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没说几句,岩谷就抱着长枪走到跟前,提醒他要出发了,楚云昭只能再叮嘱一句平安最重要。

    等他们出城后,楚昀景陪着她到城墙上目送,他看到楚云昭这般依依不舍的模样,也没安慰,反而说道:“他是翱翔的鹰,也有建功立业的野心,既如此之后这种事情还有很多。”

    “我知道,不过是还不习惯罢了。”楚云昭说完,也没多留恋,带着周忻转身回府了。

    还没到威远候府,就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着人打听才知道,是齐王要迎娶侧妃了。

    “这么快?”从毫无关系到订亲下聘,再到如今婚期订下即将成亲,满打满算也不过半年时间,虽说侧妃不及正妃那般郑重,可这也太快了些。

    楚昀景却想到了别的:“怕是江南那边真出事了。”

    楚云昭接到:“五日后成亲,这对曹家,对齐王妃来说,可都不是个好消息。”

    确实,婚事太仓促,不明所以的人怕是对曹悦薇有些指点,而这么快成婚,齐王妃自然更是不会开心有新人入府。

    “可她们都接受了。”两人对视一眼,楚昀景让身旁跟着的周慎先找人给萧尘策报信,如今齐王的举动,也反应了江南的时局,不可不防。

    回府之后,他来不及送楚云昭回朝云院,先去了主院找父亲。

    他十分不解:“齐王不像是如此匆忙行事之人,如此漏洞百出,也不能在川王和平王眼皮下好好过了这么多年。”

    皇室长子平王姜亦松、嫡子川王姜亦楠,以及齐王姜亦枫,是至今为止能出宫立府,封王爷的三位。

    平王虽然与川王水火不容,但也不至于不关注到齐王,很明显齐王这些年有意藏拙,又一直追求楚云昭无所事事,甚至整个京城里都传扬此事,渐渐也让其余两位放心。

    楚怀城坐在上位,放下手中的兵书,“北关一事,得益者全是齐王。不管是办了个好差事,还是娶了辽域公主,都值得两位王爷计较了。”

    如若齐王真没有争权夺位之心他们可轻易将其打倒,若他有狼子野心,正好在刚露出苗头时就将其掐灭。

    楚昀景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却还是不明白:“平王与川王相斗,不管是谁伸手为难齐王,若是被齐王咬死,那不还是自寻死路。”两方势力本来就旗鼓相当,再主动去招惹另外一个人,实在是不值得。

    “那也不能任其壮大。”他喝了口茶,继续说道:“齐王还是太年轻,泾阳县尉此事处理的就不够利落,在才让另外两位抓住了把柄。”

    如今齐王普一漏风头,皇上注意到他了,两外两位更是注意到了,他处处被盯着,自然不比往日行事稳妥。

    楚昀景听了这话恍然大悟:“为了泾阳的事,所以才让萧尘策去,看来这个泾阳县尉确实不是一般人。”

    楚怀城只觉得他也十分年轻,补充道:“泾阳县尉现在被关在大理寺。”

    “大理寺卿十分刚正不阿,消息总不会从那走漏的,会不会跟后宫相关,皇后那边?”

    “大理寺卿此人是正直,可大理寺又不止他一人,大理寺少卿是平王的人。”

    楚昀景有些不敢置信的望向父亲:“如此平王和川王都能得到消息。”

    楚怀城坐直了身子,理了理衣袖,继续说道:“皇上正直壮年,后宫之中又还有妃子孕育子女,诸位皇子就争的不可开交,可他们也不想想,再怎么争,这天下也只能是皇上的。”

    楚昀景知道父亲是在提点自己不可站队皇子,保持中立支持皇上才是明智之举,他起身,向着主位鞠躬,连声应是。

    他抬头时却看见父亲将之前那本兵书重新拿到手中,他本想退下,却听到父亲开口:“齐王婚事的消息送给萧尘策了?”

    楚昀景拿不准他是什么意思,只能如实回答。本以为父亲是觉得自己如此行事有些偏颇,还想提醒一句两家结亲的事实。

    却只听见上首一句轻飘飘的声音:“既如此,就看他的悟性了。”

    楚昀景提出自己的想法:“齐王要借曹家钱财以平事端?”

    “曹家在江南多年,平江府既是此次水灾灾情最严重的地方,又是齐王侧妃从小长大的地方,多出钱自然是应该的,可也不能只出钱不出力。”他话音里咬重了出力两字。

    “父亲是说齐王想借此机会安插人手到江南阻碍萧尘策查刺史贪污一事。”

    “全境德在江南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事情还没下定论。举头三尺有神明呢,你张口闭口就是贪污,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他话中意思便是,江南刺史是不是贪污也不能盖棺定论,一切全看皇上的意思。

    楚昀景听明白这些,却更加担忧:“如此看来,此事全系党派之争,萧尘策入局,也不知是不是好事。”

    “所以说此事全看他的悟性,不过他在边关多年,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灯。”

    他有些不知道该如何接话,纵然萧尘策已经与楚云昭订亲,平日里两人往来频繁,感情也是日渐深厚,可父亲对萧尘策的看法还是这般,可能除了他,也没有哪个人会觉得自己未来女婿“不是省油的灯”。

    “此事可要到镇北侯府上知会一声?”

