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港娱记近几年爆过最猛的料大概是五年前明柏森在寿宴上宣布退休的第一手消息,再远些追溯,追溯到美荷楼会面后的那些照片,还和明柏森有关,与龙卷风有份。这位在港岛排名前几的,还与□□大佬有些渊源的富商选择在天命之年激流勇退,实在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

    好多人说他是因为接了□□帮大佬做背书,站边是站边,有事情发生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反倒惹大佬不开心。某种程度上这传言讲对了三分之一,只对了四个字,就是□□大佬。明柏森一直将他同龙卷风的合作当作你情我愿的交易,各取所需,他帮龙卷风稳住了江湖地位,龙卷风帮他挡掉了一些没必要的交易,甚至麻烦,最后结果也皆大欢喜,寿宴那天不知道龙卷风到底有没有露面,但礼物和花篮是送了的,还送得大张旗鼓。

    私人性质的寿宴,明爷知礼数,懂进退,但他本人不喜欢社交圈那些客套,有礼物便收下,请帖有没有送到,那是另一回事。出席寿宴的大多为明爷的私人好友与旧交,当然,外人都以为明柏森今年只是有心情庆祝,第二日看小报头条,才恍然大悟明爷这是“金盆洗手”又“退位让贤”,登上小报的还有另一人,明宛湾。

    寿宴过半,明柏森亲自带着宛湾出来,一方面宣布她被名校录取的好消息,另一方面引她进入社交圈,抛头露面。那日宛湾穿着海外牌子定做的鹅黄色套装配礼帽,黑发及腰,齐刘海刚好挡住一半眉毛,衬的肤白胜雪,鼻梁翘又高。站在父亲身边,好乖,却令人看不懂她的,在场的记者闪光灯不停,第二天全城的报纸都有她的照片。不过,没过多久,又有多事小报记者爆料明家大小姐是某某神仙转世,在哪寺哪庙做法事请神上身,半真半假,看客自然也半信半疑。宛湾没回应,只是事情发生半月后就开始写专栏,在国外求学时专栏也保持更新,并时常回复粉丝来信,收获一众粉丝,大大方方做名媛,谁也分不清传闻的真假。这之后娱记狗仔除了爆明星绯闻,传□□消息,造名流恋情,再没爆过什么冲天猛料。

    直到今天。

    信一两臂交叉,爬在楼梯栏杆看十二少跟着tiger哥进门,反手又关门。龙卷风还站在原地吸烟,眼睛盯着角落某处不放开。外面乱作一团,那帮狗仔大概是什么都没拍到的,不过他们被拍倒是真的。这位九龙城寨的头马已经猜到自家大佬第二天绝对上娱记头条——【镛记怒护千金名媛,龙卷风黑面叼烟袭狗仔】

    精彩!

    明宛湾大概察觉到自己现在不该笑的,那道视线她避不开,又忍不住笑意,眼睛眨了眨,没躲。扇子也停住,手腕上手镯和串珠碰到一起叮当向几声,掌心翻转,画着符文的扇子顺势立起来,挡住宛湾嘴巴。

    那边,tiger哥右手还提着蛋糕,刚刚动作幅度大,不放心,边走边透过盒子检查美心特定有无受伤,最后停在龙卷风身边,搂过大佬肩膀。

    “庙街到这里塞车塞到死,迟到冇怪我!”龙卷风这才收回视线,侧头瞥tiger哥一眼,那边见这位大佬心情还未恢复,又搬出他龙城帮头马坐镇,“阿祖,人也赶走了,赶紧上去,再过几小时你家的小崽就要成人的。”

    狄秋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包间走出来,看样子没赶上好戏,张望了一番,对上楼下十二少求助的眼神,忙挥手招呼人上来。龙卷风再弹下一截烟蒂,拉开tiger哥的手。

    “碰到熟人,打个招呼再上去,你们先分蛋糕。”

    “边个熟人啊?”tiger哥一刀切下去,给蛋糕先分出五分之一,只是这切糕姿势不像是分食物,倒像是砍人。

    “明宛湾。”信一从头上取下墨镜插在胸前,牛仔外套里面搭白T,十二少挑挑眉,又看了眼信一□□的发型,不知道这家伙什么时候开始赶潮流。

    tiger哥了然点头,这名字他知道的,那年龙卷风做局他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不知道的是信一那时候站在最前面,配合龙卷风做戏做全套,蝴蝶刀就架在明宛湾脖颈边。

    “明家大小姐?”狄秋双眼睁圆,非常吃惊,看看信一,又看看tiger哥,没看十二少,那家伙频频摇头表示没注意,“在哪里?我怎么没看到?”

    “我丢,坐在那里那么明显!不然外面一堆人在拍谁?”tiger哥毫不犹豫地点出狄秋好似瞎眼,“你们不会以为在拍阿祖吧?”

