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子安拎着酒瓶和酒杯回到卡座，见宛湾表情有些兴致缺缺，看到他回来了，一反常态，没起身拥抱迎接他。谢子安坐到宛湾身边，伸出五根手指在宛湾眼前晃了晃，倒不是说他有多么希望宛湾会起身迎接他，只是习惯罢了，习惯有时候是种很可怕的存在，两人向来亲密，可能宛湾是最近被那些小报传的绯闻编排怕了，他这么猜测着，又抖了抖自己中指和无名指上面穿戴的时装银戒，私人订制，张狂又雅致，符合他的风格。
“喂，靓女！”
“搞乜啊。”宛湾轻笑，抬手打下谢子安的指头。
“心不在焉，罚酒！”
酒瓶碰酒杯，谢子安为宛湾倒下半杯山崎1923，推到她手边。宛湾自知理亏，手指环过杯身，将酒杯拢到桌边，突然侧头看着谢子安，黑发随着脑袋偏移的角度倾斜而下，遮住半边侧脸，室内五颜六色的灯光似乎都偏爱她这一瞬间，几种颜色打在她鼻梁和眉骨上，像是给整个人都蒙上一层滤镜。不知道旁人怎么看，怎么想，谢子安从来都觉得宛湾美的又纯又具有攻击性，她会不动声色地侵入一个人的心，然后让野蛮的欲望生根，发芽，谁都别想轻易掌控她。
“陪我，我不开心，你也有份。”
不太讲道理，也不给谢子安拒绝的余地。于是谢子安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瓶归位，他将酒杯凑近鼻尖轻嗅，宛湾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忽觉他好像与从前不太一样，不知道是变了发型，还是换了香水，经纪公司要他向最近几位活跃在影坛的日本新人演员的风格学习，她记得他是不喜欢梳背头，抹发胶的。还有这副眼镜。
“陪你，陪你，明大小姐……”
话音未落，鼻梁上的眼镜被宛湾从眉心向下点落一半，宛湾才看清他眼里的红血丝，应该是累的狠了。
“干杯！”
宛湾握起酒杯，碰向谢子安的。那边被宛湾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的谢少还在蒙着，先抬手推回眼镜，再将酒送进嘴里。浓郁的酸果香气令人清醒，他暂时还没为自己的疲惫找到借口说明，不过，他知道的，他不说，宛湾也从不问。
眼神对眼神，宛湾喝完杯中的酒，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将酒杯放回桌面。不管伪装的有多好，彼此的眼神已经告诉对方，今天他们都不在状态。
“Dance？”谢子安抬眼看宛湾。
宛湾点点头，下一秒，谢子安直接起身，右半边大臂带动小臂捞起宛湾的腰，舞池就在他们旁边，两人一起转了半圈，宛湾脚尖离地的瞬间想要尖叫，或许是因为好久没出来玩了，不过生理反应不会骗人，谢子安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玩以前最熟悉的那一套，装情侣，醋桃花，宛湾莞尔一笑，接招，随后自然地伸手勾住谢子安的脖子。
“抓稳了。”
两人进入舞池的方式有些出人意料，舞池内其他人侧目的同时也为他们留出一些空间。灯球转着，零散的灯光洒在舞池内每个角落。宛湾落地，手还没放开，就这样带着谢子安一起进入音乐的节奏。他的手还轻扣在她侧腰。
“你也抓稳了。”宛湾凑近谢子安耳边，放低声音说道。
舞曲的节奏适中，叫人跳着跳着就不自觉地放松。难怪有人会喜欢天天去参加各种舞会，一曲接着一曲，每次睁眼都看到不同的人，一舞接着一舞这样跳下去，怎么还会有烦恼呢。尤其是沉迷于舞曲中的眼神，毫无掩饰的，毫不避讳的。
随着内心身处的感受沉沦，时而清晰，时而又迷茫。
龙卷风早已习惯那些眼神的，无论是讨好的，献媚的，还是诱惑的。曾经有一个人还嘲笑过他，只知道坐在吧台喝酒，像观众。对于他来说，有些事情是不必要的，有些是需要的，他可以和某个人相互试探眼神，而后一起离开，共度一晚，也可以只喝酒，深夜离开，开车驶入他再熟悉不过的山路，找到他曾和另一个人彻夜长谈坐过的长椅，黎明离开时只留下一地烟头。不为别的什么，只是习惯。他曾习惯了一种生活，而他不愿意打破他好不容易重建的平静，就像他习惯了云斯顿的焦香气息。
