得皱皱巴巴。
她果断走回去撸起袖子：“我来。”
江颂瞻偏头看她一眼，没有停止动作，反而教育她：“女孩子的手好好保护，少碰这些含有化学成分的东西。”
“……”
江流望向透明的水中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有力、劲瘦，却过于苍白。
一旁那金鱼就显得格外碍事。
她拧眉：“一定要养鱼吗？”
“……”
江颂瞻不知她的脑回路，一下没反应过来，不让她洗鱼缸和是否一定要养鱼之间有什么联系。
他捧着缸和无知无觉的金鱼，有些哭笑不得。
他眉头一跳，温声问：“怎么了？倒也不是一定要。”
江流松口气：“那把它放生了？”
“这条鱼……有哪里不好吗？”江颂瞻停下动作，有些奇怪她忽然的提议，但还是顺着她道：“你不喜欢的话，也可以不养。”
江流看他一眼。
他看起来有点困惑，回头看鱼的时候还有点不舍。
算了。
她也只是随口一提。
虽然她觉得养鱼养花可有可无，但毕竟鱼是江颂瞻看中，亲自从市场带回来的。
他给鱼换水，按时投喂，好像也挺乐在其中的。
再说……养条鱼应该比养她要轻松。
问题本来就不是出在鱼身上，而是江颂瞻不愿意叫她“吃苦”，要自己包揽所有事物，而江流拗不过他。
她看着那尾甚至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鱼。
“没有，我随便说的。”
江颂瞻见她并没有执着，也没有再提：“去换个衣服，我马上洗完了。”
江流依言回了房间。
他做事速度的确很快。
她换完衣服出来，和男人撞了个照面。
江颂瞻甩了两下湿漉漉的手，“再等我一下。”
江流点头，坐到沙发上，探身逗着那条被她哥保住的金鱼。
刚换过水的鱼缸，外壁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整个玻璃缸呈现出透亮的光感。
鱼呆头呆脑的在水里游动。
隔壁房间的门再次打开。
江颂瞻换了一件白色的圆领棉质t恤走出来。
还是崭新的，只过了一次水，干干净净的。
……但和他之前的那件衣服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
江流神情有些微妙，她突然想起，几乎没见过他穿其他颜色的衣服。
江颂瞻发觉她盯着他看的眼神，问道：“怎么了？”
江流摇摇头，可视线落在他的衣服上，观察半晌。
最后还是没看出什么区别。
她犹豫道：“……你只有一件衣服？”
“……”江颂瞻哭笑不得，窘道：“这件是新买的，领口大一点。”
“哦。”
江流有点搞不懂他了，这和之前的衣服有区别吗？
她又看了一眼，勉为其难道：“好吧。你怎么只买白色？其他颜色不好看？”
这可是冤枉了他，他对衣服的选择其实没什么要求。
江颂瞻笑容更加无奈：“你说我穿白色好看。”
说过吗？她打量他一眼，又哦了一声，难得坦然地夸他：“可是你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
江颂瞻愣住，随即不太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
她很少这么直白地夸奖他。
莫名手足无措，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无言以对，觉得自己笑意都别扭起来，可她却十分淡定。
好像就是随口一句话。
江颂瞻摇摇头，握着她的肩头轻轻往门口带了一下，遮掩般道：“出门了。”
===
顾恒的生日宴办在蓝港市中心的一家酒楼内。酒楼创办已久，连同这栋民国时期建造的洋楼一起传承下来，扛住了无数风雨漂泊，硬是保全下来。
蓝港这座城市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寸土寸金，洋楼仍占了极大的面积。立在黑夜中，像是一座披了黑幕披帛的宫殿，通明的灯火透过玻璃幕墙似乎要将夜空燃尽。
门外站着几个服务生，负责接待和泊车，着装根据职责各不相同，多有讲究。
两人没有座驾，从远处漫步而来，一身衣服朴素至极，难得的是长得都极好。
站在后面的服务生心道，空有两张拔群的脸。
他面上没露出什么异样，只是心里难免带点轻视。