    除了信一,其他二人点点头表示同意。他们是知道明宛湾的,港岛谁不知道?只是她今天太不张扬。

    “我说各位大佬啊,我拜托你们。没狗仔知道龙卷风到底长什么样好不好?”信一假装扶额摇头。

    宛湾是知道龙卷风长什么模样的。眼睛随着龙卷风的步伐移动,最后落在自己对面。

    “明小姐,好久不见。”龙卷风先停住,想起宛湾已经不是小孩子了,再欠身打招呼。自上次正式见面大概过了快十年,不知道她还记不记得自己。

    自然是记得的。或许某年某月某日的某时某刻还擦肩而过。

    “好久不见,”宛湾轻轻拿下遮在嘴边的扇子,露出含俏皮的笑颜,“龙卷风先生,今日多谢你。”

    她讲他外号,好像唤他真名,一字一句。那句多谢你既郑重又不经意,如同有晚风抚,龙卷风眉心微动。宛湾伸手邀请他坐下,他才落座。桌上的糕点还未动,粥是喝了小半碗,看来今天是没什么胃口。

    “举手之劳,”烟燃尽,龙卷风又把烟尾巴收到掌心,“点解一个人?”

    “出来散心,不好意思跟别人分享坏心情。”明宛湾歪歪头,丝毫看不出坏心情,可她说了,听到的人又不忍心不相信。

    她是有这样的魔力,只是这样安静待在那里,外面为她兵荒马乱,她也只是笑笑,不知道有没有动心。

    “怎么有坏心情?”

    “娱记写我坏话。”

    龙卷风笑出来,又怕她更觉得委屈,收起笑,抬眼看看楼上,几个服务生在送餐。有一瞬间他想邀请她上去,请她吃蛋糕,请她吃他爱吃的点心,看看她会不会开心。只是,想不到邀请她的原因。龙卷风是知道原因的,他想邀请她降落,他想多看看她眼睛。

    “他们明天大概只会写我坏话。”

    “你会不会不开心?”

    “会啊。”龙卷风眼里含着好多笑意,像哄小孩子,大概宛湾再说什么,他都会点头说会啊。

    “那你要怎么办?”宛湾问得好天真,好像她真的好奇坐在自己对面的男人要怎么办。

    龙卷风看不懂宛湾此时的天真是真是假,半晌没说话,过了一会儿,有服务生凑到他身边,耳语几句,楼上寿星等得急了,要吃蛋糕,吹蜡烛。

    “天晚了,我叫人送你回去,”龙卷风缓缓起身,宛湾就随着他的动作抬头,“至于我要怎么办,下次再告诉你。”

    “下次?”

    “下次。”

    终究是没劳烦龙头叫人送她的,Mandy亲自找过来。宛湾要喝完粥,结账后又留下好多小费,Mandy催了又催,才慢吞吞跟着出门,车子就停在门前,想到不久前这里还蛮热闹,宛湾嘴角勾起。Mandy不知道她笑什么,说家里听到消息了,明爷怪她不懂事惹麻烦,叫她回家。没急着上车,站在街边,宛湾伸手问Mandy借烟。今日最后一根,她知道父亲不喜欢她抽烟,不喜欢她出格,过分,可是不过分,怎么美丽?嘴里吐出的烟不知怎么要环绕在她黑色贴身长裙一周才迟迟散去,大概她身上真带着仙家,Mandy靠在车边,陪着,街灯的光亮并不刺眼睛的,Mandy想,可是小姐站在等下,却映得倾城光景。

    “不回家,去嘉缦。”

    她怎么还会服管,放她出来又立下太多规矩。宛湾是不听的,叛逆来得太早,又走得太晚,大概一辈子都叛逆下去。不然下次问问龙卷风的龙城帮要不要女子,她也要加入,反正打打杀杀伤不到她,她就安心在那城寨里建自己的一个小地盘,有心情了便看事算命,没心情就继续写文章,写专栏,聚会还是要聚会,去party也照去。还要和男人约会,不是去高级餐厅,就在十二点的街头逛着。

    Mandy不知道为什么宛湾又笑了,平时总板着脸,还是笑起来更可爱。

    谁都没注意,街对面巷尾,有狗仔还在蹲守,一张又一张拍下,宛湾在街边吸烟,不知道对面站着谁,有说有笑。第二日相片印出来的时候好模糊,却遮盖不了她笑得极漂亮。

    今日过去,信一就二十岁,好像要抓住那最后最后算成年前那一点点的撒泼打滚机会,庆生庆到快凌晨,还叫大家不要走,见龙卷风坐在另一边抽烟,又叫他家大佬过来喝酒。

    玩疯了。

    龙卷风回包间后被盘问半天怎么和明宛湾认识的,怎么就要帮人家,被问得没办法,就说欠了明爷人情,帮人家女是天经地义。

    大家都不信。

    龙卷风自己也不信。

    信一又来碰杯,龙卷风只好陪着,这边碰了,那边狄秋和tiger又来,最后一杯接一杯,差点喝到天明。脑袋不清醒,不清醒,怎么恍惚间看到宛湾的脸?一瞬间以为人还未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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