这大概算得上一种修行。
只是这一道目光是他未见过的，带着好奇与探究的，黏在身上他许久的，回头去寻，又消失。转身，龙卷风想在舞池晃动的男男女女之间定格那道有些刺人的视线，久违的，他失败了。
不过龙卷风并非什么收获都没有的，他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巧，又遇见她。他第一次看到明宛湾的后背，不带一丝遮掩的，大胆展示的。龙卷风不禁回忆到在镛记酒家那晚的相遇，原来那黑裙子是那么保守的。偏偏明宛湾脖子上一圈坠着亮片，光线交错下更显眼。她在同别的男人跳舞，他们靠的好近，她的双臂交叠着搭在那个男人的脑后，两个人挨着的距离近到可以交换呼吸，黑发挡着，龙卷风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他猜她一定很开心，那个男人他甚至觉得有些眼熟，是不是同她拍拖的男朋友？只一秒，龙卷风就被自己的想法可笑到。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没立场，没资格。龙卷风又转身，发觉自己的酒杯空了。
“给这位先生一杯麦卡伦，算我的。”
嗓音略有些低沉，但听得出是女声，龙卷风侧头，先闻到一股淡淡的柑橘香气，然后看到一个女人的侧脸。
女人是极神秘的，或者说第一眼看上去是这样，短发微卷留到耳垂向下三公分处，耳环和其他首饰又是浮夸的，甚至连长裙也是极艳丽的颜色。却不叫人生厌。
“多谢，”龙卷风欣然接受，随后转向女人的方向，“请问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最近刚回到被人称作小姐的身份，”她笑的时候也是大方的，眼神游走在龙卷风上半身，最后回到他眼神，“我姓尚，尚美黎。”
“尚小姐。”龙卷风回以一个微笑，接过酒保递来的麦卡伦。
“不知怎么称呼这位先生？”尚美黎抽出烟盒，眼神看向龙卷风酒杯旁的火机。她向他借火。
“我姓张，”龙卷风从善如流，用手指勾来火机，凑近香烟，火光闪过，尚美黎将第一口烟侧头吐向身后，“张少祖。”
“张生，”尚美黎微笑，抬起一只胳膊搭在吧台上，“你好像很引人注目，舞池那边有人一直在看你。”
宛湾是看见了的，在他和谢子安交换位置的时候，他们第一次随着音乐变换舞蹈的节奏，每次跳这段旋律的时候，宛湾总会想起他们第一次跳舞，谢子安告诉她按照华尔兹的四方步来，结果她重重踩下他三脚，即使脚背有剧痛传来，谢子安绅士风度依旧不减，坚持着教完宛湾，随后三天没有出家门。不过此刻他们已经很熟悉彼此的节奏，甚至还是宛湾先过分一些，故意逗他。谢子安自然接招，他是真的好开心，拉着宛湾在舞池中忘情地跳着，被发胶固定好的碎发又落下几根。他搂过她后背，正好卡到鼓点的节奏，宛湾被谢子安推到反方向的位置。
她先窃喜，她确实认出了他的味道。她又皱眉，她看到龙卷风给另一个女人点烟。
心跳仿佛就在此刻漏下几拍，宛湾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难道会更偏爱会吸烟的女人吗？
不过下一秒，宛湾甩了甩头，她在想什么。他们见面五次都不到，他送她一瓶红酒，她回他一次来电。其余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却都记得好清楚，她还未曾把与其他人拍拖、暧昧还是约会的细节记得那么清楚，只是知道跟谁出去吃了饭，看了电影，买了什么礼物，通过几回电话。见过十几二十次面的也会突然失联，相处一个半个钟头的也会在梦中出现。
她不要打扰了人家的兴致，她也不要犯傻，更不要犯错。
