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里最重要的八月会即将来临，和渭州城一样，这里的节日氛围也已经渐浓，都城内又热闹起来了，各家各户的采买很是兴盛，团圆灯尤为畅销，全城的人们都在为这个团圆的节日忙碌着，此时不分贵胄还是平民，对于阖家团圆的向往之心皆是相同的，没有区别。
今年的许府与去年有些不同，府里采买的规格也是一提再提，采买办差的下人们也收到了更丰厚的赏钱，府里热闹欢愉的气氛好似比往年浓了几分。
许府东院主屋内的软榻上倚坐着一个贵夫人，她身着深紫色罗裙，绾着的头发上插着一根极好的翠色朱钗，她仔细地摩挲着手中的如意配饰，不紧不慢的问道：“东西送去了吗？”
说话的正是许府的当家主母，万氏。
站在她旁边的张妈妈躬着身子小声回道：“已经送去了，照您的吩咐，明面上的份额和去年一样，万夫人还念叨着要来府中看您呢。”
顿了顿，张妈妈压低了声音似有些邀功般的又道：“您吩咐给万大人的两千两银票，老奴放在了送给万大人的白瓷茶具中了，万大人知道的。”
万氏点点头，脸上也浮现起来了笑意，看起来对眼前办差之人所说的话，所办的差很是满意，不紧不慢道：“嫂嫂向来自诩清高，可我知道哥哥那副性子，自来是花钱洒脱惯了的，也是难为你办差了，不过，你跟着我入府已经这许多年了，你办事我向来放心，许多事我也是只信任你的。”
张妈妈听到夫人这样的夸赞自己，也不由的松了一下肩膀，谄笑道：“老奴亲见着夫人长大，自是全然之心皆为着夫人的，说到底还是夫人您心善，看重兄妹情谊，这番心念，满都城都是难见的。”
这样的恭维话，听再多好像也觉察不到腻烦，万氏悠悠道：“谁叫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呢，你看我那长姐，可是全然不会照拂我们的，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张妈妈见万氏说着越发不悦起来，立刻安慰道：“老夫人知道您的委屈，所以最是偏疼您呢。”
万氏听到张妈妈这样说，神色倒倏地显出追忆来：“是啊，整个侍郎府怕只有母亲这般疼爱我罢，父亲向来都偏疼我那长姐，对长姐的婚事是精挑细选，极其上心，对我却敷衍了事，当年若非母亲和兄长护着我，那父亲还不定将我嫁与怎样的破落小官呢。”
继而语气讥讽道：“从前人都说我嫁的不如长姐，可我知道那将军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将士出征凯旋时是风光无极，可战场上的事情又是谁能说准的呢，眼看他起高楼，眼见她宴宾客，终将见她楼塌了，你看如今她夫君不就苦守边关，多年都没有擢升了吗。”
“夫人说的极是，当时当日以咱们万府的权势，想嫁入世家那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吗，说到底还是咱们姑娘心善，不图财权，善心有了回报，那些看似高嫁的，如今都大不如您呢。”张妈妈明白万氏心中的不满，赶忙安慰道
“说来还是父亲偏心长姐，对我的婚事不看重，但那又能如何，我同她不是一母同胞，我也没有她那般有权势的母族，可架不住我机敏，也幸而有母亲替我争辩，不然哪得今日安稳。”万氏说完，心情舒畅了许多，像是一口陈年的怨气终于吐出一般的畅快。
“夫人有眼光，有谋略，且有胆识，咱们老爷是个好相与的，夫人不必看婆母脸色过活，那前室之女又不会出现在眼前，加之老爷这些年官运亨通，夫人的日子是渐好了，还是夫人眼光锐利。”张妈妈说着脸上也显出了几分宽慰的模样。