这家酒楼需要预定，宾客都是非富即贵，入门需要邀请函。
为了保证顾客隐私性，每一个服务生也都会经过层层考核。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要自己走路来的客人。
两个人没有停车的需要，服务生便也不曾主动上前搭话。
这对男女在门口站了会儿，男人打了个电话，听不清说了什么就挂断了。
接着向他走来。
服务生连忙作了幅耐心的样子，侧耳听男人问：“请问一下顾恒的生日宴会是在这里办吗？”
听清楚他问得是谁，服务生愣了愣，不露声色地笑道：“是的，先生。顾公子包了三楼的大厅和泳池，您有邀请函可以直接进去。”
江颂瞻礼貌颔首道谢，紧接着询问道，“我和顾恒认识，是他邀请我的，但邀请函他没有给我，我给他打个电话可以吗？”
服务生：“只要能验证顾公子的身份就可以。”
然而一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未曾接通。
服务生不觉意外，顾少每天要忙多少事情，哪有那么多时间接无关紧要的电话。
他面色淡下来，“不好意思先生，不能验证身份的话即使进去大厅，也是上不去三楼的。我还要工作，麻烦您请回吧。”
不能怪他势力，实在是他见过不少靠着这样那样的借口就想混进去的人了。
江颂瞻面带歉意：“不好意思，你先忙，我们在这等等吧。”
服务生点点头，目送面前的二人转身。
旁边一直沉默的女孩慢半步，看他一眼，眼神清泠泠的，眼形却是极为漂亮多情的桃花眼。
服务生一愣，下一刻，耳麦忽然响起。
他连忙捂住麦，听清上级说了什么，难掩惊讶地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接着回了句收到，急急喊住像要离开的两人。
切断联系，服务生调整了副表情，急急喊住要离开的两人。
他重新挂上热络的笑，“您二位贵姓江吗？”
江颂瞻顿住脚步回头，迟疑道：“是的。”
“您二位就是顾公子的朋友，我工作疏忽怠慢了真是不好意思，快里面请吧。”
===
“顾少，匆匆忙忙去哪儿呢？”
“顾少，今天这场地布置不错啊，请的哪个团队……来喝一杯吗？”
顾恒笑得春风得意，心情不错。
从泳池边走过，不少人对着他嘘寒问暖，他都游刃有余地应付过去。
“我去接个人，你们先玩着。”
顾恒往门外走，门边的侍者忙抢先一步，殷勤地替他推开厚重的大门。
顾恒步履不停，视线在他们身上短暂停留，嘴角动了动，勾出个礼貌敷衍的笑。
刚出门，走了几步，迎面走来个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胸前的领夹板板正正。
还未站定，就先喊人：“顾公子留步。”
顾恒记不住人脸，瞟一眼男人胸前挂的名牌，回应道，“陈经理。”
陈经理笑容满面，“您的朋友到楼下了，迎宾人员已经带他们上来……”
“叮”地一声，电梯到达楼层。
顾恒顺势停下脚步，笑声道：“真巧。”
电梯门缓了缓，向两边打开，两兄妹的脸慢慢出现在他们眼前。
看清来人的长相，陈经理略微吃惊，心下赞叹，顾公子已经是长相出众，但比起来，兄妹两人却更是难得的好颜色。
顾恒单手插兜，直视着面前衣着简朴的男人，扯着嘴角笑道，“真是好久不见，欢迎来蓝港。”
江流听到声音抬头。
眼前的男人和江颂瞻是发小，但高中被他父亲接回蓝港，她就再也没见过了。
顾恒今天穿了一身秀款衬衫，身前有一个大大的logo，衬衫颜色衬得他脸色发灰。
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心里暗道，没品。
江颂瞻往前走了一步，迈出电梯，笑道，“生日快乐，阿恒。”
江流跟在身后，冷冷淡淡地叫人：“顾恒哥。”
她和他很多年没见了，对他感觉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谢了。”顾恒却没这个自觉，他侧目，扫了更矮一截的女孩：“哟，妹妹也来啦，怎么好像还没长高似的。”
江流当没听见，不理会他的揶揄，一指拎起挂在手上包装精巧的礼物盒，面色平静如水道：“礼物。”
高奢品牌，价格五位数往上。
她补充道：“我哥买的。”
可顾恒的目光仍是只在礼物袋的logo上只停留了一瞬。