刚想要收回视线，宛湾看见坐在龙卷风对面的女人笑着跟他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她是听不到的，估计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只是那个女人说完，龙卷风徐徐回头望向舞池。好险，幸亏舞池灯光要衔接音乐突然变暗，不然她就被发现。
宛湾不知道龙卷风为什么突然回头，不知道他到底看到她了没有，昨夜梦中那种好似被烈火灼烧的感觉又袭上心头。谢子安被吓了一跳，宛湾突然在他怀里转身，脸色红的，可是室内冷气开得够足。
“Sorry Andy，我，我休息一下。”
谢子安猜她刚才跳得太猛，毕竟生病未痊愈，点点头，又问要不要陪她坐一会儿。宛湾摆摆手，叫他好好玩，她说你难得好心情，别被我扫兴。
下一首舞曲的前奏节拍渐强，贝斯的旋律挠人心弦。舞池里灯光重新亮起来时换成了冷色调，宛湾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了。
龙卷风下意识去寻，怕她走了，又怕她丢了，还好，他在临近舞池的卡座重新看到了宛湾。她先抓起酒瓶向酒杯倒酒，倒了三分之二，又拉来放在桌子中间的冰桶，加到酒都快溢出来。
一饮而尽。
有一滴酒液太不听话，从宛湾嘴角滑向颈间，又在锁骨盘旋，随后向下，流到更深处。
即使没有那么苦，喝得又快又急了也会上头，宛湾放下杯子，不知道是头顶上方的灯球转得比最开始的时候快了些，还是她自己也跟着灯球转起来。脑袋昏沉沉的，又像发烧的感觉。
“抱歉，”龙卷风对尚美黎抱歉地笑笑，眼神一直看宛湾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她穿多高的高跟鞋？怎么站不稳，“我有点事，这杯酒我欠你。”
“张先生不必客气。”尚美黎说完，又吸第二口烟，这次烟雾吐出来后遮住她的眼，“就当我先买张先生一个人情，以后好相见。”
后半句龙卷风没太听清，他已经起身，这时候他不会想到尚美黎的一句日后相见，差点让他赌上性命作陪。
镜中的宛湾有些憔悴，但总比下午刚醒来时候更有生气。水龙头还开着，明宛湾伸手沾了些水，再看镜子，手腕微动，指尖上的水弹向镜面背后自己的脸。
怕妆花掉，这样装作让自己清醒些。再抽纸巾，仔细擦干净水渍，手指。心里开始盘算待会儿用什么说辞让Andy不要担心，她怎么说出口真相，她说不出口，她对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萌生不该有的感觉。
脚步略沉重的，她没想到门口有人，可能是Andy来等她。他总是这样的。宛湾深呼吸一口气，提着笑容抬头。
是龙卷风。
“明小姐，”龙卷风一手插兜站在门边，另一只手心上托着一杯水，此时室内暖黄色的光线从他身后照过来，好像他自己身上具象化的光圈，“看来和威士忌相比，还是红酒更合你口味一点？”
“喂，靓女！”
“搞乜啊。”宛湾轻笑，抬手打下谢子安的指头。
“心不在焉，罚酒！”
酒瓶碰酒杯，谢子安为宛湾倒下半杯山崎1923，推到她手边。宛湾自知理亏，手指环过杯身，将酒杯拢到桌边，突然侧头看着谢子安，黑发随着脑袋偏移的角度倾斜而下，遮住半边侧脸，室内五颜六色的灯光似乎都偏爱她这一瞬间，几种颜色打在她鼻梁和眉骨上，像是给整个人都蒙上一层滤镜。不知道旁人怎么看，怎么想，谢子安从来都觉得宛湾美的又纯又具有攻击性，她会不动声色地侵入一个人的心，然后让野蛮的欲望生根，发芽，谁都别想轻易掌控她。
“陪我，我不开心，你也有份。”
不太讲道理，也不给谢子安拒绝的余地。于是谢子安又给自己倒了半杯，酒瓶归位，他将酒杯凑近鼻尖轻嗅，宛湾看着他轮廓分明的脸，忽觉他好像与从前不太一样，不知道是变了发型，还是换了香水，经纪公司要他向最近几位活跃在影坛的日本新人演员的风格学习，她记得他是不喜欢梳背头，抹发胶的。还有这副眼镜。