这主仆二人一说一捧的倒将从前那般争婚的不体面说的翻出了花，而这番吹捧，在万氏听来很是受用，颇为得意的说道：“那老妇不来便是最好，老爷再是挂心，也无济于事。”张妈妈点头应承着说：“这些年老爷也写过多封家书，是那老妇人自己不肯来都城，还是夫人您大度，不同那老妇计较，每年中秋节前都有托人送去礼物，是那老妇人不识抬举。”
“哼，虽说是从商之家，可渭州不过是个小地方，说她是乡野村妇也不为过，一介乡野村妇哪见过什么赏赐的的东西，一两件首饰便打发了。”坐在软塌上的万氏越说越激动。
张妈妈听到夫人这样说，紧张的凑近了些，重声提醒道：“夫人！”
万氏立刻会意，不再往下说了。要是被老爷知道她私下里克扣了寄往渭州老家的钱银用来贴补娘家兄长，她恐怕是不好过这许夫人的风光日子了。
况且，老夫人虽然在渭州，可在许踔心中，她的份量倒也不低，即便再不悦，也不能表现出来，装也要装的恭敬。
傍晚时分，用过晚膳，许踔并未歇在王氏的屋内，也未曾歇在西偏院的宠妾柳氏屋内，只一人去了后院花园旁的书房，和往年一样，准备写一封家书寄予守在渭州的母亲和长女，以及……，将才拿起笔，还未落墨，便听得门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
“何人。”许踔望见门外闪过的人影，急问道。
府里上下都知许大人在书房内时，任何人都不能近前。
“老爷，是我。”门外传话的是许府的管家忠伯，声音急切。
“何事？”许踔知晓忠伯的为人，若非急事，是断然不会如此冒失前来的。
“老夫人差人送信来了。”
“什么，老夫人来信？”许踔听闻是渭州来信，心下一紧，赶紧将门打开，要知道这些年虽年年都派人送去家书，可母亲总不过一句‘勿念’，多的话是一句也不肯再说，而渭州的一切事宜都靠着堂兄偶尔的来信告知。
许踔不知母亲此番来信究竟是为着何事，莫不是有了什么紧急之事，心中已是思绪万千，他接过忠伯呈上的信，嘴角微微一颤，双目微闭了一下，摆了摆手，忠伯很是默契的退到了书房外的屋檐下候着。
书房内，许踔缓缓的打开了信，仔细地读着：
吾儿，见信安，近来予常感怀暮色苍茫，垂垂老矣，十余年幸有孙女阿娈母女相伴左右，才得解吾心中孤寂，前些时日，阿娈与你堂兄家的兄长及姊妹上山游玩时，不慎跌落山林，幸无大碍，今阿娈已过及笄之龄，而吾身已老，实不忍其因伴吾这垂暮之人而误其终身，吾知予之难，前尘往事不可追忆，盼予早日接其回府，为其择一良婿，成婚之后不必受他人欺辱，更毋须忧无错被休，若他日婚姻不顺，日子艰辛，或故人心易，也好有娘家可依，父亲可仗，此乃吾之大愿，盼复！
这是母亲第一次主动来信，字字剜心，他明白这许多年实在是亏欠了女儿，母亲不愿意来都城安享晚年也是对自己当初之选的不满，时至今日，悔时已晚，当下能做，便是接回女儿，善待善爱，了母亲之心愿，别无其他。
“忠伯！”
一声令下，门外候着的忠伯旋即转身进入屋内。
“老爷，有何吩咐”
“明日下朝后，我会同尚书大人告假几日，你随我回一趟渭州。”
“是！”忠伯应声答到，眼角已不由得微微泛泪。
“下去吧”许踔长叹了口气，示意忠伯退下。
忠伯从书房处往出走，刚走到花园，便被府里的小厮孙海看见了，孙海是张妈妈的儿子，现在是在府里做些巡护之事。他亲见忠伯神色匆匆，心生疑虑，大人的书房可是府中禁地，忠伯也是不能踏入的，今日却违例前来，定然是有什么大事。
再仔细一瞧，忠伯看起来情绪与往常大不相同，这样的忠伯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心下想着：看来还是夫人有远见，给我派了个巡护的差事，不然哪能看见这些，这不就是得赏的好机遇吗。想着想着，忍不住窃笑起来，心中大喜，一副看见钱银的小人模样。
只见他立刻转身出了花园，一路上行色匆匆，刚出西偏院便穿过几处长廊，到了后院的偏房，找到其母张妈妈将刚才所见之事逐一告知。
