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云昭坐在小院里,伸手捻了一颗蜜饯,只觉得十分甜,不禁抿唇笑了起来。

    待她将香包封好口,让明棋给姚敏院里送去。又挑了一块青色的料子,来做荷包。本来是准备做一个香囊送过去的,可现在看来她的女工活速度太慢了,等再做好一只香囊,这山茶花恐怕也早就没了香味。

    如今改做荷包,并一小撮山茶花和叶子做的茶送过去,倒也合适。

    可她一时之间竟不知该绣些什么花样在上面,如今跟封雨霏一起绣花的时间长了,脑子里都是些并蒂莲,鸳鸯戏水的样子。

    如今两人还只是订下口头婚事,更何况楚云昭本身也不是个在情事上十分善于表达的人,若真是绣了并蒂莲,恐怕还没等绣完,自己就要羞的放弃了。

    明棋从璟澜院回来的时候便看到她盯着手中那块淡青色的料子在发呆,她忍不住问出声:“小姐这是在做什么呢?”

    “不过是想趁着刚做完香包,手艺还熟练,再绣只荷包。”

    “小姐是要送给萧世子吗?可要奴婢去找些鸿雁双飞、蝶鹤同行的花样?”

    “那也花样也太繁琐了,我如今刚绣完一只香包,可不想在日日如此了。”姚敏月份逐渐大了起来,如今楚云昭在府中也要帮这母亲处理家事,之前那个石榴花样的香包,也是绣了好几天才完成的。

    周忻听了这话,提出了自己的见解:“听闻小姐春猎遇到了一直熊,是萧世子出面相救,既然是要送他香囊,何不以这段英雄救美的经历做文章?”

    这虽然算是楚云昭和萧尘策的缘分,但怎么能做在荷包上,“那你的意思是?”

    周忻提出了她并不完美的意见:“以我之见,就绣一只熊,也不繁琐,萧世子也定然能明白小姐的心意。”

    这话一出,旁边的众人都忍俊不禁,文竹更是忍不住说道:“你真是,绣一只熊在荷包上送给心上人,从未听闻过。”

    “小姐属相是兔,不如绣只兔子吧,奴婢找些活泼可爱的花样。”

    明琴十分同意文竹的看法,应到:“萧世子在春猎时还送了小姐一只兔子呢,奴婢看这个方法最好。”

    本来绣只兔子也未尝不可,但周忻提到了春猎的事情,也让她动了别的心思,“我再想想吧。”这天色也不早了,她该去看账本了。

    晚上明棋正伺候她洗漱,明琴在一旁整理她的妆奁,她想了想,吩咐明棋去找当时给萧尘策送生辰礼时雕木雕用的样子找出来改改。

    当时萧尘策弱冠礼,她是托着封钰霄才拿到岩回的画像,又找匠人做了木雕。如今再用它绣一只奔腾的岩回。

    萧尘策毕竟每日还要到校场上练兵,他弱冠之后,皇上封了个将军的官职,但目前辽域刚与大梁和谈,北关太平无战事,他就每日按部就班的到校场练兵。

    不过画像改做绣花用的花样也不是简单的,楚云昭拿到花样的时候,已经是好几日之后了。

    明棋送来的时候,还捎带了一封萧尘策的信。信中写冬日寒冷,又有些乌合之众占山为王,他领了命要去剿匪,不过不用担心,最多月余便可回京。

    还特意叮嘱楚云昭这些日子冷,好生呆在府内品茶就可。还假模假样的加了句:“山匪离京不远,在外担心你的安危,望云昭近些日子不便出门。”

    “也没听说京城附近有流寇出没,怎么就突然出去剿匪了?”

    “可不是在京城附近,在泾阳那边,路上赶过去也要三五天呢。”明棋怕楚云昭担心,岩昌送信时还特意多打听了些。

    楚云昭听了这话,拿着信纸,笑着摇了摇头,心到果然都是借口。如今京城的大事只有齐王和雅珠公主的婚事,他这是不想自己去齐王府婚宴。

    即便他没在心中叮嘱,自己也不会去的,好不容易离了齐王这个坑,怎么可能还自己凑上去。

    不过依楚云昭对齐王的理解,此人颇重视利益,娶雅珠公主怕也是为了她身后的三座城池和她辽域公主的背景。

    及笄礼那日,她也见到雅珠公主,此人容貌艳丽,是个耀眼的明珠公主。眼光一直盯着齐王,看来是对齐王动了真心。

    若不是真心喜欢,也不会以三座城池做嫁妆。只希望齐王能好生待她,他们两人婚后越是和睦,楚云昭便越是安心。

    如今离两人的婚事越发近的,天气也越发冷了,她冬日本就不太爱动弹,整日里不是到主院看些账本,就是去璟澜院陪姚敏说说话,剩余的时间就都窝在朝云院里绣荷包。

    这日午后,太阳挂在天边,是难得的好日子,她拿着荷包在窗边赶工,萧尘策都走了六天了,她刚选好了针线和布料,还没开始正式动工,若还不赶工,怕是年礼都赶不上了。

    “齐王还真是财大气粗,婚前就包圆了红翡,听闻前些日子又在琳琅阁定了一整套金丝荷叶的头面。”

    “今日齐王大婚,听闻还在城门口施粥,我怎么没看出来齐王平日里是这般慈爱之人。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罢了。”

    文竹远远看见明棋和明琴两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问道:“你们两个丫头再说什么呢?”