他见过的奢侈品早已数不胜数，并不惊奇，轻松调笑道：“大手笔呀。”
江颂瞻静静地笑，“没多少。”
顾恒不甚在意，随意勾勾手指，陈经理得到指示，又转头叫来个小员工为他拿上礼物。
他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疑惑得很，猜测着顾公子和这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特意叮嘱他要来，看着像是十分重视，可对人的态度却不尽如此。
江流站在江颂瞻身边，看着被叫到的那姑娘小跑过来，把盒子提好，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毕竟这一样东西就能抵下普通人几个月的工资了。而顾恒正和江颂瞻说着话，笑容轻佻，一眼都没多看。
江颂瞻听着他说话，神色平静，似乎浑然不觉。
寒暄了两句，顾恒也没了在门口站着的耐心，道，“别在这傻站着了，进来吧。”
顾恒话音刚落，门边的侍者就动作殷勤地替他将那厚重的门拉开。
他正要往里走。
“我们就送个礼物，不进去了吧。”江流出声。
顾恒脚下一顿，转回身，“不进去？”他视线在江颂瞻身上遛了一圈，意有所指，“这么不给面子，你们来干嘛？”
他们的礼物，他根本不在意。
门内的大厅金碧辉煌。
用于照明的都是手工蜡烛。
精致重工的烛台托举着曳曳生风的烛火，引得满室流光。开门那会儿硬是比走廊的灯光亮上一层。
布置精心又尽显刻意。
江流皱眉：“没那个……”
“进去吧，”江颂瞻打断她，笑意温和：“小河，自怡也在，我们都很久没见了。”
“……”
江流从面上看不出她哥的异样，但她知道他并不喜欢。
明明很抵触。
===
厅内觥筹交错，兄妹俩跟着顾恒穿过宴会厅中间的长廊，一路上经受了不少人的打量。
直到走进露天的游泳池，气氛更是一下被扭转到了高潮。
里面来往的男男女女穿着清凉。
男人路过池子边摆着的长桌，随手取过的香槟都是万元以上。
江流被他咋呼的喊声吸引，转头看他拿着满瓶的香槟使劲摇晃几下，木塞子被瓶内挤压的空气撞开，对着天空和面前的女人就是一阵喷射。
剩下的泡沫糊满了瓶口，站在池边的美女被溅湿了裙边，发出一串娇嗔的嬉笑。
旁边的高台上有人展臂，忽然一跃而下，溅起水花一片，江流还在发呆，吓了一跳。
等人游上来后，顾恒不客气地过去就给了他一脚。
力道倒是不重，只是警告道：“给我注意点。”
那人转过脸，好巧又是一张熟面孔。
她回过头。
才出来不到半分钟，身后已经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江颂瞻自然地握着海绵刷在刷玻璃鱼缸了。
金鱼被他安置在洗脸盆里，摇头摆尾，好生自在。
而江颂瞻那双宽大而修长的手，在洗碗池的水里出来，又泡进了洗手池的水里。
江流没法忍耐他那双手变得皱皱巴巴。
她果断走回去撸起袖子：“我来。”
江颂瞻偏头看她一眼，没有停止动作，反而教育她：“女孩子的手好好保护，少碰这些含有化学成分的东西。”
“……”
江流望向透明的水中那双骨节分明的手，有力、劲瘦，却过于苍白。
一旁那金鱼就显得格外碍事。
她拧眉：“一定要养鱼吗？”
“……”
江颂瞻不知她的脑回路，一下没反应过来，不让她洗鱼缸和是否一定要养鱼之间有什么联系。
他捧着缸和无知无觉的金鱼，有些哭笑不得。
他眉头一跳，温声问：“怎么了？倒也不是一定要。”
江流松口气：“那把它放生了？”
“这条鱼……有哪里不好吗？”江颂瞻停下动作，有些奇怪她忽然的提议，但还是顺着她道：“你不喜欢的话，也可以不养。”
江流看他一眼。
他看起来有点困惑，回头看鱼的时候还有点不舍。
算了。
她也只是随口一提。
虽然她觉得养鱼养花可有可无，但毕竟鱼是江颂瞻看中，亲自从市场带回来的。
他给鱼换水，按时投喂，好像也挺乐在其中的。
再说……养条鱼应该比养她要轻松。
问题本来就不是出在鱼身上，而是江颂瞻不愿意叫她“吃苦”，要自己包揽所有事物，而江流拗不过他。
她看着那尾甚至不知道自己逃过一劫的鱼。
“没有，我随便说的。”
江颂瞻见她并没有执着，也没有再提：“去换个衣服，我马上洗完了。”
江流依言回了房间。
他做事速度的确很快。
她换完衣服出来，和男人撞了个照面。