张妈妈预感到事情不妙，联想到白天依例去查看门房可有生人来过时，门房小厮的回话，说是有一个生面孔，听口音像是渭州来的人，也未曾进府，倒是忠伯出去见过一面，越想越觉得蹊跷，连忙去了夫人处回话。
“什么，渭州有人来过！”万氏听信后急急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接着追问道：“那人究竟和忠伯说了些什么？”
“老奴不知，只听门房的小厮说那人好像递给了忠伯一个东西。
万氏叹口气道：“那忠伯向来是只忠于老爷的，也是最得老爷信任之人，对于渭州老家的事情，也只有他最为清楚了，除了老爷，他自不会听旁人吩咐的，难不成？”
万氏越想越怕，怕这安稳的日子被人搅合了，语气凝重道：“务必要打探清楚渭州来人是为何事，忠伯究竟同老爷说了些什么，要知道当初老爷对那女人可是很有些愧疚的，切莫大意了。”
张妈妈赶忙说道：“夫人能看上老爷是夫人不慕虚荣，那女人让贤也是情理之中，若非老大人照拂，老爷也不会有这般荣耀，到底是托了夫人的福啊，想来老爷不会同那女人再有牵连，老奴猜想怕是老妇有事了。”
“那老妇不会想来府中摆婆母的谱吧？”
“不会的，老爷有今日全靠着当初老大人的提携，那老妇也不过是久居乡野，哪里能到您跟前摆谱。”
万氏听到这话心中的不满情绪也变得缓和了许多道：“到底是老爷自己争气，我兄长受我父亲照拂更多，可终究还是不得圣上重用，现在也不过还是个从五品的官职。
万氏还是不敢放松警惕，睡意看起来是全无了，越想越是忧心，不论是那老妇回府还是替她那前儿媳鸣苦，都不能叫人安心，万氏怕，怕这位今时不同往日的老爷会被渭州的前室勾了心去。
“这样，你叫你儿子赶紧去员外郎府上一趟，将今日家中发生之事告诉我兄长，请他帮忙劝说二三，或想些什么法子拖住老爷，打探清楚渭州那边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老奴这就去办。”张妈妈当然知道夫人的顾虑。
是夜，员外郎府大门紧闭，只门外的两只大大的灯笼明亮亮亮的，孙海轻轻扣着旁边的小门，过了一会儿，里面来了一位看门的小厮，将门上一个小小的栏板放下，看见是孙海，旋即打开了侧门。
孙海照例在门房等了一会儿，只见那小厮领着万府管家急匆匆的赶来了，孙海将今日府中之事及万氏的担忧详尽的说与那人。
今年的许府与去年有些不同，府里采买的规格也是一提再提，采买办差的下人们也收到了更丰厚的赏钱，府里热闹欢愉的气氛好似比往年浓了几分。
许府东院主屋内的软榻上倚坐着一个贵夫人，她身着深紫色罗裙，绾着的头发上插着一根极好的翠色朱钗，她仔细地摩挲着手中的如意配饰，不紧不慢的问道：“东西送去了吗？”
说话的正是许府的当家主母，万氏。
站在她旁边的张妈妈躬着身子小声回道：“已经送去了，照您的吩咐，明面上的份额和去年一样，万夫人还念叨着要来府中看您呢。”
顿了顿，张妈妈压低了声音似有些邀功般的又道：“您吩咐给万大人的两千两银票，老奴放在了送给万大人的白瓷茶具中了，万大人知道的。”
万氏点点头，脸上也浮现起来了笑意，看起来对眼前办差之人所说的话，所办的差很是满意，不紧不慢道：“嫂嫂向来自诩清高，可我知道哥哥那副性子，自来是花钱洒脱惯了的，也是难为你办差了，不过，你跟着我入府已经这许多年了，你办事我向来放心，许多事我也是只信任你的。”
张妈妈听到夫人这样的夸赞自己，也不由的松了一下肩膀，谄笑道：“老奴亲见着夫人长大，自是全然之心皆为着夫人的，说到底还是夫人您心善，看重兄妹情谊，这番心念，满都城都是难见的。”
这样的恭维话，听再多好像也觉察不到腻烦，万氏悠悠道：“谁叫我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呢，你看我那长姐，可是全然不会照拂我们的，从前是这样，现在也是。”张妈妈见万氏说着越发不悦起来，立刻安慰道：“老夫人知道您的委屈，所以最是偏疼您呢。”