“陪你，陪你，明大小姐……”
话音未落，鼻梁上的眼镜被宛湾从眉心向下点落一半，宛湾才看清他眼里的红血丝，应该是累的狠了。
“干杯！”
宛湾握起酒杯，碰向谢子安的。那边被宛湾的动作打了个措手不及的谢少还在蒙着，先抬手推回眼镜，再将酒送进嘴里。浓郁的酸果香气令人清醒，他暂时还没为自己的疲惫找到借口说明，不过，他知道的，他不说，宛湾也从不问。
眼神对眼神，宛湾喝完杯中的酒，两人几乎是同一时间将酒杯放回桌面。不管伪装的有多好，彼此的眼神已经告诉对方，今天他们都不在状态。
“Dance？”谢子安抬眼看宛湾。
宛湾点点头，下一秒，谢子安直接起身，右半边大臂带动小臂捞起宛湾的腰，舞池就在他们旁边，两人一起转了半圈，宛湾脚尖离地的瞬间想要尖叫，或许是因为好久没出来玩了，不过生理反应不会骗人，谢子安用眼神询问她要不要玩以前最熟悉的那一套，装情侣，醋桃花，宛湾莞尔一笑，接招，随后自然地伸手勾住谢子安的脖子。
“抓稳了。”
两人进入舞池的方式有些出人意料，舞池内其他人侧目的同时也为他们留出一些空间。灯球转着，零散的灯光洒在舞池内每个角落。宛湾落地，手还没放开，就这样带着谢子安一起进入音乐的节奏。他的手还轻扣在她侧腰。
“你也抓稳了。”宛湾凑近谢子安耳边，放低声音说道。
舞曲的节奏适中，叫人跳着跳着就不自觉地放松。难怪有人会喜欢天天去参加各种舞会，一曲接着一曲，每次睁眼都看到不同的人，一舞接着一舞这样跳下去，怎么还会有烦恼呢。尤其是沉迷于舞曲中的眼神，毫无掩饰的，毫不避讳的。
随着内心身处的感受沉沦，时而清晰，时而又迷茫。
龙卷风早已习惯那些眼神的，无论是讨好的，献媚的，还是诱惑的。曾经有一个人还嘲笑过他，只知道坐在吧台喝酒，像观众。对于他来说，有些事情是不必要的，有些是需要的，他可以和某个人相互试探眼神，而后一起离开，共度一晚，也可以只喝酒，深夜离开，开车驶入他再熟悉不过的山路，找到他曾和另一个人彻夜长谈坐过的长椅，黎明离开时只留下一地烟头。不为别的什么，只是习惯。他曾习惯了一种生活，而他不愿意打破他好不容易重建的平静，就像他习惯了云斯顿的焦香气息。
这大概算得上一种修行。
只是这一道目光是他未见过的，带着好奇与探究的，黏在身上他许久的，回头去寻，又消失。转身，龙卷风想在舞池晃动的男男女女之间定格那道有些刺人的视线，久违的，他失败了。
不过龙卷风并非什么收获都没有的，他是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好巧，又遇见她。他第一次看到明宛湾的后背，不带一丝遮掩的，大胆展示的。龙卷风不禁回忆到在镛记酒家那晚的相遇，原来那黑裙子是那么保守的。偏偏明宛湾脖子上一圈坠着亮片，光线交错下更显眼。她在同别的男人跳舞，他们靠的好近，她的双臂交叠着搭在那个男人的脑后，两个人挨着的距离近到可以交换呼吸，黑发挡着，龙卷风看不到她的表情，但是他猜她一定很开心，那个男人他甚至觉得有些眼熟，是不是同她拍拖的男朋友？只一秒，龙卷风就被自己的想法可笑到。
这跟他有什么关系。
没立场，没资格。龙卷风又转身，发觉自己的酒杯空了。
“给这位先生一杯麦卡伦，算我的。”
嗓音略有些低沉，但听得出是女声，龙卷风侧头，先闻到一股淡淡的柑橘香气，然后看到一个女人的侧脸。
女人是极神秘的，或者说第一眼看上去是这样，短发微卷留到耳垂向下三公分处，耳环和其他首饰又是浮夸的，甚至连长裙也是极艳丽的颜色。却不叫人生厌。
“多谢，”龙卷风欣然接受，随后转向女人的方向，“请问这位小姐怎么称呼？”
“最近刚回到被人称作小姐的身份，”她笑的时候也是大方的，眼神游走在龙卷风上半身，最后回到他眼神，“我姓尚，尚美黎。”
“尚小姐。”龙卷风回以一个微笑，接过酒保递来的麦卡伦。
“不知怎么称呼这位先生？”尚美黎抽出烟盒，眼神看向龙卷风酒杯旁的火机。她向他借火。
“我姓张，”龙卷风从善如流，用手指勾来火机，凑近香烟，火光闪过，尚美黎将第一口烟侧头吐向身后，“张少祖。”