江颂瞻甩了两下湿漉漉的手，“再等我一下。”
江流点头，坐到沙发上，探身逗着那条被她哥保住的金鱼。
刚换过水的鱼缸，外壁上还挂着未干的水珠，整个玻璃缸呈现出透亮的光感。
鱼呆头呆脑的在水里游动。
隔壁房间的门再次打开。
江颂瞻换了一件白色的圆领棉质t恤走出来。
还是崭新的，只过了一次水，干干净净的。
……但和他之前的那件衣服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
江流神情有些微妙，她突然想起，几乎没见过他穿其他颜色的衣服。
江颂瞻发觉她盯着他看的眼神，问道：“怎么了？”
江流摇摇头，可视线落在他的衣服上，观察半晌。
最后还是没看出什么区别。
她犹豫道：“……你只有一件衣服？”
“……”江颂瞻哭笑不得，窘道：“这件是新买的，领口大一点。”
“哦。”
江流有点搞不懂他了，这和之前的衣服有区别吗？
她又看了一眼，勉为其难道：“好吧。你怎么只买白色？其他颜色不好看？”
这可是冤枉了他，他对衣服的选择其实没什么要求。
江颂瞻笑容更加无奈：“你说我穿白色好看。”
说过吗？她打量他一眼，又哦了一声，难得坦然地夸他：“可是你穿什么颜色都好看。”
“……”
江颂瞻愣住，随即不太好意思地轻咳了一声。
她很少这么直白地夸奖他。
莫名手足无措，甚至不敢直视她的眼睛。
他无言以对，觉得自己笑意都别扭起来，可她却十分淡定。
好像就是随口一句话。
江颂瞻摇摇头，握着她的肩头轻轻往门口带了一下，遮掩般道：“出门了。”
===
顾恒的生日宴办在蓝港市中心的一家酒楼内。酒楼创办已久，连同这栋民国时期建造的洋楼一起传承下来，扛住了无数风雨漂泊，硬是保全下来。
蓝港这座城市有着深厚的历史底蕴，寸土寸金，洋楼仍占了极大的面积。立在黑夜中，像是一座披了黑幕披帛的宫殿，通明的灯火透过玻璃幕墙似乎要将夜空燃尽。
门外站着几个服务生，负责接待和泊车，着装根据职责各不相同，多有讲究。
两人没有座驾，从远处漫步而来，一身衣服朴素至极，难得的是长得都极好。
站在后面的服务生心道，空有两张拔群的脸。
他面上没露出什么异样，只是心里难免带点轻视。
这家酒楼需要预定，宾客都是非富即贵，入门需要邀请函。
为了保证顾客隐私性，每一个服务生也都会经过层层考核。
——他还从来没有见过要自己走路来的客人。
两个人没有停车的需要，服务生便也不曾主动上前搭话。
这对男女在门口站了会儿，男人打了个电话，听不清说了什么就挂断了。
接着向他走来。
服务生连忙作了幅耐心的样子，侧耳听男人问：“请问一下顾恒的生日宴会是在这里办吗？”
听清楚他问得是谁，服务生愣了愣，不露声色地笑道：“是的，先生。顾公子包了三楼的大厅和泳池，您有邀请函可以直接进去。”
江颂瞻礼貌颔首道谢，紧接着询问道，“我和顾恒认识，是他邀请我的，但邀请函他没有给我，我给他打个电话可以吗？”
服务生：“只要能验证顾公子的身份就可以。”
然而一连打了两个电话都未曾接通。
服务生不觉意外，顾少每天要忙多少事情，哪有那么多时间接无关紧要的电话。
他面色淡下来，“不好意思先生，不能验证身份的话即使进去大厅，也是上不去三楼的。我还要工作，麻烦您请回吧。”
不能怪他势力，实在是他见过不少靠着这样那样的借口就想混进去的人了。
江颂瞻面带歉意：“不好意思，你先忙，我们在这等等吧。”
服务生点点头，目送面前的二人转身。
旁边一直沉默的女孩慢半步，看他一眼，眼神清泠泠的，眼形却是极为漂亮多情的桃花眼。
服务生一愣，下一刻，耳麦忽然响起。
他连忙捂住麦，听清上级说了什么，难掩惊讶地抬头看了两人一眼，接着回了句收到，急急喊住像要离开的两人。
切断联系，服务生调整了副表情，急急喊住要离开的两人。
他重新挂上热络的笑，“您二位贵姓江吗？”
江颂瞻顿住脚步回头，迟疑道：“是的。”
“您二位就是顾公子的朋友，我工作疏忽怠慢了真是不好意思，快里面请吧。”
===
“顾少，匆匆忙忙去哪儿呢？”
“顾少，今天这场地布置不错啊，请的哪个团队……来喝一杯吗？”
顾恒笑得春风得意，心情不错。
从泳池边走过，不少人对着他嘘寒问暖，他都游刃有余地应付过去。
“我去接个人，你们先玩着。”
顾恒往门外走，门边的侍者忙抢先一步，殷勤地替他推开厚重的大门。