    她刚走近,两人就围了上来,不仅没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开始问她。

    “文竹姑姑,听说齐王还给咱们府上递了请帖,要请咱们小姐去观礼?”

    “听说主院还送了礼?”

    文竹听了这话只觉得好笑,两人都还是没长大的小姑娘,十分不喜齐王,却不会考虑别的东西,“齐王的事情跟咱们府上无关,侯爷和夫人也没去观礼,随便送些礼全了脸面罢了。”

    她瞥了一眼两人,还是出声教训:“你们也别再私下讨论此事,若是传了出去,倒显得咱们威远候府御下不严,白白让人笑话。”

    两人之前没想到这事,听了文竹的提醒后也连连称是。文竹见两人得了教训,也没追究,推开门进了里屋。

    “小姐,刘妈妈方才来过,叮嘱雪天路滑,小姐今日不必到主院去了。”

    楚云昭这些日子都是早上起床到主院请安后再到璟澜院陪姚敏说会话,回到朝云院练字,午后再去主院帮忙处理家事,看账本。至于姚敏,楚母早早的就叮嘱她不再去主院,安心养胎。

    她听了文竹几人刚才在门外的悄悄话,也知道今日的特殊,但也没再提起,笑着说道:“正好今日我打了样,就要开始绣荷包了。”

    整个威远候府都默契的没有讨论此事,也没人去齐王的婚宴,一副要与齐王府划清界限的样子。

    可齐王府内,并不平静。

    “公主,奴婢仔细盯着呢,今日婚礼,威远候府没人来。”

    雅珠公主的声音从红盖头下传出来:“可齐王还是给楚家发了帖子,如今都已经成婚了,齐王竟还是放不下她。”

    “威远候府在京中也算是有些地位,齐王递帖子过去不过是做些面子罢了,齐王心里肯定还是更喜欢公主的。”

    婢女顿了顿,挑了些她更喜欢的话:“齐王为此次成婚,将京城的红翡都买下,又在琳琅阁、锦衣坊为公主一郑千金。公主才是齐王唯一的心上人。”

    雅珠公主听了婢女的话,像是被取悦到了:“也是,如今我都入了齐王府,早晚能让齐王把她彻底忘了。”

    雅珠公主听到齐王的脚步声,打发婢女出去,奴婢刚应下,她补了句:“记住,以后要称呼我为齐王妃。”

    齐王进来的时候,还算清醒,挑了雅珠公主的红盖头,喝完交杯酒,还能对雅珠公主表白一番。

    雅珠公主听了他的话,决定再试探一次:“我之前也听闻王爷之前是喜欢楚云昭的,若是王爷真的喜欢……”

    齐王握住她的手,阻止她继续说下去:“茹儿,我对你的心,你还不明白吗?”雅珠公主本名原毓茹。

    齐王之前做的事人尽皆知,他也以为就算看在外面传闻的份上,自己再施些压,楚家也会将楚云昭嫁给自己。所以从未阻止外面传闻,甚至又时还会推波助澜。

    所以这事他还真不能否认,“之前我也许是被蒙蔽了,可遇到你之后,便一心对你。你若还是怀疑我的真心,可真是……”

    欲言又止的话总是让人更能想象,更何况他是雅珠公主心中的完美郎君。她当即不再质疑,反而扑倒齐王怀中安慰他。

    只可惜她还在沉溺于齐王的甜言蜜语,殊不知全妃已经悄悄的为齐王物色侧妃人选了。

    这人选之一就是吴轻然。她已经得了苒嫔的暗示,齐王侧妃的位置,之前她想都不敢想,可如今苒家没有合适的女儿,这好事就落在了她身上。

    也正是因为此事,她在齐王婚宴上十分不开心。如今齐王侧妃之位已在囊中,那齐王就是自己来日的夫君,如今未来夫君的婚宴,她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曹悦薇这些日子一直跟在吴轻然身边,就算入宫也能跟着去几次,自然知道她为何闷闷不乐。

    不过如今她也没心情安慰她。曹悦薇如今已经入京一年左右了,也知道京城世家之间阶级分明。

    她刚入京时也曾异想天开过,想靠着婚事飞上枝头,可岳致瑖她还没接触过婚事就定下了,她也想创作机会与萧尘策偶遇,可每次都失败了。

    在这个过程中她也发现萧尘策和楚云昭走的很近,依着自己的身份,怎么也比不过太后亲封的常乐县主。

    若还是想在两人之间有个选择,最好也只能是个侧室,既然都是侧室,这两人再怎么样也比不过有夺太子位可能的齐王。

    吴轻然抱怨了几句,发现没人接话,不满到:“我跟你说话呢,你最近怎么总是走神?”

    曹悦薇虽然有了想法,可她必须瞒着吴轻然,“没什么,在想齐王这场婚宴十分奢华,若是我成亲时有十分之一,也该满足了。”

    吴轻然听了这话更气了,在她眼里,若是没有雅珠公主,齐王妃的位置就是自己的,这场婚宴也该是自己的。她也不管曹悦薇,快走几步直接回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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