万氏听到张妈妈这样说，神色倒倏地显出追忆来：“是啊，整个侍郎府怕只有母亲这般疼爱我罢，父亲向来都偏疼我那长姐，对长姐的婚事是精挑细选，极其上心，对我却敷衍了事，当年若非母亲和兄长护着我，那父亲还不定将我嫁与怎样的破落小官呢。”
继而语气讥讽道：“从前人都说我嫁的不如长姐，可我知道那将军府可不是什么好地方，将士出征凯旋时是风光无极，可战场上的事情又是谁能说准的呢，眼看他起高楼，眼见她宴宾客，终将见她楼塌了，你看如今她夫君不就苦守边关，多年都没有擢升了吗。”
“夫人说的极是，当时当日以咱们万府的权势，想嫁入世家那不是轻而易举之事吗，说到底还是咱们姑娘心善，不图财权，善心有了回报，那些看似高嫁的，如今都大不如您呢。”张妈妈明白万氏心中的不满，赶忙安慰道
“说来还是父亲偏心长姐，对我的婚事不看重，但那又能如何，我同她不是一母同胞，我也没有她那般有权势的母族，可架不住我机敏，也幸而有母亲替我争辩，不然哪得今日安稳。”万氏说完，心情舒畅了许多，像是一口陈年的怨气终于吐出一般的畅快。
“夫人有眼光，有谋略，且有胆识，咱们老爷是个好相与的，夫人不必看婆母脸色过活，那前室之女又不会出现在眼前，加之老爷这些年官运亨通，夫人的日子是渐好了，还是夫人眼光锐利。”张妈妈说着脸上也显出了几分宽慰的模样。
这主仆二人一说一捧的倒将从前那般争婚的不体面说的翻出了花，而这番吹捧，在万氏听来很是受用，颇为得意的说道：“那老妇不来便是最好，老爷再是挂心，也无济于事。”张妈妈点头应承着说：“这些年老爷也写过多封家书，是那老妇人自己不肯来都城，还是夫人您大度，不同那老妇计较，每年中秋节前都有托人送去礼物，是那老妇人不识抬举。”
“哼，虽说是从商之家，可渭州不过是个小地方，说她是乡野村妇也不为过，一介乡野村妇哪见过什么赏赐的的东西，一两件首饰便打发了。”坐在软塌上的万氏越说越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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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氏立刻会意，不再往下说了。要是被老爷知道她私下里克扣了寄往渭州老家的钱银用来贴补娘家兄长，她恐怕是不好过这许夫人的风光日子了。
况且，老夫人虽然在渭州，可在许踔心中，她的份量倒也不低，即便再不悦，也不能表现出来，装也要装的恭敬。
傍晚时分，用过晚膳，许踔并未歇在王氏的屋内，也未曾歇在西偏院的宠妾柳氏屋内，只一人去了后院花园旁的书房，和往年一样，准备写一封家书寄予守在渭州的母亲和长女，以及……，将才拿起笔，还未落墨，便听得门外传来急急的脚步声。
“何人。”许踔望见门外闪过的人影，急问道。
府里上下都知许大人在书房内时，任何人都不能近前。
“老爷，是我。”门外传话的是许府的管家忠伯，声音急切。
“何事？”许踔知晓忠伯的为人，若非急事，是断然不会如此冒失前来的。
“老夫人差人送信来了。”
“什么，老夫人来信？”许踔听闻是渭州来信，心下一紧，赶紧将门打开，要知道这些年虽年年都派人送去家书，可母亲总不过一句‘勿念’，多的话是一句也不肯再说，而渭州的一切事宜都靠着堂兄偶尔的来信告知。
许踔不知母亲此番来信究竟是为着何事，莫不是有了什么紧急之事，心中已是思绪万千，他接过忠伯呈上的信，嘴角微微一颤，双目微闭了一下，摆了摆手，忠伯很是默契的退到了书房外的屋檐下候着。
书房内，许踔缓缓的打开了信，仔细地读着：