顾恒步履不停，视线在他们身上短暂停留，嘴角动了动，勾出个礼貌敷衍的笑。
刚出门，走了几步，迎面走来个男人，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胸前的领夹板板正正。
还未站定，就先喊人：“顾公子留步。”
顾恒记不住人脸，瞟一眼男人胸前挂的名牌，回应道，“陈经理。”
陈经理笑容满面，“您的朋友到楼下了，迎宾人员已经带他们上来……”
“叮”地一声，电梯到达楼层。
顾恒顺势停下脚步，笑声道：“真巧。”
电梯门缓了缓，向两边打开，两兄妹的脸慢慢出现在他们眼前。
看清来人的长相，陈经理略微吃惊，心下赞叹，顾公子已经是长相出众，但比起来，兄妹两人却更是难得的好颜色。
顾恒单手插兜，直视着面前衣着简朴的男人，扯着嘴角笑道，“真是好久不见，欢迎来蓝港。”
江流听到声音抬头。
眼前的男人和江颂瞻是发小，但高中被他父亲接回蓝港，她就再也没见过了。
顾恒今天穿了一身秀款衬衫，身前有一个大大的logo，衬衫颜色衬得他脸色发灰。
她只是看了一眼就收回目光。
心里暗道，没品。
江颂瞻往前走了一步，迈出电梯，笑道，“生日快乐，阿恒。”
江流跟在身后，冷冷淡淡地叫人：“顾恒哥。”
她和他很多年没见了，对他感觉和陌生人没什么两样。
“谢了。”顾恒却没这个自觉，他侧目，扫了更矮一截的女孩：“哟，妹妹也来啦，怎么好像还没长高似的。”
江流当没听见，不理会他的揶揄，一指拎起挂在手上包装精巧的礼物盒，面色平静如水道：“礼物。”
高奢品牌，价格五位数往上。
她补充道：“我哥买的。”
可顾恒的目光仍是只在礼物袋的logo上只停留了一瞬。
他见过的奢侈品早已数不胜数，并不惊奇，轻松调笑道：“大手笔呀。”
江颂瞻静静地笑，“没多少。”
顾恒不甚在意，随意勾勾手指，陈经理得到指示，又转头叫来个小员工为他拿上礼物。
他脸上不动声色，心里却疑惑得很，猜测着顾公子和这男人究竟是什么关系？特意叮嘱他要来，看着像是十分重视，可对人的态度却不尽如此。
江流站在江颂瞻身边，看着被叫到的那姑娘小跑过来，把盒子提好，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毕竟这一样东西就能抵下普通人几个月的工资了。而顾恒正和江颂瞻说着话，笑容轻佻，一眼都没多看。
江颂瞻听着他说话，神色平静，似乎浑然不觉。
寒暄了两句，顾恒也没了在门口站着的耐心，道，“别在这傻站着了，进来吧。”
顾恒话音刚落，门边的侍者就动作殷勤地替他将那厚重的门拉开。
他正要往里走。
“我们就送个礼物，不进去了吧。”江流出声。
顾恒脚下一顿，转回身，“不进去？”他视线在江颂瞻身上遛了一圈，意有所指，“这么不给面子，你们来干嘛？”
他们的礼物，他根本不在意。
门内的大厅金碧辉煌。
用于照明的都是手工蜡烛。
精致重工的烛台托举着曳曳生风的烛火，引得满室流光。开门那会儿硬是比走廊的灯光亮上一层。
布置精心又尽显刻意。
江流皱眉：“没那个……”
“进去吧，”江颂瞻打断她，笑意温和：“小河，自怡也在，我们都很久没见了。”
“……”
江流从面上看不出她哥的异样，但她知道他并不喜欢。
明明很抵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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厅内觥筹交错，兄妹俩跟着顾恒穿过宴会厅中间的长廊，一路上经受了不少人的打量。
直到走进露天的游泳池，气氛更是一下被扭转到了高潮。
里面来往的男男女女穿着清凉。
男人路过池子边摆着的长桌，随手取过的香槟都是万元以上。
江流被他咋呼的喊声吸引，转头看他拿着满瓶的香槟使劲摇晃几下，木塞子被瓶内挤压的空气撞开，对着天空和面前的女人就是一阵喷射。
剩下的泡沫糊满了瓶口，站在池边的美女被溅湿了裙边，发出一串娇嗔的嬉笑。
旁边的高台上有人展臂，忽然一跃而下，溅起水花一片，江流还在发呆，吓了一跳。
等人游上来后，顾恒不客气地过去就给了他一脚。
力道倒是不重，只是警告道：“给我注意点。”
那人转过脸，好巧又是一张熟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