“张生，”尚美黎微笑，抬起一只胳膊搭在吧台上，“你好像很引人注目，舞池那边有人一直在看你。”
宛湾是看见了的，在他和谢子安交换位置的时候，他们第一次随着音乐变换舞蹈的节奏，每次跳这段旋律的时候，宛湾总会想起他们第一次跳舞，谢子安告诉她按照华尔兹的四方步来，结果她重重踩下他三脚，即使脚背有剧痛传来，谢子安绅士风度依旧不减，坚持着教完宛湾，随后三天没有出家门。不过此刻他们已经很熟悉彼此的节奏，甚至还是宛湾先过分一些，故意逗他。谢子安自然接招，他是真的好开心，拉着宛湾在舞池中忘情地跳着，被发胶固定好的碎发又落下几根。他搂过她后背，正好卡到鼓点的节奏，宛湾被谢子安推到反方向的位置。
她先窃喜，她确实认出了他的味道。她又皱眉，她看到龙卷风给另一个女人点烟。
心跳仿佛就在此刻漏下几拍，宛湾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他难道会更偏爱会吸烟的女人吗？
不过下一秒，宛湾甩了甩头，她在想什么。他们见面五次都不到，他送她一瓶红酒，她回他一次来电。其余什么都没有。但是她却都记得好清楚，她还未曾把与其他人拍拖、暧昧还是约会的细节记得那么清楚，只是知道跟谁出去吃了饭，看了电影，买了什么礼物，通过几回电话。见过十几二十次面的也会突然失联，相处一个半个钟头的也会在梦中出现。
她不要打扰了人家的兴致，她也不要犯傻，更不要犯错。
刚想要收回视线，宛湾看见坐在龙卷风对面的女人笑着跟他说了什么。说了什么？她是听不到的，估计只有他们两个人能听到，只是那个女人说完，龙卷风徐徐回头望向舞池。好险，幸亏舞池灯光要衔接音乐突然变暗，不然她就被发现。
宛湾不知道龙卷风为什么突然回头，不知道他到底看到她了没有，昨夜梦中那种好似被烈火灼烧的感觉又袭上心头。谢子安被吓了一跳，宛湾突然在他怀里转身，脸色红的，可是室内冷气开得够足。
“Sorry Andy，我，我休息一下。”
谢子安猜她刚才跳得太猛，毕竟生病未痊愈，点点头，又问要不要陪她坐一会儿。宛湾摆摆手，叫他好好玩，她说你难得好心情，别被我扫兴。
下一首舞曲的前奏节拍渐强，贝斯的旋律挠人心弦。舞池里灯光重新亮起来时换成了冷色调，宛湾已经不在刚才的位置了。
龙卷风下意识去寻，怕她走了，又怕她丢了，还好，他在临近舞池的卡座重新看到了宛湾。她先抓起酒瓶向酒杯倒酒，倒了三分之二，又拉来放在桌子中间的冰桶，加到酒都快溢出来。
一饮而尽。
有一滴酒液太不听话，从宛湾嘴角滑向颈间，又在锁骨盘旋，随后向下，流到更深处。
即使没有那么苦，喝得又快又急了也会上头，宛湾放下杯子，不知道是头顶上方的灯球转得比最开始的时候快了些，还是她自己也跟着灯球转起来。脑袋昏沉沉的，又像发烧的感觉。
“抱歉，”龙卷风对尚美黎抱歉地笑笑，眼神一直看宛湾向洗手间的方向走去，她穿多高的高跟鞋？怎么站不稳，“我有点事，这杯酒我欠你。”
“张先生不必客气。”尚美黎说完，又吸第二口烟，这次烟雾吐出来后遮住她的眼，“就当我先买张先生一个人情，以后好相见。”
后半句龙卷风没太听清，他已经起身，这时候他不会想到尚美黎的一句日后相见，差点让他赌上性命作陪。
镜中的宛湾有些憔悴，但总比下午刚醒来时候更有生气。水龙头还开着，明宛湾伸手沾了些水，再看镜子，手腕微动，指尖上的水弹向镜面背后自己的脸。
怕妆花掉，这样装作让自己清醒些。再抽纸巾，仔细擦干净水渍，手指。心里开始盘算待会儿用什么说辞让Andy不要担心，她怎么说出口真相，她说不出口，她对一个不该喜欢的人萌生不该有的感觉。
脚步略沉重的，她没想到门口有人，可能是Andy来等她。他总是这样的。宛湾深呼吸一口气，提着笑容抬头。
是龙卷风。
“明小姐，”龙卷风一手插兜站在门边，另一只手心上托着一杯水，此时室内暖黄色的光线从他身后照过来，好像他自己身上具象化的光圈，“看来和威士忌相比，还是红酒更合你口味一点？”