吾儿，见信安，近来予常感怀暮色苍茫，垂垂老矣，十余年幸有孙女阿娈母女相伴左右，才得解吾心中孤寂，前些时日，阿娈与你堂兄家的兄长及姊妹上山游玩时，不慎跌落山林，幸无大碍，今阿娈已过及笄之龄，而吾身已老，实不忍其因伴吾这垂暮之人而误其终身，吾知予之难，前尘往事不可追忆，盼予早日接其回府，为其择一良婿，成婚之后不必受他人欺辱，更毋须忧无错被休，若他日婚姻不顺，日子艰辛，或故人心易，也好有娘家可依，父亲可仗，此乃吾之大愿，盼复！
这是母亲第一次主动来信，字字剜心，他明白这许多年实在是亏欠了女儿，母亲不愿意来都城安享晚年也是对自己当初之选的不满，时至今日，悔时已晚，当下能做，便是接回女儿，善待善爱，了母亲之心愿，别无其他。
“忠伯！”
一声令下，门外候着的忠伯旋即转身进入屋内。
“老爷，有何吩咐”
“明日下朝后，我会同尚书大人告假几日，你随我回一趟渭州。”
“是！”忠伯应声答到，眼角已不由得微微泛泪。
“下去吧”许踔长叹了口气，示意忠伯退下。
忠伯从书房处往出走，刚走到花园，便被府里的小厮孙海看见了，孙海是张妈妈的儿子，现在是在府里做些巡护之事。他亲见忠伯神色匆匆，心生疑虑，大人的书房可是府中禁地，忠伯也是不能踏入的，今日却违例前来，定然是有什么大事。
再仔细一瞧，忠伯看起来情绪与往常大不相同，这样的忠伯是他从来没见过的。
心下想着：看来还是夫人有远见，给我派了个巡护的差事，不然哪能看见这些，这不就是得赏的好机遇吗。想着想着，忍不住窃笑起来，心中大喜，一副看见钱银的小人模样。
只见他立刻转身出了花园，一路上行色匆匆，刚出西偏院便穿过几处长廊，到了后院的偏房，找到其母张妈妈将刚才所见之事逐一告知。
张妈妈预感到事情不妙，联想到白天依例去查看门房可有生人来过时，门房小厮的回话，说是有一个生面孔，听口音像是渭州来的人，也未曾进府，倒是忠伯出去见过一面，越想越觉得蹊跷，连忙去了夫人处回话。
“什么，渭州有人来过！”万氏听信后急急的从床榻上坐了起来。
接着追问道：“那人究竟和忠伯说了些什么？”
“老奴不知，只听门房的小厮说那人好像递给了忠伯一个东西。
万氏叹口气道：“那忠伯向来是只忠于老爷的，也是最得老爷信任之人，对于渭州老家的事情，也只有他最为清楚了，除了老爷，他自不会听旁人吩咐的，难不成？”
万氏越想越怕，怕这安稳的日子被人搅合了，语气凝重道：“务必要打探清楚渭州来人是为何事，忠伯究竟同老爷说了些什么，要知道当初老爷对那女人可是很有些愧疚的，切莫大意了。”
张妈妈赶忙说道：“夫人能看上老爷是夫人不慕虚荣，那女人让贤也是情理之中，若非老大人照拂，老爷也不会有这般荣耀，到底是托了夫人的福啊，想来老爷不会同那女人再有牵连，老奴猜想怕是老妇有事了。”
“那老妇不会想来府中摆婆母的谱吧？”
“不会的，老爷有今日全靠着当初老大人的提携，那老妇也不过是久居乡野，哪里能到您跟前摆谱。”
万氏听到这话心中的不满情绪也变得缓和了许多道：“到底是老爷自己争气，我兄长受我父亲照拂更多，可终究还是不得圣上重用，现在也不过还是个从五品的官职。
万氏还是不敢放松警惕，睡意看起来是全无了，越想越是忧心，不论是那老妇回府还是替她那前儿媳鸣苦，都不能叫人安心，万氏怕，怕这位今时不同往日的老爷会被渭州的前室勾了心去。
“这样，你叫你儿子赶紧去员外郎府上一趟，将今日家中发生之事告诉我兄长，请他帮忙劝说二三，或想些什么法子拖住老爷，打探清楚渭州那边究竟在盘算些什么。”
“老奴这就去办。”张妈妈当然知道夫人的顾虑。
是夜，员外郎府大门紧闭，只门外的两只大大的灯笼明亮亮亮的，孙海轻轻扣着旁边的小门，过了一会儿，里面来了一位看门的小厮，将门上一个小小的栏板放下，看见是孙海，旋即打开了侧门。
孙海照例在门房等了一会儿，只见那小厮领着万府管家急匆匆的赶来了，孙海将今日府中之事及万氏的担忧详尽的说与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