    “可以说,但镇北候也未必全然不知,萧家大小姐还在宫内当值呢。”

    楚昀景也觉得有道理,说道:“那我让慕慕过几日去一趟镇北侯府,她还没去过几次呢,就当是让她去拜见镇北候夫人。”

    听到这楚怀城瞬间变了脸色,“慕慕脚还没好,今日你就不该带她出府。”

    他生完气,又怕楚昀景真把此事交给楚云昭,叮嘱道:“你已经差人给萧尘策送信了,如今也不着急,等着看齐王下一步如何动作吧,想来也快了。”

    果不其然,齐王大婚后,领着曹悦薇到宫中见全妃时,就提出听闻江南水灾,曹悦薇及其心痛,准备等回门过后回平江看看,要为灾民施粥搭棚做些善事。

    新妇单独出远门,齐王自是放心不下了,为此准备随行,也到江南为灾民尽一份心。

    “早些年间,江南水灾,安德皇后也亲自到江南安抚灾民,妾身不才,对安德皇后崇拜非常,平江又是妾身老家,若是不能回去,叫我如何能心安。”

    苒嫔来的时候,曹悦薇正声泪俱下,甚至不惜扯出安德皇后来当挡箭牌。她只觉得好笑,本来是想再仔细看看这曹悦薇有什么好,如今一想,怕是她凭着安德皇后后继有人的名号,民间声望更高罢了。

    她忍不住出声嘲讽:“安德皇后是什么样的人,你也能比?”

    曹悦薇也没跟她挣执,“安德皇后慈爱天下,我只是比不了的,只是不忍家乡受灾,我却在京城这般享受。”

    全妃见两人有些冲突,急忙出声打断:“妹妹刚生产过,怎么来我宫里了。”

    苒嫔诞下皇子,正是炙手可热的时候,这也证明她让齐王私下拉拢吴轻然的做法没错。

    苒嫔也不客气,盯着曹悦薇看:“我来瞧瞧,这齐王侧妃,到底是什么样的稀罕人。”

    “妹妹这话说的我倒听不明白了,正妃永远只有一位,是皇上下旨赐婚,可侧妃有两个呢,这侧妃之位哪有正妃稀罕。”

    曹悦薇虽不喜这话,可也无力反驳,本就是高嫁,家中无权势,她的婚姻,全靠金钱撑着,如今最要紧的,是齐王的宠爱,那才是她以后的依仗。

    不过因为苒嫔的缘故,这事还没下定论齐王就带着她匆匆出宫了。

    回府路上,正巧楚云昭的马车与她擦肩而过,她看像楚云昭的侧脸。如今齐王侧妃的身份,也能让她在楚云昭这般京城贵女面前不如之前人微言轻。

    她本来因为全妃没有维护她,齐王妃刻意刁难她产生的自我怀疑,瞬间被打破,她想她果然还是喜欢现在的生活。

    楚云昭不知道她脑子里转了这么多圈,她今日是要去镇北侯府的。楚昀景将那日书房谈话告诉了她,等脚上的伤好全后,她就给镇北侯府递了拜贴。

    镇北候夫人任曦见到她十分惊喜:“怎么今日到府上来了?”

    楚云昭接过明棋手中的礼品,递给任曦身边的人,顺着她说:“今日无事,来看看伯母罢了。”

    等进了里间,楚云昭才说出目的,提醒她三王派系之争影响到了镇北侯府。“父亲身在朝堂多有不便,这才嘱咐我到府上来。”

    “意料之中,从他们父子俩回京,就等着这天了。”任曦到没有多惊讶,她看像楚云昭,有些愧疚的说道:“只怕会连累到你们。”

    楚云昭到十分淡然:“齐王之事,早就已经牵连威远候府了。”

    “父亲说,齐王应该会派人到江南。曹悦薇自幼在江南长大,若是以她为借口,只说担心故土,齐王再派人去,便可避开朝堂上怀疑他别有用心之人。”

    她提醒道:“若是如此,咱们可得早作准备。”镇北侯府毕竟远离朝堂多年,不如威远候府对朝中风向的掌握。

    “我知道了,等侯爷回府,我再去找他。”任曦说完,握着楚云昭的手,感叹道:“能有你这么个贤内助,是我儿的福分。”

    她当即羞的脸都红了,“伯母取笑我了。”

    从镇北侯府回威远候府府路并不长,她还在想完齐王的事情就已经回到朝云院了。

    若是齐王从麾下追随者中选一人到江南,此人极为关键,要能在江南刺史权力真的被限制后,与萧尘策抗衡。

    她不记得齐王身边有这样的人,不知是藏的太深,还是根本就没有这样一个人。若是真的没有这个人选,那齐王又该怎么办呢。

    如果推测不出齐王下一步,他们就也什么都做不了,只能静观其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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